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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空蹲在兔子窝面前忧伤地数着兔子。
“嘿,数兔子好玩么?”眼前突然晃出一只贱兮兮的手。
“不好玩。”颜空撇撇嘴,下一场戏居然又拍她在兔子窝里抓兔子,想想就来气。
夏去也蹲下来,拍拍离他最近那只兔子的头:“这么可爱还被讨厌,同情你。”
可爱个头!又不是你成天拎着兔子咬它们脖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以前总演灰姑娘,这次破天荒演了个王妃,所以开拍之前,颜空同学的幻想还是很美好滴,万万没想到,进组好几天她就没离开过兔窝这个景。按剧务的说法,再过些日子天更冷了,怕兔子们身体吃不消,所以要把有兔子的戏先拍出来。
怕兔子身体吃不消?重点居然是兔子?!简直懊恼。
“还在这逗兔子,台词背熟了吗?”翟子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拿剧本敲了颜空一记。
“我这段戏不是吃就是挨他训,哪有几句台词啊。”
想到又要在戏里被夜苍骂,颜空立刻转头瞪了夏去一眼,夏去挤出一个括弧笑,心说小姐你的世界为何总是充满戾气。
“假装咬它脖子,颜空。”导演灰常淡定地指挥。
颜空和手里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对视一眼,默念着为艺术献身,心一横张开了嘴。
“嗷呜。”
“很好!”
“颜空姐——”道具组的小姑娘拿了一小把白毛过来:“这是我们这场戏的道具,您试一下。”
“这个贴哪里的?”颜空显然以为是装饰品。
“咬在嘴巴里。”小姑娘特别言简意赅。
“?”
“这是仿真的兔毛,这场戏不是演小狐狸生吃兔子被王爷发现了吗,嘴上沾点毛比较真实。”说着又拿出一管红色液体:“咱再涂点血。”
颜空:=_=
颜空造型搞定,第二场戏很快开始拍摄。
“不是说不准吃了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饿!”颜空一边说台词,一边喷了几根兔毛出来。
“你饿的话,就去吃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我不爱吃!”
“那说明你还不够饿。”夏去把夜苍的情绪体会得很到位,皱着眉头伸手,将沾在颜空嘴唇附近的毛拿下来,准备表演一种又无奈又生气的情绪。
但素!颜空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张严肃脸渐渐变成笑脸,嘴角止不住上扬的那一种!
魂淡!你敢给我笑场!
夏去一脸沉痛地表示这是个意外。
“颜空姐!”道具组的小姑娘手里又拿来一把毛:“咱们补下妆!”
颜空一边塞进一嘴毛一边用眼神表演出想把夏去千刀万剐这种内心戏。眼不见为净,夏去非常机智地选择背对她。
垂下去的嘴角不禁又扬起来,她刚刚撅着嘴喊饿,一副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样子,想说替她把那些兔子毛拿下来吧,一靠近就看见那双大眼睛委屈地瞪着他,脸上又是血又是毛的,大写的不忍直视。太惨了,惨得他直想笑。
这小狐狸,怎么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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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不难受了?不是说不准吃了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饿!”
“你饿的话,就去吃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我不爱吃!”
“那说明你还不够饿。今晚不准吃饭,留在这里看兔子,我明天一早来检查,倘若少了一只,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柳郎了。”
一句柳郎,噎得木盐完全不敢反驳。
“看就看。”木盐吐吐嘴里的毛,赌气似的坐在兔窝前面的石凳上。
夜苍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是柳郎,他肯定不会让我挨饿的!”木盐冲着夜苍的背影大喊。
“柳郎什么都给我吃,比他强多了。”她见夜苍没有任何反应,便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天都黑了也没人理她,木盐眼前空有一窝兔子却不敢吃,饿得发昏想在后院寻个果子吃,突觉胃里泛酸水,抱着树干呕了好一会儿。
木盐摸摸肚子,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啊,好折磨人。她没劲儿去找果子,靠着那棵树瘫坐下去,抬头就望见月亮,一想到柳郎也能看见这月亮,便满心欢喜地睡着了。
这厢小狐狸没心没肺地靠着树睡觉,那厢九王爷对着满桌佳肴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那小东西,才答应不吃活物,今天又死性不改,想着饿她两顿让她老实老实,不过是气话而已,她倒是有骨气。
“王爷您是记挂着那小狐狸?”王府的老奴陈伯问道。
“屡教不改,本王记挂她做什么。”
“不过是个畜生,想吃什么由它吃便是了,王爷何必管她。”
“堂堂九王府的……”,王妃二字尚未出口,夜苍自觉失言:“就算是畜生,也是我九王府养的畜生,怎可让她丢了九王府的脸面。”
“那畜生……”
夜苍听畜生这两个字听得心烦,便开口打断陈伯:“她有名字。”
陈伯不禁暗笑:“是,虽说木盐姑娘是灵狐,身体较寻常女子强健百倍,不过终归是有了身子,若真是饿着肚子在后院待上一晚,只怕也是吃不消,王爷不如寻她回来罢,道理可以慢慢讲。”
过了半晌,夜苍点点头:“走。”
陈伯跟在后头,心说王爷莫不是一直在等这个台阶吧。
夜苍在树下找见了木盐,小小地蜷成一团。
“这里凉,跟我回去睡。”小狐狸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
夜苍把木盐放在床榻上,见她神情很痛苦的样子,便伸手去摸她额头。
好烫,是染了风寒?还是狐狸的体温本就比人高?
“去熬些姜汤,再多拿几床棉被。”夜苍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喝药有没有危险,于是吩咐下人准备些发汗的东西。
转头看她,脸上还沾着兔子的毛呢,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咬兔子那场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夜苍细心地拿掉她脸上的兔毛,眉毛皱得紧:“果然是个小畜生。”
许是感觉到夜苍在骂她,木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又定格在夜苍脸上:“你……?”
“我?”
“你又在皱什么眉头啦,你家的兔子,我再也不碰了,今天晚上也有好好地帮你看兔子,你干嘛总是和我生气。”
“你怕我生气?”
“你一生气我就没饭吃。”木盐突然觉得自己可怜,说着说着眼泪都流出来:“我以前也没这么容易饿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很想吃东西,你家里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今天没忍住才去……啊哼哼哼”。最后几个字没说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没出息的小狐狸。
可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啊,皇嫂们有身孕的时候,个个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轮到这只小狐狸,连吃点东西都要挨罚,夜苍顿时觉得自己太不是男人。
“王爷,姜汤。”婢女把熬好的姜汤放在床头。
“木盐,把这个喝了,会舒服一点。”
木盐没心情和夜苍作对,拿过姜汤咕嘟咕嘟,烫得直吐舌头,一鼓作气喝完,倒在床上背对着夜苍。
“王爷,棉被。”侍女又送来两床棉被。
“给她盖上。”
“是。”
“你干嘛?”木盐着急地向给她盖被子的侍女喊。
“回……王妃,您生病了,奴婢给您盖上被子发发汗。”
“别,我热。”木盐挣扎。
“怎么没有一刻是听话的呢?”
“你又说我不听话!我哪里不听话了!不然你也过来一块睡啊,真的……唔。”口无遮拦,夜苍立刻捂住了木盐的嘴,示意侍女退下。
待侍女出了房门,木盐挣脱夜苍的手:“你前些天不都是和我一起睡的,你也是怕热才要逃跑吧?我不管,要热一起热,你不许走。”
前些天一起睡那是因为……夜苍本能地心虚。
“我又没生病。”
“没生病你脸怎么这么红?”
夜苍一时哑口无言,小狐狸觉得自己又变聪明了,正沾沾自喜的时候,肚子又咕咕地叫。
“饿不饿?”
“饿。”
“等一下,我吩咐他们去宰几只兔子。”
“我不要,煮熟的兔子难吃。”
“不煮,只是让他们把毛去一去。”
“唔……”木盐喜出望外:“你!”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那以后呢,还可以吃生的吗?”
“不可以。”
狐狸嘴一撅,算了,能吃一顿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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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空觉得编剧一定是和她有仇,她在剧里没好好吃过一次饭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吃顿饭,为毛还是生的!这狐狸是有多脑残才会一直相信夜苍!她又没被软禁,作为一只四条腿的妖怪,她就不能自己找柳郎吗!让她看兔子她就看兔子,就不能回山里吗,有的是兔子!
最关键的是!为啥设定这只狐狸的身体特别特别健康啊!剧组里谁谁都不少穿,尤其夏去那身,整个一锦帽貂裘,为啥只有她穿纱穿雪纺!快冻死了好么!
终于拍到夏去来树下找她这段了,感谢天感谢地,颜空闭着眼睛暗喜,兔窝的戏终于终于要杀青了。
颜空觉得身上变得温暖起来,好像有谁在她身上盖东西,这个触感……夏去把大氅脱下来盖她身上了?剧本里没有这个细节啊,这货又乱给自己加戏。身子忽地腾空,她的脸靠上了夏去的肩膀。
颜空明显感觉抱着她的人在尽量寻找一个让她更舒服的姿势,唉,不得不承认这货确实有点演技。
“卡!”
导演喊停,这场戏通过。
夏去小心地把颜空放下来,颜空拿着那大氅:“衣服还你。”
“先穿着吧,看你冻了一天了。”
“啊?我不能穿你衣服,多那个啥啊。”
颜空一直举着,夏去有点尴尬,觉得自己这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的。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得颜空一个激灵,赶紧把衣服披上:“冻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客气了。”
我才是再也不跟你客气了,夏去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默默地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