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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墨隐一句话,让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结束,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他,竟不知自己是否听错。
古颜夕亦是如此,抬头就见应墨隐正盯着自己。他的视线那般坚定,像是带着一股魔力般叫她看着心颤。他虽然没有说话,可古颜夕知道应墨隐一旦说出口的话,便是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了。
这不是添乱吗,非要赶在这个时候撄。
然而古颜夕看了他许久,最后却只转身走进王府,一句话都没有说。见状,应墨隐也松开缰绳,不顾下人们的阻拦原路返回。如此一来,被晾在门口的一众下人只得求救般地看向流若,而后者顿感一个头两个大,使劲晃了晃后,叹了声“罢”便翻身上马,领着人往白家去了。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还是古颜夕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偿。
原来白家眼巴巴望着应墨隐上门迎亲,谁料到的却是流若带着一众跟班。正当白浩满脸不高兴的时候,就听流若说,如果白家非要嫁女儿,就得亲自抬着花轿上门。
一听这话,白浩老脸瞬间就铁青,大声说着不嫁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让白子奕带人堵了流若的去路,说要带着他入宫找容湛讨个公道。正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还是白茵茵这个新娘子冲了出来,死乞白赖地坐在地上撒泼,说今日一定要嫁进应候王府。
白浩一张老脸几乎都要丢光了,可碍着周围这么多人,他也不能直接一棍子把女儿打晕就将这事儿翻篇。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应墨隐亲自送花轿上门的要求,只是把抬轿的换成了流若几人。
可怜流若从头到尾都被当成炮灰,却是有苦不能言,只在心里希望古颜夕跟应墨隐早日和好,这样自己也能少受点苦。
就在流若他们抬着花轿往应候王府走的时候,路上好巧不巧遇到了从宫中前来的白盈盈等人。
于是比较戏剧化的一幕就是白盈盈的轿子跟白茵茵的花轿一前一后入了应候王府大门,如此倒像是她们姐妹二人一同嫁给了应墨隐一样。
此刻古颜夕正双臂环胸斜靠在一旁的门柱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眸底闪过一道异光。很快就见白盈盈下了轿,在宫人的搀扶下,坐在了正厅上首。明黄的凤袍,步摇金钗,妆容精致,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然而古颜夕还是一眼看到白盈盈眼底下的乌青,见此她不由唇角微扬,看来为了这场婚礼,皇后娘娘真是一夜未眠呢!
“应候王,恭喜。”白盈盈望着一身红袍的应墨隐,几乎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很快她便恢复常态,浅笑道,“我二妹年纪还小,以后说话做事若是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应墨隐冷冷扫了白盈盈一眼,似笑非笑:“既是年纪还小,娘娘何不让她在家中多学点礼仪规矩再出嫁?本王这是应候王府,不是女子书塾!”
此话一出,便听下方有人憋笑。白盈盈顿时面上一僵,想要发火可看着面前的人却又发不出来。她不再自讨没趣,只侧目挥手招过元森,然后继续道,“这位就是随云寺的元森大师,奉陛下旨意,来庆贺王爷大婚。”
应墨隐自然也是知道元森身份的,于是只冷哼一声,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见状,白盈盈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抬眸向四下张望起来。很快她就发现站在墙边的古颜夕,她秀眉轻挑,眼中掠过一丝痛快,扬声道:“古王妃,你过来。”
古王妃是她忽然想到的称呼,毕竟应帝虽然答应让古颜夕做平妻,但以她的身份,怎么也不配让别人唤她一声应候王妃。之前的每一句早已让白盈盈的心千疮百孔,眼下痛苦的人换成了古颜夕,她又怎么会不高兴?
是以在见古颜夕走到跟前的时候,她便托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入府虽早,但毕竟身份低微,难以担当重任,眼下我二妹嫁进来,你身为前辈,还当多多协助她才是。”
这话里外都在暗讽古颜夕,可古颜夕却像没事儿似的,答了声“是”,便退到一旁站着。
见此,白盈盈几乎以为古颜夕是转了性,否则怎么会这般乖巧?然而没等她想明白,就听一声“吉时到”响起,白茵茵一身红色嫁衣由媒婆引着走上来,那般娇羞那般明艳,瞬间就刺得白盈盈眼睛酸疼。
她的异样很快被元森发现,可他也只能敛去眸底痛苦,不自然地将视线投到应墨隐身上。白盈盈对应墨隐是什么感情他无比清楚,他曾看着她无数次因为这个人高兴,又因为他伤心,她的笑是为了他,泪也是为了他。
而他,一个所谓的得道高僧,能做的只有在她高兴的时候看着她笑,在她哭的时候看着她哭,有时他很想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可是他不能。
不仅是身份使然,更是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其实,很看不起自己这种人。
一场大婚,却因在场多了几个伤心人,而让气氛看起来没那么热烈。应墨隐冷眼看着白茵茵走到面前,看着她惺惺作态的走姿,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日大婚时,古颜夕一身破烂红衣,跌坐在地的狼狈模样。
明明只是娇弱的女子,却拥有那样一双晶亮的眼睛。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或许是从那时开始他便已经被她引起了兴趣,一步步地靠近,直到万劫不复。
“王爷,该拜堂了啊……”眼见应墨隐一直没有动作,媒婆不禁着急提醒道。
哪知她话音刚落,就听空气中多出几道利音。接着便见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空中,手执长剑便向上首的白盈盈刺去。
“来人啊,保护皇后娘娘!”元森当机立断,闪身走到白盈盈身边将她护住。周围因为这突然冒出的刺客而变得人心惶惶,尖叫声四起,客人四下逃窜。
应墨隐见状,冷眸一闪便将白茵茵推开,自己则准备赤手空拳冲上去。哪知他步子刚刚挪动,衣袍后摆就被人一把拽住,他蹙眉侧目,却见是古颜夕正微不可见地冲他摇了摇头。而这时,忽然有一个刺客从他们身后冒出,手中长剑不偏不倚,就往古颜夕身上刺去。
“颜夕!”应墨隐怒吼出声,一把将古颜夕揽入怀中,自己则瞬间与她换了位置。刺客手中的长剑顿时偏了位置划上那红色婚服,“刺啦”一声,便见鲜血溢出,将红绸染得颜色更加鲜亮。
古颜夕一看便红了眼,侧身一脚就将那刺客踹开。该死的明明说好只冲着白盈盈来,这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敢伤她跟应墨隐!
然而没等古颜夕帮应墨隐处理好伤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发出声音的正是白盈盈本人。她此刻正跌坐在地一脸惊慌地捂着嘴,而元森正挡在她身前,浑身已经中了好几剑。
剑剑入骨,血流满地。
应墨隐这时多少也明白过来这出戏是怎么回事,有点心塞古颜夕没有告诉自己的同时,却也不由松了口气。能做出如此,起码证明古颜夕还是在乎自己的,否则刚才她也不至于将他拉回来,也不会看他受伤后那般激动。
冲着另一头的流若几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马带着人围拥上前。在场的“刺客”见讨不到半分好处,不由哨声一响,飞身上沿就此撤退。应墨隐即刻下令吩咐府中暗卫继续追踪,另一边则让流若好好安抚在场的客人。
当做完这些以后他才察觉到周遭气氛似乎不太对劲,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叫他微微挑眉,似是始料未及。
而又何止他一人如此,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元森此刻正死死握着白盈盈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尽管他满身是伤,尽管他浑身是血,但那丝毫没妨碍他的动作。他的一双眸子紧紧锁在白盈盈身上,那般深情如水的样子,除非是眼瞎,不然又怎会被众人忽视?
“你……你……”有些艰难开口,元森却说不完那句“你没事就好”。
这时白盈盈突然发现周围气氛不对,她抬眸,就见周围众人正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
心中一惊,她急忙将元森的手甩开,甚至还很是厌恶地拿出帕子擦了擦,随后皱眉:“元森师傅你怎么……”
“你怎么可以握着皇后娘娘的手呢?”却是古颜夕接过话,仿若无意地说道。
听着她开口,白盈盈浑身一震。侧目就见古颜夕面含淡笑看着自己,眉宇之间丝毫没有半点异色。突然心里不安起来,她面上一冷,皱眉道:“古王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个道理,臣妾懂。”依旧一副乖巧的模样,古颜夕笑道,“可是皇后娘娘,除了臣妾外,还有很多人看到元森师傅握着您的手,若要照您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我们都乱吃了东西?”
一向不是古颜夕的对手,白盈盈也不愿在此跟她争个口舌之快。就见她冷漠地将擦过手的帕子扔在了元森身上,道:“元森师傅护驾有功,到你这儿反倒成了肮脏之事?哼,本宫还没怪罪你为何大婚之日会出现刺客,你倒好,竟敢妖言惑众!”
一听这话,古颜夕表情更是委屈。她拽着应墨隐的衣袖躲在他身后,一边晃着一边小声道:“皇后娘娘,之前外面的传言您应该也听到过吧,所谓大凶之日不能行婚事,这可早有预言的。臣妾一个弱女子,最多只能筹办一下婚礼事宜,又如何管其他的呢?”
“再说了,不是您自荐带着元森师傅来给王府冲喜的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
古颜夕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矛头对准了白盈盈,在外人看来,倒真成了她的问题,而这时忽然就见元森踉跄着步子站起来,他双手合十冲着古颜夕一礼,慢慢道:“古……王妃莫要误会,此事乃贫僧道行不够,实在与……与皇后娘娘没有半点……”
他挣扎着想要把话说完,可无奈伤势太重最终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应墨隐急忙让流若带着人下去医治,他自己则冷着脸站了半晌后,才看向白盈盈道:“皇后娘娘,婚事是陛下亲赐没错,但大凶之兆也是老天命定的。索性本王尚未与古二小姐礼成,所以便请您回去禀报陛下,这桩婚礼并不作数,还是请白丞相将人领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
哪知应墨隐话音刚落,那头的白茵茵就站不住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更过分的是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关心她的安危。正在她气恼的时候就听应墨隐要把她送回去的话,她千辛万苦才名正言顺地走进应候王府大门,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离开!
“王爷,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回去!”顿时开始撒泼,白茵茵掀了盖头喊道。
“明媒正娶?”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应墨隐冷笑,“本王一没有迎你入门,二没有与你拜堂,三连洞房的影子都没有。你现如今不过是身穿嫁衣恰好站在应候王府罢了,怎么,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敢自称是本王的妻子?”
应墨隐说话丝毫不留面子,白茵茵一脸惨白,竟是一跺脚大哭出声。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那般难看的模样顿时就叫在场所有人皱起了眉头,实在是难以忍受。而白盈盈更是如此,原本她就很不想让白茵茵嫁进来,此刻又见她这般丢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由分说便要人上前将她拉起,可白茵茵却死死抱着一脚桌子怎么也不肯走。很快原本还有些凝滞的气氛因为这一幕而变得奇怪起来,古颜夕看着她们扭成一团的狼狈样子,不由面露笑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白茵茵该如何,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就在白茵茵的哭声几乎要戳破应候王府屋顶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看起来与周围那红绸满布的样子很是格格不入。然而对此浑然不觉,他只缓步走到了众人面前,看着瞬间冷下脸的应墨隐,微微一笑。
“又见面了应候王,”他说着,伸出一只手,“还记得我吗,我是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