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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繁花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只神色淡淡望着远处,良久,朱唇微张。
“阿时,你跟他不一样。撄”
叶时听到这句话,面上露出几分嘲色。他望着叶繁花的后背,手中摇晃的铃铛终于停了下来:“当然,我当然比不过大名鼎鼎、英俊非凡的范家大公子了,只是大姐,你听我一句劝,凭你一人,做不了什么的。”
心中一紧,叶繁花苦笑着终于看了回去。在见叶时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时,她敛眸,低下头去:“我没想要做什么,只是不想他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可你明知他……偿”
“好了阿时,不必再说。”简单打断叶时,叶繁花看着他道,“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吧,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我总不会放他不管。”
说完这些,叶繁花头也不回的离开,独留叶时一人站在院中,望着她的背影,面上露出几许落寞。深冬的寒风吹过,一向不惧冷的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眼眶发酸。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那声音很轻,似乎是不忍打破这此刻好容易得来的平静。
“你都听到了吗?”似是感叹般地询问出声,叶时没有转身,只依旧望着叶繁花离开的方向,神情受伤。
只可惜很久很久,他想听的回答始终都没有响起。
余华城中依旧是乱成一团的样子,而此刻的古颜夕他们却早已经在百里开外,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驶去。然而眼看着快要驶入洛阳城周边的山道时,赶车的赵铭清却马鞭一扬,“驾”一声向着另一条山道驶去。
古颜夕此刻正窝在应墨隐怀里小憩,由于转路颠簸,使得她很快醒来。
打了个哈欠活动活动脖子,她掀开车帘扫了眼外面,回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应墨隐宠溺地揉了揉她有些杂乱的头发,笑道:“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
起码,不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以来的。
并不在意,古颜夕重新缩进了他怀中。尽管车中备好了暖炉,可马上要过年了,天气越来越冷,几乎叫人有些承受不住。
“赵汉明已经回去两天,想必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好了。今日我听说容帝一早便去了祖庙上香,只怕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听着古颜夕说,应墨隐紧了紧胳膊:“于其他人而言,这次也是唯一的机会。”
听他话里有话,古颜夕一震,不由雀跃起来。缠着应墨隐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那家伙却始终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只很是宠溺地任由她摆弄,始终不肯多言。见此只觉得没劲儿,索性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不等应墨隐开口她早已一人跳下马车,看着面前陌生却不失惬意的场景,深吸口气,心情愉悦。
“这里风水地势倒是不错,即可保安定,也能生财富。”古颜夕四下观望一圈,就听应墨隐在后道:“你还会看风水?”
轻笑着摇头,古颜夕道:“不过是些糊弄人的把戏,你竟也当真了。”说着,她视线投向远处,颇有些感慨道,“你想这里既是先帝选的地方,又怎么会差呢?”
古颜夕说完转过身去,就见应墨隐在听到“先帝”两个字的时候,神色暗了几分。她顿时感到愧疚,在明知应墨隐身份的情况下还说这种话,当真是……
“我没关系,只是……不太愿意想起那个人。”察觉到古颜夕的不自在,应墨隐率先开口,淡淡一笑,“其实在我印象中,关于他的事情很少,多数都是我跟娘亲在一起。”
眼见古颜夕面露诧异,他不由哼道:“一定又是范御熙跟你说我娘亲多么受宠,多少人嫉妒她能时时见到那人对吗?”说着,不由鄙夷道,“他既不是当事人,又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心知他是动了气,古颜夕低头,不再多说半句。
她虽然想过软化这种关系,可范家跟应墨隐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种早已深入骨子里的恨意也绝非她能化解的。只是一个是她枕边人,一个是她亏欠良久的表哥,她总不希望看到有朝一日两人兵戎相见那一刻。
“又在想他。”正在这时,古颜夕头上再度挨了应墨隐一巴掌。
抬头怒视过去,却意外发现应墨隐的眸底划过一丝受伤。古颜夕怔了怔正要开口,就听他道:“阿夕,你当知道我跟范家是绝对不可能共存的。”
一句话,便让她凉了心。
“我知道范家对你很重要,所以我不逼你做什么,但同样你也不要插手我要做的事。”淡淡说着,应墨隐绕过她的身子,往前走去。
他并非不理解古颜夕的想法,只是这么多年都坚持的信念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说不失望是假的,他明知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却还是希望能够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起码可以证明在她心里,自己还是占着最重要的位置。
好端端的气氛因为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人而变得不太和谐,赵铭清跟凌薇在远处看着,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打圆场。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多出几道细碎的声音,应墨隐眉峰一拧,转身就将古颜夕带入怀中飞身藏了起来。这般习惯成自然的动作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由垂首看向怀中,发现古颜夕也是同样的神情。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全都侧了开去,气氛莫名变得古怪,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应墨隐心中微叹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病的不轻,明明该生气的,可偏生就是放不下她。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他低声说着,拢了拢怀中的人儿。
古颜夕只觉得委屈,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光听他噼里啪啦一大堆,最后还要掉个脸子。犹如赌气般地她伸手贴上应墨隐屁股,知道这是他敏感处于是不由分手就是一拧!
应墨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差点翻下高处,正要出声,就听不远处响起一道咆哮。
“都给我注意着点,要是敢出漏子,你们也别想着活命了!”
应墨隐强忍着疼痛随古颜夕抬头望去,就见一队人马从山中走出,拉着不少箱子。尽管那些箱子看起来平凡无奇,可古颜夕还是一眼看出来边角上蹭到的金粉。
而顺着队伍往后方瞧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吊儿郎当猥琐气息的赵润仲,在他后方不远处的,正是皱着眉一脸谨慎的赵汉明。
难得啊难得,这老东西竟然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古颜夕此刻是真服了,这世上大胆敢拼一把的人不在少数,但像赵汉明这种提着脑袋拼的,她还是头一回见。然而感叹归感叹,古颜夕还是很乐得看见赵汉明自掘坟墓的,毕竟如果不是他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他们又怎么能……
“娘子我知道错了,你能松手了吗?”
古颜夕丝毫没注意自己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一双手正盘在应墨隐两个屁股瓣上左拧拧,右掐掐。此刻听他出声,她急忙抬头就见一张五官扭曲的脸映入眼帘,那么痛苦憋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应候王的傲气跟俊朗?
莫名觉得好笑,古颜夕急忙侧开视线免得自己憋不住笑出声,一双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快点快点,要赶在天黑之前把东西运到余华城去!”这时,就听下方又响起声音来。
应墨隐见状,抬眸向不远处的流若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指尖轻弹,几枚石子由他跟凌薇手中飞出,就听“咚咚”几声,木箱应声落地,捆绑的绳子全都断成两截。
趁着下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人早已飞身换了躲藏的地方。果然就在脚步刚刚落定时,便见几个暗卫打扮的人飞身上前于他们刚才躲藏的地方查看,看来赵汉明此次倒真是小心万分,只可惜碰上了他们几个魔鬼。
“没事,收拾收拾继续赶路!”虽然心有担忧,可赵汉明望了一圈见并无异状,便只当做是意外发生,一心想加快速度赶路。
古颜夕见他们又在捆绑绳子准备离开,不由急道:“人呢,再不来可就要走了啊”
应墨隐无奈摇头,要不是早知这是古颜夕布下的局,她此刻的表现还真是符合一个看客。紧了紧胳膊将她拉得靠近几分,他柔声道:“你急什么,关键时刻上场才好看,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古颜夕白了他一眼,顺手就往他屁股上拧去。
应墨隐忍痛越发无奈,俯身就在古颜夕耳垂上轻咬一口。火热的气息搔得她顿时脸色潮红,暗骂了一句“不正经”后,急忙收手偏过头去。
殊不知二人此刻的表现全都落入了对面流若跟凌薇眼中,这种不分时间场合秀恩爱的行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啊,他们现在是在办正事啊!
或许这一次老天终于听到了流若的呐喊,于是在他二人重重叹了口气后,就听前方响起无数马蹄声,接着一道阴邪声音响起:“赵大人,你不是告病在家吗,那现在在这儿干什么?”
完全没料到此刻会有人出现,原本前行的队伍猛地很快停下来,人人面露异色,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莫过于赵氏父子二人。赵汉明骑马上前定睛一看,却在看清来人长相后,浑身一震。
“齐、齐太子……”他结巴着开口,表情很不自然,“你怎么会……”
“本宫怎么会来吗?”齐澜云邪邪一笑,目光却落在他们身后那几口木箱上,“若是不来,岂不是要错过赵大人如此作为?”
齐澜云的话让赵汉明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他打量了对方跟他身后的人马一眼,讪讪笑着,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齐太子这话,老夫听不太懂。”
“听不懂?哼,赵汉明,趁本宫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今日不管是你还是你儿子还是你的下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齐澜云此时完全是压着满腔怒火在跟赵汉明对话,毕竟在他收到密报之前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老匹夫竟然把心思动在了自己头上!
由于之前在宫中被应墨隐打伤,他足足休息了一月有余才勉强好转。
原本他一门心思都挂在怎么能让应墨隐和古颜夕吃瘪上,却不料几天前收到了一齐莫名而来的密信。之所以说莫名,是因为他手中上下无人看到这齐信是怎么冒出来的。
信上说赵汉明将于两天后伪装成齐宣国人前往东崖山密室偷取应召给齐宣国的战败补偿,这件事乍看之下齐澜云权当是有人在恶作剧,然而联想到之前矿场的事情再加上当时赵汉明等人的表现,他又突然觉得心惊不已。
就这样犹豫了整整两天,齐澜云几乎坐立难安。他担心自己前去会受到埋伏,又担心如果不去会错失给赵汉明治罪的机会。毕竟上次猎场被伤的事他仍旧记在心上,而对赵汉明乃至整个赵家也早已没有半点耐性。
“口口声声说想靠着本宫求一个平安,可实际却忙不迭地给本宫下套。赵汉明,留着你的性命是本宫还没时间搭理你,可你既然伪装成齐宣国的人偷取银钱来栽赃于我,你当本宫是吃素的?”
齐澜云一言让赵汉明顿时怔住,完全是一副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了的样子。而就在他出神的瞬间,齐澜云手下侍卫早已长箭搭弓,“嘭”的一声飞扬而出,直射赵汉明队伍中的随从胸口!
“齐太子你……”赵汉明急忙回过神来,惊诧之余看了过去。未说完的话还含在口中,当他看到那倒地身亡的随从胸口处透出的齐宣国服饰,大脑突然血液上涌,几乎忘记了要如何思考。
从决定偷取赔偿金的时候他就万分小心,不允许任何关节出岔子。而眼下不仅招来了齐澜云更是被他揭穿了自己的做法,这一切……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眼看着赵汉明一脸愣怔,齐澜云再也不愿等待,骑着马就准备上前给对方点厉害尝尝。
古颜夕在暗处正看得紧张,忽然察觉到应墨隐俯身将她环住,薄唇靠近她的耳畔。
“你干嘛……”
“不是问我做了什么吗,接下来,好好看着吧。”
应墨隐的话让古颜夕心中一跳,在察觉到空气中多出的几分戾气后,她大脑快速运转,意外地差点惊呼出声。
为了印证她此刻想法正确,就听下方多出几道“嘭”声,快速飞扬的利箭穿过人群直射进入在场随从的心口,只是这一次不是赵汉明的随从,而是齐澜云的随从。
事情的逆转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这时就见十几名黑衣人从暗处飞身而出,齐齐闪至赵汉明跟前跪倒在地,道:“大人,一切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动手!”
赵汉明一脸惊诧看着面前几人,还没等他询问出声,齐澜云已经冷笑道:“动手?赵大人,不知你打算动什么手啊?”
“放肆,竟敢对我家大人无理!”哪知回答他的却是那黑衣人的头领,只见他面露凶光,二话不说便挥手示意其余人纷涌而上。
如此一来,即便赵汉明不说,其余人也明白过来,所谓的动手,就是冲着齐澜云来的。然而除了那几名黑衣人外,其余人竟是不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尤其是赵汉明,在他心惊的同时,就听赵睿抖着声音道:“爹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个准备,对方可是太子啊!”
“做个屁的准备!”一听这话更是气得不轻,赵汉明急忙驾马上前想要挽救局面,哪知他不动还好,一动,差点被齐澜云手下随从的箭给射伤。
那些声称是他手下的黑衣人见状攻势更猛,且看他们错落有致搭配得当的攻击方式,很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古颜夕在远处看着这几人的动作甚至想要拍手叫好了,这么久她一直只看白家跟赵家的人在他们面前表演,没想到应墨隐的人也如此不赖!
就在局势越发难以掌控的时候,忽然就听“撕拉”一声,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冲破防卫圈,反手就给了齐澜云身上一剑!那一剑不偏不倚刺到了之前应墨隐给齐澜云的伤口上,顿时就闻齐澜云痛极了的呼喊声,接着便有无数侍卫上前,对黑衣人展开围攻。
“赵汉明,本宫今日一定要宰了你!”捂着伤口咆哮出声,齐澜云往日风***的脸上此刻只余恨意。
赵汉明被他看得冷汗直流,十几年为人狗腿的冷静在此刻派不上任何用场。他不由自主驾着马后退,而周围的随从见状,也纷纷扔下手中抬着的箱子,四下逃窜开来。
“一个都不许放过,给本宫杀!”眼见如此,齐澜云眸中冷光一凛出声喊道。顿时便闻一片惨叫声响彻整个山头,刀光剑影间血色蔓延,场景令人好不惊悚。
就在场面越发混乱的时候,应墨隐等人已经安全离开了躲藏的地方,于不远处一座很是隐秘的山包中落了脚。早在之前他已经派了手下过来埋伏,眼下一切准备就绪,二人翻身上马,重新回到刚才起了纷争的地方。
只不过刚才是为了看戏,这一次,是为了演戏。
“齐太子,赵大人,不知你二人演的这是哪一出?”即将靠近的时候,应墨隐扬声问道。
对他的声音当然无比熟悉,可惜不管齐澜云还是赵汉明此刻都没空搭理他。应墨隐轻蔑一笑挥手示意赵铭清他们上前,在洒出特制的药粉后,果然就见前方打成一团的人们停了下来,俯下身咳嗽不已。
“应候王你!”眼看着自己占上风的局势被打乱,齐澜云怒目而出,恨不能当场了断了应墨隐!
应墨隐看都未看他一眼,只驾着马走了过去。目光在下首故作巡视,先是落在那几口箱子上,然后来到已经灰头土脸的赵汉明身上。
“赵大人在此,难道是陛下派了什么秘密任务给你?”他问道。
赵汉明眼神闪躲,没有说话。
而应墨隐也不等他回答,已经让手下人前去将那几口箱子打开。
原本有些灰暗的天色在箱子开启时沾染上了里面金银的明亮色彩,顿时刺得人眼睛酸疼。而赵汉明更是偏过了头,垂在地上的手莫名握成了拳头。
“赵大人,你如果再不说话,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居高临下看着赵汉明,应墨隐提醒道。
“应候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齐澜云第一个不高兴。在他看来事实全都摆在眼前,不管赵汉明怎么说,他都死罪难逃。而应墨隐这番话明显是想给赵汉明一个脱罪的机会,事已至此,他又怎么能答应?
“本宫看赵大人理亏也说不出来什么,那不如本宫来替他说。”不顾赵汉明欲要辩解的样子,齐澜云冷笑,“伪装成我齐宣国人私自运输应召给的赔偿款,不管对容帝还是对本宫来说,他都必须要死。”
“是这样吗,赵大人?”应墨隐却并不顺着齐澜云,只冷冷看着赵汉明,以此在精神上压迫对方。眼见赵汉明几乎颓然地跌坐在地,他敛眸掩去眸底那一抹嘲笑,淡淡道:“赵大人,你这样让本王很难办啊。”
“早在余华城本王就知那矿场是你赵家的,你瞒着陛下私自买下矿场已是大罪,出了事没想着补救反而动用赔偿款,更是罪上加罪。可怜二公子还恳求本王替你隐瞒,现下正在余华城四处为你奔走,你这样,实在是让他伤心啊!”
听到赵铭清的名字,赵汉明浑身一震,下意识抬头看向应墨隐。然而在看清他此刻那略含鄙夷的神情后,他大脑“轰”一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
不可能的,以赵铭清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出求人这种事的。他这样想着,却越来越觉得心惊,既然应墨隐能这么淡定地说出整件事,那只能证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仅知道,或许一开始就是他做的!
“赵大人,虽然说钱很重要,但是没钱可是什么都不能说的哦。”正在这时,古颜夕补了一句,就见赵汉明整个人失了魂一样,显然是明白了。
从购买矿场开始,他赵汉明就踏入了这两人联手设计的圈套里!什么叶家,什么坍塌,一应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而他们所要的,不过是看着赵家一点一点陨落坍塌,直到无力回天!
“哈哈哈哈……”蓦地,赵汉明突然仰天,大笑出声。
如此疯癫的模样让他身边剩余的几人看着十分心惊,尤其是赵睿,看着自家父亲这幅样子,犹如看到鬼一样往后缩了缩。
“好!好!好!”
赵汉明连说了三个好,抬头看向应墨隐,眼中波澜已逐渐归于平静。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捋了捋有些杂乱的头发,当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脸上带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神情,若非情景不同,他依旧还是那个跺跺脚就能让洛阳城晃三晃的赵大人。
“应候王,老夫无话可说啊!”他笑说着,明明那么不甘心,却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赵家尽数财产都赔光了,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个空壳。而他赵汉明空有一个应帝宠臣的身份,但现在因为私自动用了赔偿款,估计这一次也不会被原谅了。至于他的两个儿子……连他这个老子都被面前两人耍的的团团转,他们又能有什么用?
好,真是好,他叱咤官场一辈子,最后竟然输得一败涂地。
“赵汉明,既然你没什么说的了,就乖乖俯首认罪吧。本宫一向宅心仁厚,会留你一具全尸的!”齐澜云见此,出声嘲讽道。
哪知赵汉明此刻早已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斜眼睨了齐澜云一眼,笑道:“齐太子,有时候太过自大也是毛病,可不能耽误治疗啊!”
“你这老匹夫……”
“明明自己也被人当做棋子耍的团团转,偏生还故作高深一副明白相,可笑啊,可笑!”
齐澜云怒火中烧,不顾伤势提起长剑就飞身过去欲要给赵汉明一个痛快。哪知赵汉明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在没等齐澜云的剑贴上自己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后退至悬崖边上,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地回顾一眼,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
山中万骨,层层叠叠,不过多了一个奸臣而已。
“可恶!可恶!”没能杀掉赵汉明,齐澜云此时早已经气得不行。长剑狠狠戳进土中,飞扬的尘土迷了众人的眼,却让齐澜云突然发现了另一个身影。
冷笑一声飞身上前挡住那人去路,看着对方吓得瘫坐在地的怂样,他长剑一挥,竟就这样割下了一只耳朵!
嘶声力竭地喊叫响起,齐澜云邪眸一扬:“俗话说得好,父债子还,赵睿,你爹没了那他跟我的帐就该你来还了吧!”
“不、不、不是我!”虽然几乎快要疼死过去,可赵睿仍旧没忘了撇清关系,“太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爹……不,是赵汉明他一个人干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明明一开始是他轻易上当诱得赵汉明买下了矿场,现下人财两失,他倒成了最无辜的那一个。古颜夕骑在马上远远看着这可笑的一幕,心中却不免唏嘘这些在富贵场中长大的人,真是一点点人情味都没有。
齐澜云被他吵得烦躁,挥手示意下人上前将赵睿的舌头割掉。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赵睿犹如一个牲口般被他玩弄在鼓掌中,良久才像是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抬头向应墨隐他们看过来。
“应候王,你有什么意见吗?”挑衅出口,齐澜云邪笑道。
应墨隐没有做声,事实上他只觉得跟这个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早在与齐宣国大战的时候他就深知对方变态的性子,而眼下古颜夕还在此,他不想再生事端。
吩咐赵铭清派人处理情况并善后,应墨隐看着古颜夕点了点头,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身后再度响起齐澜云的话。
“应候王,刚才赵汉明最后那番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一点,应墨隐却很是平静道:“跟本王有关系吗?”
“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齐澜云挑眉,“但愿吧。”
但愿,跟你和你的女人都没有关系。
看着应墨隐和古颜夕慢慢远去的背影,齐澜云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侧身冲下属随从耳语几句后,他这才抬头重新向刚才的方位看去,眼中邪光大盛。
赵汉明一死了之,整件事情死无对证。原本还剩下一个赵睿可以说明真相,谁料就在古颜夕他们走后,齐澜云竟派人将他拴在马上,一路拖着回到了洛阳城。如此一来,赵家家主跟长子一个跳崖一个惨死,曾经的风光无限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对此事最为头痛的莫过于皇宫中的应炎煦,在听李继带回了消息后,整整一天都没从书房迈出过半步。而期间夹杂而出的瓷器碎裂声音都显示着他的情绪已经到达爆发边缘。
倒是应墨隐跟古颜夕一身轻松,在将整件事情以书面形式呈入宫中后,便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管城中怎么风言风语,二人全都表示一概不知。
“宫里面还没消息吗?”
距从余华城回来已经过去两日,除了第一天应炎煦曾派太监来问过情况后,不论是对事情后续的追究还是对已故赵汉明父子的惩罚,应炎煦都没有半点动作。凌薇此刻看着古颜夕正懒洋洋地抱着暖炉缩成一团的样子,内心感慨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女子竟将风光数十年的赵家一夕之间灭了呢?
“你这么着急干嘛,迟早会有消息的。”含笑说着,古颜夕换了个姿势。
“照理说此事涉及到齐澜云,应炎煦不可能坐视不管。应炎煦即便他真的不管,齐澜云也不可能答应。”
抬眸扫了凌薇一眼,古颜夕道:“那我问你,如果应炎煦要管,应该如何管?”
“那自然是满门抄……”
“斩”字没有说出口,凌薇却已经明白过来了。应炎煦这么拖延虽然有些不妥,但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赵家大势已去,只剩白家一家独大,而应候王府又在暗处虎视眈眈,身为皇帝,他能做的只有拉拢赵家唯一的这张牌,才有可能勉强维持住眼前局面。
“看来只有等赵铭清回来,应炎煦才可能有下一步动作。”无奈叹了口气,凌薇总觉得这样下去他们还是会处于被动。
哪知话音刚落,就被古颜夕拿果仁砸中了脑袋。她疑惑望去,就听她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允许他们有下一步动作的。”
“赵铭清,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