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实有相瞒

江棠不姓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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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碰我……”

    庄星辰想看清楚,他竭力睁开眼睛,丝丝微光却又剧烈摇晃,他发着抖大口喘息,意识越来模糊,仿如有一双冰凉的手将他的灵魂拽入万丈深渊。

    他的手慢慢伸向面前的人,在触及肌肤前却又克制收回,嘴里不断呓语着:“别碰我……”

    最后一丝神志被黑暗笼罩,庄星辰的手缓缓低垂,挣扎着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

    “柳条在哪?”

    “……”

    “你和柳条的非正当男女关系被李进得知,介于柳条的‘便利条件’,你们对李进注射了过量的芬太尼和甲苯噻嗪混合物,你们合谋杀了他!”

    “我们调取了你家小区地下车库隐蔽角落的一处监控,看见你和柳条一起同进同出,凌晨两三点,别告诉我你们在谈生意?”

    “我……”

    “柳条是个拆家,你们到底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

    “……”

    审讯室单面玻璃外,原昕戴着蓝牙耳机,肩膀的绷带穿过腋下斜缠着好几层,边缘隐约透出丝丝血迹来,左侧嘴角被划出一道口子,干涸的血渍沾在上面,阵阵刺痛就像无数根冰针刺进肌理又拔出,如此循环往复。

    但他却好似无感,低头盯着脚上被划破的皮鞋,这样看去,他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簌簌眨动的睫毛敛去几分桀骜,现出他少有的湛默,聚精会神听了半晌,他裸着上身披上警服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门咔哒一响,冯秀秀抬起头,露出一副真假难辨的惊慌。

    韩栋起身叫了声原副,原昕轻点下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拉开铁桌后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柳条在哪?”

    冯秀秀动了动,把淡粉的碎花长裙理了理,微笑道:“我不认识什么柳条。”

    冯秀秀仍是死鸭子嘴硬,原昕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浪费那么多的口舌,他也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们在柳条的一个‘窝’找到了一样东西。”

    冯秀秀抬眼望向原昕,眼睛蓦地瞪大了几分。

    虽然身材略微发福,但仍能从她身上看出几分优雅,只是这样一个看似才华横溢的舞蹈老师是怎么和毒贩纠缠在一起的,其中缘由不禁令人费解。

    “看样子你知道那件东西,”原昕说着,没受伤的那只手肘撑着桌面,缓缓探过身去,目光紧盯着冯秀秀的微妙神情,他徐徐善诱:“柳条无非就是个罪恶的毒贩,当然爱一人是无关身份的,但是他现在跑了,想必在逃跑之前他没有和你事先知会过,否则你刚刚不会露出那种被背叛的失落感。”

    原昕说话时的尾音略微上扬,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和倨傲的态度,但此时他嗓音略显沙哑,听起来却稳重很多,甚至有点体贴的意思。

    冯秀秀黑亮的眼珠微微闪烁,现出明显的犹疑,她脚尖点地两下,就像芭蕾舞者跳跃在闪亮的舞台,十几秒后,嫣然一笑。

    “你骗我?”冯秀秀笑道:“你们要是找到了线索,何必在这跟我磨。”

    原昕的眼角一颤,冯秀秀看上去不甚精明,甚至演技拙劣,可还是聪明的,他向后靠进椅背,无所谓道:“就算我们骗你又怎么样?柳条弃你于不顾是事实,不是吗?”

    冯秀秀一怔,不再说话。

    “柳条活动的范围在广西和云南一带,云南……”原昕故意停顿下,精锐的目光仔细观察着冯秀秀的表情,冯秀秀在听到云南时,明显有些紧绷。

    果然!柳条与李进可能早有接触。

    原昕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同情:“柳条的上家是江成铎,我也不瞒着你,江成铎在被我们追捕的路上被人杀了,看看吧。”

    原昕朝韩栋一使眼色,韩栋打开桌面上的牛皮纸袋,他从里面摸出几张照片摊在冯秀秀面前,冯秀秀愤恨的目光剜了眼原昕,然后拿起照片翻看,霎时瞳孔紧缩,喉咙上涌,紧接着她俯身干呕起来。

    无力歪向一侧的头颅双眼紧闭,露出颈侧一道狰狞可怖的划割伤,甚至隐隐窥见白色的喉骨,那是江成铎被割喉的几张特写现场照!

    原昕嘴角一歪,又多了几分把握,他大腿翘二腿,看上去闲适又懒散,在对峙的那方看来,这就是胜券在握。

    “灭口……”冯秀秀脱口而出。

    “嗯哼。”原昕站起身,绕到小桌前靠着:“虽然现在的证据并不充足,但我们已经有了大致方向,江成铎被灭口的原因与柳条的账本有关。”

    “原副……”一旁的韩栋出声拦道,却被原昕抬手制止。

    现在据已有的线索并不能肯定江成铎的死亡到底与谁有关,至于柳条的账本,原昕当时还未来得及看就被白鱼偷袭,原昕在诈冯秀秀,看她到底知道多少!当然诱供与诈供在审讯手段上被明令禁止,但原昕的脾气秉性就是如此,从不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

    冯秀秀又咧嘴哭起来:“我是和柳条在一起,可是我们没有杀李进,我们在知道李进被杀后也很震惊,居然会是……”

    原昕沉声道:“芬太尼和甲苯噻嗪的混合物。”

    冯秀秀哭得肩膀直颤,看上去比前几次真上几分:“是啊,我们没有这种新型的毒品,不过就是些伤害性不大的玩意儿……”

    “伤害性不大!”原昕忽地暴起,他几步踱到冯秀秀面前,吓得冯秀秀缩着肩膀颤抖,原昕一手撑着桌面,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强压着愤怒,以至于声音沙哑而颤抖:“毒品就是毒品,伤害性没有大小之分,那为什么你的血检呈现阴性,你为什么不去吸!”

    “我说错了……”

    “伤害性不大?那些嗑药后被人‘捡醉虾’的后果,你我都心知肚明!”

    冯秀秀被原昕吓得甚至忘了哭。

    韩栋赶紧上前拦住原昕,把人带离冯秀秀的近前,原昕缓了半晌,最后长吁口气道:“你和柳条的交往不是一天两天,你不可能不知道他躲在哪,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供出来,也好过最后我们警方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聪明的生意人’亦或是‘体贴的爱人’都会衡量其中的厉害,不是吗?”

    审讯室里瞬间安静,针落地可闻,原昕对于自己的善诱把握已有九分,如果冯秀秀真的识时务,她就一定会开口。

    “我……”

    一切尽在掌握,她要松口了。

    还需乘胜追击,再加把火才行。案件牵扯到毒品,就不再是简单的情杀,在法律上的评判也会不同。原昕缓步绕着冯秀秀走着,注视着她的细微变化。

    “就算李进不是你们杀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明不白地死了吗?”原昕微顿了下,盯着冯秀秀的眼睛,轻声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把他的死嫁祸给你们,同时又把你们这条贩毒的‘鱼’抛出来,这背后还隐藏着多少事情,你觉得你能担待着住吗?或者说你还在等你那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相好来解救,嗯?”

    冯秀秀的目光闪烁不定,刚刚踮起的脚尖缓缓放下来,很明显她在衡量其中的利弊。原昕没有催促,反之他走到门口,作势要走,一手按着门把手,再次回头望向冯秀秀。

    “我不知道……”冯秀秀的目光不再闪动,一如她上几次一样,柔弱扶风地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我没杀李进,我也不知道柳条在哪……”

    嘭——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

    原昕疾步而行,韩栋小跑紧跟,他边走边吩咐:“冯秀秀放出去之后给我派人跟着,不要放过跟她接触的任何一个人;筒子楼附近没有监控可查,叫老张去调取通往老城区的所有路口监控,看我们遇袭时那里经过的一切车辆,所有爬的,跑的,一只老鼠都别给我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