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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岚并未看到夏礼珣是怎么不见的,但白宇豪却将那边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她默默哭泣的样子,那些浸湿他肩膀的眼泪就似锋利的刀一样剜着他的心口,满腹想对她说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压制了下去。搂着她双肩的手有些颤抖的轻拍着她。
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成为夫妻了,如果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那就容许他自私一次。他想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钟,他也想留住这一刻。
“宇豪……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这么体贴、这么温柔,明明其他人都讨厌我、看不惯我,可是你却从来不受他们的影响……我知道自己出生低贱配不上你,而且我还让你被所有的人嘲笑,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那样的……对不起……因为我,让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
白宇豪看着远处,眸底不知不觉的蓄起一丝水光,拍着她的背,他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她耳边轻笑:“岚儿,我不怪你,真的,我从来没怪过你。”
他的强颜欢笑柳雪岚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内疚的她顿时就有些来气了:“为什么你不怪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像柳老头一样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你知不知道跟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情绪一激动,柳雪岚顿时就忘记了他身上有伤,那小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到白宇豪肩膀上,要不是白宇豪咬牙挺着,早就被她给砸晕过去了。
听到他急喘的呼吸,柳雪岚才发现他的异样,顿时就慌了。
“宇豪!宇豪!你怎么样了?”看着他惨白的脸,痛得直抽气,她此刻恨不得一头将自己撞死,抱着白宇豪的腰身,将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他的身体,不让他倒下去,此刻,她所有的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心里悔得都想杀了自己了。明知道对方受伤,她还如此下手,真是混蛋!
“宇豪!宇豪!你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回家!”让他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她肩上,柳雪岚没敢停留,快速的往刚刚失火的民宅走去。
她知道心染他们一定在那里等她。
只是刚走两步,就有人快速的靠近他们。
“柳小姐,还是将白公子交给他们吧。”血影突然现身,身后跟着几名黑衣人。她所说的‘他们’也是指身后的这些黑衣人。
看了一眼血影身后的人,再看一眼身侧忍着痛的白宇豪,柳雪岚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将人交给他们。她知道宇豪受伤严重,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送他回白府。而白府那个地方,她知道自己没脸前去。
“宇豪,你忍着些,他们这就送你回去,我……”错开视线,她不敢看白宇豪充满渴望的目光。“这边还有些事需要我去解决,明日……我明日到白府来看你。”
听到她说明天会来,白宇豪这才收敛好脸上的失落,眼底充满了希望。
吃力的抬起另一只垂在腰侧的手,将柳雪岚的手给抓在手心里,“岚儿……我明日等你来……”
血影朝身后几人递了一眼过去,两名黑衣人快速上前从柳雪岚手中接过人,然后一左一右的架着白宇豪的胳膊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柳小姐,王爷和王妃在那边等你,请你快过去吧。”血影面无表情的开口。
“好。”柳雪岚也没耽搁,赶紧往刚才失火的地方跑去。
……
等一行人回到承王府,都快三更天了。
好在无娘之前送了美娇和美玉两个丫鬟来,否则就他们现在这几人根本忙不过来。
府里不仅多了个柳雪岚,而且还多了一个受伤严重、险些快半身不遂的奉德王。这让主院做活的下人大半夜的全都忙活了起来。
白心染原本是让美娇和美玉去伺候某位受伤严重的大爷的,哪知道片刻功夫不到,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就哭哭啼啼的跑到主卧这边来,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求白心染帮忙。
原因就是某大爷大爷脾气爆发,见到她们,莫名其妙的就发火了,还砸东西让她俩滚。
看着地上的两个无辜的小女孩,白心染只好安慰道:“既然他不愿受你们的好,那就别管了。他要作就让他作,作死了活该。正好我要给王爷擦澡,你们去火房烧些热水顺便做些夜宵送过来。”
她家墨予今晚估计不能睡觉了,还有一个时辰他就得起床去上早朝。加之奉德王受伤,他不去也得去,否则俩儿子同时罢朝,皇上不怒才怪。而且今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特别是不能被皇上知道,否则追问起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毕竟她家墨予先动手打了人。
美娇和美玉一听白心染说不用去伺候隔壁的人了,顿时破涕而乐。磕了头赶紧就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血影带着俩丫鬟进来,送来了热水又送来了吃的。
白心染让她们把水兑好,就将人撵去了睡觉。而她则是关好房门伺候着偃墨予沐浴更衣。
泡在沐浴桶中,偃墨予满足的享受自己女人的亲自服侍,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好像还没脆弱到如此地步吧?
不过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这般……
忍了又忍,偃墨予才忍着将人抓到浴桶里的冲动。尽管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替他搓着背、撩得他浑身火热,但最终他决定还是不破坏这美好的气氛。
白心染也是真担心他会出事。内力耗损是不同于皮外伤的,但比起皮外伤来说,更加让人难受。她记得她刚穿越来的某一天,她去上山砍柴,因为发现自己有武功,顿时就让兴奋冲昏了头脑,见到树,她就用内力去劈,结果没控制好,一下损耗太多,到最后她差一点用爬的方式回家。
那种难受劲她实在没法形容,身体内的真气流失就如同活活的被抽了魂魄似地。
之前看到他脸色不好,可把她给吓惨了。不过她也佩服他的毅力,从湖口山回来到现在哼都没哼一声。
但也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说,她心里更是放心不下。
“墨予,一会儿用过夜宵,你就去睡会儿,天亮就不用去早朝了吧?”尽管知道他不会同意,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劝他别这么辛苦。
古代的女人在她的认知里应该算是过得很痛苦的,毕竟从小到大就要被约束,不能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有自己的自由,甚至连老公都不能独有,可是在她身上,她却又是另一番感受。有时她都觉得自己太好命了,天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他养的如温室里的一朵小花。
朝政上的事都被他当做是男人的事,他有时候会说给她听,有时候也会采纳她的意见。但这不代表他同意自己插手。在很多时候,他不过是想多听一个人的见解,从而采纳好的意见罢了。
这些,白心染心里都清楚。她也没想过要去干涉他的工作,毕竟那是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这时代的人,特别是像他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尊严在他们心中那是至高无上的。女人想要在工作方面凌驾于他们之上,那就是对他们男人尊严的打击。
在他们心中,男人就该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而女人只需要相夫教子就可。对于这种社会现象,她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一个时代有它的准则和规律,她还没要强到认为当米虫是可耻的。
只不过在心里,她会为他感到疲惫,也担心他的压力太大吃不消。好在这个男人内心强大,将朝堂上的政事和府里的琐事都处理得相当到位。游刃有余之余可见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
对于她的关心,偃墨予看在眼中,暖在心中。谁不想每日抱着自己的娇妻睡到自然醒,可他肩上有着推卸不了的担子。
将她给自己搓背的手抓到手中,轻轻一拽,就将她拉到自己正前方,倾身在她唇上索要了一个吻,才低低笑道:“都说了无事,你不必担心太多。为夫只是去上朝而已,又不是去带兵打仗,你若不放心,我明日把殷杜一块带入宫中,让他跟在身边,这样可行?”
白心染这才点头:“好。退朝之后早些回来,知道不?你一夜没睡觉,可别强撑着。”
抵着她的额头,偃墨予突然勾唇,一抹邪肆而魅惑的笑意挂在唇边,“为夫可是时常一夜未睡,不也同样生龙活虎?”
“……?!”他那句‘生龙活虎’让白心染顿时脑门上掉了一排黑线。他所说的‘一夜未睡’指什么,彼此都很清楚。特别是看着他一脸自豪和得意的样子,白心染真心被他打败了。
不要脸的,这也能拿来炫耀?不就是想说他那方面的能力有多强吗?德性!
替他擦好身体,她有些脸红的转过身,去给他拿干净的里衣。不需要看,她都知道他是怎么一副气势磅破的光景。
意外的,偃墨予并没有将她抓回来,而是眸光含笑的看着她有些别扭的样子。
两人先后洗过澡,正坐在桌边用着夜宵。
而这时,门外传来某个男人吵闹的声音。紧接着,血影的声音响起——
“王爷、王妃,奉德王来了。”
夫妻俩不得已只好放下筷子,白心染看向偃墨予,见他抿着薄唇点了点头,只好朝外面说道:“让他进来。”
好在她没打算睡觉,刚刚洗完澡也将衣物穿的整整齐齐,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失礼。
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撞开,一男人跌跌撞撞的闯了今来,一瘸一瘸的走想他们。
“她呢?去哪了?”人都还未站定,逼问的声音就先传来。
白心染蹙了蹙眉,自然听得出来他说的是谁。夫妻俩相视一眼,白心染没理他,端起一只细碗盛了一碗补气养身的篸汤,然后一小勺一小勺朝身侧男人喂去。
对于这不请自来、且极度没有礼貌的人,偃墨予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再看一眼都是多余似地。
难得今晚娇妻愿意服侍他,他才没空理会这种不长眼的人。大不了等用过夜宵再将这厮打一顿,让他下不了床以后就不会动不动就来烦他们了。
被夫妻俩如此无视,夏礼珣头顶都快气出青烟来了。刚刚他去那女人的房里找人,居然没找到。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跟着那小白脸去白府了?!
可是看着夫妻俩喂食的动作,他原本想甩袖走人的,结果双脚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想挪动,于是就这么呆愣的看着夫妻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待一碗篸汤被偃墨予喝完,白心染刚放下碗,突然的,一只修长的大手将她身前的细碗给拿了起来,她挑了挑眉,看着男人细心的为她碗里添菜。
看着这一幕,夏礼珣眸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眼皮抖了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一般,看着对面桌边的那个男人不但为女人布菜,且还学着女人方才喂食的样子,将碗里的菜亲手喂到女人口中。
“……”他逐渐的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看到的,双脚竟然往桌边走了几步,紧紧的盯着夫妻俩彼此间温馨而美好的互动。
面对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夫妻俩也不是真的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对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们,白心染顿时就被看得有些头皮发毛。吃个饭而已,至于这样盯着他们吗?
这人是不是有病?
于是,她不得不开口问道:“奉德王是不是饿了?若是不嫌弃,我就让人多备一副碗筷,你可愿意同我们一起吃?”
不是她客气的想留他一起吃饭,而是这人就神经病似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们,这让他们还怎么吃得下!
夏礼珣慢腾腾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抬手突然指着白心染,朝偃墨予问道:“你就是这么宠她的?”
看着他手指的动作,偃墨予眯起眼突然用筷子朝那只爪子拍了过去。
“有何不可?他是本王的妻子,本王不宠她难道宠你?”
“噗!”白心染一口菜险些喷出来。
见她险些呛到,偃墨予随即就倒了一杯清水送到她嘴边,顺便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夏礼珣鼻青脸肿的神色突然显得有些扭曲,看着男人对女人呵护的动作他张大着嘴,就跟见到什么吓人的场面似的。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再次指向了白心染,朝偃墨予鄙夷的道:“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惯着她,也不嫌丢人的?”
这还是男人吗?!
许是觉得他影响了他们进食,这次,偃墨予没再跟他客气,而是沉着脸冷声道:“奉德王说完没?若是说完了就请离开。本王想怎么对自己的女人,难道还要你来教?更何况你还没这个资格来教本王做事!”
这话里的含义夏礼珣怎么可能听不懂?一来对方是兄长,尽管他不愿承认那也是事实,扭转不过的。二来他自己连一个女人都还没搞定,凭什么去对别人指手画脚?更何况人家夫妻俩恩爱情深,羡煞旁人……
至少,他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很羡慕!
是不是他这样对那女人,那女人就会回心转意?
难怪那女人看上了那小白脸,他现在才想起了某些画面,那个小白脸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做的?
想到某个女人,夏礼珣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由的又开口问道:“柳雪岚呢?她去哪了?”莫名的,他声音低了下来,不像方才进来时那般盛气凌人了。
白心染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我们一整晚都没出去,怎么知道她去哪了。更何况,雪岚想去哪那是她的自由,我们管不着。”
“放屁!”突然的,男人暴出了粗口,瞪着熊猫眼看着白心染,“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没给她自由,她何来的自由?!”
第一次,白心染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真正霸道、无耻的男人。
第一次,她了解到了女人的尊严和人权在这个男人眼中所处的地位。
心中复杂不已的同时也有些薄怒,不由得就冷下了脸朝夏礼珣讥讽道:“奉德王身为男人,有着男人的霸道和狂傲,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敬仰。可再霸道和狂傲,也不见得就能控制所有的女人。不是本王妃爱管闲事,只是雪岚作为本王妃的朋友,今日不得不替她说两句话。在奉德王眼中,难道睡过的女人都该乖乖的听命于你,像个卑贱的奴隶伺候你?本王妃真不知道奉德王是哪来的自信,自信到以为被你睡过就该对你死心塌地、甚至是掏心掏肺。在本王妃眼中,你这不过是自负过头的表现罢了。更何况雪岚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谁对他好,谁对她不好,她分辨得出来,在她身边有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对她,又细心又温柔,她犯傻才会选你这种霸道又无情的男人。”
“你!”夏礼珣猛得站起身,手指着白心染,怒道。“你一介妇孺,哪来的谬论!”
“呵~”白心染嘲讽的笑了起来。“既然奉德王这么有自信能拿下雪岚,那本王妃就拭目以待,看她最后是否会选择这样霸道无理的你?”
夏利他铁青着脸,咬着牙,被堵得哑口无言。
“哼!”突然的,他一甩衣袖,卷着一身愤怒一瘸一瘸的大步离开了。
看着那气冲冲的背影,白心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是为柳雪岚感到同情。
偃墨予抿着薄唇,看着那背影离去的方向,眼眸深深且复杂不已,不知道在想什么。
“血影,进来。”白心染朝门外唤了一声。
血影从房门外走了进来。“王妃,有何吩咐?”
“柳小姐去哪了?可有派人跟着她?”这都快天亮了,不睡觉跑哪去了?她知道奉德王肯定去过雪岚房中,因为没见到人,所以才会来向他们问人。
血影低着头,回道:“回王妃,柳小姐并未出府。只是换了一间厢房而已。”
噗!
白心染嘴角狠抽。真有这丫的!
……
翌日
睡得晚,差不多快中午了白心染才起床。
起床第一件事就听到血影报告的消息,说是柳雪岚亲自下厨,为他们夫妻俩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听到血影说完后,白心染有些诧异,隐约的也猜到柳雪岚的举动是什么含义。看着血影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也没好开口问。
如果真有事,她想雪岚应该会跟她亲自说明的。
午膳设在主院的膳堂里,平日里,因为大多时间偃墨予中午都会在宫里,所以这膳堂白心染并不怎么用,要吃饭啥的都是让血影送到了房里,毕竟房间里也有桌子椅子。
得知偃墨予一早就回来了在书房忙碌,于是白心染去书房接了他一起前往膳堂。
等他们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酒菜,虽然跟厨子做的有些不大一样,甚至白心染觉得还没自己做的好看,但那一桌酒菜却让她心里暖到不行。
“承王殿下、心染,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我知道自己笨拙,做的食物肯定不合你们胃口,我只希望你们能赏脸尝尝就好,我没钱报答你们,只能做点这些……”看着对面的夫妻俩,柳雪岚突然变得别扭起来,或许是嫌弃自己的手艺差,说到最后越说越小声。
偃墨予什么话都没说,如往常用食一般优雅从容的入座。
白心染拉着她的手,两人挨着坐下,看着桌上卖相不好但却丰盛的酒菜,笑道:“雪岚,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一个人竟然能搞一桌子吃的出来。要是我,我才没这个耐性呢!”顿了顿,她朝柳雪岚指了指对面的男人,“你不知道,以前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我都不烧火煮饭的,直接吃生的。”
“啊?”柳雪岚有些诧异和不信。
闻言,偃墨予嘴角狠抽。“……?!”这女人,还好意思说?!
当初在茅山村的时候,她一犯懒不想做饭就拿两根胡萝卜给他吃,还义正言辞的说不想浪费水、浪费柴。
这些个糗事,她居然还好意思在别人面前炫耀……也不嫌丢人的。
而且从成亲到现在,她也一直都在犯懒,为他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心染见她不信,指着对面:“不信你问他。”
柳雪岚这才‘呵呵’的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她才不好问承王呢。免得承王护短说她看不起他的女人。
白心染的一番话让场面气氛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柳雪岚心中的别扭也少了许多。
而三人正准备动筷的时候,突然一抹高大的身影一瘸一瘸的走进了膳堂步入了三人的视线。
看着那不请自来的男人,三人皆是不同程度的愣了愣。
偃墨予深深的看着他,见对方不但不请自来,且还不要脸的挨着某个女人坐下,顿时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深邃的眼眸同时快速的闪过一丝鄙夷。
白心染则是有些黑线:“……?!”这货干嘛来的?不会是来砸场的吧?
柳雪岚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费了好大的力才让自己忍住没有当场离开。今日她是要答谢心染和承王对她的照顾,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不仅不能表达出自己的谢意,反而还有可能得罪他们夫妻俩,毕竟这种行为是不礼貌的。
场面突然尴尬起来。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提示要动筷,倒是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突然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独自喝了起来。
“奉德王,你的伤还未好,如此饮酒,是不打算养好身体想赖我们夫妻一辈子?”拧着眉,白心染开口问道。也不知道这男人用了什么良药,脸上的淤青一晚上居然好得快看不出来了。只不过再好得快,也没必要在伤未痊愈的时候酗酒吧?
突然的,柳雪岚站起了身,一把将对方的酒壶给夺到自己手中,冷着脸说道:“这不是给你喝的,这是给承王和心染他们喝的!”
看着她的凶巴巴的样子,众人都没有开口,至于这凶样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各自清楚就是了。
夏礼珣黑着脸,什么话也没说,薄唇一直都抿的紧紧的,甚至看都不看女人一眼,那摸样似乎嫌弃得不行。
见气氛又尴尬起来,白心染赶紧说话:“好了,既然都在,那就吃吧。”
说完话,她屁股开着挪动,直到挪到偃墨予身侧才坐定好。不是她不够意思,而是见识过这两人的暴力,她是真怕自己无辜受伤。
为了避免有人掀桌吃不到东西,她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到偃墨予碗中。“墨予,你赶紧的多吃些,昨晚你一夜没睡,一会儿吃饭完我陪你回房睡觉。”
偃墨予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随即也给她夹了一些菜。
夫妻俩再次旁若无人的用起餐来。
柳雪岚见状,也坐了下来,只是因为旁边换了个男人,她有些坐立难安,甚至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而这时,她面前的碗里突然多了一块豆腐,这白嫩嫩的豆腐还是她一大早就亲自磨的呢。
只不过对于碗中豆腐的来源,她有些不敢相信,猛得扭过头就朝身侧某个男人看了过去。
“有何好看的?还不赶紧吃!”只是某个男人口气有些恶劣,甚至撇开了视线,似是不想看到她一般,只不过那露在柳雪岚眼中的耳朵却开始莫名的泛红。
而柳雪岚什么话都没说,夹起碗中的那块豆腐突然就朝桌子下甩去。
“……?!”眼角余光瞥到女人的动作,夏礼珣的脸顿时就黑了。立马转过头,咬牙恨道:“柳雪岚!”
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夹菜!
而在他们对面,夫妻俩暗自加快了咽食的动作。毕竟这一桌酒菜是人家亲自为他们做的,如果就这样离开,似乎很不礼貌。
“染儿,多吃些。”突然的,偃墨予又朝白心染碗里夹了一块肉片。
而那个黑脸的男人先是愣了愣,随即一声不吭的又往柳雪岚碗中夹了一块豆腐。
柳雪岚跟刚才的反应一样,想都没想的就直接给扔到了地上。
如此这样三次,夏礼珣不光脸黑得难看,头顶都险些冒青烟了。
第四次夹菜的时候他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还会锲而不舍的往柳雪岚碗中放时,突然,男人执筷的手方向一转,送入自己口中——
偃墨予和白心染虽说没理会他们,但余光却也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柳雪岚紧握的双手微微松了松,就在她准备埋头自己夹菜时,突然,一双手出其不意的朝她伸过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快速的板过她的脸,紧接着,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而她微张的红唇还突然被一温软的物体给堵住——
“噗!”白心染瞬间喷了。
“咳咳……”偃墨予手握拳头放在唇上,突然轻咳了起来。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开看向了别处。
而对面,柳雪岚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嘴里多出了一样东西她才回过神来。顿时,红晕突然爬满了她的脸,尴尬、震惊、窘迫、羞恼……
猛的她突然就扬起了手——
或许是上一次被她打了一耳光,这一次,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夏礼珣就将她两只手腕给抓住了,薄唇瞬间压得更紧。
不就恩爱嘛?他也会!
直到逼着她咽下他嘴里渡过去的豆腐块,夏礼珣才将人放开。
两人脸对脸离得很近。
男人的脸虽然还有些难看,但那双狭长的眼眸却充满了深邃。
而柳雪岚则是怒瞪着眼,圆润的小脸羞红得犹如煮熟的虾皮。
“放开我!”回过神来的她突然低吼道。这男人怎的如此不要脸?!
强占了她的身子不说,还当着别人的面对她做这种事……
他是嫌他俩的笑话不够多吗?
张了好几次嘴,夏礼珣突然一咬牙,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岚儿……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这一句话他说的有些艰难,可是当说出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些话并不是那么难说,甚至就连她的名字他都叫的极为顺口,就仿佛练习了千百遍一样。
可惜他难得的温声软语并没让某个女人听进耳中,而是使出了力气甩掉了他的手,并顺势推了他一把,然后起身,愤然的离开——
见状,夏礼珣又开始黑脸了。第一次,他这么讨好一个女人,用足了耐心的去讨好她,他不求她什么,只想为自己争取一些说话的机会。
可是——
他猛得瞪向对面某个暗中窃笑的男人:“本王都照你的样子做了,为何没用?”
噗!白心染再也没法继续憋忍了,顿时就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而偃墨予则快速的恢复神色,有些冷漠的看向他:“奉德王可是在求问本王?”
“……?!”夏礼珣突然想起来貌似不久前某个男人说过这一些话,说会等着他去求他。俊脸又黑沉了几分,他突然起身,一甩衣袖一瘸一瘸的离开了。
他就不信,凭他自己还会搞不定一个女人!
看着再一次怒气冲冲甩袖离去的男人,这一次,夫妻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墨予,要不咱们俩来赌赌看这厮能不能把雪岚追到手?”
偃墨予冷峭的俊脸难得布上浓郁的笑意,看着自家女人,笑着摇了摇头:“就他那德性注定会失败,有何好赌的?”
……
关上房门的柳雪岚屁股刚坐在凳子上,突然房门就被人狠狠的一脚踹开。
“出去!”看着黑脸进门的男人,她顿时就冷下了脸。
一瘸一瘸的走过去,夏礼珣无视她的怒意,直接将她手腕拽住拉了起来,可对上她愤怒和厌恶的目光时,他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
就在柳雪岚想着要不要趁机痛打他一顿时,突然,男人拽住她手腕的手用力一带,她扑向对方胸膛的时候,一双手臂在她背后收紧,将她禁锢得牢牢的。
“我们和好行不行?”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
突来的怀抱让柳雪岚猛得僵硬了起来,他身上浓郁的薄荷香让她又快速的回过神,在他胸膛上,她不无嘲讽的说道:“我们从未好过,又何来的‘和好’?”
“你是不是非要和我闹?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头?”怕她动手似地,他将她抱得很紧,语气突然带上些许烦躁。
柳雪岚闭上了眼,最终选择沉默。他已经定了亲,还有什么可说的?
今日她原本是想向心染他们辞行的,哪知道这男人突然跑出来,将她的计划打乱,现在她脑袋里一团乱糟糟的……
看着她的沉默,夏礼珣又不愿意了。对着她耳朵就是一通低吼:“别跟我说什么一夫一妻,难道这些真的就那么重要?就算我娶了别人又怎样,我一个都不会碰!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闻言,柳雪岚突然就怒了,也不管他身上到底有多重的伤,卯足了劲的就将他给推开——
“姓夏的,你已经毁了我你知道吗?!如今你还想毁掉别人,你不觉得你太无耻了吗?”红着眼眶,她忍不住的咆哮了起来,似乎要将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苦痛给发泄出来,“你看看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有家不能回,有个真心疼我的人可是我却不能嫁给他,你到底还想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你才愿意放手!我柳雪岚这辈子发过誓,此生哪怕出家为尼,也绝不做人妾室,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如果你真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就尽管的逼我!”
被她凶狠的一推,夏礼珣险些站不稳,在卢云山他的脚就受过一次伤,昨日挨打,又被伤到旧处,可那些痛远远都不及女人此刻狠心绝情的话来得痛。
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脚,他敛紧双目看着女人,眸底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以及莫名的痛楚,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可他却硬是没吭一声,一瞬不瞬的盯着女人。
对于他几番的纠缠,柳雪岚是真心烦了、怕了,厌恶了。她都这样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曾经他没有珍惜过她,而今,他同样不知道珍惜为何物。
她现在累得连一个安生的休养之地没有……
再这样下去……
眼泪夺眶而出,她抬脚就跑了出去——
“柳雪岚!”
身后,是男人咆哮的低吼声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
主院里,自从那天夏礼珣和柳雪岚闹过一场之后,白心染就焦急了好日了。
她猜到那天柳雪岚的举动是想向他们辞行,可是她没想到那丫头居然一声不响的跑得没影了,连她想要去哪都没有告诉他们就这样跑了。
承王府派了不少人出去寻找,都没有找到人。
对此,每次看到某个男人时,她都有种想扁人的冲动。
原本以为这个讨厌的男人会在柳雪岚离开之后回自己家去的,哪知道这男人居然死皮赖脸的继续赖在承王府,不走了!
好吧,这一次算他们吃点亏,谁让她家墨予动手将人给打伤了呢。
不过自从柳雪岚走后,偃墨予虽说没撵人,但也没给什么好脸、好招待,直接让人将这‘癞皮狗’给抬去了一处偏院。
这一日,白心染正在房里寻思着柳雪岚可能去的地方,突然就听到血影来报,说白大人带着白夫人以及太夫人前来,为了白宇豪的事想当面向她表达谢意。
这几日白心染都愁眉苦脸的,乍一听到白家老太婆也来了,顿时就冷下了脸。
这白大人是专门来给她添堵的是不?明知道她跟那老太婆上辈子是冤家、这辈子水火不相容,还故意把人往她面前带。
不是说要将那老太婆送到别处去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主院花厅里
偃墨予自早上进宫以后还没回来。不得已,白心染只好独自去接待这一家三口。
原本以为贺兰氏跟着自己儿子前来准没好事,可谁想,这一次,贺兰氏的态度突然上千度的大改变。见到白心染的那一刻,长满褶子的老脸堆出来的慈祥和蔼的笑容险些晃瞎白心染24k钛合金狗眼。
血影带着美娇、美玉两姐妹给几人分别奉上了茶。
白心染这才佯装不解的问道:“不知道白大人、白夫人亲自到承王府来是为何事?”
她故意疏忽贺兰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不是她不礼貌,而是她实在不敢看。你想,一个普通人笑得虚假就已经很让人厌恶外加头皮发麻了,更何况还是个一脸皱褶的人,那笑容有多让人寒颤她自己都形容不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做噩梦,还是不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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