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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白果果，白楚便是一笑。他走进屋来，俯身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果儿。”
白果果小脸一红，任由他摸她的头，他的手骨相极美，温暖且有力量，让她心里觉得很踏实。
“我今天去看放榜了。”白果果慢慢开口说。
白楚一愣，眼眸微微眯起，忽而又笑了笑。“然后呢？”
白果果蹙眉叹气，“那榜上没有你的名字呢！”
白楚身子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姿态懒散地倚着门，轻笑道：“我不曾去考试，自然不会有我的名字。”
“你没去？”白果果猛地抬起头来，因她的动作太快，差点闪到了脖子。
白楚含笑点头。
“为什么？”
白楚道：“那日身子有些沉重，起的迟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是焦虑吧。”
白果果嘟嘴：“你会焦虑吗？”
“自然。”
“好吧，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刚儿去向府里递了辞呈，等交接完了，也该离开了。”
“去哪儿？”白果果心里一突，猛地站起身，不想她起的太急了，身子又没立稳当，猝不及防之下就往一侧歪倒了下去。
白楚上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腰肢，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得很近，鼻尖贴着鼻尖，发丝纠缠在一起，连彼此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白果果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四目相对间，白楚的眸子如墨染的琉璃般，闪着妖异的狐光，覆盖住了她呆滞的眼瞳。
只听他轻声地对她耳语道：“果儿，你愿意随我一起走吗？”
白果果被他蛊惑了一瞬，几乎要溺毙在了他那深浅不一的眼眸中。
她努力眨了眨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平复了一下怦怦乱跳的心脏，然后轻轻地推开了他，往后退了退。“不行的，白楚。”
“哦？”白楚眼眸里闪着兴味之色地看着她。
白果果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眸，她咽了下口水，声音虽弱小但坚决地道：“我会攒够钱离开这里的，但不是现在。”
“为何？”
“因为我还没有想好后路，可以让我无一丝顾虑地去过自个想过的生活。”白果果越说越有力气，渐渐恢复了常态，思绪也理顺了大半，她目光不再闪躲，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正色地道：“白楚，我谁也不信。”
“有点意思。”白楚狐眸一敛，轻言轻语道。
“你会生我的气吗？”白果果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她抿紧了唇瓣，垂眼小声说道：“以后咱们还会有来往吗？”
“我短期内不会离开汴京的，”白楚淡橘色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等我找好了住处，自然会告诉你的。”
白果果用力地点点头，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了了心事，白果果便要走了，她不便在外院多待。
白楚送她出门，一路上花好月圆，灯笼高挂在红墙上，映着青石板上的影子成双成对的。这条小巷子看似很长，但走起来又觉着分外的短。
“我到了。”白果果停下了步子，站在垂花门前。
白楚也随之停了下来。
两人对望一眼。
白楚突然俯身敲了敲她的额头，低头注视着她，轻声说道：“王府不比别的地方，久则生变，变则少见，你当真不愿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白果果慢慢地摇了摇头，捂着悸动的小胸口，仰脸看着他，头一回这般认真地说道：“白楚，我很清醒，也很庆幸能够遇见你。但是，人情之外还有世故二字。
我是很笨拙，但扪心自问，白楚，你真的是想要带着我一块离开这里吗？你有为我的以后考虑过吗？我从不敢多想，怕伤了你我二人之间的一丁点情分。
我只是个丫鬟，如果你不是个穷书生，于我同为一等人，我便也不会离你哪怕近上半分的。”
“缘何如此？”白楚收起了笑，秀白的脸上淡了三分，变得有点不像他了。
白果果下意识后退一步，偏过头去，小声嘀咕道：“因为仰视是很累人的，我这么懒，实在没有必要自找苦头吃。再说了，我也遇不上什么显贵人物，白楚，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白楚敛眸笑道：“谁知道呢，或许你造化弄人，上天偏生就让你遇着了呢。”
白果果嘟起嘴：“那我就离得远远的！”
白楚失笑：“真是孩子气。”
白果果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就往垂花门里跑去。
一边回头道：“等你搬家的那天，知会我一声啊。”
“你要帮我收拾屋子吗？”
“才不呢，我是去看看新屋子，沾沾喜气的！”说罢，便提起裙摆，跑进了垂花门里。
白楚望了眼她渐渐消失在了垂花门里的身影，摇头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此刻，月明星稀，树影婆娑，蛐蛐的聒叫打乱了寂静的深墙夜色，白楚的身影也随之慢慢地隐没了巷子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