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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经宣武堂捕役的调查,在山道一处发现了一块被树枝勾下的衣角。这块布料本未有什么别致之处,偏偏它在雨里冲刷了许久,反倒现出了一种带着金光的蓝色,像是被某种矿石所染。
琼州虽多山,但不是个采矿的好地方。琼州民风淳朴,百姓皆持着靠山吃山的想法,如何都不愿意在山上炸出个大洞来,矿石总有采空的这么一日,若到了那时,琼州连山都没有了,那子孙后代又如何生存呢?故而无论是朝廷还是富贾,一旦想在此处采矿,上至牧府官员,下至黄口小儿,都团结一致地阻拦此事。久而久之,无人再敢提及开矿的事。
而这块布料偏又与矿石有关,想来那些掳走医圣的人,极有可能临近着矿场,或者是家中产业中有矿场。陈鄞国虽图强盛,却也不敢允着商人四处开矿,得了官府允许的开矿商也只有承州云府和江州盐府,而这几日恰好就有对的上时间的,从江州来往琼州,行迹可疑的车马。
故而宣武堂便将目标锁定在了江东郡的盐府,宣武堂众人兵分二路,常渊、常羽蓝带人前往江东探查情况,顾北丘、平信带着刘辉和方东绫前往茗州寻找与医圣同为素问谷弟子的毒王。
顾北丘带着方东绫去了牧府一趟验证了身份后,出了城便策马狂奔,终于赶在响午之时,在琼州去往茗州的官道上与稍作歇息的平信等人会合。
平信坐在茶棚里,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看着方东绫道:“东绫姐,这才半天不见,你又白了呢。”
方东绫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换你试试顾北丘那赶着投胎的速度,看你脸会不会被吓白!”
她本以为顾北丘是照顾她,所以才在琼州郡里牵着马走,谁知道刚出了城门,说翻脸就翻脸,又是那样飞奔前进,刚缓过来的那口气差点又断了!
到了茶棚她才想起来,城区内是不得驰马的。顾北丘牵着马慢行,只是不想再徒惹事端、引来官兵的注意而已,才不是体谅她呢。
她就该在牧府里多吃点东西,再吐在顾北丘身上一次,让他看看她才不是好欺负的!
平信干笑两声,心里虽知顾北丘平日就不会因这些琐事碎语恼怒,此时可能早就神游太空全想着怎么办案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见顾北丘神色如常,才悄悄舒了口气。
“东绫姐,这毒王真的会解毒吗?”
方东绫缓缓地端起茶碗,装模作样地细细品了一口,才将茶碗不舍得放了下来,道:“毒王,当然是下毒的啦。”
这路上来往的行人算不得少,正值酷暑,少不得有许多路人想来讨碗茶吃,解解这暑热。奈何这茶棚实在是小,其内不过六七张桌子,平信这一行人就占去来了四张。顾北丘、方东绫、平信坐在一张桌子边,其旁两桌各坐着两三名身着便衣的捕役,连着三张桌子将刘辉并着两名捕役围在了茶棚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以免再有人对刘辉下黑手。
而其他几张桌子也早早地被人占去了,有江湖侠客,有百姓人家,也有借着酒意谈天说地的贩货商人。小二在茶棚里外穿梭着给众人续上茶水,隐约听到方东绫说到了下毒二字,不由眉头跳了跳,瞄了一眼他们三人。
这一行人看着就来头不小,来者众多,架势也大。他本以为是哪家富商押镖之类的,这么看,莫不是什么扮成良民意图不轨的土匪黑帮吧?啧啧啧,瞧这姑娘长得也算娇俏可爱,居然是个压寨夫人,那灰衣青年看着也翩翩少年,居然落草为寇,这紫衣男子……怎么眼神这么瘆的慌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方东绫见着顾北丘突然抬起了头,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更不由地想吊他胃口。她挑起一块茶点送入口中,满足地填饱了肚子,一对新月眼笑得弯弯地,看向平信,语气夸张,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你难道没听说过,这毒王虽然与我师父同为素问谷弟子,但毒王就是毒王,我师父是救兵治人,毒王可是专门下毒的。”
她顿了顿,见顾北丘又低下头,暗暗不满地撇了撇嘴,继续道:“你知道北雀国吧,北雀国啊,北雀国可是五川大陆里五大国之首,礼法严谨,等级森严,素问谷也在北雀国境内,自然是臣服是北雀国朝廷的。这北雀国的皇室啊,据说呢,是因着千年前的一件秘事,对素问谷也是敬重有加,毒王与医圣虽然云游四海,但本来都是安家在北雀的,你知道为什么从两三百年前开始,毒王便开始常驻陈鄞了吗?”
平信看了一眼顾北丘,见着师兄并不打算理会他们,才放心地摇了摇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方东绫只觉得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踹上顾北丘几脚,让他学学什么叫谦虚,什么叫好学。她长出一口气:“毒王,是被北雀朝廷赶出来的。”
平信睁大了双眼:“不是说北雀皇室对素问谷敬重有加么,怎么还赶毒王?”
她嘴角一勾,喝了一口茶,一拂被绑的紧紧的衣袖,身子对着平信:“是啊,北雀皇室对素问谷敬重有加,但是耐不住这毒王手贱啊。毒王最喜欢的就是研制毒物,这毒物啊,可以是草药花木,也可以是活物啊。他们研毒派啊,刚开始的时候是研究一些自带着毒性的毒虫,比如说毒蛇、毒蜘蛛、毒蟾蜍之类的,到了后来,就开始研究着怎么把没有毒的活物变出毒来。其实这种做法应该称作是以兽养毒,有些鸟兽对一些毒是不会有反应的,甚至可能以这些毒物为食物,这些鸟兽长期食用着这些毒,它们的血肉会慢慢地变成另一种更毒的毒,也就是不停地产生各种各样的毒。研毒派最喜欢研究这些毒了,他们就开始研究怎么样制造更多的毒。
结果呢,两百多年前的一任毒王,偷懒到了极致,也缺德到了极致。那时候北雀皇室对毒王也是很尊重的,毒王呢就在这北雀国的皇都,祈都的远郊里,开始养毒物。一般来说,养毒的人都会专门将毒兽放在一个屋子里,圈养在一处,也不容易影响到其他人。而这毒王,偏偏想看那些毒兽在最自然的环境下会如何,所以远郊那一块,花草树木都变成了毒物,鸟兽鱼虫自然不得幸免,最可怕的是,远郊那处的有个潭,这个潭以前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改名叫毒潭了。这毒潭的水是直直通往祈都内的,甚至还会通到皇宫内渠。整个祈都到处都是毒,百姓喝了水也感染上了某种毒,差点就变成了鬼城。
后来倒也是镇住了,加上素问谷知道此事,派了不少大夫给百姓诊治,北雀国这才幸免于难。这个消息一度被封锁着,就是担心邻国乘机入侵。因为一个毒王,险些造成了灭国大祸,北雀皇室再怎么尊敬素问谷,也万万不敢留下毒王了。故而,毒王就被赶出来了。”
方东绫很满意地看着平信目瞪口呆的样子,点了点头,差来小二给她续了茶水。平信还沉浸在她那番话里久久未反应过来,方东绫才觉得自己这次好像忘记加料了,决心再和平信说说这祈都百姓中毒的模样,她大口地咽下了茶水,咳了咳:“当时……”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她不满地看了一眼顾北丘,对顾北丘这种听了故事却不打算表示些感激或者惊讶的态度很不满,哼了一声道:“我是医圣弟子,也是素问谷中人,怎么会不知道。”
顾北丘眼里有一丝惊讶与怀疑,一闪而过,他问:“素问谷对此事并不避讳?”
“为什么要避讳?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当啊,素问谷才不像你们这些当官的,死要面子,臭不要脸!”
顾北丘直直地看了她一会,才一脸无语地移开了眼。
这姑娘,对官员的偏见实在是有点大啊。
他在宣武堂内也待了数年了,为了办案也去过临近的几个国家,但北雀国这件事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想来这等丢人的事,北雀国的朝廷的确会遮掩着,素问谷既然臣服北雀国,怎么就把这件事随便透露了出去?据他所知,方东绫三年前才到的琼州,在医圣身边只待了一年就又离开了,药斋里连屋子也不给她留一间。她资历尚浅,看她医治刘辉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学医的天赋和才能,素问谷又怎么会真的把她当做师门子弟看待,在这短短一年内,就和她吐露了这样的大事?
而且,医圣从来都不收女弟子,为什么会对她网开一面呢?方东绫这个医圣后人的身份,只对她有利,对医圣和素问谷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尤其还是在,他和常渊一致怀疑方东绫是盐府死士的情况下。
平信反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明白了毒王是怎样一号人物,才回头看了一眼刘辉。而刘辉这一路皆是提心吊胆的,一会儿担心那幕后的黑手又来夺他的命,一会儿又担心宣武堂要对他如何下手,还得时刻提防着方东绫这等不靠谱的人会不会一不小心又害死了他。他凝神听着这边的动静,方东绫那番绘声绘色的话语自然是尽入他耳中。
毒王狠毒,可是,宣武堂就是想让毒王救他的命啊。
这真的是来救命的吗?!
见着刘辉一张黑脸都吓得惨白,平信了然地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怀疑的,他讨好地问:“东绫姐,照你这么说,毒王是下毒的,那他会救刘辉吗?”
方东绫难得有了胃口,对着一盘酱牛肉奋战了许久,头也不抬:“谁知道,那老头脾气怪得很呢。”
平信噎了一下,求救地看向顾北丘。
“穆也霖说毒王会救。”
方东绫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顾北丘:“你弄错了,我师兄不是说毒王会救,而是说毒王能救。毒王研毒多年,刘辉这毒对他来说不会是什么棘手的事,但是救不救,还是看他的心情。”
顾北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平淡:“你似乎不喜你师兄。”
平信在一旁急的满头冒汗,这重点是错了吧?不是更应该关心怎么救刘辉吗?怎么跑到医圣弟子间的二三事去了?
方东绫微微一怔,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她垂下眼帘,道:“毒王虽然脾气怪,但我会帮你们的。只要你们救出我师父。”
她何止是不喜欢穆也霖,简直恨不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