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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
乔夕卫每个月安排人带我去医院做检查,到第五个月的时候,医生说我的孩子比同时段的孩子要瘦小,看了我的身体状况只是多嘱咐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我心底像有个疙瘩,感觉自己亏待了宝宝一样,从医院回来就跑到超市买了好几大袋的食材,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又是强忍着吃下了大半,却还是忍不住呕意跑到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
我好委屈,为什么想要对他好就那么难,我抱着马桶忍不住哭出声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涌,镜子里面我的脸上长了一些雀斑,双目通红的像只兔子,颧骨也渐高起来,像只鬼一样。
我鬼哭狼嚎之际,没听到门外的开门声,我泪眼模糊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皮鞋在我面前,吓得我惊呼一声向后退去,一只温润的手覆上我的后脑,一声沉闷的撞击,我抬眼看着风尘仆仆的乔夕卫正弯着腰皱着眉看我,胃里再度翻起恶心,我又趴在马桶上,不知道吐了多久,乔夕卫脱去了西服,把我抱到床上,我意识有些恍惚,看着他进进出出,不知时候的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头痛无比,耳边嗡嗡作响,眼睛却睁不开,把脸埋进被子里放空大脑,困意又袭来,却被一个声音吵醒了,“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我猛地坐起来,看着眼前的面露凶狠的男人,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意识不清时梦到他来了,原来……是真的。
我接过他手里的粥,里面掖着百合,闻起来一阵轻淡,我瘪了瘪嘴,“没胃口啊。吃了还是一样会吐,就别吃了吧。”我要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却被他一把抢去,“吃,不吃我今天就给你灌下去。”他使劲瞪着我,像是要打我。
我犹豫了会还是接了过来,狐疑的看着他,“这次没放海鲜吧?”他扬起手,我吓得赶紧喝了一大口,强压着胃里的不适,艰难的吞咽着。他坐在旁边无奈的开口,“你孕吐这么厉害怎么不说呢?”他随手递给我一张纸巾,脸上一副不耐烦。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尤其厉害,以前也有过,不管它几天就好了,胃口的办法,又不是病,我说了也没什么法子啊。”我好不容易把一整碗粥喝下去,胃里还是空空的,总感觉吃不饱,但一吃饭又想吐,真是折磨死我了。“你看我脸上的斑,颜色也深起来了。”
乔夕卫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美貌,美给谁看啊你。”我一愣,看着他有些后悔,赶紧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小声向他解释,“不是的,颜色深说明体内有毒素,对宝宝不好的。”
他叹了口气,把碗收起来,弯腰摸了下我的头,“行了,你再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个医生。明晚我就该回a市了。”我有些失落,可能是孕期的情绪被放大了,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我有些舍不得。
我缩进被子里,胃里翻翻腾腾,傍晚从屋里溜出去,走在海岸线边,耳边是翻涌的水声,吹了吹风,心里好受多了。
我想起高三时和余东信吵架,自己坐在路边哭,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走走停停,路边的路灯亮了,就想起华灯初上时,余东信总是抓好我的手,一路上总是没有闲聊,只有他低低的嗓音不停说“这里有台阶”“大步跨一下,有个小坑”“往这边走”,这些话就像初雪一般飘在脑子里,覆盖整个世界。
那时候有个以前的男朋友来找我,以前年纪小,只是闹着玩,来了以后居然还说要和我复合,甚至强吻了我,余东信从路对面跑过来给了他几拳,然后扔下我就走了,我因为一直在给余东信打电话,手机的最后一点电也消失殆尽,那条路很僻静,没有住宅区没有小商贩,昏暗的路灯只够照亮它自己。我居然坐在路边抱着腿哭。
我当时是从来不敢想会有人这么适当的撞在我心上的缺口的,我知道不会有人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不会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好看的鞋,不会被人用手轻轻扯住,说一声“跟我走吧”,……我只会胡思乱想。
可是,当我抬头看到那双好看的运动鞋,手臂被扯住,尽管有些疼,尽管他没有说“跟我走吧”,而是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要是没人来你就在这哭一夜是么”,但我却比胡思乱想中的满足要更满足——因为他是余东信。
我只是看了看他的鞋,没有向上看,就又埋了头在膝盖,余东信力气很大,他扯着我的胳膊往上拽,我死命的挣开,就埋着头流眼泪,其实我并不是在哭,而是想让余东信就这么耐心的拽我一会。
余东信稍稍使了力气把我提溜起来,有些恼怒地说,
“你和别人接吻,我还没生气,你就委屈了,嗯?”他压低嗓音带着微微震感侵入我的耳膜,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在笑。
我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我被他欺负,你不帮我,连听我解释都没有,甚至还丢我一个人在这!”我真的没什么本事去撑眼泪,想哭眼泪就哗哗的流。
余东信听完我说的话跳上台阶大声地回,“我怎么没帮你啊?我不是打了他好几拳么?!谁丢你一个人在这了?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从不知道余东信这么会吵架,我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他好像因为把我噎住有些得意的样子,我转身就走。
“余东信!你也太不会心疼人了!!!”我头也没回大声地在街上嚷了一句,有几个散步的老大爷老大妈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我走到很亮的地方,怎么也拦不到出租车,我也气急败坏,甚至想跺脚,他就远远的跑过来,递给我一排养乐多,什么话也不说。
……我低头踢着沙滩,有些想笑,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记不住的倒都记起来了,该记住的却总是丢三落四。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陪着林周,听着肚子里宝宝的胎动,有着当父亲的喜悦……我的肚子忽然缩了一下,里面的家伙踢了我一脚,我停下脚步笑出了声,生命这东西,有时候实在是太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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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六个月的时候,孕吐终于平复了,天气渐渐热起来,我又继续悠闲的过日子,把我从老店里淘来的唱片通通重新听了一遍,又把孕妇必看的书重新看了三遍,无聊至极。
第七个月的时候,宝宝的胎动已经很平常了,我没有像开始那样大惊小怪了,每天安安静静地和他说会话,外面已经八月了,正值炎热,我既不想在家里窝着,也不想出去受热,陷入了烦人的迷茫里。
乔夕卫也好久没来过电话了,我坐在木板上的藤椅里发着呆,却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我有些警惕,这个时间哪会有人来,还是这么急促的敲门声,
“surprise!!!!!”sara和adam从门外冲进来时,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扶着门框看着面前穿的花花绿绿的两人,似乎又黑了些,我确实是又惊又喜,赶紧把他们带了进来,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看着sara,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她被我盯得不自在,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我看着她的小腹,问了一句,“didyou……?”她没想到我问出了几个月前和她一样的话,她连连点头,“yes,yes.”的应着,真是好,才几个月不见,她也怀上了宝宝,看着adam宠溺的样子,真是为他们两个开心,但我还是想象不出这两只年龄怪人生出宝宝后每天像三个学生一样的日子。
我赶紧让她坐下,和她说着怀孕的心得,男同志呢,就无趣的去屋外看风景啦,于是家里又热闹起来,终于有人陪我一起说话了,我又把自己学过的饭菜甜点拿出来邀功,还教她中国人是怎样安胎的,想找到了同盟会盟友一般兴奋。
二楼还是给他们住,只不过房租我减了一半,我说,就当送给宝宝的见面礼啦,他们也听不懂,我也当自己是瞎说八道,夏天的海边是热闹的,更好的是,为了两位孕妇,终于可以独自享受乔夕卫当年信誓旦旦向我保证的“私人沙滩”了。sara每天都等着我的肚子“动”,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其实几个月后,她自己也是这幅样子。
我后来才知道,adam家很有钱,是法国企业大亨家的大儿子,为了sara和家人全部闹翻,连结婚都是两个人偷偷办的,出国旅游全都是他凭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攒出来的,现在有了孩子,他也没有害怕,一副坚定努力的样子,我看着他,问出了想问的问题,到底能放弃的是什么,要保守的是什么,他说,
“just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