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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在去李振家中取《草堂集》时,二人就商议了要做些精美书笺,印上李白的诗歌名作并配上书画,依此宣传书铺。
回来卢砧家的路上李宁问道:“振兄身在国子监,交游广泛,可认得些书画大家?”
李振回道:“愚兄不过一小小书学生员,只识得一些学子,怎会结识书画大家呢。”随后又补充道:“当世画师,首推周公。若请其执笔,定能名动长安。”
李宁问道:“哪位周公?”
李振答道:“画师周昉,周景玄老先生。”
李宁一听是周昉,还是知道一些的。唐朝四大画家为阎立本、吴道子、张萱、周昉,周昉善画侍女、佛像,有《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调琴啜茗图》流传后世,位列中国古代十大名画之一。
周昉初学于张萱,后创“周家祥”“水月观音”等风格,对后世影响极深。
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女婿侍郎赵纵请韩干和周昉先后为其作画像,赵纵将画像放在一块比较,两画相似,一时未能评定优劣。郭子仪之女赵夫人回府后赵纵问他:“何者最似?”赵夫人答道:“前画空得赵郎状貌,后画兼移其神思情性笑言之姿。”由此可见,周昉画技之高。
周昉奉唐德宗李适之命,在敬章寺画神像,顷刻间引来京城万人争相前往观看。周昉虚心接受别人意见,日日修改,月余后众口称绝,方才停笔。
贞元年间,新罗人更是曾在江淮一带,高价求购周昉之画数十卷。唐人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中称赞他“画子女为古今之冠”。
李宁为了书铺宣传,决定请周昉作画,于是向李振寻问了周昉的住处。
李宁在卢砧家中制作了蝴蝶装帧之法后天色已晚,便返回了东宫。第二日下学后,他就和纪昆一起去了丰乐坊周昉之家。
在丰乐坊一处宅院外,李宁在敲过周昉家大门。不久后,一位老管家打开了门,见是一小孩便道:“你小子何事敲门?”
李宁答道:“我封家师之命前来拜见周公,烦请通报。”
那管家上下打量李宁一番,服饰精致,似是官宦子弟,又道:“汝师何人?可有拜帖?”
李宁回道:“家师秉文先生,此乃拜帖。”
那管家半信半疑道:“请小公子稍后。”
李宁随在门口等候,可等了一刻钟还没动静。李宁心里发慌了暗道:“难道拜帖作假被发现了?”
原来,李宁并没有得道他师傅赵宗儒的认可,今日赵师不当值,并未去东宫。李宁下学后,只好找了李振仿写了一份拜帖。
周昉家中,李宁那份拜帖并未送至周昉面前,而是被他的弟子程修巳在院中拦下了。程修巳道:“师傅正在屋内作画,不得打扰,何事先报于我?”
那管家道:“有一童子自称赵相弟子,前来拜访,此乃拜帖。”
程修巳接过那拜帖后,细细查看一番道:“那童子作何模样?”
管家想了想回道:“锦衣华服,容貌清秀。”
程修巳随后怒道:“必是富贵人家顽劣之子,竟敢假冒赵相子弟,速速将其赶走。”
一刻钟后,那管家打开了大门高声道:“我家主人不在,尔等速速离去吧。”
李宁听后心中气道:“不在,你这老狗不早说,耽误我这么长时间。”但嘴上还是笑呵呵得道:“请老伯一定将拜帖当面呈于周公。”
那管家回道:“晓得了,回去等消息吧。”
李宁接着问道:“周公何时回府?我有要事相告。”
管家敷衍道:“回府之时尚早,你小子不要再来了,主人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
李宁问道:“为何不来?家师真有急事相。”
管家怒道:“你这奸猾小子,竟敢冒充赵相弟子。别再敲门了,否则定叫衙差将你拖走下狱。”
李宁气道:“你这老仆,也太仗势欺人了。”
次日李宁真拿了师傅赵宗儒的拜帖,前去拜访。李宁敲过门后又是那老管家来开门,他道:“老伯,昨日是我不好,今日我真带了赵相的拜帖,还请通传。”
那管家道:“这个小子,不识好歹,又来捣乱,速速离去”说完,看都没看李宁的拜帖就关上了门。
李宁顿时气炸了,只好高声喊道:“奉赵相之名求见周公,还请周公一见。奉赵相之名求见周公,请周公一见。”
这时那老管家领着五六个年轻仆人开了大门道:“速将这无赖小子打走。”
李宁见事不妙,果断溜了。
第三日,李宁来到周昉府外,他早已打听好周家内部构造,不由分说,直接将那拜帖用绑在石头上扔进了周昉书房的位置。拜帖中还夹着一张李宁亲自所画的一张素描。
这张素描是李宁今日所画,用的是昨日他亲自研制的墨笔,就是后世的铅笔。铅笔笔芯是由石墨和黏土制成的,根本不含铅,还是很容易制造的。
昨日李宁被赶出周府后,他就去了李振家。李家本家制墨,李宁在那将石墨与黏土按一定比例配好,经加热干燥和高温焙烧,便做成了第一支墨笔。
李宁本就学过一些素描,加上昨日被驱赶的愤恨,画起来竟十分流畅。画的内容自然是那老管家。画上那老管家面目狰狞,十分暴怒,身后还有一些拿着棍棒的仆从立在门旁。将近四尺的门槛与门外双手递拜帖的小孩,形成鲜明对比。画的最上方赫然两个大字“周府”。
周昉老先生书房门被砸,他慢悠悠得出门查看,发现了李宁的拜帖。他打开后竟看到一副十分新奇的画作,线条简单、人物形象,不由惊叹连连。于是周昉并未因画中强烈的讥讽之意而震怒,反急令管家去请这作画之人作。
李宁随后就被请进周昉家中,正厅之外李宁道:“周前辈画界魁首,三访而至,实乃幸甚。”
厅内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者稀松的头发已经全白,精神倒还很健硕,他起身相迎道:“家仆老迈昏聩,望小郎君见谅,请上座。”
李宁倒没追究道:“小子无礼,前辈勿怪。”
随后周昉拿出那张素描又道:“此画可是小郎君所作?”
李宁回道:“正是。”
周昉赞叹道:“此画线描简练、筋骨有神,深谙光影之法,可堪大家!不知小郎君师从何人?”
李宁答道:“曾受教于宫廷画师,不过,小子不喜宫廷所学。此乃闲来无事,胡乱所画,并无师长传授。”
周昉笑道:“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李宁自谦道:“前辈谬赞了,小子正欲向您请教呢”
周昉道:“小小年纪聪颖好学,甚合我意。得空多来走动,老叟亲自教你一些。”
李宁不想周昉竟有收徒之意,忙道:“师傅在上,请收学生一拜。”
周昉看着小李宁马上拜师,颇为欣慰道:“快快请起,不必拘礼。”随后又问:“此画何笔所绘?”
李宁将他制作的墨笔呈给周昉道:“此乃学生自制墨笔,取石黑与黏土烧制而成。”
周昉仔细把玩一番又赞叹道:“质地坚实,易瞄易画,倒是有趣。不知此笔可添颜料否?”
李宁回道:“学生并未试过,改日研制一番,做成定给师傅送上一批。”
周昉笑道:“你有心了。”
李宁随后将谈话拉倒正题道:“学生欲请师傅三日后于东海楼,参加太白先生诗集刻印之礼。”
李宁又将他刻印书籍、改进书卷之事告诉了周昉,央求许久才请动了周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