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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碧弘脸上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能把你牢捏在掌心中,看你想逃又逃不了的样子。这么有趣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
宋恩气结,愤愤的想要挣开他的桎梏:“你……你以为别人的生活和命运都是你掌中的玩物吗?只是因为觉得有趣,就要把别人的生活颠倒的天翻地覆?”
付碧弘手从他腰间松开,扶了扶自己西装歪掉的领带:“你就总是这样,心思太过于简单。看到别人表面上面善就以为是好人,殊不知人家一转过身就换了副面孔。认为我对你不好,就是个不可赦免的恶人。其实,我倒要比刚才那个男人要好上许多。”
宋恩瞪了他一眼,转过眼去不欲理会。
付碧弘没再逗弄他,嘴角浮出一个带有戏谑意味的笑:“婚礼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可要好好准备。到时候尽好本分。”
宋恩转身,想要离开。
付碧弘又道:“你都已经结婚了,最好的朋友当然也得知道。所以……”
“我还准备把这个消息让人去国外带给楚盼。”
宋恩顿时有些慌,他回头,咬着唇:“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付碧弘看了眼他:“刚才不还不愿意理我吗?”
宋恩连忙上前:“不要告诉楚盼,不要让他知道。”不想再影响到他,也不想他知道在他出国后自己如今的种种不堪。
付碧弘笑了一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宋恩在后面追着他劝说他也一概不理,进了书房就把门关上,门锁也一并扣上。宋恩站在门外无力地垂下了手。过了一会儿,默默地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婚礼的当天到来,真正实施起来的流程倒也没有想象中繁琐扰人。有婚礼策划师和多名专业人士的代劳布置,宋恩大多时间都是在休息室进行着上场前的准备。
前几日来给宋恩讲授必备礼节的那个策划师也在,跟着一群人在其中忙着拾整礼服。宋恩没抬头看过去一眼,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场后需要的致辞稿。
他在家里时反复已经背了很多遍,但还是背不熟,很多地方仍是磕绊的。付碧弘警告过他,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他不敢违背他的话。
宾堂内部装饰华美精致,宋恩从三楼下来,四处走着观看。路过二楼时不经意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嫁进我们家的这个男人,虽然我也不是太满意……但是总归也是碧弘执意要娶的人。”是付母的声音,听起来倒没有往日那样阴阳怪气、充满刻薄之意,而是有些温情平和的。
宋恩心知她不过也只是要向别人说道自己的不好。两个月来,这种明里暗里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也早没什么所谓了。
低下头正欲离开,却听见里面付母继续说:“你们下午婚宴时也不要为难他,多照顾他一些。不要给他难堪。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吗?”
竟然是在托别人要待他态度好一点。宋恩心里一怔,他从不知道付母还有如此有善意的一面。心里因为这也暖洋洋的。
他微掩了门,准备悄无声息的再离开。
却没有注意到由于门的轻微晃动,付母已经惊觉到了门外有人,侧过眼看了一眼,凌厉的目光落在已转过头准备离开的宋恩身上。如尖刀般剜过那身影。
因为宋恩的爸爸和妈妈都还在监狱里,因此挽着宋恩过红毯的是付家先前安排好的一位年迈的牧师,教堂里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宋恩不认识的。他心里很紧张,脑中牢记着要按照步骤来,不能有任何差错。
交换誓言时,付碧弘一直在紧盯着他,宋恩紧张的都要结巴了。付碧弘低声提醒他:“敢说错一句话你就试试!”
宋恩定了定心神,谨慎的跟着牧师念誓言。
紧接着需要交换戒指。付碧弘倾身过来,把宋恩僵硬的身体捞过来,在他的唇角上轻轻一吻。
付父和付母在台下第一排的长椅上并排而坐,付父脸色僵硬,整个过程中都不曾往台上来看过一眼。神情中尽是不满。付母虽然明显也不是真的很欣喜,只不过为了配合气氛,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中午的婚宴,宋恩跟在付碧弘和付母身后轮桌寒暄交谈。他并不擅长喝酒,没有几杯香槟进了喉,面上立即微红。但会场的客人密密麻麻,场外还有记者在摄像拍照,宋恩就一刻也不敢放松。
好在付母看他笨嘴拙舌不会说话,让他提早退了场。
宋恩松了口气,他自幼就自卑内向,最不擅长的就是和别人谈天寒暄。尤其是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独自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大约三小时后礼堂里的宾客渐渐都散了。又有化妆师到休息室来给宋恩上妆。宋恩按照要求又去更衣间里换了一套衣服。
同样也是正式的礼服,但跟上午西式婚礼的西装比起来要宽松舒适上许多。
差不多晚上六点时,宋恩被付家派的车接回了家里。
晚上在付家庭院中的家宴,宴请对象大多是付父和付母的亲戚与密友。可能由于付母之前有交代过,付碧弘的长辈大多都对宋恩态度十分亲切和气。
宋恩抽出空去向侍者要了一杯酒,此时意外看到会场上角落里一张桌子旁站着的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楚父和楚母。
他一瞬间有些哑然,呆呆的怔忡着。
楚父注意到了他投过来的视线,看了过去,与他的目光相触碰。脸色霎然变得凝重严肃。
楚母注意到了楚父的异常,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酒席旁站着的宋恩。
他们先前是早就看到了他的——毕竟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之一。虽然依旧拥有着少年的纤细骨架,显得清瘦清逸,但模样看起来,已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一两年没有见……今日的他红光满面,,穿着也齐整华奢,与人交谈时也面上带着捏放自如的微笑,与以前羞怯又怕生的宋恩,看不出半点相同之处了。
总归也是嫁进了付家豪门的人……楚父心中冷笑。
他现在可是生活得再无忧虑,轻松愉快……可怜了自家儿子当年还为他出头打人,百般维护。最后落得个被迫背井离乡,远赴异国的下场。
现在恐怕还在心里记挂着……现在已经成了付家儿媳的宋恩。
现在想起来当年那些裸.体照片,其实根本就是他自愿让付碧弘拍的吧。自己作践自己就罢了,竟然还要连累楚盼。
楚父心中不由觉得嘲讽,又有些徒然生出的恼恨——只是为了自己那傻瓜一样的儿子。
来到付家参加晚宴当然不是他所愿意的。付碧弘用权势相威逼,再加之付家的婚事,已经足以惊动整个l城的商业圈内人士。喜帖都已经送到了家门口……他们不得不来一趟。
付碧弘甚至想把喜帖传到正在英国留学读书的楚盼那里,这消息楚父派人在中途千方百计阻拦了下来。
不能让楚盼受到一丝一毫这些杂事的影响,这是楚父紧紧抓住的底线。
宋恩上午和晚上两场宴会由于太忙,没有看见楚父楚母。现在乍一瞅见,顿时有些沉重无言。
半晌后,他走过去,道:“叔叔,阿姨,你们也来了。”
楚母性子圆滑,心知付家不能惹,于是面容带笑:“嗯,小恩,我们上午时就在。”
宋恩看楚父脸色并不是太好,心里也能想到他们二人并不是自愿来的,定是受了付碧弘的胁迫。
付碧弘那种人,还有惯用的手段……宋恩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能感受到楚父并不想和他说话,似乎也并不喜欢看到他。他也识趣,只打算打声招呼,寒暄几句就离开。
走前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阿姨,楚盼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楚父先于楚母开了口:“要是真有心想知道他的情况,就自己打个电话。连个电话都懒得打……现在又装什么关心楚盼?”
楚母连忙看一眼宋恩的神色,又在下面用胳膊肘撞了撞楚父的手臂:“你乱说什么……”
宋恩措手不及遭到恶言,神情也没有多大变化。向楚母说道:“阿姨,没事的。”
“叔叔的话,说的也是对的。”他表情有些黯然,不仅没有打电话,甚至连楚盼的来信也没有回复过。
他的确就如楚父说的那样……是没有心的。
本来还想问一问楚父楚母,楚盼在国外是不是知道了他结婚的消息。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多少也能猜出来楚父厌恶他的理由……但是对于那些事情他已经不想再进行解释。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多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楚父也未必会相信,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强迫的。
晚宴结束在晚上九点半。付家的佣人在结束后整理打扫花园和庭院,付父和付母被扶到房中休息。
已经奔波忙碌了一整天,宋恩身体也很疲惫。
由于特殊的畸形身体状况,他自从幼时起就惧怕与他人的相处交际。同性也是一样,女生也尤甚。
初中时看到校园里有偷偷牵着手谈恋爱的小情侣,心里也曾经有想过……自己将来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伴侣,也会有娶妻生子,组成自己家庭的那一天。虽然那个想法遥远又不真切。
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如今竟然会和一个男人结婚。
还是和一个自己最痛恨,对自己百般□□的人。
宋恩无力地坐在付家客厅的沙发上,自我嘲讽的一笑。
付父付母都在卧室中休息,没有什么动静。别墅内灯火通明,壁灯泛出红色的鲜艳的光。墙上四处还贴有着大红的“囍”字。
付碧弘不过一会儿也被佣人扶着进了主屋,他身形踉跄,被扶进了卧室。佣人煮了一碗醒酒汤,其中一位对宋恩说道:“太太,还是请你来送进付先生的房间里吧。”
宋恩有些怔然的接过那一碗温度温凉宜人的汤,心里也明白她话的意思。
照顾醉酒的丈夫这种事……或许以后就是他的份内事了吧。不过刚才佣人那句“太太”,听着总有些刺耳。
他走进了卧室,付碧弘正站在宽大的窗子前打电话:“你现在有时间来?”
“行吧……来就来,我在房间里等你。”
宋恩有点疑惑,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有人要来家里来找付碧弘吗?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什么,走过去,把手里端着的瓷碗递给他:“是醒酒的。”
付碧弘身上已经换下了先前那套礼服,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头发上还有些湿意。
看起来是刚洗过澡。
看宋恩递过来一碗汤,他微微一笑,挑眉看他:“这么有心?”
宋恩没说话,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手机,想起他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个……一会儿有人还要来家里吗?”
“是啊。”他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
“那我……现在有点想睡,我睡在我的房里了,可以吗?”
付碧弘莫名其妙一笑:“随便你。”
宋恩总觉得今晚的付碧弘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再多说什么,关了门走出来。
他准备去厨房倒一杯热牛奶,就回房间休息。
付家的大门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来人能从庭院中直接进来,说明是有院里的钥匙。
宋恩想去开门,楼上的付碧弘却比他速度要快。他从楼梯上下来,走到玄关处,输入密码,门锁旋即被打开。
门一开,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见付碧弘,立马急切地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大声叫:“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想死你了!”
那男人耳上镶着一排浅灰色的耳钻,上身穿一件淡蓝色的t恤衫,下身则是一件简单的牛仔裤。
正脸微微转了过来,显得秀美而白皙。还有些莫名的眼熟。
宋恩的牛奶刚好热完,他手里拿着那只玻璃杯,站在了厨房门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