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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家的外政问题,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的内政问题,当内政问题解决了,那么所有的外政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由此,纪大人很有觉悟的留在了帝京。
既然北朝那边敢大摆天门阵跟他们玩起了双龙戏,他们也就见招拆招,奉陪到底。于是王进士在明,纪如卿在暗,分别对上了宇文康和宇文翌。
王进士初入官场,空有满腔热情,还是不经事的小屁孩一个,虽经老狐狸调教成了小谋浅算的小狐狸,道行到底还是嫩了点。于是,老狐狸无法,只好请他的恩师老老狐狸出山。
老老狐狸自从听说徒弟被皇帝赶去边关蹲着,一直忧虑在心。此番接到老狐狸的信件,得知他违抗圣旨潜伏帝京,大吃一惊,急忙回信骂他脑袋冲水,碰了满身毒刺的仙人掌,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狐狸沉着一口气,回信闷吞吞道他就是喜欢仙人掌,就算扎得满身毒刺也放不开了燧。
老老狐狸爱护徒弟,权衡再三,终于还是把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仙人掌从前不是仙人掌,而是人人喜爱的玫瑰花,十七八的年纪开得正是娇艳,爱上了青梅竹马的向日葵。
玫瑰花自幼丧母,爹爹不疼,娘娘不爱,就连同母所生的哥哥都嫌她开得比自己好看,处心积虑的想把她掰断。向日葵和玫瑰花从小一起长大,一路保护着玫瑰花,温柔体贴,坚强勇敢,堪称小强樵。
两朵小花还是花骨朵儿的时候就经常黏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终于在玫瑰开花的季节,向日葵对玫瑰花说:其实我一直陪你生根发芽,等你长大开花。
于是两朵长大了的小花凑到一块,感情砰的一下火山爆发,迅速升温,甚至飙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见到这种情况,玫瑰花的老爹有些害怕,临死前对玫瑰花的哥哥说自家园里养的花,弄不好会被人拐走扎自己人的手。为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凡是有可能拐走玫瑰花做坏事的人都被隔离,清除。于是,向日葵就这么不幸的华丽丽的死掉了。
玫瑰花思念向日葵,见着谁都想扎两下,终于练就了满身针刺,成了祸国殃民的仙人掌。
老老狐狸又有言:这棵仙人掌有毒,拖你下水是为报仇。
凡此种种,听得老狐狸一愣一愣,嘴上说会注意,手里却是将那盆仙人掌抱得更紧了些。
老狐狸一遇上仙人掌,脑袋就会立刻进水变成浆糊,一竿子直愣愣的通到底,八百年也转不出一个弯儿来。但是老狐狸离了仙人掌,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花花肠子九曲十八环,出的招一个比一个奸诈,一个比一个阴损。
最后弄得小狐狸实在招架不住,抹着冷汗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老狐狸信誓旦旦的说某人李代桃僵,潜隐蛰伏,想要对他们国家不利。于是,小狐狸的一副忠肝义胆蹭的一下被点燃,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跟在老狐狸屁股后面,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其实老狐狸心里明白,那个某人不仅想要他脚下的土地,还看上了他怀里的仙人掌。
但是仙人掌已经是他的仙人掌,且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仙人掌。放在手里怕飞了,只好藏在心底,就算扎得他心疼也要呵护得好好的。
小狐狸又问那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老狐狸沉吟了一下,顿了顿:先去找某人的哥哥。
等纪如卿找到宇文翌的时候,后者正在与帝京毗邻的城镇中喝花酒,数百名官兵齐刷刷的围在了青楼外面,管事儿的说朝廷收到消息举报这里有北朝的细作,老鸨吓得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得跟筛子似的,纪大人则慢悠悠的迈着大长腿走进去。
房门被踹开,纪如卿领着小狐狸淡定的站在门口,但见一人侧卧在软榻上,被一群姑娘簇拥着喝酒吃葡萄。
宇文翌小小的惊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狐疑问:“你是……”
纪如卿语气清淡:“你等得人不会来了,翌王。”
姑娘们一见这等阵仗,纷纷吓得夺门而逃。宇文翌脸色微变,坐直了起来:“你是何人?”
纪如卿温文有礼:“不才姓纪,名如卿。”顿了下,气势万千:“翌王与人相约在此,在下本不想打扰,只是有封信,非要翌王亲自动笔不可。”
宇文翌一听他是纪如卿,先是瞪眼,然后白脸,接着滴汗,最后冷静下来,勾唇问:“原来是纪丞相,什么信?”
纪如卿向里走了几步,伸手:“这是悔婚书,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死在这里,要么……”顿了下:“把慕容玖还给我。”
宇文翌惊魂未定,片刻,微微挑眉:“慕容玖?”
见纪如卿神色未变,默许其事。他笑了:“本王此次稳操胜券,为何要听你的?”
纪如卿负着手,看向别处:“北朝东宫多年前发生大火,太子早已葬身火海。翌王偷梁换柱之计用的甚妙,就连皇帝都被蒙在鼓里。”
一句话,一针见血。宇文翌阴测测的保持着镇定:“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
纪如卿笑了:“既然翌王心里无愧,那在下不介意写封书信送与宇文卓。我想,他很乐意替在下验证此事。”
宇文翌终于妥协,声音阴沉:“你是如何知道的?”
纪如卿语气清淡:“你既然能安插周颐使来北缙,在下自然也可派人去北朝。”
北朝皇帝宠爱太子生母,曾在其死前承诺会将皇位传给她的儿子,再加上太子生母的娘家位高权重,因此拥护太子登位的呼声也最高。
奈何太子幼年时就被大火夺去了性命,宇文翌趁机李代桃僵,安插了个假太子入住东宫。一来,直接得到了太子的权利;二来,间接取得了太子,党的支持。至于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尚有些玄机。
太子的脸在大火中被烧毁,平时不怎么露面,甚至连说话都很少,旁人也只以为他是自卑,因此一直未有人怀疑。
前些时日,他派人去北朝查探,得知北朝的太子正卧病不起,闭门休养,时间正好跟宇文翌来北缙一致。接着他又翻看了北朝太子平时所批的奏章和处理的政务,所有的决断都是为宇文翌排除异己,这才发现了端倪。
宇文翌看向别处,冷笑:“此番是替太子求亲,本王不过是个跑路的,写了信又有何用?”
纪如卿笑了,气定神闲:“翌王处事谨慎小心,我想,太子在奏章上的笔迹应该是翌王的才是。”顿了顿:“所以翌王一离开北朝,太子才不得不卧床不起,闭门休养。”
“你……”宇文翌脸色青黑,咬牙切齿。
纪如卿继续道:“翌王可相信,只消我一声令下,皇城流血五步,北朝全国缟素。”
“你敢!”宇文翌对上他。
纪如卿笑吟吟的走近了,声音缓慢而威严:“你敢来北缙夺我云歌,我就敢去北朝杀你皇帝。”顿了下,展颜笑了:“此处离北朝少说也有半月路程,不知道翌王的那个假太子还能不能等到你回去。”
对峙良久,宇文翌冷哼了一声,拿下那卷黄帛。王进士很是体贴的端了笔墨和砚台过来,见他刷刷的写好了退婚书,又屁颠屁颠的拿过来给纪如卿看。
宇文翌扔下笔,走到纪如卿跟前冷笑道:“这一次算你走运,下一次你我兵戈相见,本王一定加倍奉还!”说着,拂袖迈步走了。
“大人……”王进士面带忧色走过来,询问意见。纪如卿看着那卷悔婚书,眸光微闪,语气缓慢:“杀了他。”
“什么!”王进士的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了,结巴着:“大~~大~大人,他~~他可是北朝的王爷……”
纪如卿神色清淡:“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顿了顿,笑得有点小邪气:“更何况,北朝的翌王现今还在帝京,我等诛杀的只是一个细作罢了。”
王进士已成浆糊的脑子稍微转了转,也露出了奸笑脸,竖起大拇指:“大人,高,实在的高!”颠颠的跑出去准备“夜黑风高,杀人灭口”的勾当去了。
纪如卿看了眼黄帛,眯了眯眼睛,似是疲惫般长呼了口气,迈步走出青楼翻身上马,一路向帝京奔去。
不巧路上下了雨,行程不得不放慢了下来,将近下午,纪如卿才回到帝京。薛世乾守在城门口见到纪如卿,连忙挡着他,冷声:“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你怎么回来了?”
纪如卿挽辔下马,眉间紧蹙,片刻之后低着头:“恩师,我……我放不下她……”
薛世乾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长公主逃婚离开帝京,皇上大怒,已经下了追杀令。”顿了顿:“几个时辰前侍卫们追出城去,恐怕现在已经赶上了。”
纪如卿闻言,犹如晴天里响了个霹雳,脸色发白,连忙翻身上马,策着缰绳向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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