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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里也隐约听到了雪儿与小虎的对话,心里一动:“莫非温莎出了什么问题?可眼下尚未知晓那什么乌有大师的计划,须得继续忍耐。”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继续把李千里知道的所有内容套出来。
昨夜他暂时取得了小虎等人的信任,也说服了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法子去行事。但具体实施起来,他心里仍然没底,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小虎进来,先是骂了几句李千里,又拿过绳子,把李万里和李千里都绑紧,叫犀牛和小熊去喝点热茶暖身子。
“虽说是夏日,我们若是都冻病了可就没人去寻小姐了!”小虎气势很足,骂了几句,三人一同离开。
李万里微微叹气,望着外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地面慢慢形成小水潭。
章起忧愁地卷过纸笔,把他帐内的积水一点点泼出去。
“章大人,曹大人派人来了。”画儿撑了一把伞,把楷体带到章起帐前,“你带他去寻李先生吧!”
画儿是一刻都不想见到李万里。
这叛徒不配!
章起点了点头,也撑起了伞,与楷体一同去寻李万里。
昨日李万里与小虎归来,告知章起等人关于东杭学子失踪之事,因温莎也联系不上,曹方与李万里协商好互通信息。
如今楷体的到来,或许会提供一些新的线索。
“城内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失窃的人多了。”楷体边走边道。
章起和楷体也熟识,因此也没有什么顾忌。
“少爷不见了,夫人很是伤怀。”
章起叹了口气:“青天白日人就不见了,也的确是蹊跷。”
他眯了眯眼,不远处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小虎大人?”章起一愣,随即喜道,“正想去寻小虎大人的。”
他快步走上前,撑着伞,给那跌到地上的身影挡了雨。
“雪儿?”章起一愣。
雪儿抬头,雨水顺着她雪白的脸流向她的脖子,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章起没有犹豫,伸出手把雪儿拉了起来,暗暗捏了捏雪儿的腰身。
“雪儿姑娘这是?”
他当然看到了雪儿身上那件属于小虎专属的制服。
雪儿避开了章起的靠近,朝他告了声罪。
章起脸色不太好看,正想离开,雪儿忽然不知怎的喊了一声章大人。
“何事?”章起的脸色总算缓了些。
“章大人,”雪儿咬了咬唇,“方才,我见到了一个担客,他本该是不被允许进疫区的!我担心疫区有异!”
章起笑了笑:“雪儿姑娘有心了。”
雪儿见章起这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急:“章大人!雪儿所说,属实!”
章起目光望向雪儿的胸口,那里的红肚兜若隐若现。
他目光一下沉下来:“你方才去了疫区大门?”
雪儿低头道:“方才奴去寻了小虎大人……”
“知道了!”章起打断了雪儿的话,把挡在雪儿头上的伞往自己方向挪了过来。
暴雨倾盆,雪儿独自在雨中发呆,她目光望向被封锁的疫区,慢慢变得毅然。
“疫区如此异常,也许……温将军,就在疫区里呢……”
她拉了拉微微拖地的外衣,罩在自己头上。
偶尔有几个不太长眼的小兵只看外衣,以为是小虎,便朝她问候,她只能把外衣翻过来穿在身上,急匆匆往疫区大门赶。
疫区大门处正有人轮值,见到了雪儿,有个小兵上前。
“疫区不得入内!”
雪儿一抬脸,那小兵呆了呆。
“小虎大人让我进去疫区看看情况。”雪儿大着胆子道,“他的指令被雨淋湿了,便给了他外衣,说,说见外衣如见人。”
她把外衣脱了,翻了个面。
小兵眼都直了。
其他的几个值守的人目光也一下被吸引了来。
雪儿有些奇怪别人的反应,她寻思着自己的证据应该足够了,便继续把外衣反过来套在自己身上。
那小兵面红耳赤,退了一步。
雪儿见他让了开,道了声谢。她深呼吸,往疫区踏步进去,积水飞溅,雪儿走在里边,像个黑色的小精灵。
那门口轮值的几个小士兵这才暧昧地笑个不停。
“欸,听说咱们温将军天天都被这几个小妞伺候着。”有个小兵先开口了。
“莫要乱说,省的将军听到,宰了你!”另外一个头头阻止小兵。
那几个人不再吭声了。
温莎虽然大大咧咧的,但脾气极暴躁,只要被她发现军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旦查出,没几个人能逃过她的惩罚。
“这雨下到什么时候哇!”
大家无话可说,只剩闲聊了。
“可不。说也奇怪,咱们到东杭这也有十日了,之前日日暴晒,这疫区又臭气冲天……现在一下雨……”
众人顿时一阵颤栗。
“东杭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哪有一个地方,南西北区地势都高,就一个区地势低洼的,这一下雨,水不是全往那低处流么!”有个小兵抱怨,“就这一会,我们这地面的水都快到膝盖了!”
雪儿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大雨倾盆,但疫区一个人都没看到,似乎个个都躲到屋里了。
“这疫区,忒奇怪了。”雪儿思忖着,眼见雨刚停下,又要再下一场,她躲到一家屋檐下避雨。
墙那头似乎有人在说话,雪儿无心听人墙角,呆呆地望着黑压压的天空。
直到墙角那头传来一个瓷器摔地的声音。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去晚可就耽误大师事儿了!”
有小孩的哭声传来。
“俺不认得那劳什子的大师……胡一铁,你要干啥哩?!这可是你儿子!”
瓷器似乎摔了一地,噼里啪啦的。
雪儿不愿被人发现自己在此偷听,准备离开。
“儿子?等乌有大师成事,我要多少个儿子便有多少个!你若是不想让你儿子死,那你自个便去当那陪葬品!”
“造孽啊!”妇人哭天抢地,有咚咚撞墙声穿墙而过。
雪儿听得心惊肉跳,趁着无人发现自己,连忙躲开。
似乎隐约有哀乐从不远处传来,沉闷、缓慢、了无生气。
雪儿被那哀乐引导,她心里疑惑,便跟着哀乐的声音,淌过一条小河,到了一处地势被人为筑高的农田一侧。
农田中央,赫然是一个奏哀乐的乐队,乐队周围是几十个大红棺材规则排布着,而棺材周围,则全是身着白色麻衣孝服的人群。
这些人,面目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