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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褀,今年七岁,圆乎乎的小脸像个可爱的苹果,剪着一个蘑菇头,机灵的眼睛向四周转了转,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最终站在嫣然身边定定的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听说你和我妈是同学?”他双手环胸,一副质问的口气,小大人模样,煞有介事的道。
嫣然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笑了笑道:“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怪不得我以前没见过你,不过她的朋友我向来见得很少,可能是她觉得我见不得人吧!”他极为平静的道,语气平淡却难掩愤怒和落寞的小情绪,微微撅了撅嘴,毕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朋友。
“小祺,其实……”嫣然本想解释些什么,想要安慰一下小祺,伸手摸摸他的头,却被他躲过了,像弹簧一样立马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极为抵触的道:“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也别想亲我的脸,抱我之类的。”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嫣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来小家伙的防备心理很重,其实这也难怪,常年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住,离开熟悉的环境,异国他乡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本想与妈妈多亲昵亲昵,却没想到被带到这里来……
他虽年纪小,却极为敏感,没有安全感,这样的感觉也许别人不懂,可嫣然却感同身受。
“对了。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私生子?父不祥!她是怎么说我的?一定说我是个淘气鬼是吧!”他道,漆黑的眼睛里闪着怒火,明明想表现的极为坚定,却泛起雾蒙蒙的泪水。
“小祺,这些话都是谁对你说的?”因为一时愤怒难忍,她握住他的手臂,神情极为凝肃。眉心打结。
嫣然很难想象竟然能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如此刺耳,如此狠毒,就连她听了都觉得心头好似被生生割下了一片肉。更何况是小祺,这个身在其中的无辜稚嫩的孩子。
见嫣然似真的生气了,紧紧握着他的胳膊。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毕竟是个孩子。有些任性,有些恼怒,却不见得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在这里没有妈妈的护翼。惹怒这个唯一看护他的人,对他而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竟有些后悔不该如此不知轻重的惹这个看似极为面善的漂亮姐姐了。
他低着头。怯怯的道:“姥姥和姥爷。他们不喜欢我,说我拖累了妈妈。说我是祸害……父不祥,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就是不知道父亲是谁的意思,我……我都没有爸爸!”
最终,这个倔强的小男孩还是哭了,眼泪哔哩啪啦的掉在地板上,却不似其他孩子一般喧闹哭喊,而是静默的掉眼泪,撅着嘴坚守着最后的孤傲。
嫣然只觉得心里觉得堵着一块东西,窒息的疼,泪水倾泻而出,酸涩难忍。
姥姥和姥爷?本该是他在这世上最应该依靠的人,却没想到会如此待他。
也许从他们的角度来讲小祺的出生是种耻辱,觉得丢了吴家的门楣,可这些事情又如何怪得了小祺呢,他不过是个孩子,还这般的幼小。
大人在无辜的孩子身上发泄愤怒和怨恨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无论小祺的生父是谁,可有一点是极为明确的,小祺毕竟使他们的亲外孙。
与小祺相比,嫣然突然觉得自己是极为幸运的,虽然被父母遗弃可至少奶奶待她是极好的,即便再困难的时候都未曾放弃过她,也从未对她恶言相向,苛责薄待。
见小祺哭的如此伤心,嫣然也是悲从心来,也未想太多便将他拥入怀中,两人哭了好一阵,嫣然才渐渐平复了心情,想起来小祺刚刚才说过最不喜欢别人抱他的。
嫣然为他擦干泪水,有些尴尬的道:“对不起,我刚刚又犯错误了。”她嘴角微扬,清浅的酒窝里还留有残留的泪水。
“不过,以后这些话不要再去听了,你只需要记住,这世上是有人爱你的,譬如你的妈妈,她无时不刻都在牵挂你,你不是没有人爱的孩子,知道么?”嫣然对着低头默默哭泣的小祺道。
小祺抽泣了一会儿,抬气头看向她,漆黑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怨恨的暗光:“骗人!”他斩钉截铁的道。
“小祺……”嫣然还想为吴玉梅解释些什么,却被小祺恼怒的声音打断。
“她才不爱我,她如果真的爱我,真的在意我,就不会把我直接扔到这里来,我就是拖油瓶,就是被他们随意扔来扔去的没人要的小孩。姥姥、姥爷讨厌我,舅舅舅妈不喜欢我,就连表弟表妹也欺负我。我打电话给妈妈,想让她带我走,我会很乖的,会听话。她每次都在电话里说想我,可我真的来了,她却根本没时间陪我,她总是很忙……每次都很忙,她更爱她的工作,她根本不需要我!竟然这样,她为什么要生我!”小祺大哭道,用力将嫣然推开,径直跑到卧房里将门反锁。
嫣然呆坐在地上,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剜了一道,生疼!
当年,是她劝吴玉梅留下这个孩子,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小祺的怨念……
最无辜的莫过于孩子,最可怜的也是孩子,大人的世界即便再纷繁复杂也不该伤害到他们的。
对于小祺,嫣然是愧疚的,却不后悔,就如吴玉梅一般!
嫣然知道小祺的心结太深,他又如此敏感幼小,有些道理即便她们讲了他也未必能够理解,也只能任他先平复情绪,在日后的生活中小心引导,希望现在改还来得及,不要让他养成悲观偏激的人生观。
可有一点小祺其实是十分明白的,在这世上他能够依靠的便也只有他的母亲了,无论他心中多麽恼怒、气愤甚至是埋怨,可他还太过弱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别人的护翼。
对于现在的处境,他虽不满、排斥,却难以以一个孩童的力量改变什么,也只能如此发泄一番,趴在床上大哭一场,沉沉睡去。
梦中,他变成了大人,决心离开所有所谓的亲人,与所有人断绝来往,只一人逍遥自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