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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目中的合适人选?
诺拉愣了愣,她还未经历过甜蜜美满的爱情,她的精力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奉献给了她的工作,伊丽莎白嫁给了王座,而她嫁给了职业。从未遇到过令她动心的人,此刻要说出如何评判丈夫的标准,倒是令她感到了为难。
原本她认为这只不过是等待之余的闲聊,没想到福尔摩斯会问出一个对她而言极为刁钻的问题。诺拉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的,不太确定地开口——
“如果我会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他大概应该是这样……稳重,包容,待人耐心,并不需要过多的财富,在对待孩子方面……我希望他能够尊重我的意见——大约如此。”
福尔摩斯:“……你真的没有爱慕华生?”
“……”诺拉无语地看着他,“我以为您只是在开玩笑。”
福尔摩斯皱眉,“玩笑?不,当然不,作为——作为我的伙伴,我认为我有义务帮您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诺拉目瞪口呆,她用奇特的目光盯着福尔摩斯看了许久,才有些语气不稳地开口,“好、好吧——当然华生是很好的,他拥有我说的这些优点,而且只有更多优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爱慕他。也许您没有听说过,更多时候能和自己走过一生的人,往往都不是心目中的那个合适人选。”
福尔摩斯陷入了充满辩证法哲理语句的思考里。
诺拉再次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他,福尔摩斯最近给她的感觉略有反常……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反常,可能够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福尔摩斯向来自持藏得住心事,他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时钟渐渐走向了三点,在那番充满了各种怪诞意味的对话后,两个人彼此都开始沉思或发呆,直到楼梯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夏洛克——”是华生。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条黄白两色的长毛狗,走起来摇摇晃晃的姿态笨拙,诺拉怀疑地看向华生,他真的没找错吗?
华生抹了抹脸上的汗,“你要找的狗,它叫托比——塞德斯,麦克莫多还有那位女管家呢?”
“被那位琼斯逮捕了。”诺拉耸耸肩。
福尔摩斯回过神,他向楼下的警官借了一个提灯,然后示意他们跟着他,爬上了天花板的洞。
他用提灯照亮了地板上的脚印,“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一个孩子,或者不是很高的一个女人的脚印?”华生疑惑,这不是之前都看过了吗?
“并不一样,看这儿,这是右脚的脚印,在灰尘上面,我现在脱下鞋袜踩一个自己的脚印在另一边——现在呢?”
诺拉完全没觉得福尔摩斯那番举动有不得体的地方,她弯腰在俩个脚印上对比一下,发觉了不对劲:“您的脚印五个指头都是并拢的,可这一个却五指是松开的。”
福尔摩斯点点头,“他踩到了那个装着液体的瓶子,就是从窗户那出去的,留下了气味和脚印,我想托比能分辨出这种味道——华生,您下楼去,把狗放开。”
华生依言下楼,福尔摩斯示意诺拉呆在窗口,自己则身手敏捷地再次爬上了天花板,叨叨咕咕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福尔摩斯从屋檐那边传来的喊声:“他就是从这儿出去的——屋檐的角!华生,下面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水桶。”
“有盖子吗?”
“有。”
“看见梯子没有?”
“没有。”
诺拉探出头去,发现福尔摩斯正通过暗门,顺着屋子后面的那根水管慢慢爬了下去,轻轻一跳落在木桶上,接着跳到了地上,拍拍手上的灰尘,精神百倍地开口,“他就是这么离开的,他走过的地方瓦片都被踩松了,而且我们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他摊开手,掌心里放着一个小口袋,丝草编成的彩色小包,外面绕了几圈俗艳的珠线,样式大小看起来倒像个烟盒,里头装了六根黑色的木刺,正是之前发现杀害巴索罗缪的凶器。
六跟毒刺都是一个长度模样,一头尖利一头钝,黑乎乎透出一种不详气息。
“果然没错,这是专门用来的毒针。”福尔摩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继而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伙计们,还有力气再跑上五六七英里吗?”
华生脸色一正,“兴致非常高,伙计。”
诺拉摊开手,“你可千万别落在我后面了,华生。”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招托比过来,“来,好狗狗,闻闻这个。”他把蘸了那种木榴油的手帕伸向狗,托比闻了闻,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福尔摩斯用细绳把手帕系在它的脖子上,然后带他来到木桶边。这狗发出呼噜噜的低吼,立刻转头朝远处跑去。
三人紧随其后。
东方开始发白,晨光清冷,四周显得极为寂静。他们一直跑到了一户四方形的巨大宅子前,这里像是一片荒地,树木繁杂茂密生长,窗户如同鬼眼一样惨淡阴暗地注视他们。
托比沿着围墙边来回跑,发出凶恶的吠叫,最后停在了被一颗小山毛榉树遮住的墙角,两面墙相接的地方有些砖块看得出松动痕迹,似乎有人尝尝把它当做阶梯往上踩。三个人非常默契地一同翻过墙壁,原本华生在跳下墙后准备伸手迎接诺拉,没想到这位三人行中唯一的女士速度比他更利索,在爬上墙壁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华生懊恼地挠了挠头。
“瞧这。”福尔摩斯指着墙边的痕迹,“这里有那个木腿人的手印,还有淡淡的血迹。幸运的是昨晚没有下雨,气味和线索都留在了这儿。”
“通过气味来找到疑犯并不难,我疑惑的却是,夏洛克,你是如何对装木腿的人了解那么清楚的呢?”华生开口问道。
福尔摩斯得意地笑了起来,“很简单,明摆着的事实——有俩个军官,他们是负责驻扎在监狱的看管人,但是无意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关于宝藏的秘密。宝藏的地图是一个叫乔纳森·斯莫尔的人画出来的,你们应该记得,那个写有‘四签名’的纸——呵,艺术性戏剧性的称呼,很有趣。”
“靠着这张图,俩个军官——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将宝物弄到了手,带回了英国,这并不难推测出那个军官没有履行之前他承诺的某些条件,关于得到宝藏的承诺。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位莫斯坦上尉拿到藏宝图的时间,正是他去监狱工作的时候。而乔纳森·斯莫尔没有亲自拿宝物,是因为他和同伙那时都在监狱服役,根本无法出来。”
“这只是一个推测。”华生并不完全信服。
“但是这是唯一合乎情理的推测,不是吗?”
诺拉若有所思,“按这样说,舒尔托回国后过了几年非常舒适安稳的日子,直到他接到了那封印度寄来的信,变得战战兢兢惊恐万分,可是为什么之前他并没有这种情绪——我猜,是因为那些被他欺骗的人,已经刑满出狱,重获自由了?”
“我更倾向于越狱这种说法。”福尔摩斯继续推测,“如果是正常的释放,舒尔托会提前知道,不至于让他如此恐慌——接下来,他一直提防着装木腿的人,一个白人,为什么是白人?因为他之前看错一个白人商贩还打伤了他,那张签名的纸上只写着一个白人的名字,剩下的都是印度人或者伊斯兰教,因此我们可以确定,这个木腿人就是乔纳森·斯莫尔,你们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华生这下点了点头,“的确。”
“接下来,乔纳森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了——夺回宝物,报复欺骗他的人。我认为他很有可能买通了舒尔托家里的一个人当内线——你们还记得塞德斯曾经说过的,当天夜晚那个撺掇他父亲埋葬尸体的那个仆人吗,他的名字是——”福尔摩斯顿了顿。
“拉尔。”诺拉说,“拉尔·乔达。”
福尔摩斯点点头,“就是这个名字。伯恩斯通太太对他印象并不好,而且除了上尉和一位已经死去的忠实仆人知道宝藏下落外,没人知道,也包括斯莫尔。舒尔托病危的消息传出去,他害怕宝物也一同深埋地下,于是冒险潜入屋子,发觉有人在没敢进去,在人死后他气得发狂,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寻找,最后留下一张纸条表明有人来过——这不只是谋杀,在他的心里,这也是一件惩罚性质的正义之举,他认为自己是侠客人物,因此留下了线索。”
“乔纳森无法,只能静观其变,舒尔托的儿子拼命寻找宝物他也很清楚。乔纳森不可能凭着一条木腿单独上巴索罗缪那间很高的房间,他一定有善于攀登的同伙在帮他。”
“他的同伙杀了人?”
“是的,屋子里有很多跺脚的痕迹,可知乔纳森起先并未想到伙伴会杀人。我推测他大概是个中年人,在安达曼群岛呆了很久,皮肤很黑,根据我之前告诉你的步距可以推测身高,他脸上有胡子,塞德斯曾经在窗户上见过他的脸,暂且我只能说出这么多。”
“这已经是很多线索了。”华生钦佩地看着他,“我敢保证那位琼斯先生连这一半都说不出来。”
“并且还不能判断他口中线索的正误。”诺拉补刀。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继而像想起来般问华生,“医生,你没带枪,是吧?”
华生警惕地看着他,“只带了手杖。”
“好吧,这也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福尔摩斯无不遗憾地说,“你和诺拉负责乔纳森,我对付其他人。如果他不老实,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诺拉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华生的。”
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