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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多肉少,致使猎食者们,争执不休,剑拔弩张,她这猎物反而依旧步履安然,毫发无恙。
归娴灵机一动,就突然停下来,路两旁的怪物也都停下撄。
左边,是三只血色双眸的吸血鬼,因她突然停住脚步,都静谧地隐藏在路旁一处店铺前的廊柱下,若非有那红眼睛在闪烁,几乎难以辨别。
右边,两只体型巨大,四肢着地的巨狼,绿眸诡异,尖长的嘴巴,獠牙森白,浑身散发着一股叫人作呕的腥臭之气。
身后,有什么东西,缓慢地跟了上来,有液体,啪嗒啪嗒地,滴在了她的肩上。
归娴颦眉侧首,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毛茸茸?
惊疑转过身去,仰起脸,果然毛茸茸!
是一只巨熊似地恶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而滴在她肩头的,正是他的口水。
她实在忍不住,就骇极地呵呵了两声,唇角眉梢都抽*搐了偿!
自从穿越来,她就叫人又妒又恨,站在哪里都讨嫌,却是第一次,如此备受欢迎。
不过,吸血鬼和狼人,到底也要讨生活的,能吃得饱穿得暖的,断然不会在街头猎食。
她颤抖着手,从头上,脖子上,手腕子上,取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忙放在巨狼面前。
巨狼看地上,又看她。
她朝着一堆首饰,做了个请的姿势。
巨大的狼爪,把所有值钱的宝物收拢到自己怀里,却不屑地吐出一口鼻息,血盆大口一张,发出一声震天动地地嘶吼,热气吹得她头发袍服飘舞,汗毛直立,震耳欲聋地声音,嚷得她头晕耳鸣。
归娴谨慎地退后两步,紧张盯着它的举动,颤声开口,“嘿!街道两边的兄弟们,这恶狼要独吞我,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裾,撒丫子狂奔起来。
巨狼要追,街道两边的吸血鬼和狼人嘶叫着扑上它。
却还有一只吸血鬼,狡猾地溜进了暗影里,缓慢踱着步子尾随了奔跑的倩影……
归娴忍不住转头看那群厮打的猛兽,身体突然撞在一个冰冷的东西上。
惯性冲击,眼见着要向后仰倒,胸襟被迅速扯住,眼前一双血眸逼来,她忙将手上早已藏握的银簪划过去。
吸血鬼着实没想到,她竟藏了一招,不可置信地松开她,迅速捂住脖颈,身体却不稳地向后踉跄……
他要阻止伤口,却已然来不及。
脖子上被横割了一道血口子,纯银侵蚀的皮肤,无法瞬间痊愈,狭长的一道伤口,泄洪似地……血迅速喷涌出来……
归娴恐惧地退了两步,紧抓着手上的银簪没有放。
“Sorry!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该袭击我,我只是正当防卫,我没想杀你!”
吸血鬼因失血过多瘫在了地上,手脚直颤,尖利地鬼爪,还是伸向她的裙摆……
归娴迅速绕过他,刚才厮打的一群猛兽却因嗅到血腥,快如闪电地追过来,前后围堵,同时飞扑上来……
归娴忙蹲缩在地上,指望他们在半空相互撞个头破血流。
然而,他们并没有相撞。
气氛有些诡异,他们明明可以瞬间扑上来撕咬她的,却似撞上了什么东西,朝四周弹射出去,飞摔得不只是狼狈,竟还一时间起不了身。
归娴不禁怀疑自己有神力护身,忍不住朝天上看了一眼,差点以为那只不靠谱的大Boss突然显灵——没想到,头顶上竟是带着镂花面具,身穿护卫袍服的吸血鬼——古千绝!
他蓝色的护卫袍服,溶于暗夜,似神魔仙祗,高高在上,睥睨着希冀她的狼人和吸血鬼,似睥睨几只不起眼的蝼蚁。
这位护卫当真叫她惊喜,除了耐心,细心,周到,体贴之外,做事也脚踏实地,实在值得嘉奖!
身为上司,身为头号崇拜者,她真的很想尊崇地大喊一声,“古千绝,我爱你!”
出口的话,却是格外理智,甚至还颇有几分上司的风范。
“古千绝,明天我给你加薪,买新衣服和武器!”归娴扬着脸大嚷。“一定要加油哦!”
古千绝看了她一眼,实在听不懂加薪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一个人敢走夜路,可真够蠢的!”
见那几个肮脏的恶兽起身,他真气暗动,无数道光刃自体内迸射,四周顿时血肉飞散……
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息,归娴又忍不住要干呕,后腰换来一条手臂,将她拥入怀里,瞬间抱着她腾空而起。
再飞身落地时,两人已经在雅棠院的海棠花树下。
夜风飞掠,花落无声,眼前太美好,以至于,前一刻的血腥,仿佛不曾发生过。
归娴有些恍惚,这个怀抱有龙涎香的气息,温暖宽阔,像个巨大的摇篮,叫人不愿离开。
古千绝鼻尖抵在她的发髻上,无声地深沉呼吸,手臂迟迟未松开……
楼隔里灯火明亮,甄嬷嬷和金弄月出来,忙行礼恭迎,两人迅速弹开,拉开了距离。
*
归娴吃了晚膳,沐浴之后,却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烦意乱,一会儿哭,一会儿痛,一会儿又恶心干呕,闭上眼睛就想到亭子里夜离觞怂恿冷琉璃斩冷烽四肢的一幕……
没多久,天就蒙蒙亮。
守夜的乐绣在床边见她掀开纱帘,忙上前服饰。
“主子,再多睡会儿吧!”
“躺着难受。”
“要奴婢叫御医来瞧瞧么?”
“不必,只是心情不好。”
简单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宝蓝色珍珠绡纱舞衣,推门进入书房,不禁微愣。
古千绝正坐在她的桌案前看书,一本贺兰靖远亲笔撰写的《政道》,看到了一半,不只是看了一夜,还是刚刚坐在这里。
两人打了个照面,谁也没吭声。
归娴因为昨晚那一抱,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印象里,古千绝抱她倒也不只这一次,许是昨晚受了重创,心里才格外贪恋。
古千绝淡看她一眼,没给她让位子。
归娴倒也不需要,她是进来练功的,饭没吃多少,肉却长了,这完全不合逻辑,而且,多锻炼,有益睡眠。
她把毯子铺在露台上,先是一个利落漂亮的劈叉,然后是向后下腰,然后是倒立,然后是旋转……
原地跳起,半空劈叉,纱带挥舞开……
那冗长的纱带,本是轻软无力的,却在她手上时而如腾龙,时而如雨过天晴的虹,惊艳随心地变幻莫测。
那些动作,相较于武功招式,都很简单,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却危险到极致。
古千绝端着手上的书,再也看不进去,轻咳了两声,实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小东西,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他抚了抚脸上的镂花面具,起身过去,“我教你几招练内力吧。”
归娴气喘吁吁地停下,拉着袍袖按了按额头,出一身汗,身体倒是畅快多了。
不过,武功这东西,就像制药的独家秘方,是概不外传的。
“这怎么好意思?你昨晚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不由分说,扶着她在毯子上坐下,让她盘膝做好。
他便与她一起并肩盘膝坐下,教给她吐纳行气。
难得免费,归娴当然不会放过谦虚上进的机会,却见院子里没有巡逻的人,这个时间,花错往往都会穿着一身劲装,在院子里耍帅练功的。
“哎?古千绝,昨晚花错没回来吗?”
“没,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去自杀了。”想起那只吸血鬼的神情,归娴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他一定伤心透了。”
古千绝面具下的俊颜,眉头紧皱,却猜不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花错没事,我去找你时,碰见他进了一处花楼喝酒。”
“哦。”去花楼喝酒?一个千年小受,去花楼喝酒?归娴顿时就想抽自己俩耳光。“昨晚我该好好劝他的,为了给娘亲送信,他在集市上差点被几个狼人撕了。”
古千绝不敢想象他们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和花错吵架了?”
“没。”若真吵两句就好了。就是因为没吵,才气闷郁结难以舒展。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望着满院的花,叹了口气,把所有的怨气,闷气,烦躁,恐惧,一股脑地叹出去。
“没什么事儿,宫里很太平。”
“对恒颐王道歉了?”
“他很忙,没好意思去打扰。”
古千绝干脆收功,侧首看她静冷无波的俏颜。
“他没有做让你生气的事吧?我怎觉得你是在生他的气?你们和亲的事还未平息呢!”
“没有,我心情好着呢!”归娴说着,甚至扬了扬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