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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南方温暖还是北方严寒,都存在春荒,由于冬季气温低,土地生产周期变长,秋季的粮食无论如何也支持不到下一季粮食产出的时候,如今连续几年用度增加导致各地库存空虚,各国都拿不出粮食。
梁国还曾想去新国购粮,可是贸易集散地也没粮,新国的粮食去了哪没人说的清,似乎新国这些年一直购进粮食,也就没人深究丰收年为什么没余粮。
梁庆邦金银遭劫又被望海国拖进战争泥潭,家底早已破产,豪门不敢逼迫太紧,只得继续支持他想办法尽快恢复,此时的梁庆邦把目光依旧盯在白山国。
刘闻涛去打苟春哥无力他顾,梁庆邦急于弄到钱也不想学着巴国在背后下手,趁此良机派兵灭了白山国,付出五万人死亡的代价抢了个盆满钵满,全军上下忘了不愉快,各大豪门喜庆不已,没有人为死去的五万人要说法,利益驱使变成全天下通行的新规则逐步被普遍接受。
现在梁国土地面积比望海国加上巴国还大了一倍,人口一千八百多万,有了银矿在手还怕谁?
随着战争频繁,各国发现技艺百工虽然好,却不能在战争中起决定性作用,归根到底还是粮食,可人口是定数,二者兼顾有些捉襟见肘,新国是怎么做的?
怎么遇到困难又想到新国,该死的。
答案也在此时揭晓,好像新国有斥候埋伏在身边!
《新国民报》有时三天一期,有时一个月也不发行一次,但是只要发行就有真东西,除了新国的局势,天下的局势,什么物产在哪,还有就是告诉百姓如何学习如何生活,还包括哪个公仆做了什么贡献,哪个贪污,百姓中谁孝顺、谁勤俭、谁有新发明,说的最多的是新国是什么样的国家,能给子民带来什么样的未来,有可能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子民如何团结等等。
新一期《新国民报》内容包括各地的战争,没说谁对谁错,只说对普通子民有什么影响,说新国要是被人入侵应该如何才能不影响子民的生活,每个人如何做才能既不乱又能帮助国民军抵御入侵;
现在各国有子民受苦,如果有难民应该如何接待,如何处理既不影响自己又能配合民生署使难民度过难关等等。
说耕田、副业、做工、经营这些该如何合理使用人力,如何集中物力,国家是如何协调各种用人的矛盾。
还通报了哪些广场、花园、道路已经完工,有人教大家唱歌跳舞下棋打麻将等等,鼓励所有人多出门去玩,多认识乡邻,多交流自己成功的心得。
然后是学习,什么病应该怎么预防、怎么治疗,外伤如何包扎、重伤如何救护,什么是消毒、怎么做才是讲卫生,自家厕所该怎么建才干净,饲养禽畜怎么处理粪便,走路时歪头就吐痰、找棵树就撒尿是错误行为等等。
以前最多三张纸要一分银钱,这次足足六张,照着学认字都值了,何况还有这么多内容。
赤月海边的牛车上,赤月王赵长风看着报纸问刘全阳:“那个玉面杀神到哪了?”
“快到海边了,您要见他?”
“让庞坤陪着就行了,我见他干什么,我只想知道他的那些军卒战斗力如何,想让你去看一眼。”
“不用看,他们头一次来草原啥也不是,能活下来就算厉害,不过他们借着咱们的环境练兵会不会有隐患?”
“不会,他们要是愿意要我就把赤月国给他,这个担子我还真不愿意挑。”
“那您这么关心新国干什么?”
“这是王的秘密,只要你有资格我也会告诉你。”
“资格?什么样的才叫有资格?”
“共患难同富贵而信任不减就有资格。”
“谁现在有这个资格了?”
“前些天你见过,王恩典叔叔,他知道这个秘密是我爹告诉他的。”
刘全阳被他勾的心里痒痒:“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个资格?”
“你今天问题真多,你什么时候能在我有难的时候和我一起受难,享福的时候和我一起享福,不管多危险也不抛弃,不管多大的诱惑也不背叛,不管多么委屈也肯信任,总之二人如一人就有资格了。”
“好像都是我这边让你不放心,那我呢?”
“知道这个秘密以后你就放心了,我不可能不信任你却告诉了你。”
“是这个道理,那我做到了这些却不知道秘密岂不是亏了。”
“没那么麻烦,你肯这么做我就告诉你,不是说了嘛,你知道了就放心了,因为你知道以后肯定得做到才能享受这个秘密的好处。”
刘全阳被他气乐了:“赵长风啊赵长风,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有资格才能知道,知道了就有资格,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连鸡带蛋一窝端,这样,你做我哥哥,咱俩一起治理赤月国,等条件成熟咱们一起探寻那个秘密。”
“你脾气太臭,我才不跟你拜把子。”
“你脾气好,什么事都前怕狼后怕虎,犹犹豫豫畏畏缩缩,没我这个臭脾气谁督促你?”
“没我这德行你还不是冲动误事一样很惨。”
“所以我决定认你做哥哥,然后告诉你这个秘密。”
“你让我考虑考虑,我怎么觉得这是个坑。”
“我看你脑子有坑。”
“回头再说吧,我还得考虑怎么借着新国的帮助让牧民们今年过好这个冬天。”
“嗯,这是大事,这事做不好那个秘密就没意义。”
“那意思是我越勤奋越成就你们爷俩?”
“当然,要不凭什么认你做哥。”
“感情是捎带着,那我决定了,咱俩拜把子。”
赵长风抽出佩刀对着刘全阳就劈了过来:“得嘞!”
刘全阳吓得闭眼,只觉得掌心疼痛,再睁眼看见赵长风正抓着他的左手往酒碗里挤血。
“这些够用了,你喝酒还是喝血?”
“是哈。”赵长风反手又割了自己一刀,张开手用另一只手挤血。
“嘿嘿,老弟,哥哥帮你。”刘全阳伸手过去帮着挤。
这回轮到赵长风嚷嚷:“你喝酒还是喝血?”
新纪八年六月底,巴国外使苟钊通过外务署找到陆天麟:“天下士人支持我们兼并望海国,河西的地盘隔着大河不好管理,除了船坞那块地得留着,其他愿意卖给新国换军械。”
“国家封地也能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陆天麟当时就晕了:“自家那么大地盘都没精力和财力去管,还缺你那块地?趁早爱给谁给谁,新国不要。”
苟钊微微一笑:“新国又不是你家的,你一个人说不要就不要?你们不是五司协商制吗?假的吧!”
一句话把陆天麟逼到了墙角,只能召集五司开会,允许苟钊旁听。
周浩天说:“不合法,关于土地立法已经完善,如果开了土地买卖的禁令,自家的子民就会二次转让土地使用权,没土地兜底要出大事,要交易军械肯定不行,但可以兼并。”
陆天麟拍了拍桌子:“兼并?巴国是想要钱,卖国换钱。”
乔良说:“表面上看这不能算土地买卖,是苟春哥把自己的封地分封给另一国,既不是交易也不是兼并,问题是摘出去一块不妥当,性质立刻变成了交易,只能全盘兼并。”
陆天麟揉着太阳穴直嘬牙花子:“这算什么?齐天子分封为的是让士人教化子民照顾百姓,责任也能转让?担责任还得给人家钱,这是哪门子的公理,摘不摘出去一块不是根本因素,不要以为一笔交易买了个聚宝盆,根本属性是责任担当的问题。”
孙成栋说:“土地分封必须要素完整,要素完整分封给我们就是兼并,留一个船坞再兼并使苟春哥的封地敕令失去了权力象征的合理性,如果保持合理性按齐天子规则里割去一块再封给别人就是上下级关系,这个道理他苟春哥心知肚明,我们不能接受。
兼并双方是敌对关系,更不可能留着最好的不要留给敌人,人人都这么干就是人人逃避守护子民的责任,留下最值钱的自己享用然后甩包袱,我们更不能接受,要么兼并要么拒绝。”
“这些士人成为贵族以后已经忘记了士人肩负的使命,要封地是为了上三阶的权力和封地的赋税利益,现在只要封地的利益不担负封地的责任,拿走牛肉给了我们一身牛虱,这是赤裸裸的强盗。”
梁阔海说:“主权就是主权,如果主权都能转让该如何教化子民爱国?巴国百姓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国君卖给了新国?齐天子规则下,兼并的子民需支持新的国君,被国君卖了他们不会接受新国,不能要。”
“我们不能失去了信念,虽然齐天子已经不存在,但规则依旧被普遍接受,尽管不适合现在的世界,但国土封地主权整体转变归属闻所未闻,万一后世出了五个败家子,五个人协商一致拿着好处把新国卖了,就是我们五个埋下的祸根。”
五个人都觉得不能接受的不是土地和子民,而是法理说不通,更何况把责任留给新国,利益却被巴国拿走,交易不可能,兼并就是兼并。
苟钊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多弯弯绕,又是敕封的合理性又是敌我双方的兼并规则,还有什么子民的认同感、什么公理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直搞得他晕头转向回去汇报。
巴国上下已经团结起来,现在确实是甩包袱,面对新国五司协商的结果,这些人气愤不已。
“敕令之物都给了这地不就是你的?矫情。”
“可是切出来一块敕令还有效吗?”
“他们能托管中原为什么不能托管君上封地?”
“托管中原是因为车军建被非法杀死没有人继承。”
“兼并他国哪个是合法杀死的?那些子民怎么就接受了?”
“说什么托管,咱们要钱要军械,车军建的封地没完成兼并是因为刘重和蒋锴山违背公理,碎叶国成了无主土地才被托管,最终承认被兼并是士人一致认同新国该接包袱。”
王希翱说:“要不、君上把土地封给苟钊,让他完成兼并前把船坞工坊和矿产卖掉,刚好可以在港口附近重建船坞,其他的卖掉换军械。”
苟春哥一听就明白,虽然过程复杂但结果却是一回事,现在缺钱买军械是头等大事,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点头同意,但是知道这么做不厚道,有点害怕:“这样做的性质不一样,封地上值钱的卖了,剩下的责任往外丢,新国肯吃这哑巴亏?”
苟春萍说:“士人自会让新国接盘,他们不是标榜信念立国吗?不接就会动摇新国士人的信念,况且新国也不是不求人,港口在我们的疆域内,货物贸易更离不开我们的商队,怕个鬼,以后咱们补偿他们。”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补偿个鬼,谁出钱?
苟钊一头雾水的说:“为什么是我啊?我也是钢铁工坊的股东。”
“股份照常给你,只是让你完成这次任务,想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走官方途径,苟钊在市场上拿出证据把苟春哥给了自己封地的事满世界嚷嚷,同时把那些工坊、船坞、矿藏明码标价开始叫卖,可他明知道这时候没几个人买得起,五个人得知消息气的直哆嗦,这不是逼着自己接手吗?不接就会违背士人建国的信念动摇国本。
但是不能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孙成栋告诉其他人,肯定是钢铁冶炼的事让苟春哥自我膨胀,但他没研究透技术就急匆匆出售矿产迟早会后悔,现在得坐实了兼并的事实,等他后悔时想找后悔药也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浩天亲自出马,提出依法依规办理交易手续,不买船坞和工坊,只买矿产,苟钊不依却不能强买强卖,工坊还可以找到买家,那么大的船坞那去找买家?周浩天说我有金港股份还要船坞有屁用?
苟钊只得跑回去请示,苟春萍知道新国咽不下这口气,这是在讨价还价做样子给士人看,最终依旧不敢不接,要不然这么大一块地无人管迟早会失序混乱又会爆发灾难,苟春萍私下提出由苟钊完成兼并,船坞的钱加上金港六成股份全部让给新国抵消巴国欠新国的债务,还要十五万大军的军械装备,这样很公平。
五司猜到巴国会是这个条件,等于新国用巴国欠的钱加一个船坞买了金港,用军械买了封地,说来说去还是买,但是新国整体得到巴国河西部分并不亏,只差法理依据,于是一概应允,但要苟春哥出具国书,要不然就需要苟钊移居云州,和白延昌、陈继祖、元丰一样,将封地敕令之物双手奉上。
苟春哥满口答应,不但出具国书证明封地给了苟钊,还让苟钊以兼并的方式加入云州,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手里现在没有了任何敕令,那是齐天子规则的东西,现在没有敕令他照样做国君。
这次荒唐的兼并是继价格体系崩盘、百姓道德底线崩盘、战争规则崩盘、士人信念原则崩盘以后齐天子分封规则也崩盘,齐天子规则至此彻底沦陷全盘皆崩,处处漏洞,只剩下齐天子规则的最基本公理没有沦陷。
新国众人明知道实际性质是交易而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兼并,却不能破坏自己制定的规则,既不能说不要也不能否认武备署说过军械充足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被人钻了漏洞,一个个恨不得吃了苟钊,偏偏苟钊满脸堆笑得意洋洋,登报公告天下,说自己管理不了封地,不要了。
兼并元国、陈国、中山国没这样的代价,让苟春哥给耍了还得认账,这就结了梁子,苟春哥当然知道后果,可他不在乎,新国不求人?
一下子拿出一个金港、一个船坞、十五万大军的军械这么多财物,新国一下子穷的走路打铃铛,谁都知道新国如今家底全空!
四个老头瞪着孙成栋:“你还笑得出来?”
“我等着苟春萍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