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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团子跟着李臻然去了机场。
说实话,李臻若有点点郁闷,因为李团子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但是他知道能够感到这么一个身份信息肯定已经很不容易,如果他因为名字太难听而要求骆飞帮他重新做一个,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强压下这种郁闷的后果就是,李臻若一路上都对着李臻然有些咬牙切齿。
换登机牌的时候,李臻然问他:“看着我干什么?”
李臻若说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李臻然竟然问道:“谁?”
问完之后,李臻若清楚看到他短暂微笑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明白,不过是在逗着李臻若玩而已。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华毅邦。
他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对于李团子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抬眼看他,“李团子?”
李臻若恨恨应道:“是。”
安检人员没说什么,就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大概这样稀奇古怪的名字也是少见。
坐了两个小时左右的飞机,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果然如同李臻若预料的,他们到了淇江所在的省份省会城市,这里李臻若跑了好些趟,最初定下来项目地址,就是他反复多地考察,与政府商谈之后决定的。
天已经黑了。
只是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倒不见得十分疲倦。
他们从机场出来,便有这边分公司派来的司机来接他们。
上车之后,李臻然说:“先去酒店。”
随后他对李臻若说:“你等会儿在酒店里等我,我跟毅邦去接人,等几位专家过来了,一起吃晚饭。”
“还要吃?”李臻若问道,他刚才在飞机上吃了不少东西。
这一趟过来直到现在,李臻然都没有告诉李臻若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李臻然不说,李臻若便没有问,只是听他说要接专家,心里不禁想着是不是那边项目工地出了什么问题。
李臻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想吃吗?”
“吃吧,”李臻若应道,“这边的东西好吃。”
还没到酒店,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接他们的司机抱怨了一句:“什么鬼天气,天天都在下雨。”
李臻若把脸凑到车窗旁边朝外看,心想大概是梅雨季节到了。
到了酒店,韵临分公司的经理已经在这里等待着他们。
登记完入住,李臻然先陪着李臻若把行李拿上去放在房间里,他们两个的房间是套间,有客厅和卧室,而华毅邦的房间就在他们隔壁。
用房卡开门的时候,华毅邦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却什么都没问。
李臻若有时候挺羡慕李臻然有这么一个沉默寡言又会察言观色的得力助手。
李臻然放下东西便和华毅邦一起出去了,他让李臻若留在房间里等他电话。
李臻若躺在大床上,慵懒地摊开四肢,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外面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抓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好看到本地新闻在发布暴雨橙色预警。
这里已经接连下了许多天的雨,不少低洼的地方都积水严重。
淇江距离省会不过两百多公里,大概也是暴雨连天,不知道李臻然这么急急忙忙赶来,跟这里的大雨天气有没有关系。
看到新闻已经跳到了社会新闻,李臻若用遥控器换台,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报道。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臻然打电话叫他下去吃饭了。
因为那时候时间已经挺晚,晚饭就安排在了酒店的餐厅。李臻若下楼见到李臻然跟三四个像是老师学者之类的人站在一起说话,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华毅邦和分公司的经理,还有淇江项目的项目经理。
他们去餐厅的包间坐了一桌。
李臻然说:“今天时间太晚,明天一早又还有正事要办,今晚咱们就将就吃顿便饭,等到那边的事情结束了,一定再好好宴请几位老师一顿。”
大家都纷纷说李臻然太客气。
李臻若不饿,挑了几个喜欢的菜吃,其他时候就用勺子舀着面前的汤喝。
他脖子上的项圈实在显眼,可是没人开口问他,只有人问了一句李臻若的身份,李臻然介绍说是他表弟,带来跟着学点东西。
吃饭的时候听大家交谈,李臻若才知道是淇江那边工地出了些问题,本来工地已经开始打围施工,不过因为连日暴雨,附近河流的河道防汛挡墙大面积坍塌,把工地给淹了。当然,工地淹水,可以说是因为这近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可是附近一栋在建楼房发生了倒塌,项目组的人不禁就有些紧张起来,害怕是下面地质层有问题,会对以后的修建工作都产生影响。
于是李臻然邀请了地质、建筑、工程学方面的顶尖专家来,希望请他们实地勘测,地质对整个旅游项目的修建到底有多大影响,还有就是以后发生地质灾害的几率有多大,是否有需要重新进行规划?
其实这些事情,在前期选址的时候,李臻若已经请人做过勘测工作,但是看起来远不如李臻然这次细致。虽然今晚一起吃饭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但是几位专家都是带了学生和团队一起过来的,耗费肯定不菲。
李臻若咬着汤勺,心想李臻然就是太追求完美了,有时候在李江临看来,近乎是吹毛求疵,所以李江临当时才会选择把淇江项目交给他,而不是李臻然。
吃完饭回去房间,李臻然先去洗澡,李臻若在床上躺着不想动。
躺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起身去翻李臻然的包,想要找到他的身份证。虽然名字实在不能忍,可是有个身份证在身上总是要方便一些。本来在机场过安检他已经把身份证收了起来,刚才开房登记又给李臻然拿了过去。
他想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出行,李臻然就根本没打算把身份证给他,甚至就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吧。
翻了一会儿没翻到,李臻然腰上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问他:“你干什么?”
李臻若说:“身份证呢?能给我吗?”
李臻然从他身边经过在床边坐下来,说:“你要来干嘛?”
李臻若说道:“方便一些啊,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有点什么急事的话。”
李臻然却说:“你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要走远。”
李臻若没忍住,说道:“有病……”
李臻然冷眼看着他。
李臻若不敢继续招惹他,说:“我去洗澡。”
他洗完澡,穿上了睡衣睡裤才出去。以前李臻若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反正都是男人,而且是他二哥,洗了澡经常穿条内裤在家里随便晃悠。
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又觉得有些尴尬,想着自己发情期大概还没结束,还是裹严实一点,不要引起什么误会。
李臻然躺在床上看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李臻若在他身边躺下来,问道:“明天下暴雨也去吗?”
李臻然点了点头,“去,人都请来了,环境再恶劣也得去,谁能保证以后再没有这种情况了?”
李臻若猜想李臻然一定会这么说。
李臻然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肘撑在床头,用手指揪着李臻若一溜头发玩。
李臻若转头看他,却见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屏幕,心思应该并没有放在李臻若身上,只是像在逗宠物一下揪着他的头发玩。
看着李臻然的侧脸,不知为何李臻若心跳加快几拍,他没来由身体开始发热,呼吸也变得急促,最后没办法从床上跳下来,去了洗手间。
关于猫发情这件事,李臻若其实仔仔细细在网上查过,貌似很多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人说是接触母猫会发情,有人说发情过几天或者十几天就好了,有人说必须节育,也有人说□□了就好了。
李臻若看了许多,反正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一点就着还是挺痛苦的,而且他最近还总是对李臻然有反应。
李臻然本质其实是只母猫吧?
等他回去床边的时候,李臻然已经关了电视机睡下了。
李臻若摸索着躺上去,手腕被李臻然一把抓住,把他拉到了怀里抱住。
他身体僵硬一下,闷声问道:“抱那么紧干嘛?”
李臻然脸埋在他颈侧,还蹭了蹭,说道:“带你出来不就是这个作用?”
李臻若愤然道:“我又不是抱枕。”
李臻然说:“别闹,睡酒店没有安全感。”
“……”李臻若默默想道,“有病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车出发去淇江。
早晨起床时,李臻若站在窗户旁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往外看,竟然意外地发现天晴了,而且看天色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不禁感叹运气不错。
开车走高速,李臻若坐在后座打了个哈欠。
李臻然问他:“没睡够?”
李臻若点了点头,把头靠在李臻然肩上。
华毅邦见怪不怪,司机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心盯着前方开车。
因为天气放晴,今天道路比较通畅,一路高速过去不到两个小时便到达淇江市区,那韵临的修建项目在淇江市区以北,还有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往那边过去,离开宽敞的道路进入小路之后,便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变得幽静起来,这里距离淇江本来是一条江的名字,淇江市不过是依江而建的城市,这一片在江下游,远处是高山缓坡,近处则是万顷平原,森林覆盖率达到了近百分之四十五,一打开车窗,清新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心情好像都变得宁静了。
之前淇江决堤已经由政府紧急抢修,将堤坝重新围堵上,如今洪水已经退却不少,可是远处仍然可见大片积水,尤其是开始打围的工地甚至能看到一部分被洪水冲垮的围墙。
工地的负责人已经前来迎接李臻然。
不过由于工地积水,无论如何不可能全身干爽地进去里面,于是李臻然让司机把车停在外面干燥的平地上,给李臻若说:“你在车上等我。”
李臻然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外面套着一件防水的冲锋衣,头上戴了顶棒球帽,看起来像是出来郊游似的。
李臻若说:“我跟你进去吧。”
李臻然却说道:“留在这里,别乱跑。”
随后和华毅邦下车,上了另外一辆车子,那辆越野车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也停了下来,害怕陷进了泥潭里面熄火,车上的人不得不下来蹚水进去。
李臻若把车窗按下来,只能远远看见李臻然的背影,等他们进去了工地,便只见到留在外面的几辆越野车。
算了,他想,反正李家的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有些无聊,拉开车门下来在附近走了走,他看到司机也下了车,和另外几个司机凑到一起开始抽烟聊天。
李臻若的性格,凑过去跟他们聊聊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知道那些中年人并不怎么想和他说话,便没有过去。
这边距离江边还有些距离,可是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冷飕飕的,李臻若站了一会儿便回去车上缩在后座玩手机。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抬起头便觉得外面阴暗了起来,本来上午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有太阳,怎么这时候却像是马上就有狂风暴雨来临的架势。
李臻若不禁有些紧张,他坐起身往外面看,见到几个司机正四散往停车的方向跑,而外地的地面开始落下来豆大的雨点。
雨顷刻间变得巨大,司机拉开车门坐上来,说:“这是暴雨要来了。”
李臻若看到周围的树枝被狂风吹得乱舞,即便关着车窗,他也能听得到雨点拍打在车顶和玻璃上以及狂风卷过的声响,周围没有人,就只他们几辆车,天色暗的厉害,仿佛是什么世界末日的景象。
雨越小越大,不出十分钟外面就开始有些积水。
司机紧张地盯着远处,突然喊道:“糟了!”
李臻若朝他目光方向看去,见到远处的江面迅猛提深,新筑的防汛堤开始变得岌岌可危,竟然随时可能被冲垮似的。
如果防汛堤溃破,工地恐怕立即就会被洪水淹没。
李臻若拿出手机,立即要给李臻然拨电话。
没想到这时司机竟然发动了汽车,李臻若听到动静,身体往前扑去,问道:“你做什么?”
司机紧张道:“洪水冲过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李臻若伸手要阻止他,“他们还在里面!”
司机却不听他说,执意要发动汽车,李臻若没有去跟他抢钥匙,而是干脆一把拉开了车门跳下去,朝工地方向跑去。
防汛堤果然还是垮了,李臻若看到江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浑浊的黄色江水卷起白色的泡沫,瞬间掀起了巨浪朝着工地围墙拍打过去。
李臻若却发了疯一般朝着工地狂奔过去,同时大喊一声:“李臻然!”
就是这一声大喊,他猛然间惊醒,睁开眼睛挺直后背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汽车里面。
不禁恍惚了好几秒,李臻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做梦,他做了一个太逼真的梦,以至于到现在摸一下额头还全部都是冷汗。
李臻若转头去看窗外,依然是晴朗的天气,几个司机依然聚在一起抽烟扯淡。
他闭上眼睛往后仰靠在后座,等心情平静下来,才开始回味梦里面的心情,那种情绪很真实,现在都还能体会到。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不怕死,就算是死了,他也一定要去李臻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