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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跟前一天一样,陶悦上、下午都要去给学生做家教。上午八点到十点的学生是陈成,十点半到十二点半的时间是另一个男孩子的。好在他们两人的家住得也近,同在一个小区,中间半个小时是足够陶悦走过去的,还够她喝口水、吃口点心。下午两点到四点的时间是那两个女高中生的,她俩其中的一个到另一个家里去,陶悦就给她们两个一起补习。
今天一整天蒋乔阳要和出去,据说是一起去动物园。一听到两人竟然连动物园也要一起去,陶悦惊讶,嘴张得能塞进颗卤蛋。
而她现在这个状态,坐公车也不方便,邹喻就说要送她,她直觉地要拒绝,可是一桌吃早饭时,钟阿姨光说:“哎?确实正好啊,反正邹喻你也没事,就送送她吧。”
了解到钟阿姨确实已经在这件事上掺了一脚进来,想把邹喻和自己拉近,陶悦也不反抗她,低头吃自己面前的豆浆稀饭和豆豉鲮鱼。钟阿姨不了解状况,陶悦甚至有些怀念她当初对自己不理不睬时候的状态。这钟阿姨对待自己,前后跨度挺大。一开始不理不睬,还总是怀疑自己不正当,现在直接就跳到事事都要关心,还关心得没有“尺度”。
她没有中间点,没有比较平衡折衷的做法,直接由一头跳到另一头,也挺叫陶悦头疼。就像最近,她特别关心陶悦的个人问题,时时刻刻都想帮陶悦物色一个稳定对象。且她又觉得邹喻对陶悦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心思,就总爱在中间牵牵线,陶悦哪会不晓得她是什么想法,不少中老年女性都爱做这类事,基本上也都是出于热心、好心。
无奈,现在陶悦这状态,阿姨的好心也决定会办坏事。
陶悦眼里,邹喻是一柄点燃的烛台,自己就成了一团棉絮,绵软无力又身不由己,被困在一块魔方中,而不知道状况的钟阿姨就一直心心念念地要把烛台往她身边上送,说是能给予她温暧。画风渐炽,意向却乖离,很难不头疼。
吃了早饭,陶悦准备了书本、点心还有水,装进书包里,到了七点半,两人就出发了。开到了后,邹喻要把陶悦扶到那家人家门口,陶悦说就两三步路,她自己能走,他就看着她走进那个男学生家。
邹喻坐在车上,打了个电话出去:“喂,查得怎么样了?”
“你说她和她大姨、大姨父他们过,问到俣城她家里,说人没事啊,就在坤城工作呢。跟着我们这边想打听她的手机号和住址工作,她家里人就警惕起来了,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然后我们这边的人就说没事,大学同学联系不上,想跟她再联系上。她大姨父就说那也得问了她之后才决定要不要给手机号什么的。说要么让我们把手机、姓名留下来,问了她后再回复。我们就留了你的。”
“留我的干嘛?我估计留了我的十有八九她是不会回的。”
“留我们的也没用啊,一看是陌生人,也不会回的。”
“那查她大学时的朋友,用她朋友的名义去问。”
“行。再给我三天时间。”
十点钟,陶悦课上完了,出来后,看到邹喻的车停在陈成家门口。她开了车门,看他正在划手机,就问他:“你怎么一直停在这里没走?”
“啊?蒋乔阳接送你时不是一直都停在外面的吗?”
“傻不傻啊你,另一个男学生也住这个小区,我都是走过去的。喏,那边有个小公园,我一般都在那里喝水、吃点东西。”
“啊,这样。”
“噗,傻不傻。你当我是首长啊,人家一等等三四个小时。不是一早说了十二点半接我的地址了。”没来由,笑了出来。哪怕心里筑了防线,也控制不了此刻看到邹喻难得的傻样时的那股想笑的感觉。
“那坐上来吧。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喝点水。”
“好。”
陶悦点着脚,侧了个身,坐上了副驾。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块单独包装的凤梨酥,啃了起来。
“我以前女朋友也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凤梨酥。”
“你以前哪个女朋友?”
“我就有过一个女朋友。”
“哦。喜欢吃这种凤梨酥的女生多得是。邹喻,我觉得你怎么三天两头爱说你以前女朋友,听得我脑袋疼。分了就分了,做人还是要往前看比较好。”陶悦上了两小时的课,脑袋本来就有些绷紧,又听他三句里有两句都讲到以前女朋友,她都不爱细听也不爱细想了。说的到底是谁,自己?自己确实一直都爱吃这种凤梨酥。可是没准那个美国的也爱吃这种呢,因为确实就是不少人都爱吃这个牌子的。又或许,这人都其实从没承认过自己是他女朋友,所以他唯一有过的一个女朋友是指的那女孩?唉,管他呢,花一分钟想这事就是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好。”
陶悦吃点心吃得慢,一小块凤梨酥她吃了将近五分钟。吃完了,手机也挺挑时候地响了。她一看显示,是大姨。不敢接,怕声音在车子里容易传到另一人耳朵里去。就划了拒绝,传了条短信:大姨,马上要上课了,一点多我再打电话给你。
过了一会儿,她大姨也传了条短信过来:没事,就是这几天有个叫邹喻的人来找你,他还留了手机号,说是你大学同学。要给他你的新手机号?还问你住址工作。
她看到了短信,皱了皱眉,传过去:什么都不要说,无聊的追求者,大学时我最怕的就是他。
当时跟邹喻谈时,想着稳定了再跟家里人说,结果,还好没说,因为和他根本就稳定不下来。现在只有用这个理由,要是不说是“无聊的追求者”,大姨他们一定是想东想西,胡乱猜测自己为什么不肯给他手机号。
她大姨没一会儿就传过来:还好你大姨父留了心眼,没有说,放心吧,我们什么都不会说。你去上课吧,好好上课,不要为这事担心了。
陶悦看了这条短信后,把手机面朝下捂上了大腿,这么前后蹭了蹭,想到了什么,就把手机翻过来,又编辑了一条传了过去:大姨,这个人很恐怖,他可能会让别人冒充我大学同学去问你们要我的信息。任何人问你们要都不要给,我的大学同学有联系的我都已经给过他们号码了。
没一会儿,她大姨传来:悦悦,放心,谁问都不给,这人怎么这样呢!
她回:大学时就这样,给了他我的信息,我工作生活都会没心思,一定被他搅和。
邹喻就看着她在那里手机简讯传来传去地好一会儿了,提醒她:“还有十分钟就十点半了。”
她这才偏了头看他,也这才想起她和她大姨用简讯密切讨论防备着的正主儿就坐在旁边。之前她还讨论得跟那个“虚拟恐怖分子”像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似的,这回一抬头就能见到他本人。也提醒了她:对啊,这人这么不放弃地寻找我是干嘛呢?
一直以来,她本能反应地是要抗拒来自于他的一切。可他找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道歉吗?真地不用了,早原谅他了。重修旧好?谢谢,怕了。而且这么想,也未免太自以为是,兼自作多情,所以她也不会做这种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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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上,他们吃的是饺子,包起来麻烦些,大家开饭也开得晚些。得亏不需要他们自己发面、醒面、擀饺子皮,他们在菜市场一家卖手工面条、饺子皮等基础面制品的摊档上买了几叠现成饺子皮回去包的,否则这饭开得还要晚。
吃了饭,这晚上陶悦没什么事做,被蒋乔阳约去她吧里。说是要跟她分享白天在动物园里的好笑事,还要给她看照片。
她这晚上洗了澡才去。到的时候也已经十点四十几了,准备坐上一小时,喝一杯淡调酒就回家睡觉。
“你这脚哪天才好利索?”
“快了。这几天肿都消了,我怕又伤到它,才点着走。”
这晚上,陶悦始终没有把从邹咺那里听来的那段关于邹喻和那个女人的事跟蒋乔阳说,也没有把邹喻找人都查到自己大姨那儿去了的事跟她说。一个是因为怕说出来她会瞎急,还有一个,是因为蒋乔阳一直在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看他们在动物园拍的照片。
今晚她也不知道要喝什么,蒋乔阳就帮她拿主意,让Sean调了杯玛格丽特给她,冰蓝色的,轻爽流利的口感,淡淡几口青柠味,顺喉而下,可是堵在喉中的却总是它里头龙舌兰的热辣。
喝了没两口,她就盯着杯子,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故作愁姿态。其实照她本性来讲,她相当反感活得深沉。
抬起头就问:“乔阳,有没有什么热情洋溢的调酒?这杯太深沉了,可我觉得喝着有点二,还有些低落。”
“你低落什么?”问话的竟然是邹喻,站在她们沙发背后,手里端一杯什么调酒,陶悦是不认识,可蒋乔阳认得,那是一杯“亚历山大”。
“我,没低落什么。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低落呗。”
“好吧。你要么坐过来我们这桌吧,一起低落一会儿。”
“好,你等下。”
“哦。”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杯彩虹酒过来,最“原始”的鸡尾酒,好多层颜色,还对她说:“喏,你喝这个,这个看着二,可是喝了能热情洋溢。”
忍不住笑了,讲:“好,我看着它就觉得开心。”
邹喻坐下后,没一会儿,蒋乔阳看后台有事忙,就走了,留他们二人。
“你这杯黑乎乎、巧克力色的看着也很深沉,别喝了,越喝越二,装派头。”
“好吧,你那杯好不好喝?”
“哪杯?彩虹的还是那杯蓝的?”
“彩虹的。”
“挺好喝的。”
跟着看邹喻把自己之前那杯蓝的拿起来,几口喝尽了,又把他自己那杯巧克力色的给几口饮尽。她拉着他的手肘:“邹喻,你干嘛?再低落也不是这么个喝法。”
“没事,又不能浪费。我再去拿一杯你这种看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