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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黑,天空下起了小雪。
A市已经长达十年没有下过雪了,空中的雪花飞飞扬扬,任意飞舞。
大街上很多大人带着孩子出来,孩子们带着厚厚的手套,抬头想接住落下的雪?刚落下,雪花就不见了,孩子们尖叫着,跳跃着。
好多情侣手牵着手漫步在雪天之间,浪漫的气氛围绕在他们身边。
季妍双手沾满泥水,鞋子和衣服上也全是泥土,付隽没有关心她从半山腰怎么能才走到公路上,如何才能叫到车。
付隽就那么走了,走的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季妍从半山腰一步一步的挪下去,她不想叫车,也不想去看所谓的别墅,她甚至连别墅门都没有锁,就那么走了。
下山的路全是沥青路,很好走,但季妍的心已经不在路上,她跌跌撞撞的,在下坡路上摔了好几次,胳膊和手背全被划破,才算是到了山脚下。
等了一会,才过来一辆出租车,好心把她带回到市区。
走在满是人的街道上,季妍看着周围的笑脸,她的心已经冰冷,满脑子全是付隽说的话。
“以后?你拿什么以后?”
“你能带个我什么?”
“因为你导致我母亲住院。”
季妍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她甚至都有些迷糊,嘴里发出声音,“我没有以后吗?我真的是个废物吗?”
“我能带给你什么?我理解你,我同情你,我也能带给你快乐,如果你一直都希望找一个能带给你利益的另一半,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找我当女朋友?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季妍想起自己在餐厅的时候,被杜小姐冤枉,付隽明明带着杜小姐走了,可最后他又回来,他说季妍笨,不知道为自己辩解,说她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
季妍很想说,不是不知道怎么保护,而是如果那个人是你想要的人,那我宁可自己受委屈。
这些话季妍从来没有给付隽说过,她以为,他懂。
两人从相识走到现在,付隽的另一面只有季妍知道,季妍的另一面也只有付隽知道。
可现在一切回归原点,在付隽心里,母亲重要,利益也重要。
季妍站在马路中央,一下子失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原来她才是那个走不出来的傻子,原来她一直都在做白日梦。
周围人见季妍一会笑一会哭,都很自觉的绕着她走,没一会,她周围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季妍想着,原来她和别的女人一样,原来在付隽心里,她也是冲着他的钱财来的,分开的时候,自然要有所补偿。
季妍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胳膊里,深深的把头垂下,如果可以这么一辈子缩起来,那就不用面对这种撕心裂肺的痛。
忽然,身侧一辆车开过,司机猛按喇叭,季妍始终保持蹲着的状态,她正在想,要是被车撞,付隽会不会来看她?
司机把车一下子从旁边绕过去,他伸出头大骂,“你.她.妈找死啊,想死回家死去,别在这里讹人。”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季妍不能忽视他们的指指点点,她只好站起来慢慢的往前走。
忽然,身后一个小姑娘追上来,手里拿着一枝花送给她,“姐姐,你不要想不开,活着才有希望,这个送给你,你要勇敢的活下去哦。”
季妍很木讷的接过那只假花,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
手里僵硬的拿着假花,抬头看着四周,她突然想起,她死了,侄子怎么办?
侄子只有她一个亲人,小时候她和弟弟还能相依为命,如今她要是不在了,侄子就只有饿死的份。
想到这里,季妍终于打起精神,她把手里的花捏的紧紧的,拦下一辆车迅速回家。
她上车离开后,那个小姑娘正拿着一个巨大的玩具熊冲着付隽高兴道:“谢谢叔叔,我早就想要玩偶熊,我爸妈偏不给我买。”
付隽上车,开着车去追季妍的出租车。
季妍不知道的是,付隽一直都没有提前走,他看着季妍从半山腰走下去,又看到她木然站在马路边,也不知道拦车。
他看着这么伤心的季妍,心痛难抑,他多么想抱起季妍,告诉她自己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他迅速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看到季妍上车后就跟在她身后。
刚才季妍蹲在路边,眼看那辆车就要撞过来,付隽已经要站在她身前了,幸好那辆车转弯开走,付隽才按下那颗跳动不安的心。
他不能让季妍继续在路上一个人,就找了个小女孩,又让小女孩给季妍说,活着才有希望。
还好,季妍回家了。
回到家里,侄子还没有睡,正在和保姆玩的开心。
季妍不顾身上全是泥土,冲过去紧紧抱住侄子。
小侄子见姑姑回来,满嘴的口水啪叽一下亲在她脸上,小手拍着她的头,咯咯的笑出声。
小孩子一点都不傻,他们能感觉出谁对他们真心,小侄子把头靠在季妍的肩头,幸福的小脸胖乎乎的。
季妍感受着怀里的小不点依赖她的举动,她把自己的脸也埋在小侄子的身上,忍受了一路的心痛,此刻,她终于放声痛哭,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泪水落满了她的脸,也沾湿了小侄子的衣服。
洗漱完毕,季妍陪着小侄子睡觉,她的手轻轻拍着小侄子的屁股,嘴里哼着歌曲,很轻柔,很温和,小侄子慢慢在她的哼声中熟睡。
季妍躺在床上,眼角的泪水再次落下,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今晚过后,眼泪就不能再流了。
楼下的付隽看着季妍房间的灯关闭后,久久都没有离开。
他已经许久不抽烟了,现在拿出一根烟闻一闻,忍不住的把烟点着。
一根烟抽到一半,张秘书打来电话,“付少,您要近五年杜家珠宝设计方案已经给您找到了,是发您邮箱还是?”
“我来公司。”手里的烟蒂掐掉,付隽最后看了一眼季妍的房间,脚踩油门,呼啸而去。
黑暗的夜,只留下车子发动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