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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搭戏了多次,唐易还是难免被阮江西这入戏的变态速度震惊到,迅速调整状态进入角色。
这是定北侯池修远最后一次见常青,他是兵临城下的敌军主将,她是驻守城池的将军。
大燕殿外,池修远高坐马上,身后是千军万马,烽火通明里,她抱着燕惊鸿的尸体缓缓走进了刀光的暗影里。
她一身戎装被血染红,一步一步走下十米石阶。
“常青。”池修远看着十米之外的女子,怔了心神,喃喃出声,“常青。”
她恍若未闻,将燕惊鸿的尸体放下,抬眸,瞳孔久久才凝神:“你来了,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带着北魏大军来踏平这座宫殿,只是,竟这么快。”
十年,一晃十年,恍如隔世,她征战沙场,早已不是当年跟在定北侯世子身边的影子了。
池修远走近她,视线竟有些痴缠:“常青,我来带你回去。”
她垂着眸,如梦呢喃:“他死了,燕惊鸿死了。”缓缓抬眸,一双冰凉冰凉的眸子看着池修远,一字一字如鲠在喉,“远之,我不是北魏的常青了,我是大燕的叛臣。”她笑,荒凉却落魄,“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十年潜伏,什么是忠,什么是逆,早便在一次次杀戮与征战中被鲜血模糊了界限,她只知道,她再也抛不下大燕,抛不下地上这具早已冷却了的尸体。
池修远从未见过,这样绝望到孤寂的她,伸手,却始终未曾碰触到她:“都结束了,常青,我带你回北魏,带你回种满常青树的定北侯府。”
三十万大军,退至十米之外,空荡荡的城,充斥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她的声音空灵飘荡,好似不真实:“没有定北侯府了,从你把我送来大燕那天我就知道,当你坐上北魏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后就不会再有定北侯府,也不会有常青了。”
她知道的,从她以细作的身份来大燕的那一刻起,大燕便容不下她,当她第一次以大燕主将镇守城池时,她便抛弃了北魏,抛弃了她的定北侯与常青树。
回不去了……
他唤她,颤抖的声音,他害怕,近乎央求着:“常青。”
她却蹲下,看着地上的尸体,说:“他是为我死的,大燕的君主已亡,我这破城的将军如何能活,我欠他一条命,这万人践踏的罪过,我是要陪他受的。”仰起头,脸颊的血顺着轮廓滑下,她那样沉静又失神地看她,“远之,把我和他一起葬在大燕城下吧。”
池修远几乎嘶吼而出:“不!”
她却笑了笑:“我是愿意的,陪她受尽亡国子民的践踏。”她起身,手缓缓抬起,握剑。
他运功,便去夺她手里的剑。
青铜古剑出鞘,一道白光刺目,剑入胸膛,池修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怎么忘了,常青一身剑术以快闻名,即便是他,也甘拜下风。
“不——”
“咣!”
剑鞘落地,她缓缓倒下,银色戎装下,血色妖娆。
“常青!”
池修远跪在她身侧,颤抖着双手,不敢碰触她,万千将士看着这个驰骋沙场指点江山的男子跪在女子身前,毫无姿态,诚惶诚恐。
“远之,”她开口,丝丝血迹漫出嘴角,“那年常青树下,你给了我生命,我还了你一生,不欠了,不欠了……”她伸手,抓着地上早已冰冷的尸身,“燕惊鸿,等我……”
手缓缓垂落,她合上了眸子。
“常青!”
他嘶喊,几乎歇斯底里,只是,再也没有人应他,他的常青终于被他送入了地狱……
附身,抱起她的尸体,池修远伸手,一寸寸抚过女子冰凉的脸:“常青,这一辈子,我只做过一件后悔的事,那便是将你送来了大燕。”
北魏七十八年,定北侯池修远登基,为北帝,统治两国,一生仁治,载入史册。
史书有言,北帝一生仅有两位妃子,一位乃将门之后的女将军秦若,一位是北魏的清荣公主,一文一武倾助定北侯夺得了天下,历史只记住了被后世奉为巾帼英雄的两位女子,却没有给死在大燕城下的薄命女子一点笔墨。
史书又言,北帝一生不曾立后,死后,与一副画像同葬于前定北侯府的常青树下,不曾设立墓碑,只有一把古剑伫立其墓。
冷风吹不散悲凉,空气中漂浮了死亡的气息,久久,才听见张作风喊道:“ok!这一条,过。”
众人这才从角色中晃过神来。
张作风低头,暗暗抹了一把眼睛,然后说:“非常完美,我宣布,定北侯杀青了!”
分明是好消息,却没有半点欢呼声,大概还沉寂在刚才的氛围里。
唐易走到阮江西身边:“我从来不演苦情的角色,江西,你是第一个让我流泪的女演员。”眼睛微红,刚才,他确实动情了,以定北侯池修远的身份。
“我很荣幸。”
阮江西一如平日的冷静与雅致,哪里有半点常青的影子。入戏快,出戏更快,她对角色的掌控与转换近乎出神入化。拍戏多年,阮江西是唯一一个让唐易快速进入角色却久久出不来的女演员,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场戏,全程都是阮江西在掌控。
唐易难得口吻正经严肃:“我收回我以前的话,你天生属于这个舞台。”
阮江西颔首,浅笑:“谢谢。”
真是个有教养的淑女,唐易突然觉得,阮江西这样的女人,配宋辞。足够了。耸了耸肩,唐易走到主摄像机前。调出了回看,张作风凑过来一起看。
“很震撼是吧,这演技!”
唐易抬起手,将戏服的袖子甩给张作风:“张导,眼泪,擦擦吧!”
还真不是开玩笑,张作风刚才还真老泪纵横了,现在眼都是红的,他嘴硬,一把推开唐易的手:“滚丫的!”
唐易慢条斯理地退到一边,用袖子给自己擦眼睛。
“太他妈惊悚了,”张作风抹了一把脑门,“老子导了三十年,第一次把自己感动哭了,我有预感,定北侯会因为阮江西而登上巅峰。”
唐易笑着拱手:“那我提前祝贺导演了。”毋庸置疑,阮江西有那样的实力,这样的演技,她若没有登上巅峰,那一定是观众眼瞎。
更衣室里,陆千羊的眼睛简直要亮瞎了!
“怎么这么多?”陆千羊捂嘴做惊讶状,然后双眼冒光,一头钻进服装架的衣服堆里,“哇,全是大牌!”
“剧组杀青之后会有各种宣传活动,这都是各大时尚品牌送过来的赞助服装。”解释完,魏大青把陆千羊拽出来,有点嫌弃她嘚瑟地在衣服堆里打滚的德行。
陆千羊哼了一声,撩了撩齐耳的头发,凑到阮江西跟前:“有没有喜欢的?”
阮江西略略抬眸:“你处理就好。”
陆千羊眼巴巴瞅着那堆衣服,好纠结的样子,咬咬牙:“小青,都送回去。”
魏大青不明所以。
“顺便发个声明,江西以后的服装赞助一律由tin’s提供。”托腮,状似深沉,“噢,记得提醒一下众位时尚设计师们,我们江西的代言费很高,有意愿可以预约。”
魏大青明白了,他家的艺人现在也是大牌了,哪能随随便便帮赞助商打广告,分分钟都是代言费好吗?但是:“tin’s什么时候说要赞助了?”
陆千羊扶额,看着阮江西,高深莫测的样子:“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明天会把拟好的合同送去锡南国际,正好,我知道tin''s的代言人合约到期了。”
哦,也就是说嘛,原来tin’s姓宋啊,是一家人啊。魏大青佩服了,这绿色通道一开,服装赞助硬生生成了广告代言,这捞金手段!
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宋老板肯定也没有意见。
阮江西却犹豫了:“tin''s不管是服装赞助和代言门槛都很高。”
不得不说,阮江西有时候认真得有点较真了。陆千羊十分不予苟同:“tin’s门槛再高有你家宋辞大人门槛高吗?宋大人都被你横跨了过去,何况是锡南国际的一个小小分公司,你可是老板娘,凌驾于宋大人之上的绝对权威!”越说越恨铁不成钢,“江西,你应该具备一点你已经大红大紫了的觉悟,更应该具备身为老板娘而不让肥水外流的觉悟。”
这话虽然粗,但在理,虽然宋辞管阮江西很严,阮江西对宋辞也千依百顺,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在宋大人家里,绝对是阮江西当家做主,多少次在片场,宋辞大人闹着要阮江西陪的时候,还不是阮江西一个眼神过去就放乖了,所以说,别说只是tin’s的代言,就是锡南国际,那也是阮江西承包的田,怎么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陆千羊再次教育:“亲爱的,时刻不要忘了,你可是有后台、有背景、有家室的人。”
有后台与有背景,阮江西并不以为,只不过,有家室……她乐见其成,说:“我尽量。”
陆千羊嘿嘿一笑:“这才对嘛,宋辞的不就是你的。”
阮江西想了想,点头。
正说到此处,突然传来隐约的响动。
陆千羊竖起耳朵:“什么声音?”
“好像是隔壁更衣室。”魏大青往墙边挪了挪,便听得更清楚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和女人?人生何处不逢奸啊,陆队长立马刻不容缓,跑过去,把耳朵贴墙上,可谓真真切切的隔墙有耳呀。
“不要!”
嗯,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不要碰我。”
她很惊慌。
“你要做什么?”
她很害怕。
“我会让你舒服的。”
嗯,还有男人的声音,这话,好混好黄好暴力。
一男一女,霸王硬上弓,很俗的桥段,只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应该等到夜黑风高吗?
陆千羊嘴角一扯:“靠!”
阮江西抬头,眸光清徐:“怎么了?”
“是温林。”陆队长的正义感上来了,很是愤愤不平,“我知道温林这个混蛋禽兽,但实在没想到他这么禽兽不如,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他丫的不会等到晚上吗?太胆大包天了吧,也没有人管管吗?”
这个点,片场留下来的人,多半是后勤人员,管不起温林这位大制片人的事,他敢如此明目张胆,自然也是有办法将这逼良为娼变成女人为馅的。毕竟过往温林玩过的那些女人,到后来不都是大红大紫的。
娱乐圈潜规则如此,各自有各自的玩法。陆千羊当了几年狗仔队,自然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摇头,有点可惜:“看来这姑娘今天要被狗咬了。”
“那是谁的更衣室?”
阮江西如是问,语气不急不缓,看不出什么波澜。
“那一间是公共更衣室,剧组特地留给特约演员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只有一个姑娘有戏份。”
阮江西对她有点印象,那个姑娘是唯一一个问导演可不可以重拍一次的群演,即便她只是演了一具没有镜头没有台词的女尸。
一个演群众演员的女人,一个名声雷动的制片人,这么一想来,也确实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思前想后,陆千羊倒是理智了一些:“江西,不建议你插手,那个姑娘长相上乘,演技也不错,只是缺少一个出镜的机会,何况女人嘴里喊不要的时候,心里大多数时候是反其道而行的。”抓了抓头发,还是说,“如果你真看不下去,随你。”又补充,“大不了,搬出你家宋大人。”看吧,关系户就是便利,若是以前,陆千羊肯定不多管闲事。
阮江西并未说什么,而是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才起身出了更衣室,路过走廊,在隔壁更衣室的门口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
突然,门从里面推开,一只手抓住了阮江西的手腕:“帮我。”
女人满头的汗,额头还有隐隐青紫,狼狈又慌张,看着阮江西时,眸底有细碎的光影。
阮江西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腕,并未说话。女人抓着她,很用力:“求你帮帮我。”声音带着哭腔,在颤抖。
阮江西抬头,这才看向从屋里追出来的温林,依旧是西装革履,只是头发乱了些,脸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抓痕,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有露出一点慌张,将手环在女人腰间:“是江西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和她闹着玩呢。”
闹着玩?玩强抢民女吗?还是玩官兵抓贼妖精打架?陆千羊仔细瞧着,倒要看看是欲拒还迎还是强取豪夺。
女人的反应很激烈,挣扎得厉害:“不,不是这样的。”摇着头,泪凝眼眶,无助又害怕。
“乖,别和我闹,你要的我答应你还不成吗?”温林低头伏在女人耳边好脾气地哄着。
“你放开我,”女人瞪着温林,嘶吼出声,“我只是一个演员。”
“怎么还和我闹,听话,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的——”
“她不愿意。”
嗓音清清凌凌,无波无澜的宁静,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果断,阮江西说:“放了她吧。”
这档子闲事,阮江西还是管了,
温林倒似乎不恼,收回桎梏在女人腰间的手,正了正领带:“只是闹着玩而已,既然江西你都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自然会给。”从里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双手递给阮江西,十分礼貌绅士,“有时间的话一起喝一杯,正好有个电影在筹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那个电影陆千羊也听说了,据说还没开拍,就杀进了贺岁档的头号榜单,是块好大的肥肉。
哟,放长线钓大鱼呀,这胆大包天的淫贼,居然钓鱼钓到宋辞的鱼塘里来了,贼胆包天呐。陆千羊笑嘻嘻地帮阮江西接过名片:“温制片客气了,这电影我家艺人自然是有兴趣,就是不知道我们宋少舍不舍得放人。”
温林笑得深意:“新鲜头过了,自然舍得放人。”
这衣冠禽兽,斯文败类!陆千羊刚想把名片扔温禽兽的脸上,阮江西却直接转身走人,懒于应付。
陆千羊赶紧追上去:“你不生气?”温林那只禽兽居然敢肖想正宫娘娘。
阮江西顿住,回头看陆千羊:“我不喜欢和败类计较。”
“……”陆千羊回头,果然看到温林一脸猪肝色的愤懑。
败类?这个词用得精辟啊,陆千羊没想到她家艺人这个温良的淑女也会这么字字珠玑:“江西,恭喜你成功地得罪了一位知名电视人,并成功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阮江西没兴趣,看了看时间,便往外走。
女人追上来,走到阮江西前,躬身弯腰,满眼感激:“谢谢。”
阮江西凝眸,这才细细审视女人,她生得十分漂亮,一双眼睛清透好看。
“如果你后悔了,可以打这个电话。”阮江西将温林的名片放在了女人手里。
她脱口而出:“我不会。”红着眼,倔强地看着阮江西,将手里的名片撕碎了,“我不会!”
“我并不想知道,那是你的事情。”
漠不关心,拒人千里,阮江西绕开女人,方转身,淡漠疏离的眼骤然柔了颜色。
“怎么这么久?”
宋辞等在走廊的尽头,依着门,双手插着口袋,似乎久等了,语气有点埋怨。
“你怎么来了?”
宋辞走到她身侧:“来接你。”伸手,给阮江西拢了拢外套的衣领,“外面很冷,你搂着我。”说着站近了几分,张开手,要阮江西搂他,
阮江西笑,伸手环着宋辞,他眸底因为久等而不悦的阴郁这才消失殆尽,嘴角上扬,浅笑倾城,满眼都是阮江西的样子。
这便是宋辞,那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在阮江西面前倾尽了温柔。
“看什么!”
女人恍然惊醒,这才收回了视线。
但凡是女人,看到宋辞后如此反应,也属正常,但陆千羊觉得,必须摆正一下别人的三观:“不要乱看哦,那是我家江西的男人。”
女人一言不发,将手里撕碎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陆千羊托腮沉思,看着前面肆意亲昵的两人,觉得他们两着实虐狗了一点,更觉得宋辞这张脸也着实颠倒众生了一点。感慨了一番,跟上去,很不识趣地打扰:“江西,今天有杀青庆功宴。”
阮江西从宋辞怀里探出脸,这才想起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宋辞很果断:“要。”然后就搂着阮江西往车里走,总归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魏大青有点傻傻不知所措:“可是导演没邀请宋少啊?”
陆千羊满眼的嫌弃:“你还能更蠢点吗?”说完,走到片场正中央,大声吆喝,“今天剧组杀青,同志们都辛苦了,为了犒赏大家伙儿,赞助商大人请全剧组的人去锡南会所的四十八楼一起嗨皮。”
锡南国际会所的四十八楼,那可是有钱也不一定进得去的金贵地,这剧组里有皇亲国戚待遇就是不一样。张作风十分爽快地决定临时挪地:“哈哈,那我就替剧组谢谢宋少了。”
秦江一边帮宋辞开车门,一边提醒:“宋少,规矩不能破啊。”
锡南国际会所的四十八楼,可是只有年消费满三千万的vvip客人才能进。
“清场。”宋辞扔了两个字,直接关上了车门,看都不看秦江,俯身专注地给阮江西脱外套,并系上安全带。
身为生意人,秦江真心觉得,宋老板有时候很昏庸无道。
阮江西有所顾忌:“我怕会有很多媒体。”
“他们不敢乱写。”说完,他捧着阮江西的脸,凑过去亲吻,说,“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刚才我就想亲你了。”
瞧这话说的,摆明了在宋辞的价值观里,别的什么事都鸡毛蒜皮,就只有和阮江西玩亲亲才至关重要。不仅昏庸无道,而且还沉迷女色。
秦江眼不见为净,开他的车,只是偶尔忍不住偷瞄几眼后视镜,然后静静地看着宋少追着阮江西亲,真是像……宠物狗,难怪阮江西会给家里那只胖狗取名宋辞,秦江现在也觉得,这二者之间,很类似,至少品种同为贵宾。
“宋辞。”
阮江西推开宋辞,他不满,在阮江西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又舔了舔,心不在焉地应着:“嗯。”
“方便告诉我唐天王的广告代言费吗?”
宋辞偏着头,用脸贴着阮江西的脸,十分喜欢这种蹭着她的感觉:“利润的百分之五,他是公司的董事。”
利润的百分之五,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阮江西侧过头,问宋辞:“那我呢?”
据秦江所知,锡南国际并未与阮江西有过任何合同签署,完全是遵循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直接把人圈过来了,若真要计算身价,比起代言费过了八位数字的唐天王,阮江西确实还不能相较高下,只不过,若由宋辞来判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宋辞反问:“你想要多少?”
这无疑是开了一张无限额支票,让阮江西填数字啊。
阮江西好似玩笑:“我告诉唐易我比他高。”
显而易见好吗?老板娘真谦虚。秦江敢笃定,在宋老板眼里,唐天王肯定连阮江西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宋辞的回答是:“下次你可以告诉他,老板和老板娘都不给自己发工资。”
老板娘一说,这就坐实了。
阮江西笑着,不否认宋辞的话:“千羊说,亲兄弟明算账。”
她的语气,分明带着玩味,并非认真。宋辞却当真了,非常转注的口吻:“我们不用,我用的都是副卡,主卡在你床头的柜子里,我们家你管账。”
秦江手打滑了一下。
“不会开车就早点滚。”宋辞护着阮江西,对着秦江咆哮。
“抱歉。”秦江认错,是他没见识了,居然都不知道宋辞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堂堂锡南国际的掌权人,用的居然是副卡,说出去还不笑话死个人,宋辞真是再一次刷新了秦江对犬系一词的新认知。
二十分钟之后,几辆车陆续停在锡南国际会所前,最前面那辆低调的宝马,一看车牌号就不低调,保安当然认得那是大老板的车,赶紧上前伺候,却被门口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
陆千羊一下车就被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蹲点的?都是狗鼻子啊。”
眼瞅着锡南国际会所门口,里三层全是扛着相机的记者,外三层全是举着巨幅海报的狂热粉。
宋辞将阮江西藏进怀里,质问秦江:“怎么回事?”
秦江表示很无辜:“媒体捕风捉影还好说,按道理不会有这么多粉丝。”
车窗外,张导凑过脸来,笑眯眯的:“呵呵,我刚才发了一条微博,庆祝《定北侯》杀青,普天同庆嘛。”
一边的陆千羊闻言,嘴角都抽了:“张导,你也太不厚道了,逮到机会就炒作。”
张作风否认:“这哪是炒作,这是宣传,借机会还能宣传一下剧组的衣食父母,给锡南国际打个免费的广告嘛。”低头附身,底气不足,“是吧,宋少。”
宋辞很不给面子:“锡南国际不缺那点广告费。”
“……”好冷好尴尬啊。张导不说话了。
宋辞命令:“下去开路。”
秦江麻溜地下车了,省得留下来被殃及无辜,可是刚下车,就被一干女粉丝的热情惊吓到了。
“啊!定北侯!”
“唐天王,唐天王!”
“天雅,我爱你!”
“唐易唐易,天下无敌。”
显然,这一波是唐易和言天雅的脑残粉,好狂热啊,据说网上票选,这二人被网友评为最有爱的cp。陆千羊相当客观地评判:“口号真俗。”看了一眼从同一辆车上走下来的唐言两人,她深刻补充,“简直俗不可耐。”
哪里俗了,多登对的一对璧人,魏大青就事论事:“来了好多cp粉。”
陆千羊狠狠剜了魏大青一眼,拨开一波脑残至极的女人,结果——
“宋哥哥,啊,是宋哥哥!”
“塘主大人!”
若论俗,论狂热,这一波才让人目瞪口呆啊。
魏大青很不解:“宋少又不是艺人,为什么这么多姑娘这么,”想了想,看了看保安拉都拉不住的女粉,魏大青用了一个相对比较确切的词语,“这么丧心病狂。”
陆千羊苟同:“这个词用得好,这个看脸的时代太丧心病狂了。”毋庸置疑,宋辞大人就是用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圈粉无数。
等到锡南国际的保安将现场处理妥当之后,宋辞才搂着阮江西下车,隔着几米的距离,依然引起了媒体和粉丝的狂热,相机、手机的焦点几乎全部聚焦在宋辞与阮江西身上。
“会不会不习惯?”阮江西有些担忧,她知道宋辞不喜欢镜头和人群。
宋辞拧眉:“会。”
阮江西更担忧了,不安地看着宋辞。
他低头:“所以你搂着我。”
陆千羊等人真是无力吐槽了,宋辞要不要这么随时随地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这不是摆明了借机邀宠吗?
阮江西居然还依着宋辞,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宋辞的腰。
下一秒,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喊了一句:“常青,快放开那个宋哥哥。”下半句更让人吐血,“让我来!”
宋辞脸黑了,阮江西却窝在他怀里笑,他直接把阮江西抓进怀里藏严实了才往会所里走。
秦江悟了,比起被女粉丝追捧,宋辞更不满阮江西被人看了去,秦江留下收尾,依照惯例:“可以拍照,但请遵守宋少的规矩,不能见报。”
媒体瞬间集体用眼珠子剜宋辞的这位特助,据说,宋少的这位特助已经被媒体界的朋友们一致列为了黑名单,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张作风也咬牙切齿:“白忙活了。”不让登报,那还怎么炒作。
言天雅却笑着摇头:“导演,不要小看了姑娘们的战斗力,可不比媒体的笔杆子差。”
果然,诚如言天雅所言,姑娘们的战斗力席卷覆盖了整个网络。
“这颜值,爆表了。”
“定北侯杀青了,好嗨森,我要高歌一曲: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博主,把楼上那个鬼哭狼嚎的拖出去阉了。”
“唐天王依旧帅得天下无敌。”
“天雅女神和唐天王要是没有奸情,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宋辞大人帅瞎了我的眼,宋大人,求霸屏,求出道!”
“常青姑娘,你在摸塘主大人的腹肌吗?快放开让我来!”
“常青姑娘,求现场直播摸腹肌。”
“摸胸肌。”
“摸肱二头肌。”
“往下,往下,往下摸!”
“定北侯约起!”
“萱女神呢?跪求萱女神霸屏!”
所有霸屏的照片里,完全不见叶以萱的身影,作为定北侯的女二,在收官庆功宴上却不见之露面,这便引人揣度了,莫不是定北侯剧组真的把女二给砍了。
锡南国际会所门口,女人被保安截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不好意思,会所今日不对外开放。”
女人取下墨镜,斜睨了保安一眼:“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趾高气昂摆谱的,不正是疑似被砍了戏份的定北侯女二。
保安大哥依旧面无表情:“抱歉,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外边还有三三两两未散去的人群,叶以萱脸面罩不住,却也不敢发作:“我是定北侯剧组的演员,跟他们是一起的,让开!”
保安大哥有点犹豫了,自然是认得这位对方。
正在此时,另一哥们过来,完全没有避着叶以萱的意思,传达上级的指令:“剧组打过招呼了,除了一位输了官司去做社会服务的演员,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秦特助还特别吩咐了,不要把老板娘看不顺眼的猫猫狗狗放进去。”
叶以萱不就是那位前不久输了官司,至今还在做社会服务的演员,不就是那让阮江西看不顺眼的猫猫狗狗。锡南国际的保安大哥说话真直接。
叶以萱的脸臭滴哟。
保安大哥刻不容缓,拿出对讲机,说:“把这位小姐请出去。”
叶以萱脱口而出:“你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叶氏的大小姐,谱子真大呢。
“哟。”
这流里流气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阮江西那位地痞流氓般的经纪人。
她从自动玻璃门的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痞痞地笑:“这不是我们整完了脸又被法官大人送去社会服务所回炉重造的叶大美人嘛,改头换面得太彻底,一时眼拙没瞧出来,见谅见谅。”
若论戳人伤疤,还没哪个比得过陆千羊,哪里有伤,她就喜欢往哪撒盐。
叶以萱彻底被激怒了:“陆千羊!你这个贱——”
怒红了眼,跟个泼妇一般无二,陆千羊才懒得听泼妇骂街呢,直接打断了,学着她家艺人的优雅,高抬贵手:“拖出去。”
叶以萱喉头一哽,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待她缓过气,两位保安大哥一人拖一边,把人拎出了十米远,然后扔了一个凶狠的眼神以示警告。
这办事效率,锡南国际的人,就是牛叉。
陆千羊拱手,客客气气的:“麻烦两位兄台了,老板娘那里我一定美言几句。”说完,她就乐颠颠地跑去老板娘那里邀功:“报告老板娘,闲杂人等企图浑水摸鱼,小的已拖出去毙了,报告完毕!”
阮江西问:“叶以萱?”
陆千羊笑嘻嘻,心情很爽歪歪:“是。”
“千羊。”阮江西语气有点无奈。
陆千羊立马举手投降:“我知道,不要用粗暴的方法嘛,小的保证,下次我会淑女地把她拖出去。”
阮江西被她惹笑了,说:“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媒体,不要被拍到了。”
她家艺人,什么时候这么老奸巨猾了?陆千羊觉得,这样暴力却不失文明的阮江西太讨喜了,一把抱住阮江西:“老板娘圣明,小的遵命!”
才刚抱住,领子就被人扯住,然后一股大力把她拽开了阮江西身边。
“谁准你动手动脚了。”宋辞冷冰冰剜了陆千羊一眼,然后把阮江西抱进自己怀里。
哼,小肚鸡肠的男人。陆千羊偷偷翻白眼。
“怎么这么快?”
就是在刚才,秦江接了个电话便匆忙把宋辞叫了过去,分明秦江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可是宋辞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由此可见,宋辞有多离不开阮江西。
他解释:“没什么大事,不用管。”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细细擦着自己的手指,又擦了擦阮江西的胳膊,反复了几次之后,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搂住阮江西的腰,往贵宾电梯那边走。
陆千羊呆在原地,看了看被宋辞扔进垃圾桶的那块高档手帕,又摸了摸自己的衣领,最后看了看刚才她抱过的阮江西的胳膊,陆千羊突然恍然大悟了,宋辞大人这是在嫌她脏呢。嫌她脏?!就他宋辞和他女人金贵是吧?陆千羊等到电梯门合上,才蹦了一句:“握草!”
------题外话------
定北侯终于杀青了,在我脑中,定北侯基本是成型的故事,我只给了定北侯三个片段,不知道你们看了什么感受,如果真要写成一本书,我觉得我要写哭一大群妹子,第一个就是我,诶,其实顾司机骨子里,是后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