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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超群的车一直打不着火,最后只能打电话让徐家再派人派车来接他和北佳。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管家才回电话, 说是辅香山西二支路路口出了严重车祸, 现在交警队正在处理现场, 整条西路全被封死了, 别墅区负责人现在正和公路局沟通看看能不能暂时开放南大桥, 反正南大桥是检修, 正常情况下通车应该没问题。
徐超群听后又急又气, 老太太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现在还在路边困着呢,而且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哪哪都不顺。
挂了电话后,徐超群长叹了一口气, 无奈地对北佳说道:“西二支路出车祸封路了, 去的人进不去,出的人出不来,咱俩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他还担心北佳会着急,于是又安慰了句, “现在雨已经停了,交警处理现场应该会很快。”
北佳不可能不着急,她刚才给徐临风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担心的不行, 现在一听出车祸了, 更是焦虑不安, 生怕徐临风出了什么事, 着急地问了句:“什么样的车祸?车祸严重么?”
“卡车把一辆汽车撞了,好像还死人了,但具体情况管家也没打听出来,现场不仅有交警队还有刑警队,刑警队的人不让乱问。”徐超群把自己的知道的都跟北佳说了,“不过那个路口也是邪门了,昨天才出了场车祸,今天就又出事了,也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仙。”
一听说死人了,北佳更害怕了,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惶惶不安,她现在只想确定徐临风没事,赶忙又拿出给他打了个电话,等待接听的时候,她还一直在默默地祈求老天保佑徐临风没事,甚至已经在心里默念起了“阿弥陀佛。”
这次电话倒是被接通了,但是手机里响起的却不是徐临风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嗓音有点粗,带着几分威严,说话干脆利落,开门见山:“喂,你是这手机主人的老婆么?我是交警支队的。”
徐临风给北佳的通讯备注是“老婆”。
交警支队四个字吓坏了北佳,脑子里空白了两秒钟后才颤着嗓音回答:“是、是……我是,出什么事了么?我老公没事吧?”
支队警员回道:“你老公叫徐临风吧?他没啥大事,但他车上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受重伤送医院了,女孩当场死亡了,这手机是我们处理现场的时候在车里发现的。”
北佳赶忙追问:“那我、那我老公现在在哪呢?”
支队警员:“受了点小伤,刚和那男的一起送人民医院了,我估计他现在在公安.局做笔录,因为这件事还扯到了刑事案件,所以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跟你说,你要是想去找你老公就去刑警二支队找。”
北佳连声跟交警道谢,挂了电话后她一边开车门一边焦急不已地对徐超群说道:“爸,临风出车祸了,我得赶紧去找他。”
徐超群也着急了,惊慌失措地追问:“怎么出车祸了呢?”说完这句话他才将儿子的车祸与今天西二支路路口发生的那场死了人的车祸联系在一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嗓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临风、临风怎么样了?一言一诺呢?”
北佳不敢看徐超群的眼睛:“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交警没跟我说。”其实她已经猜出来了交警口中那位受重伤的男子和当场死亡的女孩是谁,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跟徐超群说,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徐超群要是知道了自己三个孩子死的死伤的伤,那该是多大的打击?
徐超群也没往下问,因为已经没有继续问的勇气了,无论是临风还是一言一诺,都是他的孩子,哪个出了事他都无法承受。
后来北佳和徐超群一起打车去了刑警二支队。
去的路上,北佳依旧惶恐不安,虽然交警已经跟她说了徐临风没事,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而且徐临风在那场车祸中也不是毫发无伤,交警说是“小伤”,但什么样的伤才算是小伤?
除非亲眼确认徐临风没事,不然她的心一秒钟都无法平静。
车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刑警二支队,但是她并没有立即见到徐临风,他还在做笔录,和徐超群一起坐在大厅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见到他。
徐临风脸上有几处擦伤,左臂打了石膏,在医院的时候还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内伤。
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他只断了只胳膊确实算是小伤,甚至都不算是伤,就连给他做检查的医生都说他命硬。
看到徐临风的那一刻北佳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朝他跑了过去,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
&n bsp;自从接到交警电话的那一刻起北佳就想哭了,害怕的想哭,但是她一直在忍,还不停的在心里警告自己“他什么事都没有你哭什么?非要哭出事你才甘心么?”然而当她彻底确认了徐临风平安无事的那一刻却再也忍不了了,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她心有余悸。
后怕的感觉就像是洪水退去后的城市,灾难虽然消失了,但给城市留下了阴影还在——
万一受重伤的那个是徐临风,她该怎么办?万一死的那个不是徐一诺……万一……
她承受不了任何一个万一。
徐临风左手打了石膏,只能用右手抱着她,但是却抱得很紧,他活下来了,很幸运,但也会后怕,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母女怎么办?
如果今天坐在他车上的不是徐一言和徐一诺,而是她,后果又会是怎么样?
他根本不敢深想。
北佳哭得像是个孩子,脸都哭红了,而且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呜咽:“吓死我了……我要被吓死了……”
徐临风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同时柔声安稳:“没事没事,不哭了啊,我没事。”
北佳根本忍不了,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而且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很容易波动。徐临风不停地安慰了好长时间她才堪堪冷静下来。
徐超群一直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临风确定是没事了,还有一言一诺呢,他们两个怎么没来警局?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俩孩子的结局,但是徐超群不敢面对,不敢上前询问徐临风一言一诺的情况,也不敢去问警察。
他害怕。
他这个年纪的人,最怕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僵立在原地怔忪许久,徐超群才鼓足勇气走上前,脸色依旧苍白,开口说话时,沙哑的嗓音不停颤抖:“临、临风,一、一言、言一诺呢?”
面对着他爸那双布满了哀求与恐惧的双眼,徐临风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把那个壮汉打晕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救徐一诺,当他把挡在车窗前的安全气囊扯开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路虎的后车尾部已经被撞变了形,徐一诺双目紧闭,身体被死死地压在了扭曲的车坐下,他根本没办法就她。
他将手指放到了她的颈部,已经没脉搏了。
随后他打了120,紧接着又报了警,用的还是从徐一言衣服里找出来的手机,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
警车和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赶来了现场。
警察刚一到,壮汉就醒了,他看到周围一圈穿警服的人后下意识地就想跑,甚至还撞翻了俩个警察,但是没跑成,最后被三个警察合力摁倒在地了,直接带回了警局。
徐一言先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随后交警和刑警队的人合力将徐一诺的尸体从路虎车里搬了出来,当时徐临风正站在和不远处和交警队警员做常规事故调查询问,他看到了徐一诺浑身是血的尸体,已经变了形,头和身体形成了一个离奇的角度。
那一刻他的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钟,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死于非命的尸体,却是他的亲妹妹。
但是接着,他竟然开始庆幸他看到的是徐一诺,而不是北佳。
……
徐临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爸说实话,他担心他爸受不了这个打击,犹豫了几瞬,回了句:“先去医院看看吧。”
徐超群心已了然,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瞬间颓然沧桑了不少,像是忽然变老了十岁,沉默许久,他长叹了口气,嗓音嘶哑道:“那就先去医院吧。”
随后他们三个人又一起打的去了人民医院。
徐临风原本不想让北佳跟着去医院,他想让她先回家,但是北佳不愿意离开他,特别害怕自己一走他又出事了,所以说什么都不回家,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徐临风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意。
还没到医院,徐超群就接到了他大哥徐超赋的电话。
警察已经车祸的情况告知了徐家,突如其来的噩耗震惊了所有徐家人,但是没人敢告诉老太太,怕她承受不住,还要继续粉饰太平给老 太太过寿,但是这事又不能不去处理,老大徐超赋便以有急事必须处理为由退出了宴席,还悄悄带走了何柔。
今天徐家人多,少何柔一个老太太压根看不出来,今天看不到何柔说不定老太太会更开心。
在去医院的路上,徐超赋才把家里三个孩子出车祸的事告知了何柔,并且通知了她一诺的死讯。
何柔当场就崩溃了,先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后来嚎啕大哭,再后来就跟疯了一样哭一阵笑一阵,疯够了之后,她整个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之中,面色苍白目光空洞,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徐超群已经有了预感,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被大哥告知一诺的死讯后,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唯一的、最疼爱的女儿没了。
五十岁的年纪,满头灰发,徐超群在出租车上哭得泣不成声。
徐一诺的尸体直接被送去了太平间,到了人民医院后,徐超群先去了太平间,何柔也在太平间。
徐一言在车祸中没有外伤,但却造成了脏器损伤,经抢救后被送入了icu,至今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徐临风直接去了icu。
icu只有每天下午四点到四点半间开放,他到的时候刚好四点,而且icu有规定一名病人一次只能进一名家属看望,北佳不能和他一起进去,只好在icu门外等他。
医院还规定进icu前要穿上无菌服和鞋套,徐临风换衣服的时候很着急,北佳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担心徐一言。
虽然他们兄弟俩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是特别融洽,但彼此的心里都有对方。
等徐临风进入icu病房后,北佳坐到了走廊的蓝色长椅上,她现在有点累,疲倦地叹了口气,她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内心依旧有些后怕和不安。
随后她注意到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妇人,穿着紫色的短袖,满头华发,此时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削苹果。
北佳隐约记得这位老妇人好像是和老伴一起来的,徐临风在icu门外换衣服的时候,她老伴也在换衣服。
看着这种情况,老两口八成是来看孩子的。
医院是个悲剧与喜剧交加的地方。
北佳忽然心酸,但同时又很庆幸,他们一家人还完整。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循声望去,北佳先看到了一位身材高大气质卓然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后跟着徐超群,还有被徐超群紧紧搂在怀里的何柔。
何柔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恍惚空洞,长发凌乱,眼窝发黑,面白如死人,走起路来脚步虚无漂浮,如果不是徐超群一直带着她走,她可能会直接摔在地上。
那个身穿旗袍仪容精致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失魂落魄的母亲。
但北佳却一点也不同情她,甚至对她恨之入骨。
虽然徐临风并没有跟她说那么多,但北佳还是能隐约的感觉到这件事与何柔脱不开关系,不然现场怎么会有刑警?
何柔想杀得是她和徐临风,还有他们的孩子。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她没算到西辅暴雨,没算到徐一言和徐一诺会坐徐临风的车,最后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是罪有应得。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应该就是徐临风的大伯,北佳虽然恨何柔,但不能迁怒大伯,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喊了声:“大伯。”
徐超赋微微颔首:“你就是佳佳吧?”
北佳点头,这时走在徐超赋身后的何柔却忽然伸出手指向了北佳,她的手指苍白消瘦如同枯骨,布满了红血丝的目光阴狠毒辣,浑身颤抖,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怒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用力挣开了徐超群的手臂,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向了那位正在削苹果的老妇人,直接夺走了她手里的水果刀,而后拿着刀朝着北佳冲了过去,刀尖正对着她的肚子。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北佳猝不及防,错愕恐惧,躲都来不及躲,然而何柔的刀并没有落到她身上,徐超群替她挡了一刀。
走廊里的病号或家属接连发出了惊恐尖叫。
何柔手 里的刀直接捅进了徐超群的腹部,那一刻何柔清醒了一瞬,眸光中闪了泪花,看着徐超群的脸,颤着嗓音喊了声:“超群……”
然而她也就只清醒了这么一瞬,下一秒她的眼神再次被癫狂与仇恨取代了,用力拔.出了刀,满手是血,再次拿着刀朝着北佳冲了过去。
北佳就是是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拼了命地顺着走廊跑,她也只能朝着远离何柔的反向跑,然而还没跑几步就到了icu的门口,何柔对她紧追不放。
万幸的是徐临风及时从里面冲了出来,把北佳扯进门后抬脚朝着何柔踹了过去,他毫不留情,一脚就把何柔踹翻了。
何柔被伤的不轻,捂着肚子蜷曲在地上,脸色白的更厉害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神色中尽是痛苦,手里的刀也被甩了出去。
然而她的眼神却依旧阴毒,目光狰狞地盯着徐临风,疯了一样撕心裂肺地尖叫:“是你杀了一诺!是你杀了一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徐临风没有再对她施暴,而是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冰冷,目光狠戾,一字一句道:“你女儿死了,死无全尸,是你杀了你女儿;你儿子也快死了,是你害了你儿子。何柔,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何柔浑身一僵,如遭雷击,下一秒再次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不是我!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我要杀了你!”但是紧接着她又开始嚎啕大哭,痛苦哀嚎:“一诺,我的一诺,妈对不起你,我的一诺……”哭完又开始笑:“哈哈,一言还活着,一言还没死呢……我的儿子还没死呢,哈哈哈哈哈……”笑够了之后面色再次陷入了狰狞,阴狠毒辣地大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疯了。
……
几天后,何柔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那个卡车司机名叫赵百,被带回警局后便交代了自己的行凶过程,甚至还给警察磕了几个头,哭着求他们救救自己的妻女。
西辅市刑警支队根据赵百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端掉了三个地下黑.赌场和两个黑.拳场,并连根拔起了一个盘踞在西辅已久的涉.黑团伙。
涉.黑团伙老大何某对自己故意杀人、买.凶杀人、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等罪行供认不讳,几个月后被判了死刑。
徐超群虽然被何柔捅了一刀,但万幸的是事发时正好身处医院,由于抢救及时,才得以保住了一条命,后来他才知道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枕边人,还知道了这些年来何柔和她爸背地里对临风做的事。
徐超群从没想过这些年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能这么恶毒,简直是蛇蝎心肠,他先是恐惧、惊愕,随后便是痛恨、愤怒、厌恶,还没出院便毫不犹豫地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求。
徐家的律师团队不是吃素的,被业内称为天团,一个月后法院就出了结果,判决予以离婚。
何柔彻底成了个没人要的疯子。
徐一言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但依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要待在icu内观察,直至一个月后才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这一个月内,徐临风每天都会去看他。
徐老太太在徐一诺的骨灰下葬后才被告知了这件事,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喜欢这个没规矩的丫头,但毕竟是徐家的子孙,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伤心难过是不可能的。
那天徐老太太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长叹了一口,自言自语似的缓缓启唇,嗓音年迈苍老:“人在做,天在看,何柔的报应,一诺替她受了。”
……
徐一言被转入普通病房那天,徐临风也去了。
那天上午,他们兄弟俩在单人病房里聊了很长时间,北佳没有打扰他们,一直坐在病房外等徐临风。
她不知道他们俩都聊了些什么,但是当病房门打开,徐临风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刻,她从他的神色中独处了释怀和释然。
世事总是这样,阴差阳错,变化莫测,悲喜交加。
她也没多嘴询问,从凳子上站起后就朝他走了过去,而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徐临风也握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微微垂眸,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温声启唇:“回家。”
北佳点了点头,勾起了唇角:“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