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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岚实在是没想到邱长老的这一番说辞让她无法反驳,只得静静地听着,适时地感同身受地表示安慰。
“因为那些失踪过的孩子都是酉时出身,我查得那傅凌家的二十六娘便最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因此入夜便急匆匆赶了过去,不料却在半路撞上一个黑影,我拼了这把老骨头追到天陷崖,结果……唉!”邱长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还是被他逃掉了。”
城岚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依长老所言,那人确定是男子?”可根据城岚与她过招,却感觉对方更像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
邱长老持重地叹了口气,“自然,圣女既然是奉命办案,那怀疑老夫也是情有可原。”顿了顿忽而一想,他侧过脸想起什么似的眨了几下眼睛,额头淡淡的皱纹像是压得他睁不开眼睛,“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什么人跟在我们后面!要是能知道那人是谁,怕是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城岚复又询问了几句,方起身离去,这一趟实在没得到有用的东西,反倒是邱长老将自己的撇得干干净净,就连赤桐也变相成了他的证人。赤桐只说是它跟着黑影一路到了天陷崖,结果遇到了邱长老,至于邱长老到底做了什么,它却不曾知晓。
看来,现在只有先去一趟傅凌狐冢,让傅凌夷帮忙查看一下天陷崖的石洞,然后在狐族暗中查找那名道士的踪迹了。行至半路,忽然日前姑姑嘱咐的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忘记跟邱长老一并说了,因此又重新返了回去。
这一次她走的是正门,进门的时候顺手恢复了自己的妖类容貌。
姑姑的幻术极好,可是在妖界用着却很不方便,恢复原型,最起码就不会有守门的小守卫再拦着她质问身份了。城岚画出一面镜子,里面自己的容貌多了几份妖气,只是一瞬间她似乎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色彩,这让她十分的讶异。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敢跟着她到处走动。
躲开人群,城岚故意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你出来吧。”
翎阙用了隐身术坐在城岚身旁的假山上,她的脚特别的白净细嫩,随着双腿的晃动在地上投出两朵乌云。她的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撑着下巴,慵懒而妩媚的声调拖得格外的长,“你这只小妖狐,明明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居然还有心情来质问我?”
城岚感觉她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对方道行明显比自己高太多,她不知道是敌是友,不想轻举妄动。
“你不是蛩苍窟的人,如何进的来结界,又为何一直跟着我?”
翎阙甜美的笑声荡漾在空气里,这个女人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霍连心,就连发狠的时候也是。
“喂,你知道霍连心吗?”
翎阙的最后的语调出奇的阴鸷,她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丁点的情绪,可是心里却像是刀剜一样疼,剜的越疼,她笑的越是妩媚动人。
城岚听清楚翎阙的话,以为她是来找人的,便道:“我不知道你找的霍连心与你有何恩怨,蛩苍窟向来不许外人出入,你识趣的话,最好尽早离开。”
“哎呦,你居然这么跟人家说话?”翎阙有点不悦,可是更多的却觉得,如果城岚真的是霍连心的话,那这一世的她还真是生趣盎然,让人忍不住想征服呢,“人家可是千里迢迢专门来看你的呢。”
城岚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环顾四周有无旁人,什么是千里迢迢专门来找她?难道是她这百年间收集情蛊的时候,招惹的仇家?若真是仇家为何不直截了当的找她,非得这般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让人无趣。
翎阙停下晃动的双腿,收拢双足轻轻地站在石头上面,她一身的紫袍下的淡色单衣衣襟绣满了莲花,隐约可见的沟壑上面垂着一只狰狞的玉石蜘蛛,蜘蛛腹部的黑宝石上一点瑕疵都没有,暗沉的让人生寒。
“城岚,城岚!城岚?”翎阙慢慢一遍遍地念着这两个字,就像要在嘴巴里咀嚼无数次,才能品得出她的味道,“这个名字不如连心好听呢,我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城岚就是霍连心,羡阳说他已经用往生镜照过了,她的确是霍连心。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狐妖,这个连他也不愿意多说,扯什么泄露天机,哼,鬼才信他。
归根到底,她还是在犹豫,终究没想好到底是选择爱,还是选择恨。
城岚听到那女子唤她的名字,心里莫名的紧张,紧张而又熟悉,就像是这一期都在梦境里发生过似的。渐渐地她感觉自己被这个陌生的脸面都没见过的敌人,左右的不像样子,她的镇静和理智统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喂!”城岚突然感觉那个气味正在消失,毫无预兆地有点气急败坏,“该死,居然又不见了。”
赤桐从傅凌狐冢一路跑过来追上城岚的踪迹,快到眼前的时候刚好听到她这句很反常的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连忙跑到这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主人主人,你怎么了?要找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找吧。”
城岚眼神奇怪地盯着赤桐,像是叹了一口气,那人连我都无可奈何,更何况你一个小灵宠,她也不期待赤桐真的能追上那人,只觉得心里憋闷难忍,暗暗下了决心,才反问道:“你不在傅凌家,怎么又来了?”
赤桐似乎是想了很多话要说,可是一张口就开始结巴了,来时的欢呼雀跃被说话间的遮遮掩掩消弭的一干二净,“那个……我是专门来告诉主人,傅凌家的小丫头被人送回去了!”赤桐的表情并不是很高兴,城岚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赤桐看到城岚疑惑的表情,围着自己的影子又转了一圈,才绞着手指犹豫道:“人虽然是回来了……可惜……可惜她居然变成傻子了,除了笑什么都不会了,连父母哥哥都认不得。”
城岚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恨不能立刻回到傅凌狐冢给傅凌家赔罪,她好半晌一句话也没有说,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响,“你跟着我。”简短的嘱咐之后,她径直走到了邱长老的院子。
这一院落的仆妇大多都是见过圣女的,见状都俯首听命,城岚这才知道邱长老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大厅之上阔朗大方,像极了邱长老平日里给人的那种感觉,执礼长老最重的便是一个礼字,由内到外,自下到上无一不井然有序,井井有条。
大约过了一刻钟,邱长老仍然未至。
城岚便带着赤桐默默离开了正厅,邱长老的书房名叫竹艮。
靠近院落,城岚便感觉到周围有一圈强大的结界,她本欲信手化去,可是一想到这是邱长老的重地,便带着赤桐远远地在高阁上盯着,很快书房的门就打开了,不过出现的却是芍药,芍药是哭着出来的,浑身筛糠似的抖,走到楼梯的拐角她停动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下楼整个人已经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似的。
城岚摸了摸发梢,嘴角翘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桐儿,你悄悄跟着邱夫人。”城岚断定,邱长老这一家有问题。
邱长老处理完事情回到大厅却没有看到城岚,正要出门询问门口的家丁,便看到城岚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格外的礼貌,“方才走了一半,突然想起姑姑上次命我转告长老,红芙已经被选中成为今年大祭时候的祭女,届时自然会有礼服和簪饰送过来,还请长老留心照顾好红芙,切勿让她随意出门。”
狐族自来便有的狐族祭祀每八十年举行一次,祭祀由王者协同圣女操办,需要由八位长老,四位祭女,以及三十六童男童女一起采集天地灵气,向狐族的众位祖先祈福供奉,祈求狐族世代平安顺遂。
一般能够被选上做祭女的狐族少女,第二年都会被推选入宫,成为皇室的妃子。
双廉无儿女,唯有城岚一个侄女。但是能够进王宫做女官也是很光宗耀祖的事情,万一熬出头便是一方领袖,各大狐族谁家不是绞尽脑汁,将自己的女孩往双廉眼前塞。
邱长老亦是,他们家的女孩儿倾城绝色,可惜除了红芙都已经嫁为人妇。他老来得女,又是与心爱之人第一个孩子,当然是宝贝的不得了。
果然,邱长老得知城岚的来意,脸上即刻露出了笑容,他恭送城岚离开,才又放下了那张卸下伪装的脸。
竹艮的暗道里有几间小屋子,其中一间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那原本是执礼长老和执刑长老年轻的时候,向帝后上奏的一系列关于礼制的改革以及违背礼制的刑罚的一些示范刑具,可是当时的帝后过于仁慈,听说违背了礼法竟要用这样残酷的刑罚,当时就驳回了奏疏。
现在的黑屋子里渗透着一丝丝的阴沉,血腥的味道时时刻刻提醒着邱长老,他本是个嗜血的动物,此时刑架上的人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吃掉她的血肉,嚼碎她的骨头,“畜生!畜生!”
邱长老似乎词穷到只剩下这一个凶狠的词语,一鞭鞭地抽打着穿着道士服的年轻女子,凶狠的眼神暴露了他心底的暴戾和绝望。
刑架上的女子奄奄一息,但是清媚的面庞依旧清晰地横在邱长老的眼里,她的桃花眼特别会勾人心魄,看得邱长老一阵恶心,忍不住又动手用沾满了毒汁的藤条恨恨地抽向了她的脸,“我让你残害我的族人,我要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女子的脸上被抽出一道道的血迹,但是奇怪的很快这些伤痕都会随着时间迅速痊愈,她的恢复能力出奇的快,邱长老没办法杀了她只能拼命地折磨她,“混蛋,你赶紧把解药拿出来,你个畜生究竟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呵。”女子笑的扭曲而诡异,她的声音不像是正常人,而是像是有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眼睛里的瞳孔黑的深不见底,嘴角的鲜血被她一点点的舔舐干净,“我说了多少遍了,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心甘情愿的和我联命,心甘情愿的为我去找那些孩子。她还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的眼神睁得圆滚滚的,眼里全是奇怪的黑雾,看不清她的本色,每一句话都说的轻蔑无比。
邱长老气的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要不是她发现红芙每逢新月就喜欢往外跑,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单纯的相信一个女人,一个从外面偷跑进来的捉妖的女道士,“你到底给芙儿灌了什么药,施了什么咒,她才会对你言听计从,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女子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肌肤上的伤疤在慢慢愈合,“伤天害理?老头,你不也把那个小女娃给弄成了傻子吗?你在怕什么?你怎么不把我交给你们那个夫人?我可是怕得很呢,哈哈哈。”她的声音突然尖细起来,一字一句说的就像是雷霆万钧,“狐妖,我就算是做鬼,也要拉着你女儿一起!”
邱长老被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女子咆哮出了一身的冷汗,是的,他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不然红芙这辈子就毁了,狐族的子民是不会放过红芙的;而且一旦被人知道邱家参与这件事情,那邱家几千年的英名,他执礼长老这几千年努力的地位和荣誉都将化为乌有,甚至……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他不能。既然错了,那只能就一错到底。
红芙被邱长老关在另一间暗室里,她恹恹地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看到父亲进来,连忙跪行到他的脚下,哭着揪住邱长老的衣摆求道:“爹爹,你放了她吧!只要你放了青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贱人!”邱长老踢开红芙的一瞬间,两柄眉头利箭般刺入眉心,他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懊悔,指着红芙怒喝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活着?你非得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才高兴吗!那个女人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你还不知悔改?”
红芙的眼睛早已哭的红肿,她摇着头苦笑道:“不!不会的,爹你误会了,我都是自愿的。只要……只要她能留在蛩苍窟,只要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啊!”红芙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她趴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邱长老挪开脚,看准了红芙的一双手狠狠地踩了下去,“我给你一天的时候,最好给我想清楚,到底是受她的威胁,□□控做了伤害族人的事情,还是你帮她做的,你要生还是要死,自己掂量着!一旦东窗事发,你不听我的话,我也决计不会让你活着丢人现眼!”
邱长老背对着红芙,红芙趴在地上一双手已经血淋淋一片血肉模糊,她哭的发不出声来,只觉得以前那个疼她宠她的爹就像是假的一般,现在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才是本来摸样,她慢慢地从害怕里退却出来,目光清明地盯着邱长老离去的背影,咬唇大哭了出来。
“不,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