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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颜宗叛国,士兵们还是很高兴打胜仗的,任汝嫣也终于从宫里接了回来,接回那日,萃香亲自搀扶着任汝嫣下马车,任氏和老夫人如期而至地守在门口,任氏喜极而泣,把任汝嫣紧紧抱在怀里,同时喃喃自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亲…”任汝嫣淡笑,瞥了下老夫人,发现老夫人消瘦了许多,甚至眼角有一丝乌青,只见老夫人沉声:“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任汝嫣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顶多是跟游山玩水相似一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大老爷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他竟然敢隐瞒你在皇宫被困之事,问的时候还敷衍我们,你可真是让我们操碎了心啊。”
任汝嫣不可置否,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任老爷的绝情,他还是希望任家能出一名皇后,不是嫁给一个、即使是有简家依靠的质子。
“待会儿你父亲回来,我会数落他一顿的。”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知道任汝嫣是不可能原谅这般绝情的父亲,但眼不干心不静,不见得为妙,任汝嫣也快要嫁出去了,老夫人就希望这最后一个女儿,平平安安的就好。
任汝嫣垂下眼睛,任氏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温婉道:“嫣儿,我和你母亲已经定好了婚宴,就在三天后,到时候一定把我们嫣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任汝嫣怔了又怔,一晃过去,她又到了嫁人的年龄,只不过这次不是颜宗,而是夙薄。
几天后的早日,嬷嬷和丫头们皆鱼贯而入,很快就把任汝嫣给提了出来,任汝嫣蓬松着头发,微眯着眼睛,懒慵地靠在一边儿,打着哈欠,俨然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任汝嫣任由嬷嬷和丫头们的摆弄,因为她们都有经验,所以忙起来时,无论是递簪子、洗脸梳面,都是一副娴熟的样子,萃香则拿着静盆守在一边,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无比的激动,终于,小姐要嫁出去了。
上妆比往日的梳洗还要漫长,任汝嫣刚开始因为困而有些倦意,到了后面就是一直盯着铜镜,等到脖子快要弄僵时,任汝嫣这才抬眼,看了看天色。
平日里,任汝嫣觉得艳阳高照没什么不好,倒是可是晒一会儿,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因为接下来,任汝嫣就要开始套衣服了。
首先,一个嬷嬷抵着任汝嫣的手,在她的周身把里衣先穿出来,之后便有丫头拿着几乎一摞子高的绸缎,当着任汝嫣的面儿,足足套了有六七层左右,差点没让任汝嫣背过去,即使前世有一次嫁人的经验,任汝嫣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股闷热。
当皇子妃时,头戴凤冠,足足有六七寸高,嫁人的时候都是风光无限,无论是缀子还是其他饰品,都用得很好,任汝嫣不知道前世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知道,生命中出现了夙薄,上一次的婚礼有失落,这一次反倒感觉夙薄近在咫尺,心里头微微泛起一丝甜意,嘴角翘起。
“大小姐可真是美啊!”这次请来的嬷嬷,不仅有任家自备的,还有一些简玥的妈妈,故她们打扮的时候可真是拼尽了全力。
任汝嫣身着云锦描金云霞嫁衣,举手之间无不散发出雍容之气,外罩袖袍衬花边,因为平日里任汝嫣不化妆,故她现在明眸皓齿,内敛的眸子微微掀起一丝波澜,硬生生让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任汝嫣怔然,听完众人的夸赞声后,众人便搀扶着任汝嫣,用鲛珠连缀的红盖头,一把蒙住任汝嫣的头,缓步的走了出去。
到了正厅,老夫人她们早就梳洗好了,看到任汝嫣来了,心里头有数。任氏也是极为高兴的,她们花了好多功夫装饰了正厅,器物披挂红色彩线,衣服等薰以檀香,箱底放数枚银元之后,一切从礼,夙薄也来到了任家,任汝嫣便跟父母们拜别。
在送出去的那一刻,任氏落下了无声的泪水,养大女儿不容易,现在看着她有好人家托付,以后也要生子了,自然是落了泪。老夫人在一旁拍了拍任氏,任氏擦抹着眼泪,生怕让众人看出端倪似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一同道贺。
这时,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传来出来,敲锣打鼓,十分热闹,简玥首次在街上游走,身后跟着的是骑马的夙薄,他衣着红,妖孽的脸更是衬托的淋漓尽致,仿佛天然的王者,散发着威压之气。
四周因为夙薄的到来,显得十分嘈杂。因为拜别了母亲之后,还要在红毯上走一段时间,对任汝嫣来说,行动极为不便,因为她蒙着盖头,只能低视着地面一步一步的走。
突然,夙薄缓缓走来,任汝嫣贴近了一个硕大厚实的胸膛,只见一双冰凉的手指轻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沙哑:“走吧。”
任汝嫣鬼使神差,竟然回握了住,虽然看不到夙薄的面庞,但任汝嫣嘴角微勾,似乎有了凭靠的力量,夙薄的声音莫名其妙地有令人平和的韵味。
夙薄勾唇一笑,一把横身抱起了任汝嫣,任汝嫣惊呼出声,只听夙薄淡声:“别动。”
任汝嫣乖乖不动,夙薄身上的淡香很好闻,让蒙着盖头的任汝嫣,脸不禁一红。世界仿佛都静止了,生怕吵到了这俩个人儿一般,不敢大声喧哗,直到夙薄亲自搀扶任汝嫣上了花轿,众人这才尖叫出声。
夙薄浅淡一笑,便撂下帘子,上了马,花轿也跟着动了起来。
路上很是平稳,因为差不多要绕上一圈,所以任汝嫣只能无聊地把着椅子,貌似因为夙薄的缘故,众人都安静得很,即使议论也尽量低声,生怕吵到了任汝嫣似的。
任汝嫣微微愣神,回想至今,她和夙薄的说话部分都是在聊政事,偶尔会听到简玥的小调侃,但也无足挂齿,就这样的俩个人,走到了一起,可真是有些奇迹。
任汝嫣考虑这些有的没的,花轿就停在了简家,因为要正式入祖籍,所以简家的老祖也是早早拖着年迈的身子来了,看到夙薄体贴地掀开帘子,再一次握住了任汝嫣的手,老祖很是高兴,捋着长胡须,点了点头。
简玥正坐在右侧的坐席上,看到夙扒皮和任汝嫣那般登对,嘴角一翘,看着挨在她旁边的颜觥,也是顺眼了许多。
“玥儿,很快就到咱们了。”颜觥这样说道,自从三皇子和太子皆出事故,皇帝的意思就是让颜觥当下一任的皇帝,而简玥,自然是皇后。
简玥偏开头,懒散道:“本小姐不喜欢后宫佳丽。”
“那就全部给你打发当婢,我的皇后只有你一个。”颜觥深情地看着简玥,那样炙热的目光,让简玥心中一动:“先看婚礼吧。”
颜觥微微点头,这时,夙薄和任汝嫣的礼节流程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俩三叩九拜,很快就被送去了新房。
新房中的夙薄微挑起了红盖头,任汝嫣的视线也看到了夙薄的俊颜,俩人皆从各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惊艳,只见夙薄道:“嫁衣不错。”
任汝嫣缓笑,回敬道:“你的嫁衣也不错。”
俩人相视一笑,还没等气氛升温,嬷嬷们便一脚踢开门,直接入房。任汝嫣当即马鞍抽去,窗户贴大红双喜字,屋内点大红花烛。夙薄手持弓箭向四面虚射,嬷嬷们便拿起器皿,俩人优雅地拿起筷子同吃,行合卺礼。
随后,嬷嬷们收起东西,夙薄也到了时辰,得去跟其他人敬酒去了。
趁着空挡,夙薄淡笑:“待会儿有人给你送些吃食,记得多吃一些。”
任汝嫣心中一暖,确实,她一直从折腾到了现在,肚子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不过婚礼不是儿戏,她不想破坏礼仪,就没有在走前吃一些糕点,想不到夙薄考虑的这般周到。
夙薄走后,果真,简玥担当小姑子的身份,来闹洞房了。
她先避开了一些妈妈,把早就准备好的素菜端了上来:“饿坏了吧?大婚不能吃一些荤菜,只能给你随便布置一番了。”
“多谢。”任汝嫣笑了笑,和简玥寒暄了一会儿,简玥才道:“夙扒皮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竟然懂得送东西给你吃,看来不需要我这个小姑子操心了。”
简玥颇有长辈风范的摇了摇头,让任汝嫣“噗嗤”一笑,只听简玥道:“现在烦心的事儿也没了些,这次来的只有皇后和简玥罢了。”
任汝嫣挑眉:“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正调整着呢,虽然太子的事还是没有缓和过来,但也多亏了颜刖那厮的精心照料,也总算是有了些起色,瞧着跟往日没多大的区别。”
任汝嫣点头,淡笑:“简大小姐,颜觥我看着他也是真心的,等得你几乎都快憔悴了,恕嫣儿多嘴,为何简大小姐不允呢?”
简玥先责备:“简大小姐多生分,你现在是我的嫂子,按道理来说,咱俩应该是以尊称相互来叫,所以你叫我玥儿便好。”
说完这话,简玥便一叹,严肃:“不是我不允这件事,是我不值得托付给他,他将来是一国之君,即使跟我担保了,后宫永远不纳妾,他的母妃会同意吗?皇帝会同意吗?这个天下会同意吗?顶多会把我推到口浪风尖子上而已。”
不知为何,简玥夹着淡淡的讽刺,任汝嫣也知道,简玥说的没错,她虽然不怕那些留言碎语,但就怕自己托付错了真心,即使这个人追了自己有十来年,可男人到手了之后,会不会厌恶她?新纳妃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任汝嫣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简玥和自己都会尴尬。
简玥别开话题:“夙扒皮这厮喜欢清净,因为我们简家都是老祖管事,所以你大可放心,请安随意去便可,剩下的、有些不习惯的事儿,你可以去跟掌房的人说,他们会跟着改规矩的。”
任汝嫣点头,简玥翘着二郎腿:“可别感激我,是夙扒皮出的主意,反正我是来闹洞房的。”这般正经的闹洞房,任汝嫣也是掩唇不语,俩人的关系融洽,很快,天色已晚,夙薄也回来了。
“我跟你说啊…其实夙扒皮根本不是无血无情的,其实那一次大火…他就对你好奇了…之后慢慢的来往,我都看到他…”
“咳咳。”夙薄咳嗽了几下,简玥不为所动,只是后来,夙薄淡声:“颜觥在外面找你。”
简玥这才停止了自己的喋喋不休,一脸怨气地瞪着夙薄,然后跑到门外去找颜觥了。
一脸迷惑的任汝嫣,突然看到了夙薄烧红的耳根,心下一滞,只听夙薄坐在任汝嫣身边:“听她说了这么久,你饿了吗?”
“不饿。”任汝嫣正色:“刚刚和玥儿边吃边说的,所以多用了一些,现在肚子不算太饿。”
“我饿了。”夙薄毫不掩饰自己已经饿了,亲自吩咐了嬷嬷,把刚刚的饭菜拿过来,因为准备的是俩人份的,简玥只顾着说话,压根没动筷子,所以夙薄优雅地持着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任汝嫣的脸不禁烧红,用帕子遮掩住脸,这才没让夙薄看见。
夙薄微微抬眸:“怎么了?”
“你…用的…我的筷子…”任汝嫣支吾了半天,这才把话完整的说完。
夙薄浅笑,不为所动,继续地吃着,随后,任汝嫣的脸更加红了,想把筷子拿给他,夙薄正好吃着水晶糕,见任汝嫣凑过来,一把按住了她,朝唇畔那里贴了上去…
唇舌交缠,隐约有一股甜意入喉,任汝嫣“咕咚”一声,貌似把水晶糕咽进肚子里了。
夙薄松开了任汝嫣,浅笑:“多谢款待。”
任汝嫣捂着嘴,还没等喘过气,夙薄又把任汝嫣圈在自己的怀抱之中,深邃干澈的眸子正对着任汝嫣,让任汝嫣不禁在这片海洋之中无法自拔,只见夙薄的力度加深了几分,任汝嫣眼神迷离,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趁着空挡,夙薄沙哑道:“嫣儿。”
任汝嫣愣然,半天之后才点了点头,只见夙薄仿佛把任汝嫣视若珍宝般,一手扣住了她,淡笑:“准备好了?”
“没有。”任汝嫣脱口而出,想收住已经晚了。
夙薄笑出了声,声音更加的嘶哑:“我准备不好了。”
夜晚,妈妈们把屏风放置在内侧,先是暖味地看了一眼任汝嫣她们那边的方向,然后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六年后
简玥便告诉老祖,她想通了,她要嫁给颜觥,当上西凉的皇后。老祖复杂地看了简玥一眼,只见颜觥一把握住简玥的手,坚定不移,简玥也是嫣然一笑,俩人十指相扣,在老祖气得快要炸的时候,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拽住了太祖。
只见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老祖,包扎着鬓头,软糯道:“太爷爷,你为什么不让她们登对,萃香阿姨说了,这样拆散别人,是变态。”
老祖嘴角抽搐,这就是他最疼爱的太孙女,小鸢。
在太孙女和简玥的双重诱导下,老祖不禁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请求,颜觥终于如愿以偿抱到了娇妻,目光柔情似水:“玥儿,我永远不会纳妃,你永远都是我的。”
“真霸道。”简玥弯了弯嘴角:“你要是敢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我就直接把你的那个切了。”
“不敢、不敢。”颜觥笑眯眯地哄着简玥。
“什么是切了那个?”天真的声音萦绕在俩人耳畔,只见小鸢歪着眼睛,形成了一个大问号,这让俩人一时语塞。
“让颜叔给你解决吧。”简玥拍了一下颜觥,用眼色示意,你要是把我们家的小佛爷弄哭了,小心夙扒皮当场灭了你。
颜觥被摆了一道,为了捍卫男人的尊严,她只能摸了摸小鸢的头:“这个嘛,等你的爹爹回来再解释吧…”颜觥很不负责任的,带着简玥跑了,毕竟这孩童般纯真的目光,让他不忍心玷污。
我们的好奇宝宝小鸢亲自去了她阿娘的屋子里头,这时,任汝嫣正在和萃香谈话。
“娘亲,切了那个是什么意思?”
“噗!”萃香刚喝了一口茶,直接喷到了地上,咳嗽出声。只见任汝嫣含着震慑地目光看着萃香,萃香辩解:“小姐啊,奴婢真心没有说什么,哎呀,奴婢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先聊哈。”
萃香当场撂担子,一屁股烟儿的跑了。
这时,夙薄刚回来,小鸢便奶声奶气道:“爹爹,切了那个是什么意思?”
夙薄看了一眼任汝嫣,任汝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辜得很。
夙薄低下头:“其实切了那个就是切西瓜,上洞房都要切西瓜,给大家吃的。”
“原来是这样啊,等长大的,鸢儿一定要给夫君切西瓜!”小鸢励志地跑出去,留下快要笑岔气的任汝嫣和一脸说胡话反而淡定的夙薄。
自从和夙薄成亲之后,不久西凉的皇帝便撒手人寰,让颜觥接任皇帝一职,因为颜觥一直在追简玥,追了将近六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简玥点头的,颜觥如愿以偿的抱得娇妻,也算是和谐美满。
“夫人。”夙薄这时候出声。
任汝嫣抬起眸子:“嗯?”
“小鸢貌似跑去了用膳房,想给咱们切西瓜,那里人那么多,一个孩童…”没等说完,用膳房传来霹雳乓啷的声音:“我的小祖宗啊,这里可是用膳房,哎哎哎——那个是刀,不能动的;啊!那个是洋葱…”
任汝嫣、夙薄:…
从此以后,传出一条消息,简家的小鸢,其实是个悍妇,六岁便勇敢去用膳房,准备给她的未来夫君,切西瓜(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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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之后会断断续续的更番外,顺便一说,我的女儿(任汝嫣)终于嫁出去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