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噩梦的伊始

巧克力方糖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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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起源,还要从2013年的某个冬季说起。那是一个清冷的早晨,我被刘翔拉去“参观”教堂内部的弥撒。他的母亲是天主教的管理层,平日里接触宗教文化的机会很多。这种内部弥撒就连普通教众都无缘得知,所以就算是有起床气的我被睡梦中叫醒,也还是忍下了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一路上问着各种宗教相关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响了整夜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此刻的清晨宁静又美丽。我回头看向东方那天地相接的尽头,黑夜正以肉眼可辨地速度褪去层层的薄纱,天空中的云朵仿佛烧沸的江海般澎湃涌出。然而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看到一个圆圆的脑袋露出云层,与此同时,一束束金黄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天开始亮了。

    站在这座双塔哥特式建筑旁,刘翔唾沫横飞地说个不停,听得我云里雾里。说到门窗上的彩画,这孙子甚至吹牛说它可以镇妖驱邪,还煞有介事地说起小时候如何亲眼所见之类的云云,直到我再三强调此行的目的后才肯作罢。

    推门步入教堂的内部,首先我就被那高高的圆形穹顶所吸引,大幅的彩色壁画装饰其上,一眼望去不由得心生敬畏。顺着顶端的纹路蜿蜒向前,我看到了伫立在大厅中央的雕像。跟平时看到的基督受难像不同,这尊雕像描绘地似乎是讲诉神旨时的场景,少了几分压抑却多了一些亲切的味道。

    我正看得起劲,突然就被人从背后用力捂住了嘴巴。一股被烟草熏染的难闻气味充斥了我的口鼻,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出来,那个捂住我嘴的人却突然发力,我脚下不稳被其接连带出去好几步。刚稳住重心,却听脚下卡嚓一声脆响,接着就感觉身体失重,整个人极速下坠到未知的黑暗中。

    有那么几秒钟,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死掉,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因为窥探到了宗教的机密而被信徒无情地杀害。然后我的尸体被摆放到涂画了符文的祭坛上,一群戴着斗篷的人围上来席地而坐,呜啦呜啦说一堆听不懂的话语。这时候我就会缓缓睁开双眼,傲视着跪拜的人群冷声道:没想到吧~我胡汗三又回来啦……

    自己的结局还未能脑补完整,人已经跌落底部。这里空间很狭小,高度仅有两米左右,我伸手就能轻易触碰到上方的木板。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刘翔轻轻在我耳边嘘了一声,捂着我嘴的手也松了下来。

    原来我俩现在正处于雕像后方的地下暗格里,不知修建者当时出于何种目的,竟然敢在神像旁挖洞,想必也不是什么正派的理由。刘翔推了推我的肩膀,伸手示意我去看墙上黑洞洞的两个凸起。我纳闷地把脸贴了过去,只一眼就险些被里面的景象惊出声。这竟然是一个潜望镜,从这里可以清楚观察到教堂内的情景。更奇妙地是,潜望镜与外界接触的镜面竟然藏在了雕像的眼睛里,隐秘性绝佳,真可谓别具匠心了。

    透过雕像的眼睛,我看着教堂内的景象,突然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芸芸众生皆在脚下,而我化身为万能的主神,巍峨耸立在殿堂中倾听着信徒的意愿与赞美。

    我正陶醉在角色扮演中不能自拔,却听远处传来歌声,一男一女唱着圣歌缓步走入了视野中。刘翔兴奋地挤到其中一个看孔悄声对我解释说,这就是弥撒的第一步,名叫进堂礼。走在前面的中年女子是他母亲,另一个肥胖的男人是马叔,二人就是这个教堂的主祭者和辅祭者。

    待主辅两位祭者行至神像下方的祭台处,圣歌戛然而止。我看到他们在胸前划起十字圣号,刘翔的母亲嘴里念念有词,由于音调古怪又加上地板的阻隔,我竟没听出说的什么内容。这时刘翔得意地低声笑道,“弥撒的第二步,致侯礼。”

    我有些急躁起来,身体贴在粗糙的墙壁上发呆。这内部弥撒跟平日里见到的也没啥区别啊,目前唯一值得称赞的也就是我们藏在暗处用上帝视角观看的优越感了,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与其在闷热的地窖里发呆,还不如回去睡个大头觉呢。

    “喂~滕二黑,好戏就要开场了,你愣什么神啊!快看,哥说的灵异事件就要出现了。”

    “瞎扯淡!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啊!”我揉搓着发酸的眼睛低声反驳,身体却好奇地贴回到了看孔处。

    “睁大眼睛瞧好了,一会看到什么可别吓尿了裤子~”

    “少在那儿煽动气氛,待会儿就让你体验体验被打脸的快感!到时候可别逃跑,你跨栏的本事那么高,我可追不上你的速度。”

    “滚蛋!哥们儿虽然有着不亚于运动员刘翔的速度,但是你放心,在这种事情上我还就没怕过。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翔哥是谁?附近街坊邻居公认的飞毛腿,一份刚出锅的黄花菜,我愣是能给他热乎地送到千里之外的客户手上。好比上一次,哎呦我x~你干嘛?”

    刘翔被我掐的生疼,说话的语调也尖锐了起来。我打了个冷颤,心说糟糕,恐怕要被发现了。忙透过潜望镜观察外面的情况,却见外面的二人仿佛入定了一般,继续沉默地闭眼默念着祷文,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我靠,刚刚差点被你吓死,你瞎嚷嚷什么!”

    “你还有脸说,刚刚哥说的正起兴,你掐我做什么?”刘翔突然一脸坏笑着把我的头扭向他继续说道,“小子,是不是看到啥不可思议的东西,开始害怕了吧?”

    “我怕?我……我那是因为……因为你吹牛送黄花菜的事情才忍不住出手的。”我偷偷在他的衣服上擦掉满手的臭汗作为报复,然后接着说,“你不是送快递的么,怎么还送起外卖了?你以为你是宅急送啊!”

    “说你小子注定平庸真是一点都不委屈,快递和外卖,哪个不是送?将来一定会有这样的平台出现的,哥给你说的这些是商机,懂不?”

    我摆摆手让他别再扯淡了,当下最要紧的是继续“参观”弥撒,至于未来的商机我可没心思琢磨。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时候真的成立个“滕氏快送”,把快递跟外卖整合到一起的话,会比现在的“美团”、“饿了么”更加火爆也说不定。

    短暂的插曲过后,我俩又聚精会神地观看起祭坛旁的情景。这次我吸取了上次“轻敌”的教训,提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来稳定心神,饶是如此还是在看到祭坛上的“东西”时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我不知道这样的称呼是否恰当礼貌,毕竟那可是一具婴儿的尸体啊!

    看体积样貌,这似乎是一具七八个月左右的死胎,皮肤已经干瘪脱去了水分。长长的脐带缠在婴儿的脖子上,它的双手蜷曲着贴在脐带上作挣扎状,手指已经和脐带黏连在一起分不出界线。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其死亡时保有的姿态,看着非常阴森可怖。

    我记得在我向一位初中同学讲诉这段经历时,他还嘲笑我没有出息,一个学美术的人竟然怕死婴,简直就像晕血的医生一样滑稽。他的话虽然夸张了些,但是却并非没有几分道理的。因为我初中就读于嘉祥县的蒙山初级中学,以前学校组织春游,我和他经常去后山的防空洞玩耍。而防空洞旁的沟渠里随处可以见到大量的死婴,都是山下的医院丢弃在此的。那时候的我们好奇心强,甚至还捡出一具尸体来解剖,现在想起来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这具死婴却跟我以往见过的大不相同,即使它干瘪的只剩下个皮囊,塌陷的眼窝里依然有着两颗没有眼白的黑眼球,不知道是不是后来被人安上的玛瑙等饰物还是原本的眼白部分被尸液包裹形成的,非常诡异人。当我盯着它看时,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幽怨的情绪袭上心头,也不知是气氛感染还是心理暗示的影响。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古曼童”!以前看新闻时曾经关注过这类事物,上面说很多明星都会到泰国请古曼童来帮助自己在事业上飞黄腾达,甚至传出某某明星因为供养古曼童不周反被其害死的消息。娱乐圈的新闻向来真真假假,我也一直当做吃瓜时的佐料来听的,一直没有深入研究。难道刘翔的母亲和这个马叔竟然背地里做着这种勾当?若真是如此那还得了,这有违伦理道德啊!

    正想向刘翔问个究竟,却见这小子也是一脸的恐惧,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格外清晰,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淋过雨的落汤鸡一般狼狈。

    “你小子不是胆子很肥么?见过这么多次了怎么比我还怂?”

    刘翔却不搭我的话,魔怔一样在衣兜里摸索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哗啦啦就往身上招呼了小半瓶。我被他的行为搞蒙了,心说你特么想洗澡也等出去以后再说啊!好歹两元一瓶的水怎么能这么浪费!我心里这样想着,伸手就要去抢。却见刘翔已经哆嗦着把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算你识相!对了,刚刚你又抽什么风呢?是不是又想吓唬我?”

    我用衣袖擦着瓶口问着,一仰脖就要把瓶中的水喝个精光。却听刘翔一声大吼,竟然发狂似地朝我扑来。我本能地向后躲闪,却忘记此时正身处斗室之中,身子刚仰出去十几公分,头部就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还来不及呲牙叫痛,刘翔已经一个恶狗扑食把我再次撞到了墙上。我的头因为惯性在墙上“咚咚咚”地弹了好几下才停下来,活像个跳动的皮球任人摆布。

    瓶中的水已经在混乱中洒的所剩无几,我愤然把瓶子丢给刘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就是想喝口水而已,招谁惹谁了?等不得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我赶紧爬起来去看外面的动静。然而这一眼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把我拉入如此可怕的深渊。

    就在我俩缠斗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已经起了变故。我看到古曼童的身上正兀自释放出浓浓地黑雾,外面的二人跪在地上不停划着十字,我一脸懵。这……这是餐前祷告吗?弥撒原来就是在室内烧烤,因为吃的是人肉所以才要避开普通信徒?我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竟开始有点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之丰富。

    然而下一秒我却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隐在黑雾中的古曼童竟然朝我侧过了头。它乌黑的眼眸映着昏暗的灯光,那种幽怨的情绪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心神也随之动荡。恍惚中我的视线越来越窄,竞好像被吸进了那对眼球里,又仿佛置身于一片黑色的浓雾之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遇到了上次的情景,那个可怕的梦魇又出现了。

    无数的黑影蹒跚着向我走来,比上次的距离更近,我却依然看不太清楚它们的五官。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张张黑洞洞的巨口无力地垂在它们面前,模样恐怖又有几分滑稽。正待仔细观瞧,四周却响起了类似静电的噼啪声,折磨地我耳膜奇痒难忍。我的大脑渐渐无法正常地思考,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砰砰的心跳声在耳边萦绕。接着眼皮也变得沉重,无尽地困意袭来……

    我最后的记忆里,刘翔跑上来扶住了我,他手里还拿着那该死的矿泉水瓶,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哪儿根筋出了问题,难不成他要改行收废品,所以第一桶金要摆在家里供上?我想对他大声地咆哮,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时候头顶的地板被掀起,刺眼的灯光直直地洒在身上,我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即将合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一些,我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的头顶。我即将见到真正的上帝了吗?不知道天堂的餐厅里有没有中国菜,顿顿吃西餐我的肠胃可受不了。努力扬起嘴角朝“天使们”露出一个微笑,我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