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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利驶到一个八、九十年代建的小区门口时停下,俞又暖不得不再次跟老王确认,“左问住在这儿?”
老王道:“就是这儿,小姐,我给先生送过材料,就在三十四栋二单元的五楼a座。”
俞又暖下了车。晚上起了凉风,俞又暖抱着手臂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得可以被考古发掘的小区,刚才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广场,里面的广场舞跳得热火朝天,基本可以肯定都是这片小区的老太太。
小区的楼简直没有外墙可言,还是水泥的本色,窗户也不是落地窗或者飘窗,是传统的镶着蓝色或者茶色玻璃的推拉窗。
这个小区甚至连门卫也几乎等于没有,守门的是一个老头子,一点儿也不在乎进进出出的人是不是小区的住户,他只管收进出车辆的停车费。
而小区门口是一排流动小摊贩,空气里不时飘来烤肉串儿的味道,还有在灯光下卖袜子的小摊,十块钱三双,以及旁边小台灯下正低着头给手机贴膜的小贩。
总是,是一个充满了浓浓生活气息的小区,俞又暖实在不明白左问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脏、乱、差、吵的地方。
俞又暖向小区的阿姨打听了一下三十四栋在哪里,那阿姨看了她好多眼,给她指了路之后,阿姨旁边的高中生女儿就低声道:“妈,她裙子好好看哦。”
“她个子高,穿这种长裙显气质,你就算了。”做妈妈的道。
“她那件衬衣也好看,今年就流行这种半透明的蕾丝衬衣,有复古风,我在微博上看过,应该不便宜。”高中女生继续点评。
“人家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安心读你的书吧。”妈妈道。
“妈,我想箍牙。”
两母女的声音越来越远,俞又暖的嘴角却翘起了一丝笑意,觉得这里其实也不错,热闹也有热闹的快活。
俞又暖一口气爬到五楼,心跳加速地敲了敲左问的房门,故作矜持地只敲了三声,里面却没人回答,俞又暖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门,并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里面的动静。
没有任何响动。
俞又暖这才不得不接受左问还没回来的事实。
俞又暖走下楼,在小区里转了转,古老的小区,只在前面的中心花园里有几张石凳,不过坐在那儿就看不见左问何时回来了。
俞又暖又爬回五楼,从手提包里拿了两张纸巾垫在楼梯上,然后坐了下去,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再看看表,都十点了左问还没回来,她已经枯坐了将近三个小时了。
刚开始,有人上楼的时候,俞又暖还会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不过现在她又渴又累,也习惯了那些人异样的眼神。只可惜手机电池不管用,已经关机了,她只好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捧着下巴发呆。
俞又暖有些渴,但是又不想错过左问回来时看见她那么可怜地坐在楼梯上的样子,所以抱了抱手臂,抻了抻腿,继续发呆。
“那个阿姨还在。”住在左问公寓对面门的小孩子掀开了一点儿门缝,这话应该是对家中大人说的。
小女孩儿好奇地看了俞又暖一会儿,叮叮咚咚地跑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奶瓶轻轻走到俞又暖的身后,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阿姨。”
俞又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小裙子,雪白袜子的西瓜头小姑娘。
“小朋友,你好。”俞又暖很高兴有人来和她说话,哪怕这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妹妹。
“阿姨,给你喝。”小妹妹将自己的奶瓶双手递到俞又暖的跟前。
俞又暖舔了舔嘴唇,别说,她还真想接过来,“谢谢你,小朋友。”俞又暖接过小女孩手里的奶瓶,假装喝了一口,再递回给小女孩儿,“真好喝。”
小女孩立即咯咯地笑了出来。
“小橙,你该睡觉了。”小女孩的妈妈走出来将她抱了起来,对着俞又暖歉意地笑了笑,“这孩子……”
“你女儿非常可爱。”俞又暖笑道。
楼道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俞又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计较扶手栏杆上那薄薄的灰层了,她将头靠了上去,抱着膝盖闭上了眼睛。
“又暖!”左问刚转过楼梯,就看见了正靠在栏杆上睡觉的俞又暖。
俞又暖睡得并不沉,她动了动睫毛,抬手揉了揉眼睛,“你回来啦?”
左问走过去,将手递到俞又暖的眼前将她拉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怎么不给我电话?”
俞又暖伸手理了理自己臀上裙子的褶皱,弯下腰将地上的纸巾捡了起来,她不给左问打电话,当然是怕他被吓走了啊。
俞又暖不做声地跟着左问进了他的公寓。小区的外表虽然古老简陋,但是好在左问的公寓装修得比较现代,黑、白、灰三色,是严肃的单调,一看就是左问的公寓。
俞又暖好奇地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一遍,两室一厅,连洗手间也没放过,而且还打开了洗手间的柜子,确定了牙刷没有第二把,也没有女性的洗面奶之类的东西。
左问换了衣服出来之后,看见俞又暖正在翻他的沙发,“你在做什么?”
俞又暖受惊地往后一跳,先发制人地道:“你吓到了我了。”其实真相是她正在翻沙发的缝隙里会不会有野女人留下的蕾丝内裤之类的,所以听见左问的声音就心虚了。
俞又暖最近被肥皂剧荼毒,据说越是沉默的男人越闷骚,而通常女朋友查寝的时候,单身男人的沙发缝隙里都有寻欢作乐的证据。
“我给老王打了电话,他已经开车过来接你了。”左问道。
“我口渴。”俞又暖坐到沙发上抬头望着左问。
左问打开冰箱,取了一瓶牛奶,用微波炉热了递给俞又暖。
俞又暖喝了一口牛奶,对着左问揉了揉肚子,“我好饿。”
“只有面条。”左问道。
对于即使失忆,也随时不忘保持体形的俞又暖来说,晚上吃面条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过她却听见自己的嘴巴抢答道:“好。”
左问做的面条,当然另当别论了,即使长肥,也让人甘之如饴。
俞又暖倚在狭窄的厨房门口,看着左问在里面忙碌,脸上的笑意忍也忍不住,“我不吃葱姜,不要酱油,不要味精,不要鸡蛋。”
最后左问端给俞又暖的就是一碗只放了盐的白面。
俞又暖本来是抱着吃完这碗面讨得左问欢心的打算的,但是在吃了一口之后,她觉得还不如饿着呢,只能求饶地看着左问。
左问没说话,将俞又暖面前的面碗拿到了自己的跟前,埋头吃了起来。
俞又暖都看傻了眼,她看着快要见底的面碗,开始怀疑左问嘴里的面和自己刚才吃的是一个味儿吗?俞又暖吞了吞口水,她的确是有点儿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