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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么一副香艳的场面,饶是有心理准备,商慈的火气还是蹭蹭地往上冒,那柄一尺长的弯刀也不觉压手了,泛着银光的刀锋紧紧抵着蓝蝶纤细雪白的脖颈。
这时商慈只消轻轻往前一送,面前的美人便会命断当场,蓝蝶在她破门而入时尚有一瞬间的惊愕,此刻刀刃临前,反倒不显丝毫慌乱。
美人幽幽地叹气:“不请自来也罢了,这又踹门又动刀的,何必呢。”
商慈惊异于她的镇定,再看躺在床榻之上的巽方,仿若被无形的桎梏禁锢着动弹不得,面颊和裸-露出来的胸膛上都染上了几丝春-色,偏移过来的目光与她相对,深邃的眉目间情绪探不分明。
“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商慈担忧之下,手中的刀又往前递了一寸。
蓝蝶勾起暧昧的眼波,下巴挑衅似地扬了扬:“我们在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
商慈一噎,握着刀柄的指尖微抖,脸颊上浮现出两团烟云似的酡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你……太无耻了!”
面对商慈搜肠刮肚蹦出来的毫无杀伤力的这句话,蓝蝶丝毫不以为意,或者说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甚至转变成了不以为耻反引为傲的心态,但又怕商慈气恼之下,真伤了自己,目光扫过她身后静立默然的流光,复又落回商慈身上,哼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你们是怎么放倒我那两位随从的?”
她那两位侍从不单床上功夫令她满意,拳脚功夫更令她称道,绝不是一个女人加个半大少年能轻易撂倒的。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别废话了,”商慈一字一顿,咬牙道:“解、药。”
蓝蝶一愣,好半天才领会那句“还治彼身”是什么意思,眉头微拧:“你们居然会有我苗疆秘药?”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隔壁房间一点动静也没发出,一小块曼陀罗香就能把一头千斤的牛迷翻,更不消说是人,蓝蝶哼了一声:“你们有我苗疆例不外传的秘药,想必对我族颇有了解,怎么会不知这情蛊无解?”
情蛊……商慈只觉得心底一寸寸地发寒,相较于其它中毒过程凄惨、死相有碍观瞻的蛊毒,情蛊不仅斯文,还很浪漫。中了情蛊的人与寻常人看似无异,唯命是从,哪怕心里抗拒,身体也会遵从下蛊人的命令,说白了就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可要命的是情蛊一旦根种,无医可治,无药可解,哪怕下蛊人已死,被种蛊人对别的女子动情,也会毒发身亡。
蓝蝶饶有兴味地看着商慈逐渐白掉的脸,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对巽方道:“夺下她的刀,杀了她。”
商慈倏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师兄缓缓坐起身,泼墨靛青长发丝丝滑落棱角分明的锁骨,狭长的眸子似阖未阖,那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此刻周身盘绕着一股陌生而危险的气息。
巽方僵直而果决地抬起右手,似要夺下她手中的弯刀,商慈惊异之下竟忘了动作,呆呆地望着他向自己靠近。
蓝蝶则兴味盎然地歪着脑袋,欣赏着商慈的表情变化,有比师兄妹相杀更好看的戏码么?
商慈反应过来了,但仍没有动作,只是惶然地瞪着巽方,她不相信师兄真的会对自己下手!换言之,倘若……她不愿相信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师兄真的被情蛊所控制,她想逃又如何逃得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巽方隐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在蠢蠢欲动。
巽方在即将触碰到商慈之时,电光火石间,另一只手化作一记手刀凌风而来,落在蓝蝶的后颈,蓝蝶连嘤咛都未来得及发出,身子一软瘫倒在床。
巽方合衣起身,在商慈那双惊睁着像桃核的双眸注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被吓傻了?”
商慈瞪着他:“……你没中情蛊?一直在演戏?”
敢情他和蓝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商慈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泛起的冷意,“我是不是破坏你们的好事了?”
“我一开始是真的中了情蛊,”巽方发觉到她要想歪,连忙解释清白,同时视线下移,停在商慈手中握着的、正对着自己胸口处亮闪闪的刀尖,叹了口气,伸出两指夹住刀片从她手中抽过弯刀丢在地上,“这种利器还是少用,笨手笨脚地,再伤着自己。”
“我需要个解释。”商慈表情格外严肃,也没计较他话里形容自己的用词。
身后的昏暗中冒出一道稍显低沉的声音:“婉姐姐,你们先行离开,我来收拾残局,方才的动静不小,万一再惊动了客栈老板,少不了又费一番功夫周旋。”
商慈一想也是,曼陀罗香的药效不知能撑多久,隔壁那两个苗疆男子若醒了过来,届时想走就更难了。
流光的面容隐在烛火与黑暗的交界处,像罩了层浸油的薄纸,朦朦胧胧,只能瞧见大概的身形轮廓,巽方只觉得他有几分眼熟,还未来得及深想,就被商慈拉着,匆匆离开了客栈。
*
星河凌阔,暮云四合。一轮皎月之下,两道披着月华白霜的身影乘着骏马疾驰。
马背之上,商慈窝在师兄怀里,迎面刮来的冷风携着饱含霜露的湿潮气,卯足了劲儿往衣襟里钻,这让她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身后人好似发觉到她的小动作,微微收紧了环抱着她的双臂。
方才是她口不择言,冷静过后想想,凭她多年对师兄的了解,对美色的免疫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当初在大泽山隐居的日子,有多少村花和风流寡妇投怀送抱,当然,她也必须承认蓝蝶比起那些村花寡妇要有魅力的多,但要说大到让师兄失魂落魄地丢下她,甚至不惜演出一场中情蛊的戏,她是不信的。
商慈用眼尾瞄了眼身后那人的神情,与方才那副春-色撩人的相比,此刻倒是一本正经,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和她在一起的缘故。
她低声问:“现在是否能解释了?”
巽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低头看她:“你先解释清楚,你送给我的那颗菩提子究竟是何物。”
商慈的眉梢动了动:“难道你没中情蛊和那菩提珠有关?”
“没错。”
他醒来之后,确实感觉到身体动弹不得,是中了蛊的迹象,外加香炉内燃起催情的媚香,他的神识渐渐昏沉,甚至出现幻觉,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栽在那苗疆女的手里清白不保之时,忽然感觉到脖子上挂着的那颗菩提珠在隐隐发热,那扰人心神的躁动和身体上的禁锢仿佛被一点点抽丝剥茧,三言两语的片刻,身体的掌控权回来了,灵台也清明了。就在他准备趁其不备打晕那苗疆女,恰好商慈破门而入,这才导致了这场莫须有的误会。
寺庙里求来的保平安的菩提珠?当时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信了她。
巽方解释完经过,这下轮到商慈语塞了,她早有猜想到这菩提子既能规避天道,是不是也能驱凶避煞?原本想问羚婆要点那带阴煞气的粉末试验下,结果事发突然,也就不了了之。这菩提子连苗疆的情蛊都能不知不觉中化解掉,当真是件稀罕的宝贝。
商慈眼珠一转,煞有其事地认真道:“这颗菩提珠其实是白马寺的住持赠予我的,我替他招揽了一批小和尚,白马寺现在香火鼎盛,后继有人了,他为了答谢我,所以……”
巽方低头扫了她一眼道:“哦,说起来白马寺的鉴真大师,也是师父的旧识,正好过几日,我同你去寺里拜访鉴真大师,顺便答谢大师相赠宝珠之意……”
商慈在心底哀叹一声,每次都骗不过他,丧气道:“好吧,我招,我招,这菩提子其实是从葛三爷那偷来的……”话音刚落,便又急着辩驳,“这菩提子是个法器,可以规避天道惩戒,那葛三爷用它来消业造,借旁人的机缘福气去赌钱,我这也是为民除害!”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商慈握紧缰绳,声音渐渐低迷:“……这是我好容易弄到手的,你不会再把它还回去吧?”
巽方见她一脸肉痛且委屈的模样,心中好笑。她原是知道这颗菩提珠有多么珍贵,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自己,并为此找尽借口变着法地想让自己收下,巽方心中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动容和欢喜,但他毕竟比商慈年长许多,很多时候在她面前是亦师亦兄长的身份,且商慈又是记打不记吃的脾性,这次是偷东西,若是放任,以后还得了?
于是巽方虽然内里心花漫烂,面上还得装出清冷正经的样子:“……下不为例。”
商慈忙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对了,师父和小师兄来京城了。”
“我知道。”巽方好似并不意外,语气竟有几分沉重。
商慈未觉,自顾自地纠结:“我走得着急,没来得及和师父他们约好相见的地点,难道要再回那景华山庄?”若是此刻回去,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巽方声如止水:“我知道在哪里能见到他们。”
听他这么说,商慈便不再担心。
白日在山间冒了头,第一束日出的霞光照射在二人身上,周遭也不那么冷了。
在一摇一颠的马背上,商慈渐渐萌生出睡意,折腾了一晚上,她实在有些累了,就这么倚着师兄的胸膛,陷入了浅眠。
菩提子又不是百毒不侵的万能神器,情蛊尚能破解,对普通的催情香则完全没辙,方才夜寒风大,巽方还好过些,现在只觉一股无可抑制的心头火蹿起,只消轻轻一吹,便可燎原。
巽方苦笑,催情香有那么大的功力?方才蓝蝶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他只是感觉燥热而已,完全没有现在弓在弦上蓄势待发的趋势。
难道这就是有情和无情的区别?
也得亏他定力好,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不然,这事就大了。
巽方有些自嘲,同时颇为无奈地看着熟睡的怀中人,这丫头就对他这么信任?他平时是不是掩饰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起了反效果?巽方若有所思。虽说现在的状态更能让他有机可乘,但巽方私觉着还是要从根本观念上入手,他须得让她意识到,他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师兄。
近在嘴边的肉却不能吃,巽方在分秒中煎熬着,倍感折磨,想尽各种办法转移注意力,而商慈没心没肺地睡得香甜。如此,二人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