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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喜欢这种四合院小平房吗?”方海奇怪地道,“破破烂烂的,没有公寓房方便啊,连抽水马桶都没有,你租来干嘛?”
傅听夏笑了笑,道:“齐大爷住惯了带院子的房子,有个院子清静一些。”
方海看着院子里的一棵茂密的枣树,以及树下那个已经倒塌了一半的破烂石桌,还有墙角杂草丛生的金鱼缸,嘟哝道:“可这也太不划算了,这么个鬼地方要交一年的租,还不能退……。”
以前屋子的主人早搬到新公寓楼里去了,这个四合院因为地段偏了些,也没什么人租,听说傅听夏要买,房主立即就痛快地答应了,不过这样也花了傅听夏近二十万。
方海是听说傅听夏要给齐大爷搬家便自告奋勇跟过来帮忙的,傅听夏不想跟这位热心的八公解释太多,就跟他说是租的,因为租了一年,所以不能退。
弄得方海义愤填膺,认定别人瞧着傅听夏面嫩就欺负他了,傅听夏好说歹说才劝服他把精力放到打扫卫生上来。
傅听夏买的四合院不是很对称,门楼连着座卷棚悬山式北屋,推门进去则是道刻有竹梅的影壁,正房是朝南的上下两层楼,东西边各有两间小偏房。
房间虽然保养得很差,但还是能看出以前是个殷实的人家,一溜的青印小砖,间或夹杂着几块花砖,依稀是些五蝠吉瑞图,拿水仔细擦洗过两遍,倒也光鉴照人。
其实傅听夏只是凭着记忆里挑了座以后会靠地铁近的住处,至于离市中心过近的地方,他也不想买来太扎眼。
打扫好了卫生,先把齐大爷接过来,因为年关将近了,他就把装修押到了年后,而是先买了不少东西。
这里的地段虽然偏远,但附近市中心拆迁过来的住户小区挺多,还伴着一个公园,倒也是个挺合适的养老的地方。
天气比较冷,傅听夏就没买冰箱,倒是想办法买了一台电视机,又买了些家具被褥,方海则让他出去想办法买了点取暖用的媒回来,到了傍晚两人才把齐大爷接回了家里。
三人在新房兴高采烈地吃了一顿火锅,傅听夏才与方海踏着夜色返回燕津学院。
他刚低头从公交车上下来,就听见方海诧异地道:“季景天?!”
傅听夏连忙抬起了头,见季景天果然站在车站台前,漆黑的眉毛微微上扬着,正面带寒霜地看着方海,偏偏他看的那个人是全世界有数不会看人脸色的人。
“季景天,你也是听说听夏要搬家,所以才过来帮忙的吧,哈哈,你来晚了,我已经什么都帮他搞定了,感谢我吧!”
傅听夏连忙一拍方海的肩膀,阻止了他这惹祸上身还不自知的毛病,道:“你先回去吧,我师兄找我……可能是我师傅那边有事。”
方海敲了敲腕上的电子表道:“那好吧,别谈太久,快到点了。”
“没事,要是谈太晚,他就跟我睡了。”季景天淡淡地道。
傅听夏差点因为那个睡字而心脏漏跳了几下,方海丝毫也没有起疑心,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有个牛人的师兄照着就是好啊,宿舍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走了!”
傅听夏脸皮僵着看着方海一吁三叹摇晃着走进了校门内,才转过脸来道:“季景天……是齐大爷要出院了,必需有地方住,他又需要随时接受检查,所以我就给他弄了个地方……”
他解释了一通,见季景天仍然面带冰霜,只好住了嘴,改口道:“我忘了跟你说,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你在外面弄个地方住,能告诉你的室友,却没想到第一时间告诉我。”季景天冷冷地问道,“是因为你心里本来就不想让我知道,对吗?”
傅听夏有些心虚,他没有想得太清楚,可确实在内心中有些想要跟季景天保持距离,因为他觉得自己陷得太快了,快到让他本能地觉得不安。
季景天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他只好佯装无辜地抬头道:“要我现在就领你去看吗?”
“你这么晚回来,有没有想过我会等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天都在等着下课,因为下了课就好见到你。你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给我打个电话,因为你其实没有像我这么渴望见到你那样见到我,对吧?”
傅听夏硬着头皮摸着包惊道:“哎呀,你给我的bp机号码哪去了?”
季景天转身就走,傅听夏连忙快走几步,把手递给他低头道:“我错了,你再给我写一遍吧。”
季景天看着那只白皙手指修长的手,侧目看着傅听夏低声沙哑地道:“我该怎么惩罚你?我真想做个袋子……把你整个装进去。”
傅听夏只好厚着脸皮道:“还是让我装你……的一部分吧。”
季景天再好的忍性也摆不住冷脸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傅听夏听见他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只听季景天淡淡地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晚上,一秒也不能少。”
傅听夏立时觉得自己的头皮又抽紧了。
不过季景天也只是说说罢了,即便是傅听夏的脸上没有疲倦之色,他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按着他搞上四五次,那愉快的是尽情发泄的人,不是承受的人。
有时季景天会用比□□更长的时间搂着傅听夏一起看临床医学的书,他的下巴搁在傅听夏的发顶,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那是他无法解释的,跟做完了爱一样的松驰与满足感。
“傅医师!”
傅听夏刚出换衣间出来,就听见有人喊,他转过头来见是那个实习医师李奥。
“傅医师,这边3号科室有个急诊病人,今天病人比较多,你能先来看看吗?”
傅听夏立即朝他奔了过去,冲进诊所见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正在抽搐,另一医师正在满头冒汗地做着心脏按压。
傅听夏一边戴手套一边问:“什么问题。”
李奥道:“左心室轻度增大,心电图显示心肌缺血,高血压,冠心病,主要用药为卡托普利25mg,硝笨地平10mg,250ml葡萄糖液,加12.5mg硝普钠。用药十分钟左右,不明原因,病人就突然意识不清,尿失禁,心电图显示有窦性停搏。”
“怎么办?快去给鲁教授打电话!”做急救的徐医师喊道。
傅听夏突然走过去将静脉输液扯掉,然后对错愣的徐医师道:“心脏按压不要停。”
然后他掉头道:“阿托品1mg注射,肾上腺素0.5mg,10%葡萄糖250毫升,多巴胺20mg入壶。”
李奥看着有条不紊指挥着急救傅听夏,黑色短发,白□□师服,轻微地抬了一下下巴,轻眨了一下眼睛。
“抽搐停了。”护士长松一口气。
徐医师满头大汗,喃喃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用错药。”
“心肌缺血,用硝普钠扩张血管是对的,但是病人年纪大了,动脉血管硬化比较严重,用了扩张血管的药之后,正常的血管扩张了,但是病变狭窄的血管却没变,这样反而更易导致心肌缺血,只要停用硝普钠就好了。”
他说着摘掉手套转身就走了,李奥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弯了一下。
原俊楠将红酒将将倒入醒酒壶,门就被推开了,他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个俊秀的年轻人笑道:“leo,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你悄没声息的人都埋在燕津医院了。”
李奥笑着走了过去,道:“还不是……你口才好吗?我真被你说动了。”
原俊楠抬起手刚想给他倒酒,李奥笑道:“酒还没醒好,别给我倒。”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个完美主义者。”原俊楠失笑了一声,“那么我们的完美的主义者,见过他了吧,感觉如何。”
“不错……的确像是个会令景天动心的人。”
原俊楠转过头来道:“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真不在乎了吗?也是啊,在国外这么多年了。”
李奥微笑道:“我不担心,那是因为担心于事无补,我从来不会做于事无补的事情。景天喜欢的是强者,我只要……比他强就可以了。”
“比他强……你知道他做了世界第一例心脏不停跳的手术,去了心内又做了全国第一例心脏介入冠心手术……”原俊楠转过头来,微笑道:“连云,你真得觉得你能比他强吗?”
李奥微笑道:“他即然去了心内,那么心外那例手术就不用谈了,至于心内那例手术,它的成功是建立在心脏支架成熟的工艺上的,没有支架……他什么也做不了。”
原俊楠的眼睛微微发亮地道:“你的意思是说……”
“全世界在研究心脏介入手术的可不是只有西格奥特,我导师欧吉滋不但是欧州研究心脏介入手术的第一人,而且他同时也是心脏支架的主要设计者之一,拥有支架的专利权。这次我们跟美和合作,不但可以推出介入手术,也可以跟原家一起合作心脏支架的制作。”
“冠心病介入手术的完善,标准以及规则的制定,你看我们是不是会有很多事情要做?”李奥微笑道,“现在,酒醒好了。”
原俊楠轻笑了一声,将酒给李奥倒好,心里却微微念了一声:“听夏,你该怎么办呢?”
他抬头微笑道:“季景天,方连云,果然是天生的一对,是我白担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进入美和。”
“过完年吧,总要让别人过个踏实的年,对吧。”李奥拿起酒杯凑近了原俊楠微笑道,“俊楠,你对他有很深的*,我是指傅听夏,对吧?”
“我吗?”原俊楠失笑道。
“啊,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印象里原俊楠是个善于藏住自己的人,你现在都无法克制自己的眼神了,你不觉得该做点什么,免得突然崩溃起来会很难看吗?”
原俊楠微笑道:“leo,你想利用我。”
李奥微笑道:“像你利用我这么多。”
原俊楠抬起酒杯举了举笑道:“那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cheers!”李奥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
傅听夏拿着鲁伯成递过来的红包拆开来看了看道:“教授,这是什么?”
“你的押岁钱,今年最后一年,明年就别想了。”
“为什么?”
鲁伯成没好气地道:“明年你就超过二十岁了,福斯曼给自己插管时才二十五岁,格林特茨格设想心脏介入手术的时候也才二十七岁,你二十多岁了还想要红包?!”
傅听夏扫兴地道:“我问问罢了,即然是最后一年,那怎么才给一百块。”
“今年厂子的收成不太好,美和跟仁安都先后断了那边的供货,你师傅业大家也大,你凑合吧。”
傅听夏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凑过去讨好地道:“那教授想不想发财?”
“发财谁不想?”鲁伯成道,“你想做什么?”
“心脏支架啊,做心脏支架,我们跟西格奥特大夫谈谈,从他那里引进技术。”
鲁伯成一点即透,笑道:“小子,这可是一本万利啊。你真要谈成,师傅出面去跟厂子你谈,至少分你二成。”
傅听夏笑了笑,只算我二成的利,你们真是赚到了。
他拎起包道:“那我先走了。”
鲁伯成困惑地道:“今天有聚会啊,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一下班就不见人影,给你宿舍打电话,也是十打九不在……你小子不会谈恋爱了吧?”
“没有,没有,我……不是还要照看齐大爷吗。”傅听夏连忙道。
鲁伯成顿时了然,道:“过了年,可以让这位大爷再过来做个造影,如果状况一切都良好,我们就可以招更多的志愿病人了。”
“知道,以后咱们院财流滚滚……”傅听夏笑道,“燕津医院那怎么奖赏我,不会跟教授的红包合并了吧。”
“你想怎么赏你啊?”
傅听夏想了想道:“比如说心内最年轻的科长什么的……”
鲁伯成拿起桌子上的书就砸了过去:“做梦吧你!”
傅听夏笑着出了门,迎面遇上了李奥,他点了点头,刚想擦肩而过,李奥却停下脚步来道:“正要去找傅医师呢。”
“找我?有事吗?”
李奥微笑道:“我的实习结束了,所以想见傅医师一面,感谢一下傅医师给过的关照。”
“算不了什么,应该是你的带班徐医师付出的更多吧。”
李奥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伸出手看着傅听夏微笑道:“希望跟傅医师再见的时候,我们还能是朋友。”
傅听夏握住了他的手笑道:“那是当然,都在京城嘛,总会见面的。有空约出来喝茶。”
“总会见面的……的确如此。”李奥握住了他的手微笑着重复了一遍,然后道:“那我以后约傅医师出来喝茶,傅医师一定……不能拒绝我哦。”
“怎么会?”傅听夏感觉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想,话别过后他就匆匆拎起包走了。
李奥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