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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丑闻声看去,只见宫小鹊就站在距离自己仅仅不到半丈远的地方,她孤傲的微微抬起了尖尖的下巴,她的眼睛乌黑得像是一汪墨潭,仿佛能把所有颜色都吸进去似的,她似乎不擅长微笑,而是习惯了淡漠,可正是这样,才是独属于她的样子。
“这不是大小姐么?”白丑忙的收回了看得有些入迷的眼神,换上了那一副画舫老板的面具,以及为臣子者的那种毕恭毕敬,恭敬的抱拳行了礼。
“原来白公子是认识我的呀。”宫小鹊也屈膝回了礼,“说起来,我与白公子之间,也不过是昨儿个在会客厅中匆匆一瞥罢了,我还以为白公子那时正忙着打瞌睡呢,是不会注意周遭的,可白公子却是记住我了,看来,白公子是在装睡呐。”
白丑挠了挠后脑勺,“我的这些小伎俩,一眼就被大小姐识破了,大小姐果真是聪慧不凡呐。”
“我哪有白公子聪慧呐,竟敢借着假装睡觉的由头,公然驳了父亲和四爷爷的意图,到了最后,他俩位不但不会恼怒于你,还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谢天谢地的把你这穷画师从幕僚体制中,给剔除了出去。要我说,这一招,不但聪慧过人,而且,胆子还不小。”宫小鹊的口吻稍重了几分,像是要替宫丘河与宫清流出这口受到欺瞒的恶气一般。
“大小姐就莫要打趣我了,我这不过是以求自保,以求自保罢了。”白丑靠近了一小步,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用仅能让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白家家业虽是不大,但落在我手里,也是捯饬了许久,才姑且可以运作的,像我这般愚笨的,而且还生性胆小怕事的家伙,哪里能参与府主那般的大业,倒不如趁着家父的往生,断了这关联,以求自保才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就不知父亲他们,对此会作何感想。”宫小鹊扬了扬语调,像是威胁,却更像是在拿他打趣。
“府主向来事务繁忙,又何须为了这点儿小事,让他劳心分神呢,还是不说的好,不说的好。”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儿想不明白了,父亲也就罢了,可四爷爷那般精于算计的,难道真的会因着你是一个没什么作用的穷画师,就放放心心的让你离开幕僚体制了不成?要知道,你可是深知这幕僚体制背后的盘算,甚至知晓他们接下来的行事与计划。若换做是我,当晚就会派人杀了你灭口,毕竟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够严实,哪里还容得了你在这市井闹事之中,宣扬什么‘爱是能摧毁一切工于心计的存在’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宫小鹊半开玩笑的说道,可听到这里,白丑的脸已经全然僵住了。
没错,以宫四爷宫清流向来的处事风格来说,断容不得像自己这种知晓宫国机密,却又脱离了控制的家伙活在世上的,当时下的那个决定,果然还是太过草率了些。
可是,自己却平安的活到了现在,要么就是他宫四爷太忙了,还没分出心思来,但杀了自己,也是迟早的事儿,要么就是旁的原因,但又会什么呢?
“大小姐是否知道了些什么,还请到画舫之中告知一二才好。”白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哪里知道些什么,不过是瞎想着玩儿罢了,这画舫我便不进去了。”宫小鹊出言拒绝道,话都已经点明到这般地步了,若是这个叫“白丑”的家伙,连这么一点儿都搞不定的话,那么,也就没必要纳入自己的棋局中了。更何况,巧心和巧手正朝着这边走来,她可不想又被那三个丫头拿住了什么“侍郎”之类的话柄。“那么,告辞了。”
“大小姐慢走。”
果然,在回去的路上,巧心、巧手一直在捂着嘴偷笑,可这倒让宫小鹊庆幸了不少,幸好今日没带巧嘴出门,否则,定是会被她叽里呱啦的一通起哄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走了一段,又租了轿子坐了一段,在晚膳之前回到了宫府,进了自己的一方小院之中。
巧嘴忙的迎了出来,还没等宫小鹊歇上一口气儿,那对嘴皮子,就开始像海浪似的翻来覆去了,“大小姐,大小姐,我总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行啦,嘴儿,我们还不了解你么,若真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你愁都愁死了,怎可能还是这般眉飞色舞的模样?”巧心拦了巧嘴一下,“大小姐今日走了好些路,你还是先去将净脸的热毛巾给取来吧。”
“大……大小姐,请……请用热毛巾……”这时,只见一个小丫鬟进了里屋,手里奉着干净的碟儿,碟儿上放着正冒着热气的白色毛巾,虽然紧张得直是哆嗦,但这般为主子着想的处事态度,倒是显得比巧嘴还会来事儿。
“这位是……”宫小鹊并未见过这个小丫鬟。
而巧嘴见状,却是立马就翻了脸,一把夺过了那小丫鬟手中奉着的热毛巾,一面又将她往屋外轰去。“二妞!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大小姐的吩咐,不许随便进这间里屋吗!”
“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个屁!不准随意进出大小姐的里屋,是这院子里铁一般的规矩,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好的话,那就给我滚出去!”巧嘴叉着腰,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寻思着,想要在大小姐面前长脸,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还不快给我滚去后院劈柴去!”
“是是是……还请姐姐莫要生气了……”二妞被骂得哭红了眼睛,哪里还敢停留半刻,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而去。
巧嘴回了里屋,面上还是一股子的愠怒,竟还撇着嘴儿,不愿讲话了。
“快瞧瞧,一个小丫鬟就能叫我们的嘴儿,气成这般模样,要我说呀,那小丫鬟迟早能爬到嘴儿的头上去。真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若是能找那位白画师,将这一幕给画下来,那就太好了。”巧心打趣的说道,却是将巧嘴的心思,一下就带到了旁处。
“白画师?什么白画师?”
“也没谁,不过是大小姐新认识的一个友人罢了。”巧心刻意在这里顿了一顿,然后煞有其事的继续说道,“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