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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宣帝一声怒喝,下首的黑衣人似乎动了动。然而由于行刑司之前拷问的手段太过狠辣,导致他此刻遍体鳞伤趴在那儿,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见他唇瓣微张,似乎发出了几个音节,却因体力不支导致在场压根没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行刑司的人其实很想直接说明情况,只是看宣帝的样子似乎是想要那人亲自开口。见状他不假思索便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了男子暴露在外的手指上,只听“咔嚓”一声,骨节断裂,男子也发出一道痛呼,很快就听他一字一句,十分清楚道:“是……是太子……撄”
“什么?”闻言不由怔住,宣帝几乎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
“陛下,他说是太子。”应墨隐不遗余力地火上浇油,根本不用宣帝再问就嚷嚷道,“咱们的太子殿下。”
最后一句补充的语调简直不能更恶心,古颜夕微微皱眉,白了他一眼。哪知应墨隐却看着她微微一笑,他薄唇微扬,动了动,念出了几个字。
他说,来得正好偿。
古颜夕这才想起之前他们三人商量过要给齐澜云备一份大礼,后来因为时间挨得太紧担心被人看出异样,这才不得不暂且作罢。她因为这几日缓下来的清闲差点忘了此事,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记得,不仅记得,瞧他的样子明显是已经做了些什么。
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宣帝坐在上首阴沉着脸,导致下方众人没一个敢说话。王公公一向是最了解宣帝的人,他知道宣帝此刻一定将火气憋在了心里,正想着上前去劝几句的时候,就见宣帝猛地一掌拍向桌面。
“咚”的一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晃了晃。
“孽障,这个孽障!”宣帝暴怒出声,抄起桌子上的用品就砸了下去。王公公急忙上前阻拦,谁料整个人都被宣帝推到了一旁,险些撞破了头。
此刻暴怒中的宣帝是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见过的,他们跪倒在地,齐齐高呼着“陛下息怒”,但却效果甚微。古颜夕担心这老头子的怒火再烧下去会出麻烦,于是她先磕了个头,这才轻声道:“陛下,眼下这人只说了是太子,但具体如何还是要行刑司的大人解释才行,您身子不好,千万不能动怒,若是为这件事损伤了龙体,只怕会正中某些人下怀啊。”
这话放在往常,宣帝会觉得她挑拨离间,但此刻却不会。短暂的沉寂过后,他重重坐回了龙椅,冷怒的表情里夹杂着被压下的火焰,他瞪着下首众人,最后才道:“继续说。”
“陛下,根据这个人的口供,是太子殿下给了他一味药,要他在今夜子时前将药下在古医士的身上。但……这人似乎只是个跑腿的,对具体缘由并不清楚,只说太子殿下要他这么做的意思是……”
“是什么?”
“是想要控制古医士做一些事,到时便可顺水推舟到她的身上。”
这番话并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在场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想明白。古颜夕一个没有实权的医士唯一有价值的一点就是随时能接触到宣帝,是以单凭这一点,就可看出齐澜云的野心。
宣帝深吸口气反倒没有继续发火,良久他竟然还笑出了声,一边摇着头,一边道:“好,真是好,朕竟然不知养了一只狼崽子!”
“你们去,把人给我带来!”宣帝手一挥,紧接着又道,“还有,把太子寝宫好好给朕搜一搜,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原本这活儿该宫中侍卫去做,但应墨隐却自告奋勇担下了这个责任。他领着侍卫很快赶到了齐澜云的寝宫,在见光天化日之下大门紧闭,内里娇声乐曲阵阵的时候,他冷笑一声,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去。
有一个词儿叫做死不悔改,应墨隐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那么愚蠢的人,但是在看到齐澜云的时候,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此刻太子寝宫内一片红粉气息,无数穿着暴露的歌姬正四下乱窜着,嬉闹声跟尖叫声不绝于耳。不远处的乐队仍旧弹奏着靡靡之音,刺鼻的脂粉气满布在空气里,几乎要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这其中,齐澜云眼睛蒙着一块红布,正淫笑着捕捉四下乱窜的女人们,由于他太过投入,是以压根没发现应墨隐等人的出现。
在见到他们出现的时候,乐声骤停,女人们也停止了乱跑,他们一脸不安地看着应墨隐冷着脸站在那儿,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而这时齐澜云似乎察觉到那里有人,他“嘿嘿”一笑,猛地扑上前去将应墨隐一把抱住。
“来来来,这会儿啊轮到你了!”口中污言秽语不断,齐澜云大掌贴上对方的屁股。正想着要好好蹂躏一番时,他却在触到那一抹厚重的衣裳后,呆住了。
这个手感……
“太子殿下,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厚待了?”应墨隐的屁股最为敏感,这辈子也就只有古颜夕碰过。此刻被齐澜云这么一摸他全身都炸毛了,冷笑一声,愤然出击就一拳打在了齐澜云的肚子上。
众人眼见堂堂齐宣国的太子殿下被一个花匠打飞出去,不由全都目瞪口呆,却无一人敢上前拉架。而齐澜云在这暴击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搅在一起,他一把拽下眼罩,正要怒骂出声,这才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叶萧?”他眼皮一跳,眯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本宫寝宫!”
应墨隐面无表情,只嘲讽一笑:“殿下,你眼神儿不好吗?”他说着,一指身后,“不是我大胆,是我们,我们你懂吗?”
被他如此蛮横的态度所震,齐澜云也是这时候才看清原来应墨隐的背后还站着好几个侍卫。他见他们个个面无表情、虎视眈眈,齐澜云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却仍旧态度强硬道:“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然而应墨隐却是压根正眼都不瞧他,只抬起手中冲着身后的侍卫们一挥。得了命令的几人快速分散开来冲进了寝宫内殿,齐澜云看着他们疯了一样在里面翻找东西的行为,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很可惜啊太子殿下,不是我愿意放肆无理,而是这些,都是陛下安排的。”
迎着齐澜云瞬时收缩的瞳孔,应墨隐邪邪一笑:“怎么,难道要我提醒一下,你犯了什么事儿吗?”
齐澜云看着应墨隐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能当场将他大卸八块。然而并不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眼微眯,冷笑:“故弄玄虚是吗,叶萧,别以为有父皇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齐宣皇宫,而本宫……”
“我知道你是太子殿下,可那又怎样?”应墨隐冷笑道,“你一心享乐怕是已经忘了被派出去下药的那个人了吧,距离子时已经过去很久,怎么你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齐澜云只觉得虎躯一震,应墨隐的话终于让他落实了心底产生的不安。然而没等他开口,之前去搜宫的侍卫已经回来了几位,齐澜云见他们全都冲着应墨隐摇了摇头,很快明白过来他们在做什么。
“叶萧,你最好祈祷能在本宫这里搜到东西。”少顷,他威胁道,“否则一旦本宫平安无事,你绝对是第一个死的人!”
应墨隐闻言无动于衷,漂亮的双目越过齐澜云看向后方,紧紧盯着里面侍卫们的举动。就这样互相对峙了足有半刻钟的功夫,待到所有侍卫重新回到刚才所站的位置,齐澜云得意一笑:“怎么样,搜到什么了吗?”
也不知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来的自信,应墨隐冷冷一笑,转向后方。
“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先生,发现了这些。
”就见最末尾的一个侍卫出声,缓步上前。他的手里握着厚厚一摞宣纸,不仔细看还真是瞧不出来。
齐澜云站在远处瞥了眼那些被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张,冷然一笑,嘲讽道:“不过区区几张纸,你又想说明什么呀?”
“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关键要看陛下怎么想。”应墨隐不急不缓地说着,将那些宣纸打开一一过目,很快目光变得十分有趣。
“你笑什么?”齐澜云一瞬不瞬盯着他,发觉他的表情,不由紧张道。
“殿下刚才不还说只是几张纸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应墨隐笑得邪气,重新将宣纸放回那个侍卫手中。他再度扫了太子寝宫一眼,那目光似嘲讽又似可惜,惹得齐澜云心头更是焦虑。最后他收回视线,冲着齐澜云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吧太子殿下,我想陛下应该等您很久了。”
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让齐澜云心里很不少受,可是看应墨隐的样子他却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再说更多。在前往宣帝寝宫的路上,齐澜云一直掉着张脸,他想,难道是那个姓古的出了什么事,所以宣帝才会大动干戈找人来搜宫?
这样想着,齐澜云心头忽然有些窃喜。他想反正人已经死了,宣帝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死掉的宫人跟他计较,而他到时候只要来个抵死不认,就绝对不会有事。
反正这么多年了,他哪一次不是这样蒙混过关的?
然而齐澜云始终忘却了宣帝在身为一个父亲之前,首先是一个君主。帝王之心最难测,他又怎么可能摸得清楚?
“跪下!”待到众人进入寝殿,齐澜云尚未开口,就听宣帝冷冷说道。
“父……”
“朕让你跪下,听不懂吗?”不同往常的模样,宣帝在压抑了半刻钟后,此刻情绪更是糟糕。
齐澜云急忙按照要求跪倒在地,这时他也看到了站在一侧安然无恙的古颜夕。心里面突然就没了底,他很快联想起应墨隐刚才所说的话,这下子终于慌了。
来不及等宣帝审问,他急忙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冤枉啊!”
宣帝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眸色更沉。他冷笑一声靠回椅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道:“冤枉?朕连问都没问你就说冤枉,看来太子真是未卜先知啊!”
这才发现自己做过了头,齐澜云脸上一僵,急忙解释道:“父皇误会了,儿臣、儿臣不是未卜先知,是叶萧刚才……”
“陛下,奴才没说过。”毫不留情地打着齐澜云的脸,应墨隐甚至还不遗余力地补刀道,“太子殿下对我等的出现丝毫没有诧异,看来的确是未卜先知。”
没想到这人落井下石起来如此自然,齐澜云一急就想发怒,却在联想到当前局面后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没有理会应墨隐的挑拨,他再度磕头,哀嚎出声:“父皇,儿臣承认自己的确是说过不好的话,但说归说,儿臣并没有做过啊!”
“哦?那你要如何解释这个人?”宣帝闻言不怒反笑,指着一旁奄奄一息的黑衣人问道。
齐澜云看都不看那人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儿臣只是烦躁时随口一提,却没想这家伙竟然当了真,还背着儿臣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当真是该死!还请父皇严厉处置,以儆效尤!”
齐澜云如此义愤填膺的样子简直化身成为了正义的卫道士,古颜夕敛眸懒得去看他那副肮脏的嘴脸,只觉得如果那个黑衣人还有力气,绝对不会允许齐澜云胡说八道到如此地步。但是很可惜,黑衣人早已出气多进气少,而齐澜云便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抵死不认,若是这样,那宣帝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果然就见上首宣帝脸色铁青,自然也知齐澜云刚才的话是信口胡说。虽然他身为皇帝,想要在在宫中处决一个人很容易,但对方毕竟是太子是自己的儿子,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冒然动手,只怕会引起朝堂震动。
就在局面僵住颇有些无解的时候,应墨隐终于走出,冲着宣帝一礼:“陛下忘了,适才您派了奴才去搜宫。”
猛地反应过来,宣帝皱眉:“结果如何?”
“这……恐怕要陛下自己看了。”应墨隐说着,将那一摞宣纸拿给王公公,由对方呈了上去。
古颜夕看到那一叠宣纸的时候心念一动,却见应墨隐看都不看她,只一双眸子死死钉在了宣帝身上。于是她也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看着宣帝的脸色从铁青变得怒红,最后满面苍白。
“孽障!你自己看!”还没看完一半,宣帝早已忍不下去,勃然大怒道。
那片片宣纸像是落叶般飘得满地都是,齐澜云震惊之余这才慌忙捡过最靠近自己的一张,他定睛一看,却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吓得瘫在了地上。
父皇该死……
每一张每一张,不知多少张上面都写着类似的话,宣帝该死,齐澜楠该死,所有人都该死,皇位是他的,是他齐澜云的。
尽管这一切都看起来荒诞可笑,但对齐澜云来说却并不是没可能。他的心思无人不知,面对皇位的那种执念早已近乎癫狂。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曾经在他口中说出来过,但是他想不通,明明只是说的话,为何会被人写在了纸上,还放进了宫里?
“父皇……这……这不是儿臣写的!”顿时慌了神,齐澜云忙不迭地磕头道。
然而宣帝却早已不肯再多看他一眼,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显疲态,他猛地咳嗽一声,身形竟有些摇摇欲坠。
“不是你?”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冷笑道:“不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寝宫,不是你为什么会用只有你才有的云水墨,不是你,好一个不是你!”
齐澜云因为身份特殊,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甚至就连所用墨汁也是齐宣工人特意制作出来不会掉色的云水墨。不会掉色,这种往常看起来十分精妙的特点在这时只显得那般荒唐,一字一句的谩骂像是刻骨铭心般记录在了纸上,除非毁之一炬外,永远都不可能消失。
齐澜云终于没了动静,他静坐在原地呆呆望着地面。
很难想象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自己这时竟然会沦落至此,他脑中利光一闪,突然猛地侧目看向大殿两旁。
是他!一定是那个姓古的动了手脚!姓古的,又是一个姓古的!
“孽障,你还瞪什么瞪!”宣帝发现了齐澜云的异样,怒吼道,“朕真是后悔生下你这么一个畜生,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来人,传朕旨意下去,废除齐澜云太子封号,将其打入太子寝宫看守起来,无朕旨意,不得上表不得外出,即刻执行!”
“至于孙家……”宣帝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衣人上,也是在应墨隐他们刚刚离开以后他才得知,这家伙竟然是孙家的仆从!
“孙家,助纣为虐、目无王法,削去孙庆铭官职,孙家众人一律在门中闭门思过!”
说完这些,宣帝终于支撑不住,跌在龙椅上昏了过去。古颜夕急忙上前替他诊治,在发现他只是气血攻心后这才松了口气,先是施针,后又喂了些药,这才让王公公派人将宣帝送回了。
很快,硕大的前殿只剩三个主角——古颜夕,应墨隐,齐澜云。
尽管古颜夕与应墨隐都不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但面对齐澜云吧,这种从来没有的习惯突然就被唤醒了。二人一左一右目光迥异,那种奇怪的目光就像是针一样刺得齐澜云浑身都疼。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目光,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准备冲过去,却被现场的侍卫拦住,死活冲不过去了。
“姓古的,是你陷害本宫!”他恶狠狠地瞪着古颜夕骂道。
古颜夕闻言撇了撇嘴,这次是真亏啊,毕竟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哪里还有功夫去找对方麻烦?听着这话她不由侧目白了身边的应墨隐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都是你做的才对。
尽管如此她却也没有点明,只与齐澜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子殿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大皇子了。”
笑说着,古颜夕脸上满是嘲讽:“陛下已经下了令,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奴才也是个受害者,怎么会去陷害你呢?”
“你放屁!”满嘴喷粪般地吼着,齐澜云骂道,“你这小畜生早知道药是本宫下的,所以不动声色就在这儿等着本宫!好啊,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可你怎么不告诉父皇,这里面还有……”
“嘘。”古颜夕冲着齐澜云伸出一根手指,不愿他在此说出景家而使事情变得更复杂。她看着齐澜云,表情淡淡:“大皇子,我若是你现在就回去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否则你这辈子只怕要在冷宫里度过了。”
“不过我想陛下对你也算厚待,即便是冷宫,那也是曾经的太子寝宫嘛。就是不知你这种好运气会留到什么时候,有朝一日新帝登基,你觉得还有谁会放过你?”
齐澜云作恶多端多年,除了宣帝,还真没人肯留下他这条命。
说完这些,古颜夕不再理会齐澜云满怒仇视,笑了笑,离开了此处。
眼见应墨隐很快跟了上来,一脸期待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夸奖一样。古颜夕目不斜视只往前走着,一路上一言不发,甚至正眼都不瞧他。如此一来应墨隐满目期待变得有些落败,他突然停下步子,冲着古颜夕喊道。
“喂,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古颜夕终于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向对方。两人相隔并不算太远,古颜夕站在这儿几乎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那般熟悉那般铭记于心,却让她突然叹了口气,低头笑了。
“你让我说什么?”古颜夕道,“你不是也藏了很多事情吗,你自己都不开口,我如何开口?”
“你的性格,你的手段,你的能力,怎么看你都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匠。
我一直怀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说是因为你有龙阳之好,可我怎么都觉得你对我……都不像是把我当做一个男人。”
应墨隐一愣,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而这时古颜夕突然向他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应墨隐便觉得心底一颤。最后她依旧停在了五步远的距离,她深吸口气,道:“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晌午的微风带着丝丝暖音,扬起周边杨柳轻抚。阵阵瑟瑟之音充斥在周围,幽然的淡淡花香掠过鼻尖。头顶的太阳在这时散发着一天当中最炙热的温度,然而此刻站在太阳下的应墨隐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让他浑身汗毛竖立。
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古颜夕。
看着她越发清明的眸子,那模样很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应墨隐其实很想跟她相认,然而想到他们此刻的处境,还有那一直搞不清楚状况的肖洛凡,他雀跃的心再度低沉,慢慢垂首,叹了口气。
“我只是一个花匠罢了。”他说着,重新抬头,“对你好,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
古颜夕心中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突然有点看不清面前这人在想什么,这种蹩脚的谎话别说她,估计就连这人自己都不肯相信。可看着他无比坚定的表情,古颜夕紧咬下唇,忽然在想会不会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不也说了吗,你就是个男人,还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我叶萧虽然的确有龙阳之好,但是对别人的男人可没什么兴趣。”很快,应墨隐又补充道,神情很是倨傲,“所以我对你如何,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我跟其他人也一样,不过是看重你能在陛下身边说上话而已。”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古颜夕终于慢慢低下头,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失望。想想或许真的是她太敏感了,因为太过想念,所以竟然会觉得面前这个疤脸像他。
很快古颜夕重新看了过去,眉眼之间早已恢复往昔清平,却是嘲讽一笑:“叶兄,你的话,前半句我收下,至于后半句……谁人不知,你才是这宫里最能在陛下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闻言一愣,应墨隐却是没有了话,只怔怔看着古颜夕再度冲自己一笑后,转身离开。
他静站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虽然后背挺得依旧笔直,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他知道,她也在失望,也在难过,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为何不认呢?”良久,流若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自从这二人离开皇帝寝宫他便跟了一路,自然也看到了刚才这一幕。
“因为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她是你的妻子哎!”流若不解道。
“正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才不能。”应墨隐慢慢转过头,道,“齐宣皇宫的事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不能认了她将她暴露在危险中。”
“至于她自己,可能也不会想在现在见到我吧,毕竟我们之间,还有肖洛凡的事没解决。”
应墨隐的声音很轻,在他说完后只见一阵清风拂过,很快将那满心担忧吹散开去。阳光映照下将他的身形被拉的很长,高大伟岸,却满满都充斥着哀凉。流若看着他如此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这世上感情最是伤人心的东西,却无一人可以避免,即便遍体鳞伤,也都甘之如饴。
很快,宣帝废了太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内外。对于这样的消息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往日里遭受齐澜云虐待人们恨不能放鞭炮来庆祝,而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拍马屁的人却各个唯恐避之不及,告病的告病,受伤的受伤。
由于齐澜云下台了,唯一可以继续代替他坐上太子之位的只有二皇子齐澜楠。随着宫里宫外越见高呼的喊声,身为拥有唯一决定权的宣帝却装傻充愣,完全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宣帝的心思无人能猜透,人们原想着齐澜楠登上太子之位指日可待,然而就这么待了三五天,都不再见宣帝说过什么。
对这一点,旁人或许不太清楚,但古颜夕却是了解的。
因为齐澜云的倒台,导致孙家也受到了牵连。宣帝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被打破,面对明显看起来占了上风的齐澜楠跟纪家,他自然需要留一手,不能捧得太高,也不能压得太低。更何况还有景家在旁虎视眈眈,于是眼下形成的三角对立中,宣帝自己则站在了之前孙家的位置上。
既然是这样,他当然不能顺了任何人的心意。
不过索性上面人的事儿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影响并没有太大,古颜夕看着齐宣皇宫日渐弥漫的硝烟,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来到这里已经快有小半年了,她除了见证过那些无声的战争外,竟然什么作为都没有。段洛凡的事她仍然一筹莫展,再加上自从那日中毒后对方就很少出来,如此一来两人见不到面她也不好上赶着去找,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她也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走。
关于帮助段洛凡恢复记忆一事,古颜夕其实已经放弃了。在经历了那天的事情以后,她原以为肖洛凡只是中毒,可他在服下了纪家的解药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他的确是中了毒,但失忆跟中毒完全是两码事。
这样一来整件事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古颜夕实在没心情跟精力再去重走一遍,于是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搜宫了。
然而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时间去段洛凡宫里探上一探,宣帝又重新派了任务给她。古颜夕看着王公公拿来的宣帝亲手写的购物清单,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
都他娘的半截子入土的老头了,嘴怎么那么馋呢,三天两头让她跑出宫去买东西!她是跑腿的吗!
不过能出去总比困在这里好,更何况古颜夕还真有些事情想要去办。她换了便服很快离开皇宫,站在宫门口,古颜夕四下望了望,却很快转身往闹市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多远,她便一眼望见了不远处的药房,跟周围一众普通的门脸前比起来,那药房的装潢的确要富丽太多。
古颜夕这时才有些懊恼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像是想要搞这种装潢在珉合城内,没有官家为靠山,是万万办不下去的。
那么,白洛珂1的靠山到底是谁呢?
“哎,这位公子你又来了?”这时,就见打杂的小厮从门内走出,看着古颜夕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