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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子如今找到的不多,大多已经成了一具枯骨,皇帝为此震怒的同时,也没想隐瞒,于是安家经营多年的好名声顷刻坍塌,接下来皇帝处置安家也就顺理成章了。而皇帝想要动安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舆论上的有了,一切也都十分顺利,除了三皇子软禁在京中以外,其他人处斩的、赐死的、流放的,就连幼小的孩子也没有例外,唯独作为安家智囊的安家大爷并没有捉拿归案。
安家大爷安松友并没有指望扳回一城,抓了姚知浩将璃清引来,也是为了拉垫背的,没指望能逃出生天,所以他一早就在密室里布置了机关,他一死,密室倒塌,不说别人,至少璃清和姚知浩是死定了。至于为什么费心设计这一出,就牵扯到安松友和邵子涵的恩怨来。
璃清看了邵锡华一眼,萧炎却根本没注意,接着说两人的恩怨。简单说,就是当年邵子涵带了姚氏回京,某次意外遇见了安松友,安松友对姚氏一见钟情,结果被姚氏拒绝,于是因爱生恨,不仅设计陷害邵子涵父子流放二十年,还一路追杀姚氏,姚氏带着璃清险些就死在他的追杀当中。这积怨已深,哪怕姚氏死了二十多年,依然不能释怀,所以邵家特意找了苏婷做挡箭牌,这人却压根就没有信过。
姚家的烟雾弹放得再好,但既然不信,自然就能找到蛛丝马迹,何况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安松友早就盯住了璃清和姚家,只是一直按兵不动。直到科场舞弊案之后,安松友才专程将姚知浩绑了来,而他最想杀的,其实就是璃清一人,幸亏安松友就算聪明,也无法兼顾各个方面的才能,布置机关什么的,远远还达不到高手的水准,否则,他们还真不容易全身而退。
安家的根基很深,单单砍掉上头的大树还远远不够,只是其他的人,就得慢慢的修剪,但就算如此,也空出来了一部分的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从各地调了一批考绩优良的官员进京补缺,而外地的空缺,正是历练新科进士的机会。大周见过至今已经有好几代帝王了,科举和门荫并行,并不是每一个进士前途都能一片光明的,一下子有了空缺,新科进士们都忙着活动,希望能得到一个差事。
璃清见林秋航丝毫不着急,不由笑着打趣他,道:“你不用活动活动?万一把你放到老远的地方,我可就带着孩子们留京城啃老啦!”
林秋航撇撇嘴,道:“不用麻烦,我的地方早就定了,等文书下来了直接走就是,卢南淮西县,别的不说,至少不比松原差。”淮西在卢南与淮南的交界,本身取的就是淮南之西的意思,虽然在端王的封地当中,但大周的亲王除了衣食租税之外,就只掌管兵权,封地内还是要朝廷派遣官员的。
端王当年因为皇帝一时的猜疑,对封地也没有上心,后来皇帝后悔了,兄弟两也和好如初了,可端王因为早逝的红颜知己,也没了管理封地的心思,以至于卢南如今什么个情况端王根本都不清楚。至于萧炎,皇帝对这个侄子很是器重,自小跟皇子一起教导,然而,毕竟年纪小,皇帝也不能奴役小孩子,何况顶着端王世子的身份,萧炎一去,那不等于明晃晃的告诉淮南王,皇帝要动他了吗?是以,林秋航出现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把这个重任放到林秋航头上了。
林秋航其实不大想接这种重任,跟一个准备谋反的藩王打交道,这种事情实在太危险了好吗?然而,人家是皇帝啊,除非他带着老婆孩子永远缩在星宿海,否则抗旨都是死罪好吗!
为此,皇帝还自以为体贴的先给他封个郡王,免得他到了卢南被人欺负,萧炎专门把淮西的一个大宅子送给他,说是保证过得比京城都滋润,端王老头没露面,叫萧炎传了一句话,说是这差事办好了,就把他娘当年留下的一件东西送给他做礼物,于是他师父变节了,直接替他把这活儿给接了下来。
林秋航叹了口气,道:“这一去大约不大轻松,等明日认祖归宗之后,你带着孩子先住在丞相府把,最多两三年,我就回来接你们。”
璃清本来只是逗他,并没有果真抛下他一个人去面对的意思,闻言微微皱眉,道:“我逗你呢!哪有出了嫁的姑奶奶回娘家住着的道理。”
“那也无妨,这边宅子也不错,我与萧炎讨了来,你们以后住在这里就是,我若是得闲了,就回来看你们。”林秋航看了眼扭着小身子坐在璃清怀里的小儿子,一脸爱怜的说道。
“你就这样想撇开我们母子,是不是打算去淮西找几个年轻漂亮的?我就知道,生了孩子,你嫌我是个黄脸婆,嫌弃我了!”璃清瞪着林秋航道。
“我没有!”林秋航叹气,他只是怕失去,妻子和孩子,他都舍不得。
“那就带我们一起去!”璃清把儿子的脸扳正,小家伙平时小动作多得很,脸上却总是一张无辜的笑脸,被娘亲扳过来对着父亲,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瞬间起了雾气,一副要哭的模样。
林秋航叹了口气,道:“娘子,你知道的,我这一去没有那么简单。我怕你们跟着我会有危险,在京城却不同,我在那边,皇上、端王府都会照顾你们,何况还有邵家在。”
“过些日子晴儿就跟丁凤景出去历练,就我和小汤圆,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们母子都保护不了吗?”璃清斜视林秋航道。
“……”他当然不舍得妻儿都留在京城,终究叹了口气,道:“好,我们同去。”
璃清露出笑容,哪有一家子两地分居的,就算她信得过林秋航,长期异地恋也会影响感情的好吧,她既然想跟林秋航过一辈子,当然要同生同死。更何况,上辈子她又不是玩过来的,总不至于连自己和一个小儿子都保护不了,“话说,明日认祖归宗,以后我是邵家小姐了,你一个穷书生,实在蛮高攀的啊!”
“……”能别提这茬吗?璃清邵家小姐的身份一公开,旁人都拿吃软饭的眼神看他。虽然林秋航表示,吃软饭什么的他本人并不介意,然而每天迎着别人羡慕鄙视的目光,是个人都会心塞吧!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你抱着儿子,我去收拾一下东西,父亲说了,我们得在相府住上几日。”璃清这两天都在考虑说服林秋航带他们母子同去,回娘家的东西也没有准备,不管邵家如何包容她这个女儿,该尽的礼数总不能缺,尤其是邵家的长辈们。
其实邵家人璃清接触过的也就是邵锡华一人,要说有多少孺慕之情,再是血脉之亲,十几二十年没见过,也谈不上多少。然而,邵家对她的恩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这份生育之恩,总是要还的,更何况邵家为她做了这么多。而稍微功利一点,林秋航要去淮西,身份又不能公开,有丞相家顶着点,总好过一个贫寒学子让人欺负,本来就是亲父兄,这一点便宜占一占自然是无妨的。
林秋航抱着小儿子,看着璃清里里外外忙碌,心里却觉得暖暖的。他在林家长大,林父从小待他与林秋杰没有丝毫差别,在他眼里,林父是养育他的父亲,贾征宇是培养他的师长,而端王,顶多就是个无法否认的血亲。只是就如萧炎所说,这是责任,他流着萧家的血,就有守护一方百姓的责任,他可以推脱,可推脱之后,便是一辈子的良心不安。
林秋航说不清对端王的感情,端王毁了他生母,害他师父一辈子孤苦,可萧炎因为贾征宇的缘故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无可辩驳,这一切扯来扯去早已算不清楚了,还不如活得潇洒一些,责任他担了,日后如何,又再说吧!目光落在小汤圆揪着他发丝的小手上,林秋航也没有动手解救自己的头发,璃清愿意陪他,他又何尝不想妻儿陪在身边,一家人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是家,总不过多费些心筹谋罢了。
这样一想,林秋航也释然了,这些事以后再烦心,如今,先准备着正是拜见岳父家吧!
当天下午,丞相府便来人接璃清一家子过去。安晴才从丁家回来,对丞相府好奇得很,还拿了丁凤景带她去挑的礼物给璃清看,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是给安晴同辈的孩子们准备的。
邵家虽然是京中名门,但人丁并不算旺盛。邵子涵一辈就兄弟两人,一个兄长从军,在二十多年前就战死沙场了,妻子后来病逝了,留下两个孩子,邵子涵与邵锡华流放二十年,两个孩子都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如今老夫人年纪大了,邵子涵那一辈又没有女主子,家事都是孙辈的三个媳妇一起管着。
邵锡华长子已经八岁,小女儿比安晴小一岁。而邵家大伯家两个儿子,大的邵英华跟邵锡华同年,只小了月份,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小的邵明华比璃清大了一岁,已经有两个儿子,只是一嫡一庶,都只有三岁。这些在之前,邵锡华就已经给璃清说过,璃清也早早地备下了礼物,不说贵重,总不至于失礼。
马车晃悠悠在丞相府门前停下,璃清一下车,便见到一群人在门前等着,当先的便是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璃清只看一眼,便知是邵老夫人,上前行礼,道:“孙女拜见祖母!”
邵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挽着璃清的手连连道好,拉着璃清细细看了一遍,道:“这才是我们邵家女儿!”
“母亲,咱们进去说话吧!”邵子涵也想拉着女儿亲近亲近啊,奈何女儿虽然乖乖巧巧的,但他分明感觉得到女儿的陌生,心里疼惜,却知道只能一步一步的亲近起来。
“哎,瞧我,一高兴就忘了!”老太太笑着,挽着璃清的手往里走,“咱们进去说!这些年来,祖母一想到你娘带着你在外面漂泊,心里就揪得慌,好在乖孙女终于回来了,这回一定要多住些日子,祖母给你备了不少的嫁妆,等回头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