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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看来,那些正在删除状态中的账号角色只是离线了。可等到时间到了之后,在所有人的列表中,他们自动地就会消失。
水墨青花删号的时限不剩几天,将近半年的时间里,谁都没再见他上过线。
那天的系统公告,和野桃含笑后来贡献给帮会一笔额数不小的资金,大部分人都心里有了个底,举杯对长空与水墨青花估计是分了。
感情上的事,谁离了谁不能活?而到了游戏里,也更是这样。
游戏仍好好运行着,帮会也一样,每天固定团照常开,偶尔开几个活动活跃活跃帮内气氛,水墨青花的afk,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影响。直到这个id有一天消失在了帮会列表和好友列表里,许多人才恍然惋惜道:原来他是删号了么?
楚桦离开游戏后,像关关雎鸠和陆七百等平时玩得比较好的一群人,偶尔会在[sc]上劝他回去。只不过账号卡都掰了,楚桦是真的没有回头之路。
人们都很顺其自然地接受了水墨青花删号的事实,毕竟他们还有属于自己的游戏生涯要去玩。
要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细心的人才能发现,举杯对长空的在线时间是越来越短了,往往上线清个日常,或者只是签个到,也就下了线。
并不是卫临变得忙了,他的时间还和往常一样,只是总觉得上了游戏也没什么劲头,索性很少再登录。
长空当时知道楚桦要删号,毕竟那里是流离之地,但他没有拦着楚桦,现在想来也不觉得后悔。
他只是偶尔会在路过某个地图的某个地点时,举杯对长空就会不经意地想起,水墨青花当时和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其实直到去月老庙剪红线的时候,卫临才明白了为什么楚桦没下得了手。他刚接过npc手里的剪刀,周围立刻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晶体。
楚桦当时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些,所以才没能剪下最后一次机会就走了吧。
卫临没急着断红线,他抬着头,将那些晶体里关于两个人的回忆,全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可能因为是最后一剪了,卫临看到的回忆比楚桦看到的要多。
他看到的是那个自己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赶到了圣兽殿,忍着巨鼎的热量,为他赶制极武。
举杯对长空看得到,水墨青花的脸被高热的巨鼎烤得通红,整个人活像一只虾子。但对方却不肯放弃,失败了,重来。又失败,再重来,直到终于成功炼造出了那把鞭子,这才虚脱一般靠在冰墙上。给自己降温。
长空又换了个晶体,那里面正回放着他和水墨青花在竞技赛中的并肩作战。
一块块晶体依次看过,最后一块,则是楚桦来剪红线时候的场景。水墨青花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可当晶体浮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
水墨青花咬着牙,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舍与痛意,终究还是扔下了红线,把剪子还给了npc转身离去。
举杯对长空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张开了剪刀,让这条红线在清脆的一声响之后,终于分成两段,各垂一边。
那时,掰掉账号卡后的楚桦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梓晗在卧室门外,听到里面的呜咽声,到底还是没忍心,他收回了想要推开门的手,想给楚桦一个自己宣泄的空间。
半夜,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登时就把睡着的梓晗给惊醒了。
——小偷!?
梓晗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紧忙跑出去打开了客厅的灯。看到的却根本不是什么小偷,而是倒在地上的楚桦,和已经摔碎了的玻璃杯,而楚桦的手就摁在那堆玻璃碎片上。
“我的亲祖宗诶!大半夜的不睡觉您这是跑出来作什么妖啊!”梓晗跑过去,把楚桦从地板上扶了起来。
楚桦被扎得满手都是血,鲜红的液体下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梓晗不知道他有没有把玻璃渣都取出来,这种情况下只能去医院做处理了。
“那你得背着我去才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桦的嗓音听上去极其沙哑,梓晗这才发现他脸红得不太对劲,伸手探过去在他额头上一试,好家伙的,楚桦居然发烧了!
“你烧多久了!?”梓晗拿来扫帚,简单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又找到了体温计,给楚桦量体温。
“我不知道。”楚桦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揉着额头。他哭着哭着就睡了,要不是梓晗说,楚桦都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半夜觉得口渴起来喝水,腿软得走不动路,好不容易挪到了客厅,刚倒好的水还没来得及喝进嘴呢,楚桦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成了梓晗跑出来时看到的那样。
“我好渴啊…”楚桦气若游丝地靠在沙发里,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扔在岸上的鱼。
梓晗给他重新倒了杯水,瞅着温度计上的数值显示41°
“得,发高烧呢。楚大爷,您这回是说什么都得去医院走一趟了。”
俩人半夜驾车去了医院,在那里折腾一晚上。吊瓶扎了,药也吃了,可楚桦的体温却愣是不见它往下降。
梓晗认识楚桦这么久,当然知道自家发小体质如何,起码长这么大以来,就没见过他发过几次烧。可现在楚桦高烧不退,整个人都快烧迷糊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梓晗怕楚桦会烧出什么问题来,直接给他办理了住院手续。
楚桦烧了快两天,体温不降反升,人也昏着,化验检查没个结论,临床查不到明显的感染迹象。听说楚桦住院,弋堔和安景云也过来帮忙。这两天梓晗一直跑前跑后的就没睡个好觉,现在有人照顾着楚桦,他也好放心回去休息一下。
幸好楚桦并没有烧太久,第三天的凌晨,体温终于开始往下降。如果楚桦还这么烧着,梓晗都要怀疑楚桦是不是要烧成傻子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楚桦有点不在状态。“这是哪?”
“这里是医院啊老大!别告诉我你没记忆了,如果因为失恋被烧傻了,那你可能是第一人。”梓晗无语地哭笑道。
高烧终于退去,楚桦现在做个深呼吸都会觉得肺子疼。他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记得自己的确是发烧了来着。
“我睡了很久?”
安景云摆摆手道:“没多久,也就几天。幸好体温已经降下来,不然估计你要进监护室了。”
楚桦疲惫地闭上了眼,沙哑地说了句话:“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你倒是睡得香,我可都快跑断腿了。”梓晗这话说的不假,楚桦不知道因为什么高烧不退,他这两天为了给楚桦查病因,带着病历本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的,楚桦做的检查要排队,过号不候,检查结果在几个小时后出,到时候需要有人去拿检查单,这些梓晗去给他办的。
“辛苦你了,等我回去给你做一顿大餐……”
“可别,你啊,还是先把身体给调理好了的再说吧。”
楚桦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给梓晗。楚桦起不来身,只好向安景云招了招手:“来抱我一下。”
“你又来?!”安景云一下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远离楚桦的床边。“不是说好不再试那个硬碰硬的方法了么?!你刚退烧,别作死啊。”
“不是,真不作死,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楚桦用极其诚恳的语气,再度向安景云招招手,求他过来。
“你要做什么?”弋堔问道。毕竟安景云是他媳妇儿,总和楚桦抱来抱去地看着多不好,尽管他们都是受也不行。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说什么胡话呢,你当然好了,快清醒一下,你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梓晗有些担心,他发小不会真的被烧傻了吧?!
“我是指那个不能接触人的毛病,应该已经好了。”
“你怎么证明?”弋堔明显不相信。
楚桦无力地笑道:“所以快把你媳妇儿借我抱一抱啊——”
安景云半信半疑地掀开被子,轻轻俯下身拥抱了一下楚桦。想不到,楚桦说的居然是真事,他一点要抵抗的剧烈反应都没有了,整个人平平静静地,还笑着。
“什么情况?!怎么做到的!”梓晗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楚桦的表情很自然,完全不像是在忍耐痛苦的样子,他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具体说不清,大概是因祸得福吧?”
楚桦前后又和弋堔拥抱试了试,和之前一样,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梓晗喜出望外,抓起手机跑出去,楚父和楚母分享这件好消息。而楚桦则抓回他的被子盖好,闭目养神。
在发烧的这几天里,楚桦一直混混沌沌半梦半醒的。楚桦不单单只是被烧的难受,那种只有在他触碰了陌生人之后的感觉也一同冒了出来,但是这次的感觉有些不同。
楚桦平日里犯了病之后,会感觉有许多只密密麻麻的虫子在他背后爬行。但这次,楚桦只觉得有条小虫,慌乱地跑来跑去,触感依旧是那么让人无法忍受,可楚桦又说不出来,他整个人就像被魇住了似的,一动都不能动。
身体里的许多只虫突然变成了一只,朦胧之间,楚桦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小虫的身上,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小东西在他的后背上绕了几圈,然后又顺着肩膀胳膊,火烧屁股似地急匆匆往下爬。
就在那种感觉顺到他的手掌里时,楚桦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立刻紧紧地将手握成了拳。楚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但他恨,恨极了。楚桦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那个东西,手掌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挣扎的感觉,可他没去管,一直握着拳,直到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