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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句,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寂之中,像是在与沉睡在地底下的人做着心灵的交谈一般,楚斯年的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反复无常……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楚斯年心里斗争了一夜的矛盾终于有了结果,深邃的黑眸泛出一抹异常坚定地幽光,他咬牙忍着几乎僵硬的身体,手撑在湿漉漉的青石地砖上艰难的站了起来,一夜的露水几乎将楚斯年的全身打湿,精干的短发因此成了一撮一撮的,颓然的让人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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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斯年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郁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团团转了一夜,听见楚斯年悍马的鸣笛声,一下子精神抖擞的朝着门外小跑而去……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刚打开黑色的栅栏铁门,就看见何曼宁神情焦灼的站在门外,郁妈满目防备的询问道。
“我来找楚先生和铭扬的。” 一夜之间何曼宁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双目泛红面对郁妈就好像自己才是卑微的仆人,态度恳切的说道。
“他们都不在,你赶快走吧!”郁妈没好气的冷声呵斥。
“……我就在这里等他们。”何曼宁脸色一白,顿了顿,硬着头皮说道。
“你……”郁妈急了,可是刚吐出一个字,楚斯年的车便‘呲’的一声停在门口,何曼宁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眨眼的功夫便冲上前去。
郁妈本就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脸色一阵青白交加,立即追上前去,在楚斯年下车后,抢先何曼宁一秒,问候道——
“先生,您回来了!”
“嗯。”楚斯年脸色暗沉,眉心紧蹙,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绕过车身便往家走。
“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郁妈窃喜,侧着身子跟在楚斯年的身边,试图用话干扰他的注意力。
“……”楚斯年沉默不语,始终垂着眼睑,往里走。
“楚先生——”何曼宁以为楚斯年故意装作没看见她,情绪低落到极点,看着楚斯年马上进门,终于硬着头皮喊道。
现在只要女儿能平安无事的出来,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闻声,楚斯年下意识的顿住,在听清楚是盛夏妈妈的声音时,他有些后悔停了下来,所以……只能转过身去,俊脸笼罩着一层密不透风的乌云。
“有事吗?”楚斯年阴沉着脸,明知故问。
“有有有,当然有!”何曼宁激动地说道,快速的走到楚斯年的面前,“就是夏夏的事……”
“嗯。”楚斯年薄唇抿成刚毅弧度,低哼了声。
“盛夏是被冤枉的,那个女孩绝对不可能是她杀的!所以求求你去跟警察说清楚,让他们快点把她放出来吧!”何曼宁急切的说道。
“你当时在案发现场吗?”楚斯年黑眸凝睇这脸色灰白的何曼宁,看她木然的摇了摇头后,继续说:“没在案发现场你就那么肯定马睿的死和盛夏无关?”
“我的女儿我知道,从小连只虫子都不敢踩,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何曼宁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尤为坚定。
楚斯年太阳穴处的青筋颤了颤,幽暗的黑眸一紧,骤然变得深不见底,有些疾言厉色的说道:“如果凭你的一句话就能解脱嫌疑的话,要警察干嘛!”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求你帮忙去警察局打听一下,现在案子调查到什么程度了,盛夏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何曼宁柳眉紧蹙,急切的解释道。
楚斯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激烈了,稳了稳呼吸,沉声说道:“对不起,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帮的上的,你肯定帮的上的,我们在a市只认识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肯帮盛夏,就没人帮得到她了。”何曼宁焦急忙慌的拽住楚斯年的衣袖,眼眶中快速蓄满泪水。
“呵……”楚斯年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甩开何曼宁抓着他衣袖的双手,一脸蔑然,“何女士真的太抬举楚某人了,我只是一个没有权利的小公务员而已。如果按照你所说的盛夏没有杀人,你根本不用求谁,警察会查清真相还你女儿一个清白的,所以你还是回家静下心来等待吧。”
静下心来等待……
试问女儿被抓进警察局生死未卜,做母亲的哪个能静下心来等待最终的审判结果?
楚斯年受不了何曼宁这般悲痛欲绝的表情,转过脸去望向虚无的某处,谁知耳边却传来‘嗵’的一声。
下意识的转脸过去不见何曼宁的身影,狐疑中视线下意识的往下,却看见何曼宁径直跪在了自己的脚下。
黑眸瞬时一凌,沉声喝道——
“你这是做什么?”
“楚先生……我只求你去给警察局说说,让我和盛夏见一面就好,这个你一定做得到的!”
昨天在医院里一醒来,就和东子去警察局,可是任他们怎么软磨硬泡甚至是哀求就是不让见,既然楚斯年帮不了,以他的面子让盛夏和她见见面总是很容易的。
“……这个时候不让家属见面,是警察局的规定,所以,我还是无能为力!”楚斯年顿了一下,英挺的身姿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丢下这一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看着楚斯年走进房子,旋即传来重重的摔门声,何曼宁感觉自己像是被凌迟一般,生不如死的悲痛在心底蔓延而开……
其实在来之前就想到楚斯年帮忙的几率不大,但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向着盛夏,难道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女人肚子里怀的是他们楚家的骨肉吗?
如果真是……
那么,他不但不会帮盛夏,反而会对盛夏更加不利……
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大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或者被判死刑,年纪轻轻地走在她的前面……
二十年前都没有放弃她,现在更不能放弃!
何曼宁缓缓的拾起身来,通红的双眸泛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坚定神色,步履匆忙的离开楚家……
客厅里站在落地窗旁,何曼宁视线触及不到的位置,楚斯年俊脸如死灰一般暗沉,看着何曼宁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但没表现出一丝落寞颓败,反而增添了一丝不就出女儿誓不罢休的坚定。
作为一个母亲,这般不放弃不气垒的神情是必然的,但是他就是觉得透着一丝诡异。
如此一想,楚斯年咬牙,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修长的手伸入口袋,取出手机通话记录中找出昨天李局打给他让他存,他却没有存的手机号码,手指去触拨通键的前一秒,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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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楚斯年来过之后,看管盛夏的狱警态度明显的温和了许多,给她安排了个监狱中条件算是最好的牢房,还是单间。
之所以条件好,现在就可以证明,因为和其他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的牢房相比,这会儿竟有阳光从狭小的透气窗射进来……
硬板床上的被褥似乎也是新的,因为昨晚睡觉盖着被子没有闻到一丝异味。
还有,昨天下午狱警专门带她去了医务室,挂了一瓶点滴,所以今天起来嗓子虽然没有完全好,但不是那么干疼难忍了。
这些‘优待’都是楚斯年的功劳,如此一想,顶着杀人犯嫌疑身在牢狱的盛夏,心里却还是透着丝丝甜蜜。
盛夏安静的坐在床边,身子斜靠在墙上,这个位置温暖的阳光刚好照在她的身上,让她苍白的小脸似乎有了一线生机。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安静等待,等着楚斯年给她请来最好的律师,等着他替她洗清嫌疑,等着……
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和楚铭扬结婚的事让她身心疲惫,这会儿难得心里没有什么负担,没一会儿,盛夏就感觉眼皮沉沉的,睡意来袭……
‘哐啷’——
陡然的开门声,惊醒了在昏昏欲睡边缘的盛夏,盛夏惊醒,抬眸望向门口,看着一位女狱警,站在门口,心想一定是楚斯年又来探望她了,所以腾地站了起来。
“何盛夏,出来!” 女警官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警官,有什么事吗?”盛夏脸色苍白,眸低却流露出一丝难以遮掩的喜悦。
“当然!”女警官表现出一副明知故问的嫌恶表情,冷冷的说道:“有个思想准备,马上对你审讯,最好老老实实的全盘托出!”
马上对你审问……
全盘托出……
现在就要对她进行审讯?!
——在律师没有来之前,你什么都不要说……
—— 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审讯,等她的嗓子彻底好了……
盛夏想起楚斯年对她的叮嘱,以及李局对楚斯年笑逐颜开的承诺,她立即板着脸回复道——
“我的嗓子还没好呢。”她的嗓子的确还是有些沙哑。
“这不是能说出来话吗!走吧,这一关迟早都是要过的。”女警官有些不耐烦的冷喝道。
“你们李局说了要等我的嗓子彻底痊愈了才审讯的。”盛夏焦急。
“呵,告诉你也无妨,就是接到李局的命令,现在才要审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