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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依坐在小板凳上擦鞋。
她姐走进来,打开初依的衣柜,从里面往外拿衣服,“你这双鞋擦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知道吗?”
初依哦了一声,看到自己左手上都被擦上了鞋油,鞋还没擦好。
她把鞋放在地上,弯着腰擦。
初静看了她一会,叹气,把一身衣服放在床上,“穿这身妈给你才买的别忘了。”她一抬头,看到柜子上有个盒子,很高档漂亮,和初依的衣柜极其违和,她拿下来,打开,提出来一条红色的纱裙,“咦,你怎么有条这么漂亮的裙子。”
初依头也没抬地说,“他妈妈送给我的。”
初静站着,愣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个“他妈妈”是谁。
她把盒子盖上,放回去说,“祁白的妈妈刚刚打电话,她亲自来接咱们,说之前是运气不好。你别闹,你一结婚,明年我也一结婚,咱们家日子就顺了。”
初依用力地擦着皮鞋,嗯了一声。
“初依——”祁白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初静说,“快快快,人家都来了,你衣服还没换。”
祁白撩着门帘进来,看到小板凳上的初依,笑着说,“初依不会擦鞋,这活得我干。”
初依抬头看他。
祁白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纸袋,“我给你买了件大衣。”
他递给初静,初静抖出来,看到是一件前排扣的黄色大衣,收腰,很时髦的款式。
她对初依展了展,说,“冬天就得穿大衣,夏天的裙子再漂亮,不合季节你就不能穿。”
初依,“……”
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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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酒店外停下,大家鱼贯往里去,初依和祁白走在后面,祁白小声说,“咱们这地方讲究有好事别嚷嚷,家里所有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现在就想,咱们去哪儿旅行。”
初依说,“暂时还都不想去。”
祁白说,“上次你就说想五月结婚,天气好,现在到五月还早,咱们先领证,回头五月去,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提前去也行。”
初依没说话。
祁白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到名字,他掉了脸,“喂——”他拉着初依停下。
初依抬头看着他,就听祁白说,“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初依的心提了起来,猜出是乔宴,她今天怕他打电话,她特意没有带手机。
祁白听了几句,气恼道,“有什么好说的,初依都和你说清楚了。”
他捂着电话对初依说,“他说有话和你说。”
初依看着祁白,忽然很心疼,他要说,你挂了又能怎么样。
祁白说,“他说,他有东西在你这里,得和你说清。”
初依,“……”
“你们俩怎么回事?”初静拐回来,站在大厅叫他俩。
初依说,“嗯,我俩说几句话。”
“那快点。”
初静进去了,祁白和初依往外走。
祁白说,“天冷,你把大衣扣子扣上。”
初依把包递给他,自己两只手扣扣子。
祁白给她买的这件大衣很适合她,暖暖又娇嫩的黄色。
祁白看着初依包上面的娃娃说,“回头给你多买几个这种娃娃,换什么颜色衣服,小娃娃也穿一样的衣服。一定好看。”
初依不及说话,他就搂着初依出了大门。
俩人才在门口站定,就听到街上响起跑车的引擎声。
初依从包里去翻围巾,几秒钟,那车近了,祁白笑说,“初依快看,傻逼开着敞篷呢。”
初依抬头没来及发表意见,就见那车冲过来,稳稳停在酒店门口。
上面坐着是——乔宴。
初依心跳失速,看着乔宴开车门下车,如同惯常见的,他一身忽悠人的贵公子打扮,现在还加上这样的车,简直亮瞎人。
祁白只是盯着乔宴的亮黄色车,还有初依的嫩黄色大衣,表情很晴天霹雳。
这衣服是他临时起意买的,乔宴绝对不可能知道。
乔宴系着大衣扣子,绕过车,走到初依面前。
初依和他的车,隔着两米,乔宴挤在初依面前,靠在车上,看着初依。
也回头看看自己的车。笑了。
初依说,“你不觉得冷吗?现在过圣诞呢。”
乔宴摘下墨镜说,“没有办法,这是我最养眼的配置,我想你重新喜欢上我。”
语气里的讨好之意,很孩子气。
而他手里拿着墨镜,靠在车旁的时候,又真的很好看。绝对对得起他说的,他最好的“配置。”
初依觉得自己的心,一秒钟又沉沦。
她往后两步,离乔宴远点。
祁白气的不行,“不是说初依拿你的东西吗,拿的什么?”
乔宴望着初依说,“我先说几句话。”
初依站着不动,风吹着她的头发,从后面,把头发都吹到了前面。
乔宴说,“那个电话录音,我应该和你解释一下,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十五万出去,三十万回来的事情,”他看着初依,“周策家是搞地产的,他第一次出来单干,就买错了块地,所以从家里灰溜溜的出来,我跟他来,才能认识你。这段时间,我没在,是在想办法,把那地卖给了张朝阳。”
初依略茫然地看着他,不是她笨,而是这事情离她太遥远。
乔宴说,“周策家不是小打小闹的地产公司,那地有问题,张朝阳家一时根本发现不了。”他看着祁白说,“这件事情,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有点事情做,最好全家去外地,做一些他们不得不认真做的事情。”
祁白说,“之前网上的事情,也是他们干的对吗?你要是知道就说实话,我不想落你人情。”
乔宴轻轻点了点头,“我也不是为了你。”
初依终于找回思路,她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大,那人家知道了,报复你怎么办?”
祁白看她。
乔宴柔声说,“那地是周策的,我们装着熟人间倒手赚差价,但资金不够,张朝阳觉得他截了我的胡。而且我不怕他知道,他惹咱们,就再收拾他!”
他的语气霸气,自信压人。
其实真相是,那是个大坑,以后张朝阳家都会在是不是要填坑,和不填坑,以前的投资就打水漂之间两难。
但看着初依一言难尽又崇拜的眼神,他决定装到底。
他转身,把手里的墨镜扔回车里,空了空,他从车里摸了一下,不知拿了什么,转头来说,“这事情是我不对,从来没有正式给过你承诺,别人是和你谈婚论嫁,认真要娶你的。而我什么承诺也没有给你。以后你……”
初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乔宴说,“那个娃娃,你给我。”
初依愣了愣,抬手,慢慢抓住那个娃娃,捂着压在包上,这是个便宜东西,她没有准备还给乔宴的。就算是贵价的东西,她也不准备还他。
祁白说,“我还钱给你吧,这东西初依很喜欢。”
乔宴看他了一眼,视线转向初依说,“给我用一下。”
初依犹犹豫豫拿下来,犹豫地放在他手上。
乔宴手里的东西亮出来,是一个刀片,蹭一划,娃娃怀里抱着的“帅”掉了。
初依惊讶地看着他,无法置信。
乔宴把娃娃递给她,“你留着吧。”
初依接过,赶忙挂回自己的包上,让娃娃面朝着里,眼泪憋在了眼睛里。
这是她很爱很爱的东西。
可还没完,就见乔宴用刀片左右两下,在那娃娃抱的“帅”字上面划了个“x”,黄色的丝绒布面上,多了个洞,初依想把他打一顿,却见乔宴,手指伸进去,在里面转了一下,带出来一个指环。
指环转正在他指尖上,一排碎钻在阳光下开始闪。
初依的心被撩的又上又下,成了一团。
乔宴看着那指环,笑了笑说,“这是上次你和我回家的时候,我订的。我从来没有说过娶你,因为一直都还没合适的机会。”
他看向初依说,“我不能就凭几句话,就让你一个人去和家里人对抗,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对你也好。其实我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办,我也想你过的好……你如果觉得以后会过的更开心,更自在,那是你要的生活,我也会支持你。”
祁白脸色灰白。
初依站在他旁边,和他显出很“相配”的苍白。
乔宴伸手,拉过初依的手,慢慢给她套在食指上,尺寸刚刚好。
他说,“这是我那天用草给你量的尺寸。”
初依被风吹的神魂聚碎,她想到那天,自己手指上的那个草环,蒲公英乱飞,他笑的那么开心,拉着她回家,说“大功告成。”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从来没有想过,有戒指戴在她手上会那么好看。
乔宴柔声说,“这是定给你的,所以你留着。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定得让你知道,我没有骗过你。那录音,只是说了几句话,我不认识什么有钱人的女儿,也不是任何有钱人的女婿,当时我知道张朝阳派人偷听什么说话,故意那么说的。”
他温柔又心疼地望着初依,柔声说,“昨晚我听到那个录音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小傻妞当时一定被气死了。”
初依的眼泪落下来,掉在他的手上,她委屈地说,“我当时,想去把你杀了。”
乔宴抬手,轻轻抹掉她的眼泪,柔声说,“我没有骗过你。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你没有看到,我给你的纸条吗?除了你,没有人走近过我的心。”
初依哭着说,“什么纸条?我没有见。”
乔宴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祁白,祁白伸手来拉初依。
乔宴说,“没什么,没看到也没关系。”他放开初依的手说,“初依,我一直希望看你穿裙子,那代表你的安全感,可连我也给不了你。我对自己很失望。你以后好好的。”
祁白拉着初依进去,手心里攥着初依戴戒指的手,面如死灰。
*******
饭桌上
凉菜已经上了,李屏对刘雅琴说,“我昨晚和祁白他爸商量,等结婚以后,让初依去我们家公司上班,趁着我还能教,一点点给她教。这样她以后和祁白,感情上也不至于过些年,有什么不同步的地方。”
刘雅琴笑着说,“初依做生意不行,那孩子,是将才不是帅才!”
“你看你说的,还是一套一套的。”李屏也笑,“谁都不是天生就有本事,那得自己一点点发掘,你还没发掘,咋知道不行。”
这俩人现在终于对频,显出了十几年老姐妹的默契。
大家欢声笑语,只有初依和祁白坐着,像两个木头人。
初依手里捏着乔宴给她的戒指,想到那一天,收到那个音频的时候,她又生气,还觉得有点解脱,因为他不那么好,她就可以不那么爱他了。
可他就算骗了她,她还是爱他,甚至都不想去找他算账。
这两个月,她仿佛已经把一辈子过完。
余下的日子,都会在回忆里过。
她趴在桌上,眼泪一个劲往外冒,控制不住般,她觉得自己都能死了。
大家顿时紧张。
李屏说,“初依咋了?”
刘雅琴摇着初依,“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初依的爷爷说,“是不是在外头太久,吹了冷风?”
初依说,“……我肚子疼。”
“那不吃饭了,咱们去医院怎么样?”
大家七嘴八舌,张罗买单,又张罗叫司机开车过来……
祁白闭了闭眼睛,说,“初依,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大家全按了暂停。
初依趴在桌上,憋着自己,不要哭出声。
祁白说,“你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你说出来吧。”
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祁白说,“你要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以后不让你说了。”
初依在衣袖上擦了擦眼泪,祁白从桌下递给她一张纸。
她坐起来,擤着鼻涕说,“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看到一个小男孩,吃着鸡腿可开心了。我和我自己说……结婚了,等有了孩子,每天过日子,才是实在的。你们也把能给我的,最好的都给我了。——可我不想要!”
大家都盯着初依,神情惊讶而意外。
只有祁白面色如常,却说道,“你就不怕他是骗你的,或者过两年,新鲜劲过了,他不喜欢你了。”
初依抽搭着说,“我不怕……我心里其实想的是……如果可以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和我结婚,我有一个他的孩子,他以后哪怕不要我了,我一辈子也活的有劲,像我妈对我爸一样。”
全部的人都傻了!
祁白盯着她看,看她哭红了眼睛,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的委屈样子,她为了他,从不曾这样。
他说,“你怎么能爱上别人?”
初依说,“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祁白说,“我也不甘心,凭什么,为你好的话,还让他先说了。”
年少陪伴,
多年心愿
也不过想她过的开心。
可竟然还让乔宴先说了。
祁白说,“……这样你一辈子都记得他,这个心机婊。你以后要防着他,知道吗?——我怎么这么倒霉,连买件大衣都是给他做嫁衣裳。”
初依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哭出了声。
祁白说,“既然那么喜欢他,那你不早说,其实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我条件这么好,我家有钱,很快就能找到新女朋友,我要找个比你温柔的。”
初依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一屋子人怪眉怪眼的表情中,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了祁白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