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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有二老,这老并非尊称的老,而是年纪大却没成亲的老。
这第一老乃那威震一方的宋大将军宋昱谨。宋大将军出生武将世家,父亲是开国将军,母亲是皇帝亲姊,十五岁入了军营,年少有成,屡建奇功,二十岁平定安南,二十四岁便被赐封为大将军,宋将军可谓是一位传奇人物。
这位传奇人物的姻缘同样传奇。
最开始是有一件怪事,大将军身边的侍女突然暴毙而亡,而且死状凄惨,那侍女可是宋大将军最喜欢的一个,那个时候,坊间便隐隐流传着宋大将军身下那根东西是夺命棍。
然后,宋昱谨十八岁时,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被山贼掳了去,找到的时候已经无全尸了,十九岁时,家里又许了一门亲事,成亲的前一夜,那姑娘突然七窍流血而亡,二十岁时,皇帝亲自赐婚,那有龙气庇佑的郡主吃糕点居然噎死了,死的时候脸都青了!
再之后,皇帝再也不敢做红娘,皇帝都不敢了,其余人就更加不敢了。
那些家里有适龄闺女的,本来看着宋大将军是个香饽饽,想着攀上高枝飞黄腾达,但是现在,这闺女只要随便嫁一个名门子弟怎么都比死了好,看着宋大将军就像道催命符,能离多远就多远。也就因此,英明神武的宋大将军被养成了二十五岁的光棍老男人。
这松江府里,二十五岁还未娶妻的男子不是特别丑就是特别穷。宋大将军可谓这老光棍中的一朵奇葩。
再说这第二老,这第二老乃是松江府第一红娘姜璧。
这姜姑娘的样貌生得不错,脸盘嫩嫩的,皮肤白皙如玉,巴掌大的小脸上生着一双泛水的杏眸,柳眉,眉心一点朱砂痣宛如画龙点睛。当朝以柳腰为美,讲究一步三摇、步步生莲,这几点姜姑娘都满足,总结而言,这姑娘可谓是当朝美人儿的典范。
再说这脾气,这姑娘说话也是柔声细雨的,有时虽然嘴巴厉害了点,但是和那传说中的河东狮吼也完全搭不上边。
但是偏生这姜姑娘长到双十年华,上门说亲的竟然只有一个冯老爷。那冯老爷长得满脑肥肠不说,年过半百也不论,但是偏生家里已经有了十二房,姜璧去了就可以摊上‘十三’这个号了。
姜璧果断拒绝了。
这乡里的姑娘,大多十三四岁都嫁了出去,像她这样年近二十尚未出阁的就成了异类。而且她做的还是红娘,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做了三年红娘,说成了数百桩亲事,却偏偏没有将自己嫁出去。有人说她上辈子太凶悍,欺侮丈夫,所以断了姻缘线,又有人说她命中无于夫,是孤独终老的命。无论如何,姜璧成了另一朵奇葩。
但是对于将她和宋大将军放在一起,姜璧一开始是拒绝的。
宋大将军克妻克得轰轰烈烈,每个故事都满了血与泪,听者心惊闻者丧胆,但是她可什么都没做,她没有克死未婚夫,那冯老爷如今也活得活蹦乱跳的,听说小妾排号已经到十八了!将她和宋大将军放在一起,搞得她也像克夫的似的。
姜璧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然而无论她如何辩驳,众人茶余饭后说完了宋大将军总会顺带说一句她。后来侮辱着侮辱着她便觉得习惯了。
不过对于她而言,那与她齐名之人还是传说中的人物,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机会一睹宋将军的英姿。然而因为齐名,宋大将军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总会有人告到姜璧的耳边。
“姜姑娘,听说宋大将军砍死了两只大虎。”
“姜姑娘,听说宋大将军单挑了山贼窝。”
“姜姑娘,听说宋大将军扒了山贼的皮。”
对于这些,姜璧都统一回复:“呵呵。”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宋将军干了啥。
不过说起来,她每日听到的都是宋将军打打杀杀的事,这位将军还真是性格乖戾、手段残忍。她的脑海中立马勾勒出一个虎背熊腰、面目狰狞的男子形象。
“姜姑娘,今日宋将军又要娶妻了,快去看看这次新娘是怎么个死法!”有人吆喝道。
别人成亲,乡亲们都是去看看排场大不大,新郎俊不俊,新娘漂不漂亮的,唯有这宋大将军是看新娘怎么死的。
姜璧一脸的没兴趣,等来人走了之后,她就从店里的后门溜了出去,一个人躲在那安静的小巷里潜伏起来。说实话,她对那宋大将军的样子还真是好奇。
这里是一条死巷,外面正是宽大的正街,松江府所有娶妻的队伍都会从这里过。
姜璧手脚并用地扒在墙上。外面已经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是挤得水泄不通。终于,喜气的队伍如长蛇一般沿着大街行进,离她所在的地方也越来越近。
姜璧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一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姜璧终于看清了那喜轿旁的高头大马,不过那本该新郎坐着的地方,一只大红公鸡真蹲在那里!
这宋大将军也真是不惜福,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居然不亲自来迎接!
姜璧从墙上摔了下去,她感觉到自己受欺骗了。
姜璧也没了回店铺的心思,直接回了家。
松江府南郊有一处院子,青砖褪去了颜色,白瓦落了几块,奢华不再,破败已现。那院子旁边长满了半人高的草,牌匾上的字也剥落了许多,勉强认出“姜府”二字。
这便是姜璧的家,空荡荡的,她直接去了后院的书房。
书房里,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书桌前,相貌清俊,气质温润,手中正捧着一本书,见了姜璧,脸上露出一个干净的笑:“阿姊。”
当年姜老爷两脚一蹬,给姜璧留下的遗产便是一座破败的院子加一个弟弟。不过这弟弟也算出息,自幼聪慧,十二岁便考上秀才,如今在一家书院念书。这振兴姜家的担子也就落在这唯一的弟弟身上了。
姜璧看着这个弟弟,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先生让我参加明年的乡试。”姜珏道。
“先生既然开口了,便是对你有期许,这余下的几个月你要好好看书,莫要荒废了时光。”姜璧刻意板着脸,做足了长姐的姿态。
姜璧心中也是欢喜的,乡试中了就是举人了,若是有机会便可做官了。都说长姐为母,姜璧现在心中就有一种‘孩子在长大’的欣慰感和失落感。
不过长得再大在她眼中也还是个孩子啊,她还记得当年姜珏还是小奶娃的样子……
姜璧还想以长辈的语气再勉励几句,姜珏突然道:“阿姊,你也该寻个良人成亲了。”样子端的是老气横秋。
“……”她刚有种长姐为母的心绪,转瞬就被弟弟训了。
在姜珏颇有些严厉的目光下,姜璧那长者的姿态顿时端不住了,灰头土脸地溜出了房间。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望着院子里的大树,忍不住发起呆来。
姜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也染上了一层阴郁:“并非我不成亲,而是当年我曾经对一个人许下诺言,说了要等他。”
他说:“若我活着,定然以十里红妆,迎你过门。”
他说:“阿璧,等这树开了花,我便回来了。”
“阿姊,你别骗我了,这是铁树。”姜珏站在门口,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
每一次他提到她的亲事,她都用这些话来搪塞他,搞得他还天天盼着这树能开花。等知道这树是铁树的时候,姜珏的内心是崩溃的。
姜璧:“……”她望着天空,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