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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月,夜风拂过林梢,然后打着旋地穿过空旷、破烂的大楼,传出“呜呜”如鬼哭般的吊诡响声。
“哎呀,你等等我啊。”
“怎么这么恐怖的啊……”
“探险还怕恐怖,那你现在赶紧撤出去还来得及。”
“谁说我要退出,”女生不服气道:“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
咣当——
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吓得几个女生“啊”地抱成一团。
“什么……声音啊?”女生弱弱地问。
“什么声音?”男生其实也听见了,只是碍于面子,强撑着:“哪有什么声音,风声吧。”
“没事儿,顶层就是终点了,快点,我们再坚持一下。”
几个女生互相搀扶着,哆哆嗦嗦地迈上通往顶层的楼梯。
“终于到了,”男生站在破烂不堪的窗框前,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林木,大笑起来:“这次的奖金我们终于到手了,哈哈……”
什么东西拂过手臂,好像是头发搔着皮肤的触感,一个靠着墙体的女生一阵胆寒,她大着胆子回过头,但是由于光线太过暗淡,没看清,她把手机的电筒打开,照向刚才的地方。
几缕像是丝线的东西随着夜风在半空摆动,女生起初觉得是蛛网,但是那种触感又不像,她再次贴近墙面,眼睛盯着看了几秒,猝然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呼。
“有人,不是,有鬼啊——”
其余几个人闻声赶紧跑过来,大家围成一圈,三四个电筒的光束汇聚在那面斑驳的墙体——
哗啦。
哗啦。
酥脆的水泥连续掉落,没一会儿,墙上就隐约现出了一个明显的轮廓。
“这是什么啊……”其中一个女生颤声道。
“好像……是个……人!”
“啊——”
凄厉惊恐的喊叫响彻夜空,吓得林梢休憩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只留下几根受惊的羽毛,更远处的山野慌林,传出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半晌,一切又恢复平静。
庄星辰刚一走出安定医院的大门,就见原昕靠墙而立,见庄星辰朝这边走来,原昕赶紧迎上去。
“秦萧今天怎么样?”
“还好,”庄星辰坐进大切的副驾,脸色沉着:“我昨天又试着帮他催眠,秦萧抗拒的更加严重。”
“到底是谁?他到底遇见了谁?”
庄星辰本以为,如果这个世界上秦萧还有一个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那这个人一定会是他。可是,秦萧到底遇见了什么人,又是在什么时候,这些他都没有谈起。此时,庄星辰甚至开始怀疑,秦萧对他坦白的过去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大切像是一条灵活的鱼,敏捷地切入车流,一路疾驰到省厅。
原昕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进去:“杨老,结果出来了吗?”
“嗯,”杨老点了下头,眼神在庄星辰的脸上停驻两秒,随即恢复如常,指着电脑道:“你们看,这是你昨天交给我的那段视频,我们连夜比对了出来,这三个人的步幅和手臂摆动的幅度等多方面的特征点都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下结论,这就是同一个人。”
“结果准确吗?”庄星辰望向杨老,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和难以置信。
“当然,”杨老抬手推了下眼镜,他并没有在意庄星辰的质疑,而是解释道:“步态识别并不像人证,物证那样有着确切的指向性,但它可以帮助警方进行辅助断案,所以,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怎么会是秦萧呢?
秦萧怎么可能是凶手?他是怎么知道当年凶手的犯案手法的,二十年前,他不过才五岁,这一切都是谁跟他讲述的?
“你……”原昕看着庄星辰一言不发,知道他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真的了解秦萧吗?”
我真的了解秦萧吗?
庄星辰顿住脚步,望着远处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他觉得脑子“嗡嗡”直响,随即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赶紧双手撑住栏杆,以免身体的下坠,原昕眼明手快地抱住他,庄星辰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秦萧十五岁失去父母,他整个童年都在寄人篱下的生活,父亲经常家暴他和妈妈,他总是遍体鳞伤地去上学,后来母亲忍受不了家暴跳楼了,父亲也车祸意外去世。”庄星辰的声音弱弱的,他强撑着难受的身体:“童年长期经受家暴,让他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创伤,患上了抑郁症,我治疗过他一段时间,情况已经好转了,可是……”
“我明白你的感受,”原昕犹豫几下,最后还是抬手揽过庄星辰的肩膀,宽慰道:“目前所有的证据还没有明确地指向他,所以,这其中也许还掩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细节,你……”
“你看起来不太好,身体都在发抖,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庄星辰的话音未落,转头就干呕了几声,他大口喘息着,眼神闪躲地不与原昕相接,“没事,我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能让原昕知道自己的情况,庄星辰心想。
庄星辰推开原昕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我们回去吧,秦萧那边你最好着手布控起来。”
原昕把庄星辰送到他家楼下,庄星辰说了句“谢谢”就推开车门,疾步走向公寓。
“欸,”原昕一腔担忧的话尽数憋在胸间,他一直看着庄星辰的背影消失在门厅内,才发动汽车。
汽车的引擎声远去,徒留一地的尾气在半空消散,看着最后一点车尾灯消失,躲在暗处的他才闪身出来,皱眉盯着庄星辰家的窗口。
楼上,庄星辰哆嗦着打开门,他踉跄地推开洗手间的门,下一秒,只听他“呕——”
他两手撑着洗手台的白瓷砖,大脑内部的疼痛和胃部的翻江倒海,折腾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干呕,但是剧烈的头痛让庄星辰身体发软,眼睛发黑,耳膜里“轰隆”作响,随即只听“哐”地一声,他膝盖一软,重重磕跪在地上。
庄星辰躺在卫生间的瓷砖上,脸色煞白,太阳穴凸起几道青筋来,他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在地,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