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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安甫于中军帐中,吃了几盏酒,也不多饮。待酒宴散了,苏文单单留下他来。王安甫心知有事,便眼鼻相顾,静候苏文相询。苏文见他如此模样,不由笑道:“先生想必知晓我心中之事,这应天府之围解,日后如何?”
王安甫面皮不动,起身向苏文拱手行礼道:“为人谋者,定然为主上解忧。只是此事涉及大人前程命运,如今安甫虽为大人谋,然却不知大人志向若何。因此我实不敢言。大人待在下以诚,在下定然要设身处地,想打人之所想,因此,在下敢问一句:大人有何图?”
苏文吃了一惊,见那王安甫面色不变,知他及其慎重,便笑道:“安甫先生所见甚是。只是先生认为,在下应如何图,图甚么?”
王安甫道:“此乃大人所思之事,在下不敢想。”苏文便大笑,指着他道:“先生待我也如此么?你我诚心相交,甚么话也无须遮掩,只管直言。如今我也不放与你说,若是官家要我留守应天,我不欲留也,当领宁海军南归杭州。”
王安甫便拱手道:“大人即如此打算,在下便心中有数。应天府围解,官家却兵微将寡,如今那兴庆府楚王拥有诸多兵将,又有潘美为之谋,是为一大助力。因此依然自成一家,官家若是要在这应天府立足,定然要借助大人之宁海军相助,然后徐徐图之。只是怕那楚王按捺不住,便要挑起事端,使得官家不得不倚重与大人,大人便可趁此时机招兵买马,壮大声威,以距楚王。只是若官家有心要夺大人之兵,大人又将如何?是拒不应召还是将大人安身立命之本交予官家?此事两难。”
苏文便叹道:“正是如此,我才想回杭州。这乱世之中,若是失了兵马,却如何安身立命?只怕任谁也能踩踏与你,你却挣扎不得。奉召,我心不愿。然不奉诏,我却要背负违抗圣命之大罪,官家虽不能奈我何,然各路英雄豪杰皆要轻看于我,日后如何再肯投我宁海军来?”
王安甫便笑道:“是故,大人必定要南归,且越快越好,若是有些迟疑,便要身陷泥沼,不得脱身,待时日稍定,只怕官家就会下旨夺了你兵权。如今我大宋为将者不领军者,比比皆是。却是一大隐患,日后如何有敢战能战之兵将。”
“此言甚是。”苏文击掌叹道,“为今之计,只是陛下如何才肯放我南归?我这宁海军得此大胜,虽有助于解应天之围,然却也将我身陷囹圄,脱不得身。”
王安甫点头道:“此事易耳。应天府之围新解,辽人暂去,然楚王仍在,大人何不以此来图谋之?那辽人之疾乃是外疾,然楚王之病乃是内病。外疾伤人固深,然终究可以愈合。内病虽不显于外,然却足以致人性命,官家岂能不在意?”
苏文恍然大悟,点头笑道:“先生之言甚是。果然此乃上策,若是楚王欲动,只怕是官家不得不警惕,因此我等便可名正言顺,兵发兴庆府,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处何从也只得随我罢了。找个借口不再来这应天府,可是正理。”
一言及此,两人相视而笑。次日一早,苏文便在营中整顿军马,要往应天府城开来。那吴大牛却独自一人前来,于中军帐中叫嚷道:“哥哥,官家使了个宣旨的官儿来,你待是见还是不见?”
苏文听闻此言,不觉笑骂道:“你这厮,官家天子遣使而来,岂能不见?如今天使在何处?且随我去接旨罢。”那吴大牛却嘟嚷道:“官家不官家关俺甚么事?哥哥此番救了官家,他倒好,却不亲来,只派个使者,却恁地轻看了哥哥,也是个不识得好歹的。”
苏文听闻此言,低声喝道:“行动些,只管在此啰唣,若再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先赏你二十军棍再和你说话。”那吴大牛果然不敢再说。引了苏文径往营口,辕门处,果然见一群人马,个个衣服光鲜,内中一辆马车,早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出了马车,苏文定睛一看,却是个莫约五十上下的老者,身着绯红官袍,头戴紫金沙帽儿,只是朝中重臣,忙上前见礼道:“敢问大人遵名,下官也好参见。”
那人下了马车,一手扶住苏文,大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这如今天下谁还能不识得苏大元帅?定国节度使,武卫大将军、诸路兵马统制使苏文苏大将军如今是天下闻名,屡次大破辽人,如今更是以两万之众,迫得辽人十万大军仓皇而退。某心底十分敬佩。如今某特意向陛下讨了这个宣旨的差事,便是要来此军中与大人相识一番,不要叫他人抢了先头。”
苏文笑道:“那大人名讳下官斗胆请教了。”心中却暗道:这如此迫不及待,连名字也不先说,便要拍我马屁,却不是要拉拢与我?心下好笑,但仍毕恭毕敬,将那人请入中军帐中。此时方又陪同来司礼太监笑道:“苏大人不在京为官,不识得大人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位便是殿帅府太尉高琼高大人。”苏文听闻,故作大惊失色道:“下官何德何能,敢劳动太尉大人宣旨?”一面请那人上首坐。高太尉到不推辞,便笑道:“本官在朝中承蒙皇上看重委任太尉之职,总管大宋禁军兵马。如今见了你这大营。果然是颇得兵法之意,如今立得大功,本官却有个问题盘桓心中,因此想要讨个你的信儿,好叫官家得知,日后好论功行赏,自然走脱不得你这独大一份。”
苏文忙恭敬道:“解陛下之困,乃是臣子本分,若是因此也要讨要功劳官职,岂不是令天下人看轻了下官?下官不要封赏,但请陛下将封赏赐予我这殊死拼杀的众位兄弟。”
高太尉笑道:“陛下自然要犒赏三军,你且无忧。若是日后你在禁军中担任职务,却如何?”
苏文忙道:“一切但凭陛下圣裁就是。”
高太尉点头道:“我记在心中矣。”便请出圣旨来,摆了香案,当场宣读圣旨。那圣旨中言道苏文此战功劳甚大,待到应天府后,官家当朝重赏,其余各军马皆有赏赐。圣旨中,官家又急催苏文尽快领军入城。苏文领众将三呼万岁,方接了圣旨。这才与那太尉道:“太尉辛苦,且不如入席,我方才依然为太尉设了筵席,还望不要推辞。”
高太尉点头道:“即如此用心,也罢,今日便破了例,与你吃一杯酒再回宫里复命就是。”苏文忙命摆上案几,搬来酒肉,与那高太尉吃酒。一顿酒食只吃了一个时辰,方才散了,那高太尉腆着肚子,方才施施然登上马车,与苏文略一拱手,便朝应天府内去了。
且说高太尉登上马车,望应天府城内而去。及至进了城中,便忙忙的进宫向官家复命。那官家与御书房中,见了高太尉,指着櫈几笑道:“爱卿一路劳累了。那苏文生得何等模样?”
高太尉正做了,听闻官家问起,便又立起身回话道:“生得倒还清秀,并非虎背熊腰,与我心中所想,想去甚远,如此白面之人,却统领的虎狼之师,真真使人感叹不已。”
那官家笑道:“你且坐着说话就是。”高太尉心中感念,忙谢了恩,这才半边儿屁股挨着椅子坐了,与那官家说话。官家又问道:“你且将如何过程,说一遍与我听。”那高太尉便将与苏文见面之状一一说了出来。那官家便笑道:“倒也是个识得大体之人。”因由问那高太尉道:“如今依你之计,你却要封他做个什么官儿?如今他这功劳甚大,如今又名声在外,却如何封赏,朕实头痛万分。”如此之事,却也有些难为,若是官居高位,那苏文虽有救驾之功,破辽之能,然终究年纪轻轻,却是不能服众,日后难免冲突四起。若是封得小了,却怕那苏文冷了心肠,如今辽人虎踞东京,楚王盘卧兴庆,却是一丝儿也马虎不得,如今这朝廷可战之将,只怕也只得这个苏文了。
那高太尉却道:“陛下,如今还有一事却不得不虑。那苏文此次解应天府之围,用的乃是宁海军。那宁海军人数虽少,却是敢战的精兵,即便是辽人也吃了几次大亏。若是苏文进了应天府,这府中兵马本就不多,却都是些涣散之士,如何与那宁海军想必得?”
官家低头不语,半晌才缓缓道:“你意便是,这苏文已然不可再掌宁海军,如此他肯罢手?”口中如此说,心中却道:这苏文领宁海军入城,若是一将为大,只怕这形势便不容易掌控在手,若是要夺他宁海军,如何下手?一念及此,便道:“爱卿之言有理,却要与这苏文何等职务方才妥帖一些?”
高太尉便道:“如今这应天府内尚有数万禁军,若是领苏文去了那宁海军之职,便是他掌管着禁军,也使得他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领命。如今这大宋,陛下还是一言以决之,那禁军乃是臣的旧部,要使得禁军归心于他,只怕殊为不易。”
那官家听闻此言,不觉欢喜道:“太尉果然老臣某国。此言大善,只是那宁海军如此一来,却使何人统领?如此虎狼之师,若是没得个得当之人统领,如何能够使其归心于朝廷?为朝廷出生入死,建功立业?爱卿心中可有人选?”
高太尉听得此言,不觉大喜道:“臣心中确有人选,只是臣心中有忧虑,故此不敢言此人。”官家听了,便笑道:“可是你旧部?所谓举贤不避亲,既是你旧部,若是才能得当,便也可令其掌管宁海军,你且此人名姓来与我。”
高太尉便道:“此人乃是臣旧部,当日臣在东京城下,吃了那太师潘美的算计,被拒之城门之外,幸得此人伍佰军士来救,生生挡住了臣身后数万辽人,使得臣从容脱身。此人却还能与辽人万人军中,逃得性命,因此乃是善战敢战之将,统领的此宁海军。”
官家听闻此言,便笑道:“朕知晓了,此人定是岳大路是也,不知朕可说的对否?”高太尉忙道:“陛下圣明,正是那岳大路,此人并不亚于苏文,若是得当,日后定然是陛下的一员猛将。”官家听得欢喜,便道:“爱卿果然思虑周全,也罢,此事我已然有了计较,爱卿此番费心了,且去歇息罢。”
高太尉见官家虽未当即应承下来,但瞧那情形,却也十之八九矣,便心中暗自得意,忙起身谢了恩,施施然去了。高太尉方去,那官家便对那后屏笑道:“爱卿且出来罢。”便听得那里几声脚步声,从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这人生得高大,身材魁梧,一脸肃然,却不是同平章事当朝宰相寇准是谁?
官家赐了座。寇准坐定,一脸肃然不变。官家笑道:“方才爱卿听闻了高卿家所言,却有何感慨没有?且说出来与朕听听。”一面说,一面笑着对寇准轻轻的击打手掌几下,以示但说无妨。
寇准沉吟半晌,这才叹道:“方才高太尉所言,臣倾佩万分,如此一来,这宁海军并满城禁军便落入这高太尉之手。如今官家方脱险,太尉此举只怕有所不当。那苏文既是宁海军统领,岂能就此将宁海军交付出来?方才陛下也曾言,朝廷敢于辽人一战之将只得苏文,将那辽人数次打败之人,也只得这苏文。若是使得这苏文心怀怨谤,只怕朝中便再无敢战之将也。”
官家便笑道:“方才高卿家所提及岳大路如何?此人即能领数百人距辽人,又能从容脱身,难不成不是一能征惯战之将么?比之苏文又当如何?”
寇准便笑道:“官家之意,臣尽知矣。若是论两军对阵,这两人难分上下,俱是敢战之人,若是论行军布阵,运筹帷幄,只怕那苏文还要胜出一两筹,苏文可将可帅,那岳大路只可为将,却万万不能为帅,因此望陛下慎之。”
官家听闻此言,默然不语,半晌才叹息了一声道:“爱卿之言有理,然朕所虑不周,当细细思之。”当下官家又问了城中军民如何,得知民心安稳,便点头称是。又说了一会话,便放那寇准出宫。寇准临行时,又要再劝官家慎重行事。官家只是微微颔首,并不言语。
当下,寇准出了宫,心下叹息不已。官家之意却甚是坚定,便是要多了这苏文之职,若是真依了高太尉之言,只怕那苏文从此与官家离心离德,如后但有辽人南下,楚王来侵,如何能够救得官家与水火?那岳大路虽是将才,却实难统领那宁海军。只怕日后风波聚起。心下虽有不安,然却无有劝得官家更改心意,便回望了那宫门深处,长叹一声,望自己府上去了。
且说那高太尉回了府上,便着人去请岳大路。那岳大路正于禁军营中,观看官军操演,操练间隙,众军汉便三五成群一起歇息。便听得一处有军汉道:“听闻这两日宁海军便要进城了。”
内里一人便笑道:“孙大牛,听闻那宁海军中有个当世猛将叫吴大牛的,你如今与他虽不同姓,倒也同名,如何却没得他那般本事,做的一个将军?”
那汉子旁一个精瘦汉子便是那孙大牛了,只听得他叫嚷道:“若俺也有的那般的力气武艺,莫说一个将军,便是做个元帅也是行的。”一面说,一面拿势,摆出架势。却惹得众人一阵哄笑。那孙大牛也不为意,笑道:“只可惜俺娘嫁的不是姓吴的。”
一言刚落,便惹得众人又哄笑起来。有一军汉叹道:“想我等禁军兄弟,原本乃是我大宋精锐之师,却如何一败再败,从那澶州城边一直败到了这应天府。俺本是天波府杨太尉手下的兵,如今杨太尉身死,俺也落得只能守城不出的境地。想当初,俺随杨太尉征战之时,却是可等的威风,莫说那西北蛮夷,便是辽人也不敢轻易捋虎须。”一面说,一面神色黯然。
内中一人也道:“俺也是杨太尉手下,杨太尉吃那潘美狗贼暗中害了,若是杨太尉在,我等岂能如此窝囊不堪?如何使得宁海军一战成名?”一面说,一面感叹不已。这禁军中多有杨太尉旧部,乃是不肯随潘美行动的。听闻此言,便默然不响。
这时便听得一声喝道:“恁地如此垂头丧气,哪得我大宋禁军威风?都行动些,歇过了这阵,我等再行操练去也。”一声儿刚落,便见一个为将的过来,大声吆喝起来。众军汉便懒懒起身,各自拿起器具,有气无力的摆弄起架势来。
这将看的恼怒起来,挥动手中鞭子,便要抽打,便听得一个声音道:“但且住手。如此将士,却是非一日之寒,乃是士气丧失殆尽之状。这城中禁军多为昔日杨太尉旧部,乃是敢战之兵,如今我等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来人正是那岳大路是也。
那将领命,便督促起来。只是众军士皆有心无力,不肯下气力卖命。岳大路瞧了一回,却也无甚么对策,只得叹了一声,正要离去,便听得一军汉飞奔过来道:“将军若然在此,我家太尉有请将军过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