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年轻男人?

江棠不姓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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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黄陈旧资料上的周朝阳照片,的确跟刘刚提供的照片很像,白皙漂亮的脸蛋,很难想象这样惹人喜爱的孩子会受到殴打,原昕从小生活在和睦温馨的家庭,任凭他怎样绞尽脑汁也无法臆测到那些曾受到暴力的孩子,到底如何度过了整个童年。

    相比之下,庄星辰则显得更加平淡,他曾无数次的揣测,归纳总结案件中的犯罪动机,可案件却像一颗饱满壮实的洋葱,一层层剥下,却始终不能窥见其芯。

    为什么凶手消失了二十年,又再度犯案?

    就目前的信息推测,凶手似乎有两个,当年的凶手与“第二代”凶手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联系?

    庄星辰问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周朝阳后来被领养了?”

    “是的,”工作人员说话时,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原昕,似乎有些害怕。

    原昕的长相本就硬朗,不笑时往那一站跟个武神似的,工作人员估计平日里没少做亏心事,他强压着颤抖的嗓音,续道:“周朝阳的所有资料都在这了,他当年是十五岁时来到福利院的,由于年龄太大,你们也知道,很多家庭都不愿意领养年龄过大的孩子,孩子记得事越多,之后的相处中就越困难。”

    原昕陡峭的眉峰一立,喊道:“他当年都十五岁了?可是资料上显示他才7岁,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一听,赶忙把目光从庄星辰身上移到原昕身上,“这……周朝阳长得又瘦又小,他营养不良,个子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高,为了能让他被领养出去,再加上当年的户籍管理没有这么严格,所以,我们就找人把他的年纪改到七岁。”

    错了,又错了!

    庄星辰的目光深沉,甚至可以用恐怖来描述,他从未像此时一样烦躁,或者说是无从入手——

    刘刚说他是十二三年前遇见那孩子的,如果当时周朝阳就是那个孩子的话,他今年已经将近三十岁,如果不是他,那孩子就是二十岁左右。

    庄星辰语气沉着道:“我要他的领养信息。”

    工作人员从厚厚一摞的旧资料中,翻找出周朝阳的信息,原昕把上面记载的领养信息发给孟媛,孟媛很快反馈回来。

    庄星辰接过,刚看了一会儿,就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两侧的太阳穴也狂跳不止,大脑中不断徘徊着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信息。

    居然会是他?

    但他仔细一回想,刘歌曾在那里进行过心理咨询,孙茜茜也患有抑郁症,他们之间有联系吗,他会是凶手吗?

    周朝阳“七岁”被一户富裕的家庭收养,改名周迎南,后移居澳大利亚,大学攻读了心理学专业,现在是安康心理咨询的创办人。

    车子一路飞驰到市区,原昕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肘撑着车窗,望着午高峰的长龙,“会是他吗?”

    庄星辰靠着椅背,近日来消瘦了不止十斤,上身被安全带压成薄薄一片,他目视前方,一只手绕着风衣腰带,闻言轻摇了下头:“不知道,现在这一切都太缥缈了,我们只是根据那张照片的对比结果来推测,周迎南可能是那孩子,但是具体还要看他怎么说,至于他到底与命案有没有联系,不好说。”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

    原昕清咳两声,他连忙抬手抵在嘴边:“就是这样,我们现有的证据根本无法锁定他,还有一点,他与二十年前的凶手有着怎样的联系,我们也不知道。”

    ……

    “我不知道……”

    他已经在街上徘徊了许久,远处的天穹边际布满橘红的晚霞,他靠着一根电线杆望向远方,眼底瞬时燃烧了起来,他嘴角开始颤抖,看样子是要笑,果然,他微微笑起来,只不过那动作跟刚刚学会走路的娃娃一般笨拙。

    好美。他心里不由得感叹。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五指张开,太阳的余晖透过指缝落在脸上,留下片片斑驳的光影,说来奇怪,今天他似乎感觉到了许久未曾察觉的温度。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抬腿朝着街道尽头走去,穿过匆匆的人流,拐进了一处幽静的胡同。

    他轻车熟路地踏着生锈的铁楼梯往上走,心里也隐隐地有些激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老旧的楼道灯光昏暗,脚步声惊亮声控灯,他停在最里面的一户门口,看了看四周,才抬手敲响了门板。

    门开了,他朝里面露出个微笑,随即走进去。

    “最近怎么样?”年轻男人问他。

    “我昨天又看见他了。”他语气恹恹的。

    男人冲他浅笑,声音温和的叫人放松,“这很正常,不用心急,我们慢慢来,你能跟我说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他……他是一个不善言谈,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背地里到底是个怎样的魔鬼。”

    “魔鬼?你用魔鬼来比喻他?他做过什么令你难过的事吗?”

    “是的,他就是魔鬼,他长得很英俊,但他比那些长满獠牙的恶鬼还要恐怖,他把我也变成了魔鬼。”

    “哦?那例如呢,他做了什么?”

    “他白天是温柔的丈夫,晚上是嗜血的幽灵,他把那些可怜的女人,就像掐死一只小鸡一样,把她们杀死。”

    “你知道这些事?”男人问。

    “我知道,”他躺在柔软的长条躺椅上,双手交叠,自然地搭在腹部,闻言,他忽然攥紧了衣料,像是身处某种可怕的场景,“我都知道。”

    “那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沉默。许久的沉默。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明白他还是无法完全相信自己,心理治疗的基础就是病人完全的信任医生,医生仔细倾听的同时,也在分析、甄别病人讲述情况中的真伪。

    心理疾病的表现要么是丧失自我,要么是“唯我独尊”,所以病人讲述的某些事情或者过往的回忆都不一定是真实的。至少目前为止,“他”所讲述的事情是真假参半的。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男人道。

    他缓缓起身,将弄皱的细毛绒毯铺平,然后朝男人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男人仍旧望着门口,良久,他才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病例,按动笔帽,在纸张的右上角画了个简易的兔子形象。

    周迎南放下手上的钢笔,抬眼望向漂亮的女秘书,他笑得很绅士,声音也很好听:“警察?”

    女秘书点点头,回道:“是的,就是上次来的那两位。”

    会客室宽敞明亮,半环形黄蓝相间的纯皮沙发高档气派,墙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油画,庄星辰逐一扫过,最后在一张面前停住。

    底部的红色几乎深到发黑,由下而上,逐渐变浅,整幅画作的色调给人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有种血液混合清水的相容感,同时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原昕声音很大:“这是什么玩意儿?”

    “血染,”庄星辰指着画作角落上的标签,“名叫血染,但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审美真是独特,”原昕双手抱臂立在庄星辰身侧,一手托腮,啧啧称道:“你还懂画?”

    “不懂。”

    “琴棋书画,你还会什么?”原昕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庄星辰的耳垂看,眼底好像藏着两团火,他不自觉地吞咽下喉咙:“我有个朋友,她家就是做画廊生意的,改天带你去转转?”

    “你很闲吗?”庄星辰侧头回了句,顿时嘴唇与原昕的相差不过毫厘,他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你看你这人怎么忽冷忽热的?”原昕见庄星辰躲开后,心里顿时有种落空的失落感,他刚要说话,会客室的门推开。

    “两位久等了。”周迎南笑意盈盈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