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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陛下子嗣不多,统育有三子二女。长公主郑棕欣,及五公主郑棕熙是先皇后所出;二皇子郑棕英养在贵妃姑姑膝下;三皇子郑棕木出身较低,生母未知;四皇子郑棕岸,王德妃的养子。
王嬷嬷一通恶补,陶月安总算有个大致概念。
泡在大浴池里,陶月安拨弄水里奇奇怪怪的花跟草药,香味很好闻。脚下踩着不知名的粉色玉石,冰冰凉凉。
“嬷嬷,清容园真是禁止出入,违者死吗?”尽管如今,毫无凭据,就算秦楚暝捉着她也法子,陶月安还有些后怕。
“清容园……”王嬷嬷蹙眉,温柔道,“大小姐在宫里听了什么?”
“我……我是不经意,从几个宫女那听说的,嬷嬷,是真的吗?”陶月安生得一脸无辜,就是扯谎也楚楚可怜,荏荏弱弱。
“当然没,这些个碎嘴奴才就爱瞎说,大小姐别往心上去。”王嬷嬷转念一想,“除了清容园,她们可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讲到贵妃姑姑?”
“嗯……当时跟在殿下后头,殿下又走得快,是以没听清。”陶月安摇摇头,王嬷嬷便露出遗憾的神色。她在心里判定,秦楚暝说了谎,故意戏弄她。就算他将自己戏耍一番才给了糕点,好感仍是从佛安塔顶纵身跳到半山腰。
“宫里的奴才都这样,平日闲着没事,就爱偷偷议论主子是非。”王嬷嬷看时候差不多,就服侍她起身,“大小姐今日在宫中表现好,贵妃姑姑同太子殿下都夸您呢。老奴差人递了话,明日不请礼教嬷嬷跟女夫子来,给您好好休息一日,晚些时候,再让翠兰带您出府转转,全当奖励。”
陶月安险些蹦起来,欢呼雀跃,躺在床上兴奋半晌,得亏今天大起大浮久了,一会就撑不住困意,睡着了。
王嬷嬷捻好被角,陶月安睡得恬静,鬓发如云,肤如凝脂。在陶府细致的将养下,隐隐能窥出,日后的倾城之姿。
王嬷嬷笑笑,她能教出一代宠妃,就能教出第二代。这小孩子的心思,再简单不过,你得时不时给颗糖,让她尝尝甜头。
她坐起身,慢慢朝陶相书房去。
汇报白日宫中事后,陶相端起茶水,微抿一口,良久未言语。
王嬷嬷禁不住发问,“相爷,您看这陛下,是不是真同贵妃娘娘说的,心里有了什么?”
“恐怕是。”陶相搁下茶盏,道,“朝堂上,陛下的动作虽小,但从依旧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他正渐渐用起楚王一派的大臣,试图跟本相牵制抗衡。”
“可先皇后过世有些年头,陛下怎平白无故想起她了?”王嬷嬷不安道,“尽管当年牵连的宫人都没留下活口,但陛下若真生出芥蒂,贵妃娘娘年岁又长,就是再精细地将养,到底不如将入宫的小主年轻,荣宠地位怕是岌岌可危。”
陶相盯着桌上平铺的宣纸,沉思道,“阿玲的荣宠必须撑到月安生下皇孙后,必须撑住。”
“老奴明白,只帝王心意变幻莫测,哪是我们能左右其中。”王嬷嬷叹道,“太子殿下对大小姐是有好感,可陛下若不允这桩婚事,咱们也没辙啊。”
“皇上那……就按最早的计划办。”陶相突然狠厉道,王嬷嬷一惊,想了想,惊道,“相爷……您该不是说……”
陶相点头,“没错,该安的人手,本相都安好了。现在,只差月安讨好太子殿下。只要殿下喜欢,我们从中推波助澜,年轻人血气方刚,假使真发生什么,陛下就算想赖也赖不去。”
“相爷英明。”王嬷嬷夸赞道,“既要小姐跟殿下好好相处,宫中走动不能少,您看……那位,能不能用上?”
“你指,大长公主?”王嬷嬷点头,陶相沉思半晌,答道,“五公主,似乎和月安年岁相近。”
“是,五公主刚满九岁。”王嬷嬷想想,“奴婢听说,五公主极爱跳舞,成日让乐署的舞姬教着。您看,不如由长公主牵线,明面上,让大小姐进宫陪五公主学舞;暗里,再制造些机会,让她跟太子殿下接触,您看可好?”
“只是,五公主可会配合?”
王嬷嬷肯定道,“五公主跟长公主一母所出,自小就同她亲近。若长公主愿出面,这事就十拿九稳。只是劳烦相爷,亲自跟长公主说一声,她是个识时务的。相信相爷开口,断不会拒绝。”
“好。”陶相拿起狼毫,写完密信,再让陶吉趁着夜色偷偷送进宫。
被默默安排的陶月安浑不知晓,难得睡到自然醒,美美吃了早餐后,王嬷嬷命三个家仆跟着,由翠兰带她上街转悠。
她前脚方离开,一顶轿子就悄悄落在相府后院,衣着华美的长公主郑棕欣步态摇曳,身上的流苏金饰闪闪发光,侍女搀着,从后门进去。
陶月安从东街吃到西街,一天下来,肚子圆圆滚滚,像装只皮球,涨得走不动,胃都撑疼了。翠兰把她抱到府外,才稍微好一些,却仍是难受,刚回房,想滚到床上歇歇,王嬷嬷就阴魂不散地出现,“大小姐,可别睡了,府上来人了。”
“来人?”陶月安皱眉,说情道,“可是……我好累。嬷嬷,您让我睡一会吧,就一会儿。”
“不行。”王嬷嬷硬是拽她起身,连推带拖到书房。陶月安无精打采地立在门口,不情不愿。
王嬷嬷见状不妙,心里估摸,得用些法子刺激才行,便道,“大小姐,里面坐着喝茶的,是当朝的长公主。给她见着您这副没气没力的样子,心生不悦,得挨板子,好几十下,到时相爷都拦不住。”
听见挨板子,睡虫突地吓跑,陶月安勉强挺起腰板,端起微笑。王嬷嬷觉着差不多,就叩门领她进去。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陶月安盯着长公主的裙摆,金丝绣的大红牡丹,还缀着碎宝石,格外奢华。
“快免礼。”郑棕欣连忙扶她起身,笑道,“都是自家人,月安妹妹无需拘礼。”
陶月安没能问,她姓陶,公主姓郑,怎么就成自家人?郑棕欣就自顾自地扶她坐下,微笑说,“本宫是个急性子,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其实这回来相府,是有事儿求着月安妹妹,不知妹妹肯不肯帮本宫个忙。”
“我……?”陶月安难以置信地睁大困倦的双眼,“臣女终日呆在府上,不知能帮公主什么?”
“只要月安妹妹肯,自然能帮上。”郑棕欣拉她的手,亲昵道,“本宫的妹妹熙儿,自小就爱跳舞。但宫里没有年岁相仿的玩伴,一个人难免寂寞些。所以,本宫想请妹妹进宫呆些时日,白日能跟熙儿一道在乐署学舞,晚上还能去贵妃娘娘那儿陪她说话,一举两得。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恩……”陶月安抬头,看上座的陶相,乖乖巧巧道,“我要听爹的意思。”
陶相听罢,露出满意的笑容,郑棕欣跟他眼神一交汇,当即便成了,“爹自然同意。你跟五公主在一道儿,不仅能跟最好的舞姬学舞,宫里的乐师,女夫子,礼教嬷嬷都是最好的……”
陶月安瞬间觉得半边天塌了,她以为,进宫就只学跳舞,没想到礼教嬷嬷,女戒列女传妇容妇德妇功还逃不开,且师傅管得比相府还严。
郑棕欣和陶相又说了会话,但她神飘天外,什么都听不清,满脑子都是她被困在宫里,夫子拿着列女传读,礼教嬷嬷拿着棍棒,女工嬷嬷手里藏了小银针,还有乐师,舞姬……全阴测测地笑着,围了她打转。
神志恍惚地坐上马车,轿夫轻快地挥起小皮鞭,马车一溜烟就跑进宫门。
那些阴测测的脸在眼前一张张闪过,青面獠牙,狰狞无比。她呆愣愣地看他们围着自己打圈,终于停下时,一个戴了马面的男人直勾勾地攫住她,面具外的唇角不怀好意地勾起,他缓缓伸出修长有力的右手,一下一顿地卸去面具。
陶月安心都跳到嗓子眼,眼睁睁地目睹秦楚暝凶神恶煞的脸一点点露出来,龇着小虎牙,不怀好意地靠近。
周围凶神恶煞的礼教嬷嬷,女夫子,舞姬全都被恶鬼瞬间驱散,她仓皇地转身逃跑,高声叫王嬷嬷和爹。
右脚却被皮鞭勾住,陶月安狠狠摔倒在地。秦楚暝不紧不慢地踱步身前,手里把玩着皮鞭,阴森森地蹲下与她平视。
“跑啊,怎么不跑了?”秦楚暝勾起她的下巴,慢慢凑近,在陶月安的惊叫声中,一口白牙咬在脖颈上,红痕触目惊心。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箍紧陶月安瑟瑟发抖的纤腰,低声耳语道,“看我吃了你,以后还怎么跑。”
画面就只剩秦楚暝的血盆大口,和风中颤抖的陶月安。
“啊……”陶月安猛地惊醒,郑棕欣拍拍她,“月安妹妹,快醒醒,要到云芳殿了。”
陶月安睁开眼,一身冷汗,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在马车上睡着了,连忙赔礼道,“长公主殿下,臣女失礼,请殿下恕罪。”
“熙儿跟你一般年岁。小孩子嘛,都贪睡。”郑棕欣善解人意,“现下时候不早,贸然去贵妃娘娘宫里,怕会扰了娘娘休息,你就在本宫这儿将就一晚。”
“是。”陶月安抹了抹额上汗水,惊惧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