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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烦不烦呀，你。不是你打过来的电话，你不心疼是吧？再不说，我挂了啊，以后也不打给你了，真温吞！”
“我说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了，你信吗？你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吗？”李望用一种苍凉的语气问。
“啊？！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吧，哥哥？编，继续编，拿出你做业务忽悠客户的水平来，我洗耳恭听，你说你至于吗？不就是想让我过来看看你吗？至于用这样的招数？”杨月婵当然不信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婵儿，你可以去问我大姐二姐我大表哥二表哥，我比他们小那么多，我小时候做过的事情他们都记得。我小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长大后想娶你，所有人都在场，所有人都嘲笑我，真的，你可以去问他们任何一个人！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李望发起毒誓来了。
“……”这下轮到杨月婵傻眼了。这不可能啊，小时虽然一起玩耍过，但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就知道，你听到了就会是这个反应，我也不管你信不信，你反正有我二姐的□□号，你随时可以问她，看她怎么说？过年你来我家拜年，她还重提这事笑我，要不是她重提这事，我见到你也就不用那么紧张。”
“你紧张？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你这么一个大帅哥，你不耍我我就千恩万谢了，我居然从小就有这等魅力？哈哈。我不信。你笑死我了！哈哈！”杨月婵就是不信，小时候的事情，谁记得，这都十多年了啊，他还记得，才怪呢。
“哎……”李望深吸一口气，“反正，希望你过来玩，是诚心邀请，从小就喜欢你，也是确实存在的事情，十多年之后再见你，又一见钟情，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或许，你是我命里的克星吧。”
“哈哈……你今天真的是嘴上抹蜜了。不就是一小阵没有打电话你吗？想听我声音，也用不着这么编吧。都快编上天了！受不了了，我得挂电话了，再不回去，舍友们就都睡了，没人给我开门了。”杨月婵还是觉得需要静一静了，这下子，好像玩大了。
“好……早点睡，晚安。”李望很无奈，只得失望地挂断。
回到宿舍，杨月婵收到李望的短信：“杨月婵，我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刚才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若有一点骗你，让雷劈死我！好梦。还有，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对女生表白……”
杨月婵看着这条短信，又是苦恼，又是得意。这是闹哪样？难道就这样开始第二段恋情？他不会是为了能和我成功出国，想依靠我爸的力量，所以，才要这样取悦于我的吧？不然，为什么之前一个电话都不舍得打给我。他这样的一个人，做业务才几个月就做得相当出色，一个做业务的帅哥，嘴上抹点油，轻易忽悠个人，不奇怪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杨月婵第二天又去网吧，打开□□，找到李望二姐李美，打开对话框，想要求证一下，但突然想到若是姐弟两个早就互通了消息呢，问了也是白搭。
杨月婵莫名沮丧了起来。她不想这么快又开始第二段恋情，虽然李望很帅很养眼，但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他，这样的帅哥，在学校时，怎么可能没有交过女朋友，现在，又是个做业务的。
对做业务的，杨月婵有种天然的排斥，感觉他们除了陪酒陪笑、到处忽悠，不仅一无事处，还很不可信。
最最难以摆脱的原因是，杨月婵不确定自己对李望的感情是不是爱情，或许，她还没有忘记石天木，石天木的模样在她心里还是那么清晰。
石天木，石天木，我就那样离开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打个电话过去给王思华，“华，天木……他……最近还好吧？”
一晃大半年没有联系过的人，王思华一听声音是杨月婵，很是感慨，又喜又恨，“哎哟，小样儿，你还记得我啊。飞了北京，没飞上天啊你！”
“我知道你气我，这不一直不敢联系你嘛，怕你骂我不是？嘻嘻……”杨月婵就知道会自讨没趣，但突然委屈起来，“华，你不能这样，难道你和我就不是姐们儿吗？你总不能这样偏心天木吧？分手难道我就不难过？难道天木就一定比我惨？或许，人家早就交了女朋友了呢。”
“你这么说，也是。说了你可别不开心啊。”王思华好像想起了什么。
“什么？天木真的交女朋友了？这么快？”杨月婵不由得讪笑。
“嗯。是的。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走的时候，他那么伤心难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缓过来了。离开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真的那么容易吗？”王思华深叹口气。
“呵呵，是啊。”杨月婵深吸一口气，“所以，这么说，你就更不是姐们儿了！知道这事儿，也不早点告诉我，知道这事儿了还站在他那边，我提分手，可我到现在也没有交新男友啊！我再怎么让你生气，那现在，你也应该站我这边的不？”
“是是，你去北京了又从不和我们联系，谁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穷酸朋友啊！”王思华仍旧直率尖刻。
“不是这样的，呵呵。我在北京过得，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五光十色的，我租住在集体宿舍，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互相都不怎么说话，我每天一个人东窜西窜，连个知心的说话的人都没有，基本都是很孤单的。哪里像别人那样，马上就坠入爱河，有人陪有人爱的呀。”杨月婵忽然觉得心有点痛。
“其实，你也不要这么说天木，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交了新女友了，好像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吧，听说，是那个女孩子追的他，天木自从和你分手，有一段时间很消沉，成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告诉我的，那个女孩子很关心他，照顾他，还借钱给他，帮他渡过了一段很煎熬的时间。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才是他此时需要的人吧。你不是在他很艰难的时候离开的吗？那个女孩子却在他最难的时候出现，守着他，陪护他，你说，他还有必要再等你吗？你又没有让他等你！”王思华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啊。好啊。你替我祝福他们！呵呵。”杨月婵不再想说什么。
回到宿舍，翻开李望的短信。
天木，爱上另一个人，就那么容易吗？人家对你好，你就会爱上人家吗？那你对我呢？你对我又有多爱？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可分手一年时间不到，你就接受了别人。你真有那么爱我，为什么当初你不赶紧挽留我？真有那么爱我，为什么写那么长的信给你，你却只给我回那么两句话？真有那么爱我，为什么就不再等等我？真有那么爱我，为什么这么快就会忘了我，毫无牵挂地去面对另一个面孔？难道忘记我就这么容易，重新和另一个人开始就这么容易？……
杨月婵眼眶湿润，嘴脚浮起一丝轻蔑的笑。能有多爱？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切长久地爱情？自己都做不到，又何必要求别人？你以为你是谁？
从此，杨月婵的眼神里便又多了几分忧伤，心里又多了几分解不开的愁结。她开始不再和人讲她大学的初恋，她开始回避，开始冰藏这段感情，甚至于故意不去承认这段感情的存在。在她的心里，这是一份苦涩，一份肆意嘲笑自己价值的情感。
北京的秋天很美，杨月婵踩着自行车穿过北大西门进入北大校园，混入北大红色文科楼的教室里去偷听，跑去北大讲堂听各类精英专家们的讲座，还时常跑去清华的校园里转一圈，爬上清华草坪最中央的那颗树上，坐一会儿。
带着耳麦听着美国乡村音乐、踩着自行车穿梭于北大林荫小道的杨月婵是开心的，“高校精英”身份的错觉让其产生了一种迷幻的幸福感。
骗得了北大门卫，骗得了陌生人，骗得了亲朋好友，总归是骗不了自己。
杨月婵在北京“漂流”一年，没有交上一个真朋友。在北大、清华、人大这三所学校转悠了那么久，一个在校生朋友都没有结识到。
在北大食堂里吃饭，一边扒着碗里饭菜，一边观察北大在校女生的脸，寻思着她们何以有这等福气考上全中国最好的学府？杨月婵观察来观察去，发现北大在校女生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有别常人的智慧特征，一个个平常普通得如同路人，不，根本就是路人嘛。
晚上回去一遍遍照镜子，一张白净姣好眉目含笑的脸，长得比那些北大高材女们好看多了，却没有成为这等高校精英的命。哎，这真的是命吗？
杨月婵不想认命，跑到北大旧书摊，淘了好多旧书，又跑去北大内部小书店，买了好多专业书，捆起来，绑在自行车后座，拖到宿舍，堆满半张床。白天背上两本书和一个笔记本，跑去北大自习室里阅读，又买了张床上书桌，晚上逼着自己每天写一篇英文日记。
形式上“精英”起来，行动上也“精英”起来，“精英”感“装”满全身，但，骨子里、内在的、根基上相比真正精英们的差距，岂是“装一装”就能补齐的么？
她当然不知道，只是煞有介事地“装”着，捧着厚厚地理论书坐上一天也翻不动一页纸，因为，全然看不懂！看不懂也要在自习室里呆着，满脑子胡思乱想，甚至认为自己这样的美女，怎么就没有在校男生过来搭讪呢？
发现自己还想学画画，又买画架画纸画笔画册，装备一堆，坐床上临摹，画了几张便觉得混身不舒服。想了想，便拖着画架子跑去北大未名湖边，假装写生，提笔发现不知如何画起。
就这样“装”了多日。忽然悲哀起来，忽然鄙视起自己来。颓废感、自卑感，与日俱争。说好的考研，但依然不知道要考什么。
那日在未名湖中央小岛上转悠，拿着个破相机左拍右拍，先是碰到一个日本女孩，聊了几句中文，互留了电话号码，心中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