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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起眉头,闻人海棠再次垂眸看去,在见到沾染在团扇的边缘上的那一抹黑乎乎的东西时……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几乎在刹那之间,就裂成了一块一块……的!
“轰——!”
听到百米开外的院子里,骤然响起了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众人不由齐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做亏心事的白司颜更是忍不住手头一抖,“嘶啦”一下扯破了闻人海棠的衣服,霎时间心头一凉,有种末日将至的感觉。
虽然……她刚刚在做的事情,就是拿剪刀剪衣服……
像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独孤凤凛倒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嘴角随之微微上扬了几分,露出了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见状,东倾夜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那些鸟……是你干的?”
独孤凤凛不无得意。
“你说呢?”
知道独孤凤凛有很严重的洁癖,丝毫不亚于司马重偃,而眼下,他却用这种相当歹毒的方法对付闻人海棠……东倾夜表示,他能很真切地感受到那股子从九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深的恶意!
他对闻人海棠,绝对是……真恨!
“太狠了这一招,啧啧……你不怕我去跟闻人海棠告密?”
闻言,独孤凤凛幽幽一哂,淡笑着提醒他,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别忘了,要死……一起死。”
“……”默了一默,东倾夜还是觉得很别扭,“这种东西谁会记得那么清楚?根本没办法适应啊……”
闻人海棠这一回绝对是失策了!
除了白司颜,他们分分钟都想砍死对方……明明让他们自生自灭自相残杀就已经足够了,结果闻人海棠非要一道绳子将他们拴在一起,这下好了,就是想出卖情敌都不行了,心塞塞,好难过!
“砰——”
又是重重的一声撞击,像是门被一脚踢飞的声音,而且就是院子里的门!
察觉到危险逼近,白司颜冷不防又是手一抖,把最后的一块料子剪成了两半,门外……隔着百来步的距离,急匆匆的脚步声飞快地逼近,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主人……”
“快去准备一桶水,我要洗澡!”
“现、现在吗?”
“立刻!马上!现在就要!”
“是,主人!”
“砰!”
在闻人海棠一脚踹开房门的刹那间,白司颜躲闪不及,只能拉开衣柜把自己关了进去……然后,在合上衣柜的瞬间,她就后悔得想自杀了!
完了,这下真的玩完了!
她居然蠢到躲进了衣柜里,这样一来……岂不是完全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嗷!天啦!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一定是跟那群家伙呆久了,近墨者黑,被拉低了智商!一定是!
因为是夏天,所以也不需要烧热水,再加上从来没见到闻人海棠暴走成那样,伺候在书院里的小厮一下子被吓得够呛,不敢有片刻的拖拉,不等闻人海棠把衣服脱下,就抬着木桶放到了屋子里,继而飞快地倒满了水!
“主人,水倒好了,您可以沐浴更衣了……”
脱得只剩下一身亵衣的闻人海棠颓然地靠坐在桌边,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捏着鼻梁,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精疲力尽,仿佛一瞬间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就连语气都变得嘶哑了起来,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磁性。
“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是……主人。”
“等一下,”随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衣物,闻人海棠满是鄙弃地吩咐了一声,“把这些拿去烧了……不要再让我看到!还有,把屋子里的香炉点上,多点几个!”
很快,仆从依言抱着地上的脏衣服走了出去,继而手麻脚利地把香炉点满了屋子的各个角落,就连躲在柜子里的白司颜都能闻到那一股呛人的香味儿。
结果——
“主人,这样可以了吗?”
“不够……不够……”摇摇头,闻人海棠欲求不满,“把能找到的香炉都点上……”
捂着鼻子,在白司颜几乎被熏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时候,闻人海棠才心满意足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得救了……”
待一群仆从鱼贯而出之后,闻人海棠才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继而一边解开上衣的纽扣,一边款步朝浴桶走了过去。
因着浴桶的位置就摆在衣柜的正对面,透过门缝,白司颜几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如此,当闻人海棠走过来的时候,白司颜的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他发现……尤其是在他突然停在浴桶边,抬眸扫过来的时候,白司颜整个人瞬间就僵成了石块!
好在,闻人海棠很快就挪开了视线,像是不经意间扫过来的一样,并没有对柜子起疑,但也没有脱掉裤子,只随手把上衣丢在了一边,就抬起他那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缓缓地跨进了浴桶里。
抚着惴惴不安的胸口,白司颜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柜壁上有惊无险地瘫坐了下去,婶婶地觉得……其实她才是最作死的那一个!
要不是经不住诱惑,跟北辰元烈打了这种坑爹的赌,她也不会跑来闻人海棠的房间里翻衣柜!
要不是一心一意想赢了那个赌,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来第二次!
要不是手贱想报复一下闻人海棠,她也不会傻乎乎地留下来剪衣服!
要不是不甘心功亏一篑,拼了小命也要把最后一件衣服剪完,她也不至于来不及跑路,被困住这种阴暗狭窄的地方,被迫看闻人海棠沐浴……
嘤嘤嘤……麻麻说,偷看别人洗澡,会长针眼的好吗!
躲在柜子里,就着一条细缝,白司颜一边猛瞅,一边挣扎着捂住了眼睛,告诫自己就算此生做不成白莲花,也要做一个有节操的女汉子!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浴桶里满满的一层粉红色蔷薇花瓣,真的是让人闪瞎了狗眼有没有?
就在白司颜凌乱而又焦虑地想着改如何应对眼前这一突发状况的时候,耳边忽而响起了闻人海棠的一声冷笑。
“别躲了,还要偷看到什么时候?出来吧。”
听到他这么说,白司颜忍不住心头“咯噔”了一下,有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里……
然而,正当她挣扎着要不要一鼓作气地杀出去的时候,却听窗子外“哗啦”一声,似乎有人跳了进来。
挪开手,白司颜下意识贴到门缝上,朝那人看了过去。
一抬眸,蓦地对上对方递来的视线,似乎在半空中嘶啦一下,擦出了闪闪的火光……
白司颜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闪了回去。
好在,北辰元烈只能看到一条细缝,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目光轻轻一瞟就扭过了头,转身看向闻人海棠,不无热络地迎了上去。
“老师,你要洗好了吗?学生给你拿长巾……”
“别过来!”
“嗖”的一下,飞出了一片蔷薇花瓣,生生地截住了北辰元烈的步子,闻人海棠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浸在了花瓣底下,只露出一个脑袋,满脸戒备地盯着北辰元烈。
“呃……”
北辰元烈顿住脚步,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受了伤。
“老师……你相信学生,别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学生从小就跟南曜国圣宣王府的三郡主有婚约,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当然不只是一面之词,别忘了今天早上你和东倾夜抱成一团的事,为师可是亲眼所见……再者,别拿什么婚约说事,若是换成别家的小姐也就罢了,可那圣宣王府的三郡主也是能让人惦记的吗?娶了她,还真不如娶个男人回家……”
闻人海棠振振有词,越听北辰元烈解释,就越觉得他很可疑。
受到了母后大人的完美洗脑,北辰元烈却是听不得别人说百里长歌半句不是,听他那样一讲,立刻就沉下了口吻。
“老师,你诬蔑学生可以,但是不能侮辱学生的未婚妻子!不管别人怎么说,长歌是我见过的最能吃的姑娘,我很喜欢她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白司颜忍不住一口老血吐在了柜壁上!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只是“最能吃的姑娘”吗?!她的机智,她的善良,她的侠肝义胆,他统统都看不见吗?!
居然会因为“能吃”两个字喜欢上一个人,并且还对其死心塌地地穷追不舍……对于北辰元烈这种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情感,白司颜也是深深地感动了。
看来烈哥对她,也许真的是……真爱!
可是面对这样的真爱,她真的开心不起来好吗!
柜子外,对于北辰元烈一本正经的真情表白,闻人海棠也是忍不住微微愣了一愣,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但又觉得他的那份纯澈的情感实在是让人有些理解不了,便也没有轻易放松警惕,只探究地递过去两道质问的视线。
“那你鬼鬼祟祟地跑到为师的屋子里来,是要做什么?”
“学生……迷路了……”
“抬起头来,看着为师的眼睛说!”
“学生……”对上那两道犀利的目光,北辰元烈到底没有编下去,不得不坦白相告,“学生要是实话实说了,老师你能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学生这一次?”
“嗯,你说吧……为师不计较就是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你们。”
泡在水桶里,闻人海棠也是相当的坦白。
“咳,其实是这样的……上课的时候,学生跟阿言打了一个赌,学生赌老师您的衣柜里,只有相同花色的衣服,而阿言赌的是您有不同花色的衣服……”
“然后呢?”
“然后,阿言为了赌赢学生,找了个借口离开,偷偷跑到了你的房间里,挂了一件别的衣服在你的衣柜……”
“所以,你是来把那件衣服拿走的?”
“不,那件衣服学生已经拿走了,但是有可能被阿言发现了,所以学生怀疑阿言又跑回来故技重施,这才想要过来看看情况……”
听他把话说完,闻人海棠不禁冷冷一笑。
“你们两个把为师的房间当成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一天还来两次?!百里司言她人呢?还不把她给我绑过来!”
“这个……”摸了摸鼻子,北辰元烈的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阿言可能……还在老师你的衣柜了。”
“什么?!”
“学生本来想等阿言回去再过来的,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她的影子,所以学生猜测……阿言可能被老师你困在房间里了……”
要是闻人海棠回屋子里干别的事也就算了,可偏偏他是在屋子里洗澡,这样一来,等他要换衣服的时候,白司颜肯定会被他当场抓包,到了那种时刻……下场恐怕就难以想象了!
所以,北辰元烈并不是故意想出卖白司颜,实在是情势逼人……与其到时候被当成刺客一刀捅死,不如现在坦白从宽,得以从轻发落。
“百里司言,你出来吧,”不等北辰元烈把话说完,闻人海棠就沉着嗓音,低低地喝了一声,“为师保证只打断你的狗腿,不打死你。”
知道纸包不住火,瞒不过闻人海棠,白司颜躲在柜子里提心掉胆够了,便就干脆一咬牙,一狠心,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了柜子的门,继而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老师,你还是打死我吧……”
因为白司颜在这之前一直都是梗着脖子跟自己唱反调的,从来没有服过软,示过弱,就连罚她不准吃饭,都不曾有过半分的妥协……而眼下,白司颜却是半垂着眼睑,一脸犯了大错,恨不得横刀自刎的表情,别说闻人海棠心有戚戚,就连北辰元烈都忍不住心惊胆战,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阿言,你做了什么?”
“我……”
默默地把脑袋埋得更低里,白司颜完全无法启齿,只能一点一点地推开柜子的门,尔后在两人回过神来之前,飞快地从柜子里蹿了出来,拔腿就跑出了十多米——
“对不起老师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今天没有衣服穿了因为你的衣服都已经碎成渣渣了……”
碎成渣渣了……
成渣渣了……
渣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