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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军部大楼顶层的高级将领办公室, 是军部不可逾越的一个雷池。
这里相较于军部大楼的其他楼层挑高许多,将近两层高度空旷的只有两根方柱支撑, 朝南那面是整片的落地窗,视野良好, 光照充足,整层楼面被隔成几个部分,具体的功能并不对外公开,只是从电梯出来后首先面对的就是被作为受邀进入者等待的地方——是正对着落地窗的大厅,简单的银黑双色装饰,威严而明堂堂。
这个看似没有任何防备与保安措施地方,即使是一句简单的警告, 也吝于摆在面上, 却让所有军部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禁区,非请勿入。或许曾有白目的新丁闯进去过,但是后来的结局却从来也没在军部里流传过。
此时, 康德正一身整齐的少将军服, 两手端正的握着军帽,似是眯着眼在思量什么,笔直的站在军部大楼顶层办公室的大厅里,面上无一丝平日里的懒散与随性。
许久的静谧之后,大厅左侧一扇银白色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上校军服的雄性从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的康德身上,目光带着一丝严厉, “桑亚思少将,大将请您进去。”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所在的银白色大门边上突然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漂亮的仿古对开式样。
从进到大厅后一直没有动作的康德闻言抬起头,将手上的军帽戴回头上,用力的正了正方向,对那位上校点点头,然后走向那扇后来出现的大门,带着手套的双握上那副鎏金把手,轻轻一拉,看似沉重的大门应声而开。
随着康德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原先出现的那位上校重新回到他出来的门后面,随后两扇大门都消失在光滑的墙壁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康德一跨进大门就发现原本模糊不清的视线变得清晰——那是生物脑波干扰的一种屏障。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全部银白的色泽只在边角处有些黑色的点缀,显得威仪堂堂。
康德正对面的办公桌后,一张高背椅慢慢的转了过来。
一个头发花白,却干练的全部疏在脑后,面上看似垂垂老矣,那双缀着老人斑的眼皮底下,精光闪闪的眼珠,再在说明,老者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尤其是他一身军装在帝国军部独一无二,纯黑色的长袍军服上绣着一抹七彩的勋章——代表着帝国最高军事统帅的上将军服。
“老师!”
康德轻轻踢了一下脚跟,行了一个大异于他平素懒散风格,一丝不苟的军礼,嘴上吐出的称呼却足以让军部任何认得康德的人大为吃惊。
罗洛塔上将嘴角挂起一抹看似慈爱却有带着一丝冰凉意味的笑容,“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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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问我把你从前线调回并且停职的事情吧。”
康德抬了一下眼睛,他并不意外与上将话里的内容,虽然不知道意图,但他在停职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是自己老师的意思。而他今天,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两个月前的命令。
“老师,我的人收到匿名的消息。说军部联合上议院保守派将要同意泽阁塔方面的和谈。”
罗洛塔上将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在听见康德这句话的时候轻轻跳动了一下,可惜太过细微,康德没有注意到。
“康德,你做我的学生多久了?”洛洛塔上将并没有对康德的话做出回应,只是闭上眼,片刻之后,突然问了一句。
康德站的笔直,两手中指贴着裤缝,目光淡淡的看着地面,听见罗洛塔上将的问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十年了。”
“十年了啊,十年前的你还是个莽撞又出挑的兵痞,没想到现在能成为这样一个沉敛的将才。”罗洛塔上将嘴角挂上一丝微笑,看似怀念的说着。“我没有子嗣,一直就想着,收了你这个学生,或者以后就是个养老送终的依靠了。”
康德眉间微微一蹙,直觉不喜欢听到这个。“老师!”
“呵呵,其实,帝国的将来本来就是挂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我们这批老头啊……”罗洛塔上将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上将睁开那双看似垂暮的眸子,目光笔直而锐利的落在康德身上。
“有些东西,老人家们坚持有老人家们心底的打算,年轻人虽然是帝国的希望,但是在起步上还是要尊重老一辈的经验的。”
罗洛塔上将的话只是一个擦边球,却让跟前站着的康德心头微微一凛。老师的话里,似乎很清楚自己暗地里做的某些事情。
“无论如何,眼下留着泽阁塔人苟延馋喘虽然看似安全,却也有养虎为患的危机。”康德葑旖恰
没想到罗洛塔上将却摇摇头,“那也要那只‘虎’还是虎啊。留着它是一个警醒,帝国数千年的延续,其实内里并没有表面上看似强大了,数百年来,因为泽阁塔的存在,军部虽然有些问题,但起码对外来说还是一个铁桶,但议院呢,三足鼎立,谋权自重,他们也需要一只老虎来给他们一点压力了。”
康德蹙紧的眉头没有解开,他没有想到军部的高层打的是这样的念头,那么当时在前线,形势大好的情况下阵前换将是因为自己手底下的动作被察觉了么?再加上右翼将领帝尼亚少将和泽阁塔的“旧仇”,即使当时没有产子这件事,估计他和佐安也是会被调回后方的吧,因为军部的战场不需要他们这两个一个表面看就是激进派,一个带着不在意的表情手底下做着激进派动作的将领。如果军队的指挥权在他们两个手上,那么断没有眼下和谈的请求送回帝国的可能。
“呵呵,明白当时为什么调你回来了?”罗洛塔上将看见康德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
“所以,康德啊,有些动作老头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但我们视而不见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罗洛塔上将的话是在警告,康德明白,却不能承认和接受。老头子们有他们的坚持,他也有他自己的。
“老师,有一些东西,始终的要改变的,固步自封,一向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康德说完这句,脚尖轻踢,一个军礼,转身走向门口,大门划开,走了出去。
康德退出去后半晌,罗洛塔上将也没有出声,直到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大人。”
“萨兰,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固执呢。”
“桑亚思少将只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而已。”萨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内敛淡然,他端着一杯红茶从另一侧的隐门走进来,把茶放在罗洛塔上将的桌上。
“希望他的坚持不会害了自己。查到和康德接触的那个人了吗?”
听到罗洛塔的问话,萨兰温和的眉峰紧了一下,“那个人藏的挺深,桑亚思少将和他的接触转过许多渠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罗洛塔上将闻言没有再出声。
办公室里再度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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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康德走下军部顶层,轻轻扯开自己刚刚因为见罗洛塔上将而扣齐的领扣,没有选择电梯,而是从楼梯上慢慢往下踱步。
通讯器上红光一闪,是加密频道的通讯。
“谈完了?”这个通讯频道知道的人只有巴蒂中校和“他”,一般“他”是不会直接联络他,因此康德知道是巴蒂中校。接起通讯,对面的声音果然带着一丝猥琐笑容下的尾音。
“嗯。”康德没有多说话,眼下还在军部大楼内,这里不晓得有多少隐秘的摄像头和监听措施。
巴蒂中校顿了顿,了然的话题一转,“你们家的这个小东西闹着要找你,先回来。诶,如果是个小雄,我一定替你收了他。”康德今天忙一天,最后小路斯由巴蒂中校送去托管中心,又是他去接回来,巴蒂中校直接带着路斯回了十九科,这会儿一天没见着康德叔叔的小路斯正问巴蒂要康德。
眼见巴蒂中校开始胡说八道,康德很淡定的掐掉通讯。
出了军部,康德先回了十九科,接回路斯,然后才返回c06中央区的家。
路斯窝在康德的怀里,摸着康德身上的少将军服。
“康德叔叔今天真帅!”
康德好笑的看着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是吗?”
“嗯!康德叔叔,今天坏蛋不回来吗?”进了门,路斯从康德身上滑下来,犹豫了一下,扯扯康德军服的衣摆,问道。
康德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路斯平素里一直看似不怎么喜欢伊安,眼下伊安不回家的头天小家伙竟然就问起了。
“是啊,他有事,今天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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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蹲下身,看着路斯,“怎么了?小路斯不高兴?”
小路斯摇摇头,“没有。”
“好小孩不可以撒谎。”康德看着小家伙嘟着嘴蹙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说没有呢,这小嘴撅的。
小路斯似乎不喜欢康德说他撒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桑姆说,爸爸和桑姆是一起保护路斯的人,现在路斯住在康德叔叔家,叔叔和坏蛋就是保护路斯的人,坏蛋不应该晚上不回家。”
康德闻言微微一愣,首先感觉到的是诧异,路斯的桑姆是之前有一面之缘的索拉·得比,听伊安说,他去索拉家的时候出了意外,受托照顾路斯一段时间,但眼下听路斯的话,索拉·得比似乎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不是临时托付,倒像是有计划的托到他们家。
“那路斯的爸爸呢?”路斯在他们身边一段时间,从来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爸爸。康德若有所思的问。
“桑姆说,路斯是得比家的小孩,没有爸爸。”
没有爸爸?康德心下一惊,索拉·得比是带着路斯离开配偶的?这很奇怪,帝国生育率低下,很少有雄性会不要自己的子嗣,想当初巴蒂为了从列安·西格尔手中夺回康德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没想到路斯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身世。康德摸摸路斯的头。
“伊安叔叔只是有事情,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本来就喜欢小孩的康德想起自己曾经艰辛的童年,眼下看着路斯,目光一阵犯柔。
“好了,一会儿送餐的人要来了,我们先去洗澡吧。”康德结婚后不久,伊安就和他商量着两个人周末自己下厨,工作时间则选择社区的送餐服务。今天是工作日,因此社区送餐会准时在6点半送到。
拎着路斯的换洗衣物,康德习惯性的抽了从结婚后就一直是他在穿的那件属于伊安的浴袍却发现浴袍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中间缝了一道,直接缝在了浴袍上。康德看见那个针脚微微一愣,有些歪斜,并不工整,一看就不是出自惯于做家事的人之手。心下隐隐猜到这是谁的手笔,康德握着浴袍的手指紧了紧。
想起之前,因为随性惯了,他也从来不在意浴袍上身之后那条只是轻轻穿过两侧的绑带丢在哪里,有时候就随手一揽,有时候就这么敞着,好几次坐在床边的伊安都带着无奈从地上捡起被他落掉的腰带重新给他系好,然后用着拿他没办法的亲昵语气说他不爱惜身体,洗完澡露着肚子容易着凉。
康德就会回他一句,马上就上床了,这东西老掉出来,太麻烦。
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大少竟然帮他把腰带缝到浴袍上了。这下,它确实不会掉了,而他也不会忘记系腰带了……只是,那样一个和针线活格格不入的人,为他做这个……
康德轻轻吐口气,路斯已经在浴室叫他了。收起心思,把浴袍抱在怀里,走进浴室去给自己和路斯洗澡。
次日,康德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巴蒂中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一贯猥琐的笑容里,目光里精光一闪。
“嘿嘿,军部上头下命令,让你恢复少将职务让你带着泽阁塔和谈的意见书去上议院。”
康德目光一凛。
昨天“塔楼”前的袭击让帝都一片混乱,军部和上议院都一阵紧缩搜查,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信息。几位上议员受伤,虽然对外消息被封锁,但是对内,本来昨天就该送去的和谈意见书不得不搁浅。没想到,不过一天,这个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