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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卫临脸上的时候,他便清醒了,已经许久没有感到如此轻松了,就仿若获得了新生般。<>》し
他闭上双眼,没有惊扰任何人,只是独自享受了一会儿暖阳,直到天色渐亮,守在床头的卢青睁开眼来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卫公子,您醒了!”卢青惊喜地望向卫临,见他勾起唇角,回了自己一个温柔的笑意才彻底放下心来。此时的卫临与先前的有着天壤之别,曾经的他深受陈年旧疾的困扰,仿若无根浮萍,除却素丽一族,对任何事都无欲无求。此时的他却像一团火,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
“卫公子稍等,我这便去请林老爷子。”卢青说道。
“等等。”卫临拦住了转身欲走的卢青道:“时辰尚早,先不要打扰林老爷子。”说完,招了招手,让卢青回到自己床边继续道:“你先与我说说那日死遁的情景。”
卢青衡量片刻后终是回到了卫临的床边,自己睡前为对方诊脉时脉象一切安好,想来说几句话的时间应当不会出什么变故。
卢青在卫临的示意下坐在床边,将那日的情景尽数道来。
那日五皇子在圣旨传召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凤首洲,只是北渊从遥夜处得来了消息,竟打算在那日袭击南泽军营。
卫临当时的身体已如强弩之末,若非万不得已,卫临也不会放手一搏,准备死遁。遥夜好歹在卫临身边呆了十年,细细一思量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卫临的圈套。可如今北渊尚未擒住五皇子,哪里还会信她。素丽尚捏在北渊手中,北渊太子便认为卫临永不会背叛,加之那张假的部署图是自己自作主张的结果,根本做不得准。
卫临死遁需要骗过五皇子与北渊太子,五皇子那里,卫临与卢青已经想好了对策,遥夜性情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但她如今已经失去了北渊太子的信任,因此只需骗过北渊派来监视遥夜的人便行了。
将林晔给的假死药混入茶水中,毫不知情的遥夜安静地坐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喂卫临喝下。这个时辰恰巧是卢青在外煎药的时候,否则卫临是不会允许遥夜近身的,遥夜心慕卫临,此时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自己能与对方再独处得久一些。
卫临连吞咽一口茶水都觉得要用尽全身力气,幸亏他在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只需心想着再过一会儿便能解脱了,便也不觉得痛苦了。一杯茶水终是饮尽,遥夜小心翼翼地扶着卫临躺下,刚转身准备将茶盏放回桌上,便听身后传来卫临痛苦的呻、吟声。
遥夜一怔,慌忙转身,只见卫临满目狰狞地攥紧盖在胸前的被子,额上青筋暴起,常年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血色,却是因窒息而涨得通红的颜色。
遥夜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她无措地上前,脸上的慌乱不似伪装。卫临只来得看她一眼便放弃了挣扎,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卢青!卢青!”遥夜的尖叫声惊动了正熬好药回来的卢青。虽然早已知晓卫临已经服下了假死药,但卢青还是因遥夜声嘶力竭的叫声而心惊。
“公子他没有气息,也没有脉搏!”遥夜紧紧抓着卢青的胳臂,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穿他的皮肤。不知是遥夜太过担心而忽略了卢青的神情还是卢青被遥夜的紧张情绪所感染,竟无人怀疑卫临的昏厥是刻意为之。
“我……去请徐太医!”卢青磕磕绊绊地说完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台词,遥夜与稍后进屋的北渊人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放任他离开了。
徐太医原本是不想来的,却不想五皇子迟疑了一会儿便让他来了,五皇子对卫临还算是尊重,毕竟对方给自己出了许多不错的主意,而他这次狼狈回京,绝不能再失了卫临这个助力。
徐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否则赵皇后不会独独让他跟着五皇子来到边关。遥夜见徐太医慌忙让开,徐太医还未诊脉便摇了摇头,这人脸上已有败象,便是扁鹊在世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了。
见遥夜神色担忧的样子,他不好直说,只能先用手指在卫临鼻下探了探,随即为他诊脉。不过几息的功夫,徐太医便将他的手放下了。
“徐太医,如何?”遥夜颤声问道。
“为他准备后事吧,他的体内都是陈年毒素,活到今日已是不易。”遥夜闻言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卢青则偷偷松了口气,原本请徐太医前来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如今却全然放下了。
“徐太医,多谢,劳您跑一趟了。”卢青见遥夜已失了冷静,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徐太医是听五皇子之命前来的,还想着将这里的情形尽数回禀给五皇子,好让他快些准备回京,便与卢青拱手道别。卢青见状,将他送到了帐外。
遥夜坐了片刻后,忽而回神道:“公子足智多谋,怎么会去得如此突然,定然是他的计谋!”
被北渊派来监视遥夜的那人一直潜伏在卫临身边,除了遥夜竟无人知他身份,只当他是一名普通长随。那人见遥夜逐渐疯魔的样子厉声喝道:“你没听到徐太医所说的吗,卫公子的身体已是回天乏术了!”那人虽然斥责遥夜,心中却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卫临智多近妖,如今悄无声息地死了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难道那太医有问题,那人不待细想便追出帐去。
他走了几步,忽看见一队巡逻的兵将从自己身前走过,待他们离开,就看到不远处卢青露出了半边身子,不知在与谁说话。
他心中怀疑,忍不住上前找了一个隐蔽处悄悄探听,没想到另一人正是应当已经离去的徐太医。
“徐太医,卫公子真的……没救了?”卢青的声音因担忧而变得断断续续。
“你们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那人只能听到模糊的对话以及看到卢青的半边身子,其他的便连他们脸上的神情也无法看清。
“我曾听一位大夫说这病可以根治的!”卢青急切道,声音更是因为焦急而变得颤抖。
那徐太医闻言冷哼一声道:“之前或许还有救,可惜你们公子不听我所言。我告诉过他切忌思虑过多,离开这里去天气干燥凉爽些的地方,这里气候温润潮湿,只会助涨他体内的毒素。谁知他不肯听我的,白送了性命。”
卢青见木已成舟,只能站在原地无助地叹气。
那人细思后便回到了营帐之中,见遥夜仍旧维持着他离去时的那副样子忍不住皱眉。随后不再看她一眼,顾自上前探了探卫临的鼻息,他虽不是大夫,但基本的常识却还是有的,这病他或许看不了,但看生死却是没问题,与其疑神疑鬼不如自己一辩真伪。
那人探完鼻息又诊完脉后才将视线转向遥夜,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看不上,北渊太子敢让此人监视遥夜便是相信对方不会被遥夜的容貌所迷惑。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遥夜的眼泪与柔弱非但得不到对方的丝毫怜惜,反而让对方越发厌恶。
那人撇了撇嘴,上前对遥夜道:“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如何自救,你以为太子会轻易放过你吗?”
遥夜闻言,双肩害怕地开始颤抖起来,恰巧卢青从屋外回来,见遥夜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人死如灯灭,卫公子早已知晓会有今日了,你不必太过介怀。”遥夜蓦地睁眼,瞪视着卢青,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自己跟从公子多年,这些事何须他人置喙。
那人见状只能在卢青耳边说道:“想来遥夜姑娘是太过伤心,我还是先带她暂且离开,免得到时再生波澜。”
卢青惊讶地睁大双眸,最终点了点头,那人不知晓卢青在惊讶什么,心中也没有探究的欲、望,顾自递给遥夜一个眼神,遥夜一怔,心中虽不甘愿,但还是随那长随离开了营帐。
卢青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戏子,实在做不了演戏的行当,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还要强装镇定。
“感觉如何?”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卢青被吓了一跳,随即拍着胸口道:“不必再学徐太医了,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原来顾寒昭事先派了一名擅口技的暗卫跟着卢青,为了防止五皇子疑心,卢青确实去请了徐太医,至于之后与他谈话的却是这名暗卫。
他们原本以为一名徐太医应当足够让对方相信了,却不想果然如卫临所言,遥夜肯定会起疑心,,而那名北渊奸细以防万一肯定要再验证一番,此时卢青与暗卫再做一场戏,便能让那人不再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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