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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你现在是太子妃。”
话说出口的时候,萧骆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承认她是太子妃,和以往嘲讽的语气不同,他是打从心眼底觉得,她该是太子妃,受万人敬重,得以被人依靠。
而且承认她是他的太子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堪或者丢人,反而让原本搁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轻松落了地。
况且他说的没错,她现在是太子妃,还有可能是未来宣国的皇后,做为一族人的指望,足矣。
秦悠然却并不以为然:“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谁知道哪天就被废了,指望我有什么用?”
“你……”
萧骆鲜少看到她自暴自弃的样子,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了:“本王没说要废你。”
“不会吗?”
秦悠然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上一世自己的经历,冷笑着改口:“噢,对,你是不会废我,你只会让我当一辈子的太子妃,然后等你登基的时候,再另册别人为皇后。”
萧骆再次一噎,别人……哪里有什么别人?
说到底,她是对他不信任罢了。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执意嫁给他?
还是说一直以来她看中的仅仅是他太子的这个身份,因为笃定他将来会登基称帝,所以哪怕明知道会被他厌恶,也要先霸占着太子妃的这个位置。
若真是这样,她这性子倒是与她的母亲有一些相似之处。她母亲为了她,也曾……
萧骆没有往下回想,目光移到面前的女人脸上:“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你也无需在这里多加猜想,本王答应你,不会废你,倘若有一日本王可以登基,亦不会册封旁人为皇后。”
这算是他的承诺。
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承诺。明明……一开始,他也并不想她当他的太子妃的。
秦悠然知道他这是安慰的说辞,虽然她现在对他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但难得他也有想要安慰的时候,也便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与他争辩。
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她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在不久的将来,他不仅会当上皇帝,还一定会册封其它人为皇后,只是那些事情现在对她来讲已经无所谓了。
他要不要当皇帝是他的事,他想册封谁为皇后也是他自己的事。眼前,她最关心的,是秦府的未来。
根据上一世的残存的记忆,大战结束后,秦府将在三个月之内落败,秦影卫四处被人暗杀。
哪怕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即便她一直在努力想改变上一世命运的轨迹却屡屡无果,但这一次,她依然想努力一下,就算不能阻止秦府落败,至少也要安顿好秦影卫。那一群人跟着父母出生入死到现在从无半点怨言,不能再让他们落得悲惨下场。
至少,要让他们善始善终。
思及此,秦悠然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事可做了。
现在还不是寻死觅活的时候,萧骆有句话说得对,还有一大群人等着依靠她,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这么想着,她慢慢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朝前方墓碑深深鞠了躬,尔后转身看着身后刚刚站起来的男子,问:“你这次来,有没有带皇上的旨意?”
她想知道,这番她母亲打了胜仗,朝廷打算怎么奖赏这些将士们,那是他们应得的。倘若没有,她得去为秦影卫争取。
话题突然移走,萧骆愣了一下:“父皇让我为迎大伙回京。”
“就这样?”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秦悠然有些失落。
然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萧骆轻吸了一声:“大军凯旋,回京之后,朝廷定然会论功行赏。只是你……”
“怎么?”秦悠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你要把我私自离开平京的事情说出去吗?”
萧骆并没有这个意思,然私自离开皇宫却是大罪,就算他不说出去,谁又知道这会儿的平京有没有旁的人知道了?
见他不置可否,秦悠然冷冷一笑:“想说就说吧,反正我原本犯的也是大罪,你想把我关冷院也好,逐出宫也罢,我只求你一件事。”
她难得也有要求人的时候,萧骆心里有些好奇:“何事?”
秦悠然淡淡:“不要牵连到我身边的人以及秦氏一族,不只是这次,往后倘若我做了什么事惹得太子您不高兴了,也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萧骆原本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什么,她这么一说,倒好像给他先扣上了帽子。
他敛了下表情,嘴里泛起苦涩:“若真担心牵连到你身边的人,往后不要做让本王不高兴的事情不就行了。”
秦悠然看着他,面无表情:“这恐怕很难。”
她已经决定了,回平京妥善安置完秦影卫之后就立马跟他和离,然后搬离后宫,从此远离跟他有关的一切。
她料到这样的决定定然会再次惹怒于他,毕竟两次被人悔婚,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他那么自尊心强又好面子的人,她让他丢了脸面,他估计杀了她的心都有吧?
这恐怕很难。
萧骆嘴里泛起苦涩,她到底是有多不信任他,连说句好听的话来讨好一下他都不愿意了?
片刻,他咽下嘴里的苦涩,抬眸目光朝女人脸上瞥去:“恐怕你也是多虑了,秦氏一族战功赫赫,谁敢动他们。”
“但愿如此。”秦悠然敛下眸子。
她其实也想不明白,秦氏一族包括秦影卫对待朝廷乃至对宣帝向来是忠心耿耿的,上一世在她母亲离世之后的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以她的家族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落得不得善果的下场?她又该做些什么,才能化解家族的危机?
就眼前看来,有谁会对她的家族动手?又有谁,可以成为他们的依靠?
但有一点她却是心知肚明的,萧骆这个人,哪怕他现在承诺将来不会对她的家族动手,但他也绝对不会是她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