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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晚有些凉意,风自未关严的窗户缝隙中偷偷卷了进来,谴倦的拍着窗棱,发出缠绵的轻吟。
精致的面容,疏懒的姿态,举手投足间的清贵从容,幼清不由暗暗感叹宋弈的魅力,不管在什么样的场景下,他都能自成一派的出众,她能想象得到今天晚上他在严府时的样子,甚至能想象得到严安的表情……
她轻轻失笑,摇着头道:“我还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想了想,接着道,“不过,听说望月楼新来了舞姬?我能不能去看看?是外邦的女子吗。”
“嗯。每缝双日戍时末开场,亥正结束,你若想看明天刚好!”宋弈没想到她想了半天,只勉强提了个去望月楼看舞姬的要求,他以为她会说在院子里种几株花,或者去十渡抑或香山走走,想到这里他就直接问了出来,“不喜欢花?我看你在薛府的青岚苑中,也没有种上花草。我们要不要在家里的院子中种上一些,我可以陪你去丰台走走,那边许多花棚,可以任意挑选。”
“还是算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思伺弄花草。”幼清重新站了起来,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给他梳着头发,宋弈的头发很好,密密的又直又黑,平日束起来或盘了髻或垂在脑后,都非常的清逸疏朗。
宋弈微微一愣,抓着幼清的手,回头笑望着她:“那就去望月楼吧,可余下的时间做什么?”
“你教我下棋吧。”幼清架在他肩膀上,歪着头看他,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宛若生辉的曜石般,将宋弈倒映在其中,波光粼粼的,妩媚娇嗔,“上次和你下棋,看得出你棋艺很好,你教教我,往后你再无聊我就可以陪你下棋了。”
“你这是在给我找事做。”宋弈捏了捏幼清的小鼻子,“看来我该去扬州的,即便不去扬州,去山东也很好!”
幼清闻言一愣,问道:“怎么,你原本打算去扬州的?”
“嗯。多个人事情办起来也快一些,更何况,盐商那边我也该去见一见的。”宋弈说完又笑着道,“不过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明年去也不是不可以。”
幼清从福建上京时,路过的地方也很多,但是江南却只在画中见过,有的烟雨蒙蒙,有的瑰丽绚烂,她不由生了一丝向往,笑道:“明年三月父亲应该可以回来了吧,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
这是幼清第一次和他提要求,宋弈笑了起来,顺手就将她揽在怀中,手臂圈着她笑道:“好啊,你想在江南办及笄礼?”他想了想,“若是在江南办及笄礼也很好,那边我有些朋友,到时候可以请来观礼,或者,我们去应天也可以,那里有个莫愁湖,还有个玄武湖,可以泛舟游湖,景色不错!”
及笄礼吗?及笄礼过后他们就要圆房了吧?要在江南吗,她还是想在京城,这里的一切她都熟悉,到时候她应该会有点底气……到时候父亲也回来了……
幼清满脸通红,垂着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道:“到时候再说吧。”话落,心虚的指着桌子上已经放了一会儿的粥,“快吃饭,一会儿该凉透了。”
这个小丫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红成这样,眼神还闪烁不定,一副心虚的样子,宋弈看着欢喜就捧着她的脸在她唇角啄了一下,笑道:“想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没有!”幼清摆着手,指着桌上的粥,“快凉了!”话落,慌张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等吃了饭,宋弈就歪在罗汉床上翻着书看,也不说回房歇息,幼清只好拿了针线出来,两个人就着灯光一个看书一个缝衣裳,宴席室里很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弈忽然放了书望着幼清的侧脸,笑问道:“是谁的衣裳?”
“给父亲做的冬衣。”幼清头也不抬的飞针走线,宋弈换了个姿势,以手支颊侧目望着她,也不说话,过了一刻幼清觉得奇怪,抬头看他,就见他一双深潭似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幼清不自在,笑问道,“看我做什么!”
“好看!”宋弈夸完,又道,“做的衣裳也很好看。”
幼清一愣望着宋弈,就听他一本正经的道:“什么时候给我也做一件吧,入了冬我可就没的衣裳换了。”
没见过对别人提要求的时候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幼清失笑,点头道:“好,等把父亲这件事做完就给你做,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看你衣裳都是素色的,要不要做一件鲜艳的?”
“随你!”宋弈忽然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光线不好会伤着眼睛,过来陪我躺会儿。”
幼清瞪眼,拿着针线咬着唇望着宋弈,就是不动,宋弈见她不懂索性就坐了起来,长臂一伸将幼清裹在怀里,低声道:“脸怎么又红了,是不是不舒服?”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摸了摸幼清的额头。
幼清脸越发的红,心口砰砰跳了起来,虽然知道宋弈答应了及笄后再圆房,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宋弈轻笑,视线落在她戴着的耳塞上,圆圆的宛若饱满的莲子,米白的颜色更衬得她耳垂小巧玲珑,泛着莹白的光泽,他爱怜的吻了吻,幼清浑身一怔,腾的一下站起来,可又想到上次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又噗通一声坐了回来。
她的举动宋弈当然看的明白,不由心疼的叹了口气,道:“回去歇着吧,明儿无事你多睡会儿再起。”
幼清点点头,逃也似的出了门。
第二日一早,夏堰暗示南直隶官员弹劾严志纲,一时间南直隶所有官员皆上书弹劾,罗列的罪名不甚枚举,圣上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严安,问道:“这几项确有其事?”
严安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双目满含热泪的回道:“承谦虽顽劣,却胆子甚小,他绝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圣上可遣人一项一项调查。”
“朕问你,奏疏上所言他在平阳有府邸一座,建造的奢靡华丽,便是连殿中的柱子,都是金银所制?!”圣上将奏疏丢在龙案上,目光不善的看着严安,严安心头突了一下,圣上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唯独对一个“钱”字耿耿于怀,他闻声立刻回道,“谣诼巫谤!”顿了顿语气诚恳的道,“微臣在老家确实建了府邸,可不过是个普通的民宅,前后五进,风景雅致,但却远远不及奏疏中所言富丽堂皇,圣上明察,老臣绝无半句假话!”
圣上没有说话,冷哼一声,道:“怎么以前朕没有听你说过。”
“此乃老臣家事,老臣不敢使家事打扰圣上。老臣建此宅确有私心,想要等有一日能告老还乡,也能不至于太过凋零落魄。老臣虽自己不在乎,可却不能让世人觉得圣上不爱臣子,这份脸面老臣就是挣不起也要硬撑着啊!”
圣上面色微霁,严安见他脸色好了一些,立刻就道:“圣上,承谦生性良善,绝不会做哪些违法乱纲之事,还求圣上明鉴那。”
“朕知道了。”圣上颔首道,“稍后等赖恩来后,让他审一审,便将人给你放回去。也省的你在这里烦朕。”
严安大喜,立刻磕头不止。
夫妻二人用了早膳,幼清刚摆了棋盘,蔡妈妈就进来回道:“太太,廖府送帖子来了。”幼清一愣接过来看了看,望着宋弈,道,“是廖太太下的帖子,请我们今天去家里。”
宋弈微微颔首,回道:“那就去吧,廖伯母大约是想与你探探薛家的口风。”
幼清料想也大概如此,和宋弈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廖府。廖家在京城有三处宅子,廖杰如今住的这个离六科很近,据说是廖太太想要他每日多睡半个时辰而花重金在此处侯了近一年的时间才买下的。宅子是三进的宅子,在外面看并不起眼,可一进门幼清便被里面的山色园林给惊艳住,但凡空闲的地方,都种了花草,便是连内外院相隔的院墙上都爬满了青藤,虽是金秋却有种春色满园的错觉。
廖太太在垂花门等他们,一见到幼清和宋弈下了车,她便高兴的迎了过来,道:“还想着你们要中午才能过来。”很热情的拉着幼清的手,道,“隔的有些远,坐车累了吧。”
幼清笑着摇了摇头,道:“都在城中,哪里会累。”她打量着院子,夸赞道,“这院子可真是好看。”
廖太太闻言眼睛一亮,笑着道:“可算有个人说我这院子好看了。”话落,又压着声音,道,“少仲常为这事儿和我吵,怪我将家里弄的乱七八糟,说又脏又乱看不出哪里好,还说等哪天非要将这些花花草草悉数铲了!”
幼清掩面笑了起来,和廖太太一起往院子里走,进了院子里头更是花草遍布,郁郁葱葱,她笑道:“廖大人是不喜欢这些花草吗。我瞧着到是极养眼的。”
“他哪是不喜欢花草,是嫌脏,你不知道他,他就算在院子里转一圈,回房都要洗一次澡,自己的房间从来不让人进去,便是我,他大了以后都不曾进去过。我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我生养出来的。”
幼清回头看来眼宋弈,宋弈含笑道:“少仲爱洁也是好事,伯母随他去便是,总比那邋遢的要好。”
廖太太直叹气,摇头道:“都这么大了,我想管也不了,就等着给他娶个媳妇儿,让媳妇儿管他,往后他们小夫妻想怎么折腾就折腾,我眼不见为净!”
幼清觉得廖太太很有趣,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她和廖杰平时是如何相处的,几个人说笑着进了正房的暖阁,廖太太让人上了茶,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和幼清道:“我这次请九歌和你过来,就是为了少仲的婚事,想问问你们,我这几日请人上门提亲,合适不合适,还有没有别的规矩和忌讳。”她说着看着幼清,笑道,“你知道,我们虽和官场人家来往,可从来走过姻亲,这里头的东西我还真是不大懂。”
幼清能理解廖太太的心情,她道:“没有多少的规矩,只是我姑母不想让我们几个人远嫁,所以她当初在三井坊一口气买了三间宅子。我二姐又从在娇养在她身边,她更是舍不得!”她也是在试探廖太太。
“这好办。”廖太太道,“我们在京城三处宅子,到时候让你姑母选,住哪里都可以,我是没有意见。”又道,“更何况,我也没有打算让媳妇儿住保定去,一大家子人,事情又多又杂总有这样和那样的矛盾,她年纪小难免吃亏,我还舍不得呢。”
幼清就笑了起来,放了心,看了眼宋弈,笑道:“若是这样,那您便挑了日子去,别的忌讳一概没有,您大可放心!”
廖太太就松了口气,问道:“听说家中还有个老祖母是不是?”幼清点头,廖太太又道,“那成,我心里有数了,等事情都准备妥当了,我便请人登门去。”又看着宋弈,“往后你和少仲成了姻亲,你也帮我多管管他,若他在和现在一样没完没了的折腾,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宋弈含笑应是。
幼清心头愕然,宋弈怎么管廖杰,现在大家是朋友还好说,若是成了姻亲,到时候宋弈还是妹夫,哪有妹夫盯着姐夫呼来喝去的道理。
“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廖太太笑着道,“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我这回来带了些海货,一会儿你们回去时也带点回去!”
这时节海货可不好弄,幼清只当廖太太会送些干贝一类的东西就没有太在意,却没有想到回去的时候,竟是装了两筐子的鳆鱼,海参一类难得一见的东西,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和廖太太道:“怎么好意思吃了还带着回去。”
“和我客气什么。我们别的没有,这些东西最是不缺的,这些你若吃完了,再和我说,我让人给你送。”廖太太不以为然的道,“说起来我们在西街还有两件茶行和绸缎铺子,往后你们家里缺什么,就差人去拿,摆在柜子上的东西都一般,可后堂还藏了好东西,你们尽管去,不要和我客气。”
幼清尴尬的点头应是,和宋弈回了三井坊。
“廖太太可真是……”幼清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有股财大气粗的感觉,其实薛家的银钱也不缺,可和廖家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堪比较。
宋弈笑眯眯的道:“我第一次去廖府时,廖老爷子送了方端砚给我做见面礼!”他说着一顿,和幼清挑眉道,“包在匣子里我也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那是前朝德宗用过的东西,自皇宫中流出来的!”露出又惊叹又无奈的表情。
幼清哈哈笑了起来,道:“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往后我们可就有个有钱的姻亲,闲暇了我们便去打秋风,也能攒些难得一见的宝贝。”
宋弈微笑,两人下了马车进了院子,江淮跟了上来,轻声回道:“爷,西苑那边传来消息,说圣上松口说要将严志纲放出来。”
“知道了。”宋弈早就料到会这样,“在我书桌上有一封奏疏,你给单大人拿去,旁的不用多说!”
江淮应是,去书房拿了宋弈所说的奏疏出了门。
幼清没有多问,可到了下午,西苑就传出来,圣上要将严志纲移交大理寺的消息,还说要严加惩办!
“你写了什么。”幼清捏着棋子好奇的看着宋弈,宋弈笑着道,“严志纲在山东建了一所宅子,那宅子里有个凉亭,亭子里挂了一副对联,我将对联默写出来给了圣上。”
“对联?!”幼清愕然,问道,“难道,那副对联是宫中之物?”
宋弈颔首,嘴角的笑意高深莫测:“原是圣上赠与严阁老的一幅字,可后来圣上喜欢,便又裱了一副挂在了万寿宫后殿中罢了,此事严志纲不知道,而严怀中没有去过老家的府邸,自然也不知道!”
这可是犯上的大忌啊,难怪圣上会发如此大怒。
别的事在圣上眼中,只要不涉及银钱贪污之类,圣上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小事,可“犯上”一罪历代君王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无视的。所以,宋弈对别的事不过轻描淡写的提一提,提到这副字时,却是着重渲染了一番!
“爷!”江淮在门外喊了一声,宋弈回道,“进来说。”江淮进了门,朝两人行了礼,回道,“方才小的路过锦衣卫,听闻一个消息也不知真假,说是陶然之在今天早上在牢中自缢了!”
陶然之自缢了?幼清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相信,像陶然之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自杀,他就是因为怕死,当时才逃走的,现在他怎么可能舍得自缢,她看着宋弈,问道:“会不会严志纲……”
宋弈点点头,道:“留着无用,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个隐患,自然要除掉。”话落,他看向江淮,问道,“蔡彰没什么动静?”
“张茂省进宫里了,还向圣上敬献了一颗积天地之灵气,炼了九九八十天的灵丹。”江淮说着眼底忍不住露出轻蔑来,什么灵丹,就是外头店里卖的十全大补丸罢了,吃了是能强身健体,可若说延年益寿,那简直是荒诞至极,“圣上不知道他会炼丹,还带着他去了正在建的丹房,问了他的意见,张茂省说的头头是道,圣上很高兴!”
蔡彰等的就是这一天吧,让张茂省代替陶然之的位置!
“张茂省是郑孜勤介绍给蔡彰的,蔡彰当宝贝似的供给圣上。”宋弈介绍道,“这个张茂省比陶然之可机敏多了,往后几年,蔡彰势必要起势。”
前一世,蔡彰没有张茂省就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这一世有了张茂省,他只会如虎添翼,幼清有些担忧的道:“那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无妨,我在朝堂,他们走西苑,想要有冲突也是圣上跟前的事。”宋弈语气淡淡的,看了看时间,道,“你不是要去望月楼看舞姬表演吗,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去用了晚膳,便就开始了。”
幼清笑着点头,喊采芩和绿珠进来:“你去问问路大哥想不想去望月楼,还有周芳和戴望舒……”绿珠一听到去望月楼,高兴的手舞足蹈,“是要看外邦的舞姬表演吗,我这就去喊她们。”又道,“江大哥也闲着的,喊他一起。”话落,提着裙子就跑了。
另一个江大哥很尴尬的站在房间里,一脸艳羡的样子,幼清看着他失笑,道:“没什么事了,你也去歇会儿!”
江淮哦了一声回了房里,果然就看到绿珠和江泰两人站在抚廊下说话,绿珠满脸兴奋的说着话,而江泰更是满脸的笑容,江淮看的目瞪口呆,等绿珠走了他拉着江泰问道:“我和你认识二十几年也没见你对我笑过几次,现在倒好,见到绿珠就跟换了个人,整天傻笑。有那么好笑吗。”
江泰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哪里笑了!”江淮跳了起来,指着江泰道,“你别这样,我觉得冷。”说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边走边道,“你往后别和我一起出去,别说你是我兄弟,太丢人了。”
江泰没说话,关了门一个人坐在房里半天,想到绿珠方才和他说话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幼清跟着宋弈去了望月楼,阿古亲自掌勺做了一桌子幼清爱吃的菜端上来,自然也有他被幼清夸赞了好几次的牛排,等用完了膳楼下的丝竹声便响了起来,就看到八个穿着裹胸和七彩阔腿裤的蒙面女子踩着铃铛扭着腰肢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绿珠兴奋的指着下面,等看清她们穿的衣裳,顿时啪的一声将窗户关起来,幼清一愣,问道,“不是要看歌舞吗,怎么关起来了。”
绿珠看了眼宋弈,摆着手道:“不能看,不能看!”她说着对宋弈道,“老爷,往后您不能来这里,这都什么地方,太不正经了。”
宋弈听着脸色顿时僵住,幼清忍着笑道:“怎么不正经。”说着推开了窗户,就看到下面的舞姬扭腰摆胯身姿如柳般妖艳妩媚,尤其是蒙着面后露出的一双双眼睛,或绿或蓝,宛若宝石一般在灯光妖冶的舞台上,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勾魂之感,“真好看。”她回头望着宋弈,道,“难怪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这些外邦的女子,果真和我们中原的女子不相同。”又大胆又奔放!
“不行!”绿珠护着窗户,一副护犊子似的样子,“老爷不能,绝对不能看!”又拉着幼清,指着楼下低声道,“太太,您看楼下那些男人,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您绝对不能让老爷看。”
幼清一愣,回头看看一本正经坐在桌边喝茶的宋弈,哈哈笑了起来,绿珠这是不知道望月楼就是宋弈的,宋弈若是想看,什么时候不可以,能拦得住吗!她笑着道:“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又指了指门口,戏谑的道,“江泰可还在外面呢,他约莫也是能看得到的。”
绿珠一瞪,像是想起什么来,立刻就要往外走,又忽然停了下来,红着脸道:“他看不看奴婢管不着。”
那你就能管的着宋弈,幼清掩面笑着,回桌边端了茶,轻声道:“绿珠不懂事,你别介意!”
“本也无趣。”宋弈淡淡的说完,又望着幼清,道,“稍后还有更香艳的,你们若是不喜欢,可以去后院走走!”
幼清就看到采芩和周长贵家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绿珠则是半遮了眼睛偷偷觑着,她没想到这样的事采芩和周妈妈到是很淡然,反而是绿珠反应这么大。
“算了,等她们不想看了我们再走吧。”她说着就打趣宋弈,低声道,“她们都是你请来的?!”
宋弈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幼清脸一红撇过头去,就听到周长贵家的惊呼一声,指着楼下和采芩道,“你瞧着门口那人是不是三少爷?”
采芩四处的找,问道:“哪个?”周妈妈就急着道,“就是穿红色湖绸直裰的人,旁边还有个宝蓝色少年,似乎是赵舅爷!”
幼清听着便皱了眉,和宋弈对视一眼起身去了窗边,顺着周妈妈的手果然就看到了正站在门边踮着脚往舞场里头看到薛潋,她心头咯噔一声,目光便落在舞场中间的女子身上,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穿着件桃红裹胸的少女,那少女柳腰长腿身姿曼妙,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看人时直勾勾的像是会说话似的……薛潋就盯着那女子目不转睛。
幼清想到前一世薛潋带回来的那位胡女,她曾远远看过一眼,长相并不算清楚……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薛潋带回来的胡女,是他跟着徐之行去西域认识的,现在他不去西域,应该就不会遇到那位胡女了吧。
幼清又朝门口看去,就看到薛潋正拉着赵子舟往外走,赵子舟不肯走,两人在门口说着话,但是能看出来,薛潋的兴趣不大,幼清松了口气,周长贵家的道:“要不要奴婢下去和三少爷打个招呼?”
“不用了,他来这里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当没看见就好了。”薛潋毕竟长大了,她再说他可也是私下里的,当着人面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
宋弈走了过来,朝楼下看了看,奇怪的问道:“闻瑾在楼下?”
“在那边。”幼清指了指,低声道,“随他去吧,我们就当没看见就成了。”
宋弈看了眼薛潋,拉着幼清的手低声道:“若是觉得无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牵着幼清的手出了门,左拐右拐的走了点路,幼清就看到隐在屏风后面的楼梯,她惊讶的道:“还有三楼?”
宋弈颔首,带着幼清上了楼梯,楼上是个阁楼,不是很大空荡荡,但是朝东的地方有个很大的窗户,宋弈将窗户推开,幼清就发现站在这里能将崇文门里外的情景一收眼底,幼清笑道:“这真是个好地方!”夏天的时候垂着通惠河上的风吹过来,清清冷冷的肯定很舒服。
“嗯。”宋弈颔首,指着前面一处阔达的宅子,“那是课税衙门,所有往来京城的客商都要在这里过一道!”
幼清惊讶的看着那边,又回头和宋弈道:“你当初选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
“到也不是是。”宋弈淡淡的道,“只是正巧而已。”
幼清才不相信他只是正巧而已。但是这里真的很不错,她非常的喜欢,趴在窗台上能摸到屋顶的瓦片,还有三三两两的青黄叶子从缝隙间钻出来,随风摇曳,很有趣。
两个人靠在窗台上,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宋弈指着各处的的宅子和她解释哪家的府邸,又哪一处是什么酒楼,里头什么菜是特色……幼清第一次觉得,宋弈不上朝也挺好的,他们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悠闲自在的时刻,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聊到哪里算哪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直到楼下的丝竹停了,客人都散了场,两人才下楼,带着丫头婆子乘兴回了三井坊,绿珠神神叨叨的和幼清念叨着那些女子的穿着暴露,可转了头她就看到绿珠站在门口比划着那些舞姬跳的动作,她失笑和采芩两人笑的捂着肚子躺在床上。
“你一口一个不喜欢,一口一个不像样子,怎么转了身还偷偷学上了。”采芩拧着绿珠的耳朵,“这样的艳舞淫曲你也敢学敢唱,我看你是不得了了。”
绿珠捂着耳朵:“我就好奇嘛,她们的腰怎么那么软!”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日,薛思琴抱着豪哥过来坐了半天,豪哥很喜欢宋弈,看见他也不人生伸着手就要抱抱,宋弈却只是笑,等豪哥没留意就自己去了书房关了门,幼清笑着和薛思琴道:“猜是没有抱过孩子,见着有些怕!”
“他爹一开始也是,抱在手里腿都哆嗦。”薛思琴说着,就想起祝腾来,“你姐夫昨天把人领回来了,我见着人时吓了一跳,瘦到是没瘦就是缩手缩脚的,见着人垂着头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头受了惊吓!”
“人呢,送走了吗?”祝腾也关了两个多月了,送回去无可厚非,薛思琴点头道,“今儿一早送去通州的,明天坐船回陈留。那边几乎每隔几天就来一封信,实在是不愿再烦这些事了。”
送回去也好,也了了一桩事,幼清颔首,问道:“三叔那边去看过来吗,他还好吗。”
“你姐夫去过了。”薛思琴回道,“挺好的,父亲虽不会徇私枉法,但照顾三叔这样的事还是可以的,所以他不但没有吃苦,在里头还俨然一副官老爷的样子,那些狱卒知道他的身份,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薛镇弘的性子,无论在哪里都是能吃的开的混的好,幼清失笑。
等薛思琴走了,幼清和宋弈又偎在暖阁里下棋,晚上一起吃了饭歇下,第二日去了井儿胡同,赵芫孕吐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哪怕喝一口水在腹中都过不了几息的功夫,她抱着痰盂吐的筋疲力尽,看着幼清哭着道:“我……我没想到我生个孩子会这么难!”
“要不然我找封神医问问,他有没有法子止孕吐?”幼清心疼的看着赵芫,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她人已经瘦了一圈了,赵芫摇着头,道,“我娘说孕吐是孩子不适应,得让她慢慢在肚子里慢慢适应了才成,要是吃药把他压下去,生下来的孩子会和娘不亲,而且性子还会很闷。”
幼清不懂这事儿,叹着道:“那怎么办,要吐多就才能好。”
赵芫抱着幼清摇着头,道:“娘说有的人吐三个月就好了,有的人却要吐十个月呢,我想想就害怕!”她话落,外头就看到薛霭抱着个纸袋子进来,赵芫一看到就笑着道,“相公,菱粉糕买回来了?天香楼的猪蹄呢,买回来了吗。”
薛霭一股脑的摆在桌子上,柔声道:“都买到了,你每样少吃一些,总能在腹中留下一些的。”
赵芫高兴的点着头,拿了块菱粉糕塞进嘴巴里,她是真的饿,而且嘴巴还特别馋,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又不好意思指使别人,就只能偷偷和薛霭说。
薛霭和幼清看着她吃了半块还喝了几口茶,一点要吐的样子都没有,皆是松了口气,赵芫也笑了起来:“好像没事了。”她说着又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还不等她吞下去,她噗的一声,将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悉数落在薛霭的衣摆上。
“对……对不起。”赵芫红了眼睛哭了起来,又委屈又羞愧,薛霭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道,“没事,没事,一会儿我换了就好了。倒是你,又吐了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赵芫埋头在薛霭怀里默默的流着泪,昂头望着薛霭,道:“我又想吃包子了……豆沙包子!”
“我去买。”薛霭给他擦着眼泪,“你去躺会儿和幼清说说话,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说着就出了门。
幼清又高兴又惊叹的看着薛霭,忍不住对赵芫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大嫂厉害!”
赵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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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家的双子男借酒装疯弄了一只小奶猫回来,早上起来把我和我妈惊着了,家里竟然有猫叫!于是,今儿早上我家就翻天了,吵翻了天,哈哈哈哈。让他在自己和猫之间选一个,有他没猫有猫没他。他说要猫!不说了,我要揍人去了。
这猫伺候起来,可真是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