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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是我先看上的!”顾寒昭和赵掩瑜正准备去看彩船,便听见身后传来喧闹声。顾寒昭回头便看见正处于人群中央的辛子安,揉了揉太阳穴,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赵掩瑜看他这样子甚是有趣,阻止了他继续看热闹的心思,挤进人群之中。
出声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头只到辛子安的下颌处,此时手中扯着一卷画怒道。
辛子安皱眉,不耐道:“我已经付钱了。”
一旁的商家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位小公子,我这里还有其他几幅辛大才子的画作,您再看看?”
那少年扬眉,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带着三分眣丽七分英气。他的身材娇小,嗓门却不小,指着辛子安怒道:“我就要他手中的那幅!”
商家被闹得头大,只能转而与辛子安商量,辛子安连一眼都欠奉,趁那少年不备夺过他手中的卷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夺了卷轴后正准备去追,他身边一直沉默的下人慌忙去拦:“您消消气,这都到回府的时辰了,若是老爷看不到您,您又该受罚了。”
那少年咬牙,朝辛子安离去的方向狠狠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去,身后的下人也松了口气,赶忙跟在他身后。
“辛公子这是买回了自己的画?”一场闹剧最终因当事人的离开而散去,赵掩瑜茫然地问道。
“子安的画也算千金难求,时常有下人欺上瞒下将他弃了的画稿偷偷卖出去。在他眼中这些都是瑕疵品,找到必定是要烧毁的。”顾寒昭为他解惑,“世人眼中的珍宝在他眼中却不值一文。”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我若是遇到好的药材,想来也不会比辛公子好多少。”赵掩瑜一笑,倒是也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顾寒昭看着他的笑颜发愣,心想自己也是一样,若是每日都能看到他如此开心,即使千金万金也是舍得的。
这场闹剧散后,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即将开始的彩船吸引去了注意力。
顾寒昭护着赵掩瑜穿过重重人海,终于占据了一个极佳的位子,此时已经有画舫缓缓开出。
领头的画舫最高处有三层,最顶上是挂上了纱布的小亭。微风一吹,纯白色的纱布便随风而起,将砖红色的画舫衬托地美轮美奂。
河面波光粼粼,配上经过精心装扮的画舫恍若仙境。正在众人赞叹之时,密集的鼓点便如雷霆之声在湖面泛开,溅起一圈圈涟漪,众人的情绪刹那间高涨起来。
随着最后一个鼓点落下,琵琶声渐渐漾开,八名身着七彩舞衣的伶人踩着绳索从亭上滑下落到画舫的各个角落,足有三尺长的水袖在空中飞舞,引得岸边众人啧啧称赞。
琵琶声落,一息的沉寂之后,各种乐器糅合而成的曼妙曲调传入耳中,与伶人的舞姿完美契合。
有人手中捧着花束,见画舫临近,便屏气用力将手中的花束抛到画舫上,开得正盛的花朵落在水面上,各色花瓣四处零落,像在光滑的绸缎上绣上了百花图。
载着伶人的画舫渐渐远行,之后各家小姐的画舫跟在了后面。穿着精心挑选的衣物,蒙着纱巾,唯露出一双双灿若星辰,含羞带怯的秋水剪瞳。
岸上先是一静,接着就爆出喝彩声。船尾挂着的竹竿立刻成了众人的目标。还未娶亲的公子们相互推搡,争着将手中的竹牌抛上竹枝。
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没有站稳,推搡间落入了水中,引得船上的小姐们笑声一片。
顾寒昭和赵掩瑜对抛竹牌都没有多大兴趣,见身后的公子们越来越激动,对视一眼想要离开人群。
原本紧握的双手因为赵掩瑜一个踉跄而分开,彼此的身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赵掩瑜差点摔倒,此时也不敢多呆,逆着人流挤到人群的外层。
还没有好好歇口气便见到赵如瑾,垂着头想要避开,可惜对方却直冲着他而来。
“这不是你二哥吗?”赵如瑾身边跟着几个他的跟班,一见赵掩瑜便拉着赵如瑾道。
“二哥,他也配,不过是妾生的儿子。”赵如瑾这几日正是春风得意,身边围着的除了几个时常和他一起玩的纨绔,还跟着几个新人,想来都是为了巴结这未来的侯府女婿。
赵掩瑜垂眸,这些话他从小便听,早已麻木了。可今日赵如瑾在这么多人面前嘲讽,他心中的恨意便再一次被点燃了。
指尖碾了些藏在袖中的白色粉末,他以医者自居,仁心仁术,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今日若是他被侮辱,能忍也就忍了,可赵如瑾那轻蔑的神情明明白白是冲着他母亲而来的!
趁他们还在奚落自己,赵掩瑜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赵如瑾的衣领,指尖的粉末全粘在了他的衣领上。
原本放声大笑的赵如瑾一呛,身边的跟班也立马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将赵掩瑜扯开。赵掩瑜毕竟只有一个人,比不过他们七八个人的力道,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狼狈至极。
赵如瑾看自己这身新衣被扯出好几个褶皱,怒从中来,不等赵掩瑜起身,扯着他的领口将他压制在地上,口中继续吐出恶言:“你以为攀上顾寒昭这棵大树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在他眼里你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娈童,以你的容貌你能得宠多久,等他不要你了,你还不是要回到赵家摇尾乞怜!”
赵掩瑜望着他狰狞的面孔,对方眼中的恶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他不需要别人的认同,顾寒昭是他恋慕的人,对他是真心喜爱也好,一时兴趣也好都是顾寒昭的选择,他只要正视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被人直白地挑明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话就像刀子般一句一句地割在赵掩瑜的心上。他的身体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双眼狠狠地瞪着对方。
顾寒昭从人群中挤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今生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被自己的弟弟压制在地上,自己精心为他挑选的衣物上满是尘土。
顾寒昭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极致,他三两步上前,一个用力赵如瑾便被他扫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身后的跟班见状慌忙上前将他扶起。
“世子!这是我赵家的家事!”赵如瑾瞪视着顾寒昭,在众人面前丢脸的样子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所幸,那些跟班们还保持着清醒。
“家事?”顾寒昭上前,温和的假相已尽数敛去,眼中只有摄人的寒意,赵如瑾见此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不愿气势输人,只能勉力强撑着。
“我顾寒昭不管你赵家家事,可掩瑜现在是我侯府的座上客,你这是打我镇渊侯府的脸吗!”顾寒昭眼神幽暗,仿佛在看死人,赵如瑾的双腿隐隐发抖,心中恨极这个煞神。还待再辩,身边最亲近的一个跟班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原本被怒火驱赶的理智在见到顾寒昭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一二,如今被这么一吓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刚与晋荣侯家结亲,不宜闹事,强撑着哼了一声:“你们给我等着!”便借着跟班的搀扶溜之大吉。
顾寒昭冷冷望着赵如瑾远处的方向,早知道刚刚应该再用力一些,他将人扫出去的力道用得极其巧妙,身上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再过一会便会全身酸痛难忍。
他如今虽不能与赵家正面起冲突,但暗地里却绝不会手软。
“有没有受伤?”不待赵如瑾等人走远,顾寒昭便焦急问道。
“无碍。”赵掩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着答道,听信仇人的挑拨是最愚蠢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干这些蠢事。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与赵如瑾的冲突而消磨殆尽,两人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情,为孩子挑了个手鼓二人便相携回到侯府。
二人刚进门便见顾福已经守在一边,见他们回来松了口气,对赵掩瑜道:“赵公子可算回来了,小少爷醒了,没见到您一直在哭呢。”
赵掩瑜闻言也有些担心,将顾寒昭丢在一旁,匆匆往孩子房中跑去。
顾寒昭扶额,正准备默默跟在身后,却被顾福拦下:“少爷,夫人交代您一回来就去见她。”
顾寒昭点头,心中已有几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