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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疫症感染力之高,简直使人胆裂魂飞,进入白氏的卧房还没出两日,耿德金便也发了热。
那日回耿府为母侍疾,耿宁儿虽已知晓母亲病重,自得备下些医书以防不时之需,谁又能知母亲所患的重病居然是疫症。如今耿宁儿想来也是哭笑不得,世间还真有这般无巧不成书之事儿发生于自己身上。她不过几日前随意的翻看了《瘟疫论》,这会儿到是正当用。
耿宁儿从门槛儿前将阿常一日三次的药碗端进来,与耿俊荣一起服侍一双老人儿用药。虽说这药是一日也没落下,可一双老人的病情就是不见好。
翻遍医书古籍耿宁儿也找不出这病到底是何成因,别无他法只能用空间中的草药拖着二老的病情。不过这空间之中的草药,确实非比寻常,两老的病情虽不见好转,但也不再持续恶化。
而在白氏卧房中的三人,就耿德金给染上了,大抵是年轻人身强体壮。可此时的耿宁儿依然殚精竭虑,查不出病因,这疫症又如此之烈,难保她与耿俊荣可全身而退。
心烦意乱的入了空间,幸得素日里防着别人发现自己懂医术,就将那些个瓶瓶罐罐放入空间之中,现下也尽数派上了用场。
耿宁儿深知一日找不出疫症的成因,她与自家老哥就越危险。为今之计也只能在提高免疫力上下点功夫,将黄芪与人参熬成水滤除残渣,与耿俊荣一人一碗。
起先儿个,对于宁儿善医术之事,耿俊荣却有吃惊。可宁儿这两日如此的废寝忘食照拂父母与自己,他都是看在眼里,也放在心中。且因着自己与妹妹相差五载,他俩也并不亲厚,这会儿耿俊荣也就释然了。
接过妹妹递来的碗,耿俊荣心疼的看着耿宁儿。回家不过两日,本就清瘦的身子,这会儿更加瘦削。冰清玉白的瓜子脸,变得越发的有棱角,脸色更是没了往日的白里透红,狭长的星目虽如常晶亮,这眼眶却微微下陷,瞧着整个人很是憔悴不堪。
“宁儿,你去休憩片刻,阿玛与额娘有我盯着,你放心便是。这两日,你也甚是辛苦。”
正在冥思苦想药方之事,忽闻耿俊荣之声,耿宁儿回头向他看去,他脸上的担忧神色尽显。耿宁儿顿时心中温暖无比,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我无事,哥莫要忧心,阿玛与额娘,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耿俊荣瞧着宁儿眼里的坚毅神色,久玄之心也安下不少。
密闭之屋很是幽暗,耿宁儿神色凝重的翻阅着典籍。耿俊荣知晓自己无力帮助妹妹,只得静静的帮她换了一盏亮灯,而后坐回双亲的床边,按着宁儿的吩咐照看两老。
幽于房中,耿宁儿不分昼夜查看古籍,尝试了许多种的方子,终是不见成效。眼看着自己与家人在这个封闭的屋内已有七日之久,奈何她就是找不出治愈此病的良方。
耿宁儿内里焦急万分,昨个儿阿常告知她,服侍额娘的丫头都去了。这更是让她寝食难安,忧心床上的两老。
而今日阿常传来的消息,更是让耿宁儿胆战心惊。
是的,阿常今天传回来的消息便是,城南现如今也开始爆发此疫。且这时疫也已传入皇宫大内之中,惊动了康熙爷,他以着命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寻找医治此病的方法。
耿宁儿深知此疫症的凶猛,如今看来不只是自己的父母需要此病的良方,在找不出治愈此病的方法,恐怕整个京城都会笼罩此病的阴影之下。
且如今她也已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空间中的药草虽会自行生长,但采取之后再次生长,还是需些时日。为了拖延二老病情的恶化,她空间之中能够用的上的,也所剩寥寥。
耿宁儿轻叹一声,起身欲要换《温热经纬》之时,突然头晕目眩,眼前金星闪烁,身子疲软不堪。靠着桌子,耿宁儿挽起袖口,想要为自己搭脉,斑斑红点却赫然出现在白璧无瑕的胳膊之上。
她唇边荡起自嘲的笑容,都说医者不自医,如今看来可不是?白皙纤细的右手搭向左臂,脉相不沉不浮,如此看来怕是此刻自己也染上了这疫病。
撇头看向于二老床边打盹的耿俊荣,一脸的倦容。这些时日,他也不曾好好休息,夜以继日的照拂两老,在她查阅医书之时,照看自己。
此刻耿宁儿的心温暖无比,穿越到此,在耿府不过三日便入了王府,与耿家之人也并无感情之说。可如今这瘟疫的到来,却拉近了她与耿府之间的距离。
内宅凶险万分,何来亲情可言!上一世的枉死,使她摈除恨之外所有的情感。报复仿佛变成她重生后唯一要做的事情,而这次的事情使她找回了些许遗落的重要情感。
耿宁儿不忍唤醒耿俊荣,要是让他知晓自己如今也染上了疫症,无疑又是让他多添愁绪罢了。强忍着身子上的不适,耿宁儿进入空间准备一试自己刚刚调配好的方子。
步履悬浮的走到药田,采取方子所需之材料。耿宁儿惊奇的发现早先生长的神秘植物,紫色的小花已凋谢,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圆圆的,如紫晶般的细小果实。
耿宁儿顾不得许多,抱起之前采取的材料,或是碾磨,或是挤压汁水,异常忙碌。自知这病甚是性烈,如今到了自己身上,耿宁儿才真切的体会到,那时而如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寒意,时而又如置身铄石流金般的酷热之中。加之身上的红疹奇痒难耐,当真是痛苦不已。
药煎好后,耿宁儿端起药碗还没喝几口,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耿宁儿才悠悠转醒,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身上已无先前的寒热夹击之感,也不似先前那般沉重。虽说身上还有些许的奇痒,但是也不似那般难以忍受。
最为匪夷所思的就是左臂,已全然没有痒的感觉。耿宁儿抬起自己的左臂查看,湿透的衣袖使她知晓自己昏倒之时,左臂恰巧垂入灵泉之中。
挽起衣袖,奇迹赫然展现于耿宁儿的面前,左臂的斑斑红迹,已经消退了大半儿。耿宁儿大喜,她知道自己寻到医治时疫的良药,那就是她的灵泉。
这些日子她一直遍寻无迹的良药居然是自己的灵泉,她还真有些啼笑皆非。宽衣解带泡于灵泉之中,大脑高速运转着,如今既已知晓良药,可怎么应用它又成了耿宁儿眼前的一大难题。总不能把病者带进来吧?况且这如何带进的方法她也不知晓。
耿宁儿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将灵泉之水与自己昏倒前调配的药方一起煎煮。这样既可保守自己的秘密,同时也治愈她的双亲。
一切都一尽在掌握之中,耿宁儿麻利儿的从灵泉中走出。一出灵泉,耿宁儿便觉全身上下无比轻松爽快,自知自己已是无大碍了的。待她穿戴整齐后,拿起锅子于泉眼处灌了满满的一药锅子。和着她刚刚采取的药草,一起煎煮过后,匆匆端于病榻之上的两老。
耿俊荣帮着妹妹将药喂于父亲,而耿宁儿则服侍母亲用药。两个时辰过后,二老的热度全然退下来,脸上与身上的红疹子也消去不少。
耿俊荣一把拽过耿宁儿,紧紧的拥住她,喜极而泣道:“宁儿,你成了!宁儿,你成了!阿玛与额娘有救了。”
感受着耿俊荣的兴奋,耿宁儿一直紧绷着的心一下子也松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成了,阿玛与额娘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于是乎笼罩在耿家头上的燃眉之急,在耿宁儿的多方努力与锲而不舍下,终于解除了。
次日,耿德金与白氏便苏醒过来。在耿宁儿的千方百计的交代下,耿俊荣并没有告知二老实情。虽然对此他很是疑惑,但耿俊荣想,既是宁儿特意嘱咐自己,许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自己透露吧。
在耿宁儿悉心的调理下,耿德金夫妇的病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宁儿也不再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就在这段时间之内,对于两老衣不解带的照顾,以及耿俊荣时不时的就在二老面前夸赞妹妹,致使宁儿与耿家之人的亲厚感情突飞猛进起来。
这日宁儿见耿德金夫妇已无大恙,便决定外出到药铺去补充些药材。她空间中的草药所剩不多,二老如今虽已痊愈,但都年事已高,经过这番折腾势必要调理补补身子的。
与阿常一道出了耿府,由他引着来到离耿府不算很远的药铺。刚一进药铺,耿宁儿就注意到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女孩儿。
女孩儿很是瘦,瘦的简直如皮包骨般。她不住央求着药铺里的郎中,“大夫,我求求您,您救救我弟弟吧。他才只有八岁啊!”
女孩儿对着郎中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奈何药铺里的郎中就是不肯应她一句。
刚刚才体会到亲情的温暖,才卸掉亲人即将离去的忧愁,耿宁儿觉着自己能理解这个女孩儿的感受,便唤来阿常拿了一定五两的银子,摆在郎中的面前。
“若是因她无钱,你不愿应承,那她的钱我来出。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她如此苦苦的哀求,如今我替她出了这笔款子,你就随她去看看吧。”
柜台之中的郎中看着那锭银子眼中直闪金光,可终是摇了摇头,满脸不舍之情,道:“不是小人不愿去,只是她家可是城南,如今城南还有谁敢去?太医院的太医,可都是竖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小人虽为医者,可也要自保啊。”
耿宁儿想起稍早阿常告知自己的消息,知道这场时疫发源之地就是城南。她额娘的疫病就是被去了城南染上此疫症的丫头,给染上的。
耿宁儿轻叹,既然自己已经找到治愈此病的良药,又看看那叩头声声作响的女孩儿,再想想城南那么多人啊,难道自己当真要这样隐瞒下去?
“阿常,你拿着我需要的草药先回府吧,我与这位姑娘去看看她的弟弟。”
“格格,城南……”阿常大惊,满眼尽是担忧的看着耿宁儿。
阿常并不知道耿德金夫妇的病是自己治好的,对于他的担忧,宁儿心里也知晓。只是现在并不确定女孩儿的弟弟患的就是疫症,如若真是疫症,她也必须得亲自去才可以救他。所以这趟看来她是必须亲自前往了。
“无事,阿常回去就跟老爷和福晋说我去去就回,莫要为我忧心。”
交待完阿常,耿宁儿方才看向那个吃惊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盈盈一笑,道:“你叫什么?我们走吧?”
女孩儿迟疑的看着耿宁儿,讷讷的说:“我叫墨玉,你能为我弟弟治病?”
“我也不能确定能否医好他,只是我略懂些医术,既然这位大夫不肯去,我去看看可否能帮上些许的忙。”
女孩儿听完耿宁儿的话,怔了一下,膝行到耿宁儿的身侧,不住的给她磕头,“小姐要是能医好弟弟的病,小女愿为小姐差遣,终身为奴为婢。”
“好了,快些起身吧。”
阿常惶恐不安的看着耿宁儿远去的背影,正欲拿着药材赶快回府回禀老爷此事,却听到柜台郎中的话:“你家小姐痴子不成?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赶着送死去?”
阿常狠狠的瞪了一眼郎中,啐道:“我家格格菩萨心肠,自有佛祖保佑,不像有些人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哼!”
“你、你、你说谁贪生怕死?”
阿常拿起药材放下银子便快速的向耿府走去。
待阿常回禀耿宁儿的话后,白氏因担心又昏死了过去。耿德金也是满脸菜色,吩咐耿俊荣去城南寻人去。
耿俊荣虽知道自家妹子不会有事,但也甚是忧心,便快马加鞭的赶往城南去。一到城南,耿俊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数白清兵已经将城南尽数围堵起来,此时只许入是断断不会让里面的人出来的——城南被戒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