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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石磊下意识的反问。
段南山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昨日去李叔那儿的时候恰巧看见的,那时我还纳闷,这宅子看起来似是富贵人家的,怎么那门头上的铁锁都生了锈,还有那院墙上爬满了绿藤,好像许久都未曾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偶然在青阳县志上看到过,说是二十五年前越州一带有匪徒作祟,不少富户都惨遭毒手,后来衙门查明了真相,这匪徒竟然是当时的青阳县令,你说的这宅子,就是他的居所,事发之后被朝廷查封,如今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朝廷对这些事儿管得松了,若非如此,太守大人怎么可能让你们去住这宅子。”石磊随口提了几句自己的见闻,他好读书,来青阳许久,闲暇之余翻阅了不少卷宗。
“真的?”段南山猛地站起身,语气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激动和兴奋,难道说,他这么久都是白担心了?其实朝廷根本依据不在乎这件事了?
方琳皱了皱眉,她总觉得段南山今天说的话有好些地方都不对劲,可具体是哪,她又说不上来。
石磊笑着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城南是青阳最繁华的地段,这宅子充公之后,当时的越州太守和青阳县令是打算卖掉,给还能给赋税上增添一笔,可许多人都怕招来祸事,这宅子根本无人问津,如今放着也是放着,所以朱县令和太守大人才同意叫你们住进去。”
段南山忍不住频频点头,他回头对方琳道,“咱在青阳县一住也不知得多久,租房子总归不划算,要不咱干脆将这宅子买下来吧。”
这刚刚才商量了财不外露,还没有一个时辰就又说要买宅子,方琳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众人闻言,目光也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孙氏开口道,“南山的意思是把这宅子买下来,咱们全都住进去?那我们一个月得给你们赁钱吧。”
孙氏盘算着,若是租下来,一个月五百大钱,这半年就是三两银子,可要是段南山买下来的话,他们顶多算借住,肯定不用再给钱了,如今这只进不出的,当然是能省则省。
方琳没有留心孙氏和其他人的想法,目光落在段南山脸上没有移开过,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对劲,方琳勉强扯了扯嘴角,“舅母,南山跟你说笑呢,五进的院子,就是把我们两口子卖了也买不起啊。”
“我们不是还有……”段南山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反驳,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方琳打断了。
“相公,你说是不是?咱手里头虽然有几个小钱,可往后这花钱的地方也不少,不能全都挥霍了。”
沈耀祖跟着一本正经地教训起段南山来,“姐夫,琳表姐说得对,你可不能挥霍无度,要不然将来小外甥就得挨饿了,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段南山似乎还是不想放弃,他看了看方琳,又看了看石磊,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石头,你说这宅子买下来得多少银子?”他琢磨着,那匣子珠宝玉器怎么说也值个几千两,只拿一两件出来的话应该不碍事。
“怎么着,你还真想买?”石磊笑了笑,“这宅子值多少钱我还真不清楚,如今像这般大的宅子,市面上恐怕没个五六百两下不来,不过这宅子荒废的久了,又一直卖不出去,你若是真想买,我跟朱县令说和说和,顶多四百两。”
“那就多谢了。”
两人这话说得旁若无人,李氏拉着儿子暗暗嘀咕,“平安啊,你说琳姐儿她们真有那么多银子?”
沈平安也说不上来,要说段南山和方琳两个人平常也算勤俭,能攒的下银钱不奇怪,可即便是一年不吃不喝下来,也不可能有几百两银子,最大的可能是,段南山家中有积蓄,但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他也不好妄作评断,便对李氏道,“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等咱们安顿下来,我就出去摆摊子,咱们得早点儿把欠琳表姐他们的钱还上。”不管方琳到底是否富足,沈平安也没忘了自己还欠着他们二十两银子。
李氏撇了撇嘴,但到底没有再言语。
当着众人的面,方琳不好给段南山没脸,等到送走了石磊他们,再度回到房间,她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
“你刚才答应的好好的,说是要瞒着那些珠宝玉器的存在,怎么又突然说要买房子,咱们手里就小一百两银子,根本不可能买得起。”方琳不想为这件事跟段南山吵架,她平复了心情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段南山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歉意地冲她笑了笑,说道,“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我不说你也不问,可现在,我想跟你说,我一定要买这栋宅子,是因为这是我家的旧宅。”
听到这句话,方琳脑袋里的弦猛地一下子拉紧,然后嘣地一声断掉了,“你说什么?你……你家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石头不是说,这……那……那宅子不是青阳……”
她话还未说完,空白的大脑却突然永远涌入一个信息,劫富济贫的匪徒,青阳县令,二十五年前,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她颤抖着问出声来,“你是说……你是说那个三十年前,那个作乱的匪徒,当时的青阳县令,是你爹?”
段南山点了点头,肯定了方琳的猜测。
紧接着,一室的沉默。
方琳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活了二十几年,方琳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里的里长,见过最凶恶的人就是前些时日盘踞在自家门口的难民,早已去世的公爹其实是一肚子坏水,手上还有人命的匪徒?这件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她除了震惊之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之后,方琳再度开口,“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从来没有听段南山提过这件事,要么他是原先不知道,要么是隐瞒得太深,方琳更倾向于前者。
段南山没有让她失望,闻言叹了口气道,“是我上回跟平安出门的时候知道的,在越州城的时候,无意中在官府张榜的地方看到了一张通缉令,上门画着我爹的模样,还有一些字,我认不全,连猜带蒙地才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李叔说,我跟我爹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我怕被人认出来,在客栈躲了些时日,等到平安忙完了才一起回来的。”
“这件事李叔也知道?”方琳想到那一匣子珠宝玉器,心里疑问陡升。
段南山点头,“我爹死得时候,我和青山都小得很,我爹就把那些东西交给了李叔,叫他照看我们,他从来不让我们下山,我以前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从青阳县回到家里以后,我私底下找过李叔,他这才把这些事儿跟我说了一遍。有乐成亲的时候,他家日子并不好过,于是就拿了那匣子里的一只玉牌当了,那玉牌上好像有什么标记,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我爹的通缉令才会被重新张贴出来,李叔当时说要把这些东西给我,我生怕官府的人顺藤摸瓜查了过来,就没敢要。”
听完这一番话,方琳不知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滋味,怨吗?仔细说来,要不是李叔一家照料,段南山有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她怨不起来,可要说不怨,那也不可能,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早就被遗忘,如果不是李叔当了玉牌,此刻他们根本不会有这些烦恼。
她脑海中还未捋清思绪,就又听到段南山道,“石头不是说,官府现在管的松了,应该不会再追究这些事儿了吧。”
到底还是对山下的生活没有那么了解,这又不是小偷小摸的勾当,数条人命在手,官府怎么可能不会追究?即便是人死了,可还有段南山这个儿子在,方琳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快,咱们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你不嫌弃我是……你,你愿意走?”段南山瞪大了眼睛问道,他原本也是抱了这个心思的,逃得远远的,跟他爹一样,找个山林躲起来,让官府的人找不到他们,但他知道,方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敢说出真相,更不敢让她毫无理由的跟自己离开,可现在,媳妇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嫌弃什么?嫌弃你是个逃犯的儿子?那只是你的一个身份而已,你还是我相公,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那老话还说呢,祸不及妻儿,你爹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方琳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立刻站起身,雷厉风行地收拾起行李来。
段南山看着方琳担忧着急又忙碌的身影,心中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