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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既东从医院一睁眼就经受了来自他哥哥的好一顿收拾,心力交瘁的又疲惫的昏睡过去,梦里也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浑身是汗的皱着眉头觉得喘不过气,然后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了声:“既东。”
他忽然睁开眼就跟靳既颜对上了。
那一瞬间靳既东瞳孔蓦然一缩,就看着他哥哥似笑非笑着模样面上一派亲切的笑意吟吟道:“既东,母亲来了。”
莫名的寒意顿生,连带着身上的毛孔都不自觉的张开冒出冷汗,他的嘴唇就微颤了一下看着他哥哥逐渐勾起的唇角,眼神漆黑幽深的让他身上不自觉就泛起了冷意。
靳既东脸色发白的好似大病未愈,眼神慢慢地转向他阔别已久又不大熟悉的生母,生疏的喊了声妈。
靳夫人尽职尽责的眼眶含泪,争取做到一个慈母多败儿的形象,拿捏着强调轻轻柔柔的唤了声小东,那一瞬间不止是靳既东抖起了鸡皮疙瘩,饶是靳既颜眉头也忍不住扬了一下,心里疑怪这唯利是图的女人发的是什么神经。
靳夫人哽咽道:“你都瘦了……”
靳既东想到韩放那不容易长肉的身子骨眉头有些担忧的拧了起来。
“你看你肯定没休息好,眼皮底下一圈黑……”
靳既东想到韩放指不定也跟他一样憔悴就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
围观的靳既颜忍不住眉梢一抬。
终于一番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过去后,靳夫人切入主题道:“既东,你弄成这副模样是不是韩家那个弄的?”
来了。
靳既颜心想,找借口生事的时候到了,就看他这弟弟临场发挥。
靳既东不发一言听他妈在旁边叨叨:“乔家的那个乔渝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你先招惹人家,你看你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回来就被抬到医院,还动了手术,真的是……”
真的是好烦。
靳既东眉头都纠结在一块儿要打架的模样,张口不耐烦的打断道:“妈,他说得对。”
靳夫人:“……啥?”
“就是我先招惹人家的,我弄成这样是自己活该。”
靳既颜神色怪异的抬眼看他这天生脑袋就缺根筋的弟弟,后者显然还没意识到什么,依然是一副大大咧咧欠揍样,毫不在意道:“你也甭瞎想什么了。”
靳夫人艰难圆场道:“既东,你别怕,有妈在,你尽管说实话。”
靳既东实话道:“回头我们得准备好东西给人家上门赔礼道歉……”
靳既颜:“……”
他早就知道他这弟弟的脑回路跟他们就不再一个频道上,根本就无法沟通。
靳夫人发现她已经无法圆场,眯起眼别有深意的道:“既东,你想清楚再说,韩放他是怎么对你的。”
靳既东完全没领略到他的意思,想起韩放踹他时那冷冽的眉眼,又凶又猛烈的姿态,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他对我可好了。”
韩放都没把他打死,可不算好。
靳夫人跟靳既颜表情是一样的,韩放该不会把他脑子给打坏了吧?
靳夫人咬牙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不喜欢她小儿子的就是这点,非得把什么话都得搬到台面上来讲,不像靳既颜一样一点就通,天生算计人的料。
靳既东依然是一脸的不耐烦:“我知道,你不就想我诬陷韩放上门没事找事嘛。”
靳夫人&靳既颜:“……”
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嘛。
靳既东嘴角一扯:“妈你真的是闲着没事干,整天就知道乱掐人。”
闲着没事干的靳夫人:“……”
她差点就没绷住,要摇着靳既东的肩膀说那是你老子吩咐的!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愤怒且柔和着嗓音道:“所以你能不能想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靳既东啧了声,眯眼欣赏靳夫人即将一脸狰狞的模样夸赞道:“这才是我熟悉的妈,终于装不住了吧。”
这下真的是没法装了,要不是靳既颜伸手拦着,靳夫人都能跳到靳既东身上去,靳既东看着他妈又长又利的指甲不动声色的把身体往后仰,悄悄往后退了点,惹来靳既颜一瞥,还挺能躲得。
“你看你这副模样让我怎么喜欢的起来,你就不能学学你哥哥嘛!啊?你就不能学学他吗?”
能怪她把靳既东从小就扔到外戚不养在身边嘛,从小就知道惹是生非调皮的惹她生气,靳夫人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跟她这个小儿子命里相克,她看早死的大儿子都比看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儿子顺眼。
靳既东的光荣历史靳夫人闭着眼睛都能数出一串的洋洋洒洒,什么时候把她高跟鞋剪了扔窗户外,什么时候把她口红拿去当蜡笔涂的惨不忍睹……
不送走简直对不起她那被靳既东剪成窗户纸的毛衣。
靳既东看他妈跳脚的模样火上浇油的嗤笑道:“泼妇。”
要不说怎么靳既颜那么疼他弟弟,就冲他这弟弟敢把他心里想的嘴上直白的给骂出来这点,靳既颜一点也不介意多奖赏他几颗糖。
看靳夫人气的直哆嗦连粉底都要遮掩不住她脸上的皱纹,靳既颜及时□□去一句话:“既东身体还没好全。”
还企图想挽救他母亲丧失的理智,然而却没什么用,看他弟弟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伤了一道痕,眉头一皱要撸起袖子跟他妈干架的模样,靳既颜吐了口气心累的使出杀手锏。
一脸面无表情道:“妈,你这样爸会生气的。”
他爸一向不喜欢窝里斗,因为觉得像狗咬狗。
靳既颜的眼神就带上了些讽刺意味的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然后低敛下眼,看他母亲终于安静下来的模样,靳既东从睁开眼就没进过食,本来就还虚弱着,又那么一折腾觉得自己内伤好像更重了。
看他母亲冷笑着的模样,又像是为了要气她似的,一副不忍直视眯着眼啧了声十足的挑衅。
靳夫人在她丈夫的威胁下勉为其难的找回理智,看着自己不知道倒了什么霉生出来专门跟她作对的儿子,默默在心里怒火中烧,勉强牵起一抹笑,别有深意的加重语气问道:“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靳既东感觉些许的索然无味的看着他母亲,神情嘲弄微仰着头,眼神泛凉的盯着他母亲看,一字一句,“我自找的。”
靳夫人登时就甩门走了。
靳既颜眉头微皱,眼神看着被用力甩开微微敞开的大门,“你这样父亲会不高兴的。”
靳既东唇角一咧无所谓道:“我才不管那傻逼。”
靳既颜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他这弟弟什么都敢说的态度,绝对的找死。
低下头看着靳既东坐在病床上,微敛眼靠在枕头上抿着唇,靳既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升起一种错觉。
……好像他已经没那么容易能拿捏住他的弟弟了。
啧。
韩放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没有了他的话,兴许温余以后会娶一个跟他一样好脾性的妻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他也是这么说的。
温余就安静的听着然后问:“你厌倦我了?”
那调子有些悲伤。
韩放吐了口气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他很清楚自个儿的德性,厌倦是迟早的事。
温余就低敛下眼自言自语的轻声道:“你厌倦我了。”
然后起身离开,脚步踉跄。
韩放面无表情的心想,温余大概是知道他的本性的,除了纵容也别无他法。
他后来去了哪儿,韩放并不想知道,他只是让人去查了下他要去的远方然后松了口气,不是梦里的那个地方。
他就有些轻快的想,温余不会孤独终老了。
傍晚时分的车站没有平日里的那么吵吵嚷嚷。
模样清秀的小伙子好奇的看着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青年,空气越发沉闷,他开始也是安静的索然无味的靠在身后的站牌上,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额角也不耐的等出了细密的汗珠,忍不住看向从开始到现在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青年。
“诶,你也是去青阳嘛?”
那人不发一言。
“现在的经济真是越来越不景气,我都没脸回老家看我父母了,手艺活都不知道换了几样了就是赚不了几个钱,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奶粉钱都要爹妈出了……”小伙子自嘲道,那人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依然没有回应。
他好奇的看着他没拉上拉链的行李,里面放着厚厚的几本书,像是被用过了的模样。
“咦,你是老师啊?”
那人终于说话了。
眼神茫然恍惚,唇角缓缓上扬,语调轻柔的近乎飘渺。
“你知道吗?”
那笑容泛着一种苦涩的甜蜜,“我曾有过一个爱人。”
那调子有些悲伤。
靳既颜冷眼旁观看他弟弟被他老子给拿棍子给抽的斗志越发昂扬,声嘶力竭的骂靳有为是不折不扣的伪慈善,资本主义家,剥起别人的皮来就不知道手软。
要不是场景不合适靳既颜真想鼓掌,骂得好。
明令禁止靳家人窝里斗,自己不还霸权主义的把自个儿儿子打的嗷嗷作响,不过听着靳既东骂的一连串的老不死,靳既颜内心情感还是比较微妙的。
“我去你妈的。”
这声骂的尤为响亮,大病初愈刚好没多久的靳既东,为着这句话付出的代价是又在床上躺了一星期。
靳既颜站在门外听着里头他弟弟痛的直骂脏话,忽然觉得这一个两个都是十分的作死。
靳既东用只能躺在床上的日子里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越反思越惦记那个人,而且难得的开始觉得自己做错了。
早晓得韩放软硬不吃他就该先徐徐图之,至少得先把自己的狼子野心给藏得好好的,然后慢慢接近,然而谁叫他蠢得一开始就把自己的险恶用心给暴露的一览无余。
真的是打了一副烂牌。
靳既颜正好敲门进来,问他想的怎么样。
靳既东闭上眼道:“我想明白了。”
靳既颜略一停顿,“想通了?”
亏他还以为他对韩放有多么的情深意重,也不过是……
“我要去找韩放道歉。”
那嘲讽的眼神嘲讽到一半就略微停顿,靳既颜伸手往他弟弟身上按了一下,靳既东痛的简直要一蹦三尺高,靳既颜缓缓道:“打不怕啊。”
靳既东嗤笑:“怕什么,我皮厚实着。”
靳既颜面无表情又是伸手一按。
靳既东表情霎时扭曲了一下。
等伤一好,靳既东就去打听韩放的去向,知道他前不久刚出了医院已经回家了以后,就兴冲冲的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准备上门作死,结果连面都没碰见就被当成不速之客给轰了出去,靳既东还没来得急亮出自己的身份,韩家的管家就已经抬起下巴面无表情道:“靳家与狗,不得入内。”
“……”
哟呵,被打入黑名单了呢。
靳既东被气笑了,把东西一抛心想这还能难得着他,撸起袖子就准备爬墙爬过去,爬也得爬到韩放跟前,结果被他闻风赶来的哥哥喊人拿了竹竿把他捅下来了。
靳既东:“……”
哥,不带你这样玩自家弟弟的。
靳既颜吐了口气像是要先冷静一下的模样,对着靳既东缓缓吐出四个字:“丢人现眼。”
这语调冷静的一点也不痛心疾首,靳既东就没什么感觉的哦了一声,转身准备接着爬,他哥哥的声音就阴森森的从他背后传来:“你不知道先打听一下吗?韩放现在没在家。”
那敢情好,更容易逮着人。
靳既颜就毫无防备的看着他弟弟一脸的喜出望外,深吸了一口气给人指了条道,看着他屁颠屁颠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头有点疼。
韩放正蹲在一个无人经过的地方思考人生,其实是一个废弃的公园。
他挺喜欢坐在生锈了的秋千上一摇一摇的体验人生。
那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他就不敢了。
周遭安静的很,他难得把没什么卵用的金手指放出来活跃一下气氛,谁知道已经有人正盯着他的方向眼巴巴跑过来给他添堵。
后者自以为他感情受到了伤害喋喋不休一大堆的话被韩放一句吵给堵了回来。
它是真的不敢吵,韩放从来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动手让你别bb,换成它就是关小黑屋没商量,兴许过个三五年才肯记起你。
良久它才小心翼翼的找回自己的存在感道【宿主你也别太伤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韩放面无表情:“我不伤心,而且不管旧的去没去我瞧上新的了都会上手。”
他让人去查温余去哪儿了,好在没去的是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那个地界,他就没管之后,反正别重演悲剧就成了。
之后就听韩父惋惜的提起温余去了青阳。
青阳。
以前温余给他讲课的时候,韩放无聊翻了翻他带过来的书,发现上面有一处地方山清水秀看着就很怡然自得的模样,温余说那是青阳。
韩放就顺势说以后我们一起去青阳看看。
那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韩放没心没肺惯了,他不放在心上的你就别指望他记起,被韩父乍然那么无意间提起他这才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似的记起了。
韩放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敢乱撩人了,谁知道他撩着玩的还能导致一个人的情根深种,幸亏及时止损的早。
后果实在是太他妈严重了。
靳既东到的时候就看见韩放蹲在那儿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还没等他纠结踌躇一会儿,这人眼神就已经锐利的捕捉到他了。
其实真相是……
金手指:【宿主有个痴汉正在关注你哟。】
韩放唇角略弯直起身,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撸起袖子了,看着人逐渐走到他眼前,眼神微暗,真的是冤家路窄上门讨打。
靳既东一看被发现了,也豁出去那张脸皮,攥着的手心不自觉开始冒汗,心跳的咚咚的快,抿了抿唇,“……对不起。”
“……”
撸袖子的手一顿,韩放眉头一皱,金手指跟他一起懵逼。
这又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靳既东语调沉痛:“我是真心实意的。”
韩放就觉得这人有病,自以为是的觉得道个歉全世界的人好像都愿意原谅他似的,正准备抬脚把人一脚踹到一边去,金手指忽然道:【宿主考不考虑给他点好脸色?】
韩放脚下一顿觉得这玩意儿大概也出故障了,得接着屏蔽一辈子。
【他活不了多久了。】
“……这你也知道。”还能预知生死?
金手指慢吞吞道:【不是说了我偶然捕捉到一些片段,有两个,他就是第二个,唔,蛮不吉利的,还刚好是他死的时候。】
这边靳既东紧张的语言错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靳既东觉得他好像只要是在这个人眼前就会手无举措到手忙脚乱,“之前我提着东西过来想找你道歉的时候给拦下了,我还想着爬过墙去找你……”
韩放冷眼瞧着他略带青涩却朝气蓬勃昂扬着的脸庞,眼神执拗却清澈的没那些弯弯绕绕直白的看着他,显然被他盯得有些无措了,语无伦次起来:“我哥对我还蛮好的,一开始还反对后来就随我了,帮我打听你在哪儿告诉我,我就找过来了……”
少年眼神认真的看着他,语气哀求:“……能不能请你,少讨厌我一点?”
韩放没有说话。
他缓缓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被他哥弄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