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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魂不守舍,周一叶青无精打采的去上班。
又是阴雨连绵天,路上到处是叮叮哐哐的敲盆声。
“这是要干嘛?”叶青抓住一个妇女问。
“老天爷别下雨了呀!再下庄稼就糟践了啊!”
叶青一怔,怎么回事?她只知道春播秋收,长熟了的庄稼下点雨就不能收了?
“叮叮当当,哐哐当当……”矿食堂门口也一群家属在敲。
叶青心里越来越乱,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时候才想起棉被还没做,赶紧回家把棉胎和被里子被面抱了来。
“哟!这被面是真丝的啊!大红鸳鸯真喜庆。”任大姐爱不释手。
叶青讨好撒娇:“任大姐,你帮我做了吧?”
任大姐却皱眉。
“怎么了?”叶青不解。
任大姐低声道:“我农村老姑前几天刚去世,带着孝呢,结婚是大事,不能不讲究!”
叶青哑然。
任大姐出主意:“咱们矿上有的是全福人,我去找她们来给你做,保准让你以后小日子和和美美儿女成群!”
叶青兴致索然:“我不太着急……回头再说吧。”
兴冲冲的抱来又失望抱回去,叶青莫名心情低落。
转天去找蒋红棉,见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耳语几句,叶青马上明白怎么一回事。
晚上拿了一包红糖给蒋红棉送去。
“叶青姐,你专门备着自己用的吧?快别给我,留着自己用吧,咱们矿上轻易不发红糖票,存下点不容易,女人都得用。”
叶青摆手:“没关系,他那边每月都发二两,月月准时给我送来,你快熬点姜汤喝了吧,总这样对皮肤不好。”
“叶青姐,他对你真的很好……”
十九天没见面了,和上个月不一样,那时欢欢喜喜的筹备婚礼,时间都不够用,现在只觉得真的是熬日子。
当时为什么要吵架呢?为什么不好好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大事啊!
叶青魂不守舍来到邮局,正好遇见李玉坤。
“玉坤姐,有我的信么?”
“没啊!我还纳闷怎么好几天没见你对象来信呢?”
叶青干笑掩饰:“这阵子他忙。”
徐友亮雷打不动的每月四封信,即使准备婚礼那月也没间断,这月却没有了。
叶青继续行尸走肉。
这天牛大姐喜滋滋的来找叶青,低声一阵耳语,叶青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就吵架啦?要分手?”
牛大姐点点头,兴奋地开始一句句长篇大论的絮叨。
“平时我们就看那个苏技术员太精明,不过艰苦朴素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好跟红棉说罢了……”
“这回是她自己不乐意的,说什么看电影不买零食,舍不得带她吃龙肉,还有不去换布票啥的……”
“这一不顺眼什么都挑拣!嫌弃人家唱歌不好听,连人家每月有红糖票都成了缺点!我都纳闷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心里想的啥啊都……”
叶青默然,没有坚不可摧的爱情,一个细节就全军溃败。
牛大姐拍着叶青手感激道:“小叶,我知道这半拉月你为了红棉里里外外费了不少心思,客套的话大姐就不多说了,你放心!等你结婚时候,我保准给你操办的比谁都齐全!到时候……”
叶青迷茫,这事自己真的做对了么?少男少女的感情就被自己这么挑散了?这么轻而易举?那徐友亮……
心神不宁,叶青机械般举着公章一个个盖。
“叶干事,你不去百货商店啊?”
“啊?”叶青双眼迷茫。
“国庆促销!不要券的肥皂洗衣粉,还有暖壶床单,你不置办结婚的东西啊?”
“哦!置办!这就去。”叶青含糊应付。
下了班,叶青魂不守舍走到百货。
“我要大中华。”
“没了!”
“高价茅台还有供应么?”
“断了!”
叶青被售货员的话浇得透心凉。
恍恍惚惚又熬到一个周末,过了下午四点,外面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叶青心烦意乱,换好衣服出来溜达。
今天已经放晴,却出乎意外没听到欢呼声,街上的人神情和叶青都差不多,沮丧无力。
临西村的宅院,大门虚掩着。
叶青一怔,岳峰来做家具了?不是忙秋收么?就他手里有备用钥匙,除了他还有谁?
叶青推开大门,沿着回廊绕道后面院落。
叮叮哐哐的敲砸声从二层那间新房传来,院子里竹枝上晾着洗干净的披肩。
叶青按耐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一步步上楼。
新房里,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举着榔头叮叮当当修床。
叶青委屈的想哭,猛地扑了上去。
“叶青,你放开,我没法干活儿了。”徐友亮没回头。
“让小岳师傅做嘛,你搞它做什么?”叶青痴缠着不撒手。
“你好意思啊?床怎么塌的?”
叶青面红耳赤,瞬时心情大好,漫天的乌云散尽,一下子就晴天啦!
不开心的揭过谁也不提,一切都回到原点,这感觉真好。
“这是买给我的么?你几点过来的?”
桌上放着糕点,百货商店的普通鸡蛋糕,叶青拿了一块放嘴里,好甜!
“七点。”徐友亮淡淡道。
叶青开始絮叨:“上周我做好早饭等了你一天呢!上上周也是,你怎么不去小洋楼找我啊?幸亏我聪明找来这里……”
徐友亮修完大床,收拾好工具下楼洗手,再上来时候还是不冷不淡样子。
“这月的红糖在包里,你月事来过没?”徐友亮问。
叶青委屈:“前天就结束了呢!上周你不来,没有红糖水喝痛死我啦!”夸张抱怨,就是要喝他的红糖才有效。
“哦。”徐友亮没多话。
叶青不满:“哦什么哦?你不愧疚么?”
徐友亮摘下叶青吊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别闹!我们现在去吃晚饭,吃过我就回去。”
叶青愣住:“我才刚见到你……”
徐友亮铺好床褥,拍拍身边位置示意叶青坐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叶青坐过去。
“叶青,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之前太不理智了,所以,趁着还没……是该好好想想,至少将来不会耽误你。”
叶青哑然,这是要谈分手么?
徐友亮又说:“村里老队长和杨连长那边我已经去过,让他们多照看,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你……你可以慢慢想,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和我结婚。”
“不需要想!我喜欢你!我要和你结婚!”叶青马上说。
徐友亮皱眉扯开叶青的手:“叶青!你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要负责,不要凭着冲动想一出是一出!”
叶青百口莫辩:“我哪里不负责了?我为我们结婚没少努力啊?你看这房子,还有家具,你看还有……”
“叶青,结婚不是过家家,你再好好想想吧,我走了。”徐友亮站起来。
“不许走!你不许走……”叶青阻拦。
徐友亮头也不回大步出去。
接着,叶青做了件自己都鄙视万分的事情,她扑过去抱住徐友亮的腿哇哇大哭……
“呜呜……你不许走啊!你不要抛弃我……你走了我怎么活啊……你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
“叶青!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就是不许走!我不分手,不分不分!”
“你理智点行不行?我没说分手,不是你说要仔细想想的么?”
“我不想!不想不想!”
徐友亮别过脸去:“你先放开我!”
“不放不放!”
“我不走了!”
叶青猛地停住哭豪,眨着眼睛抽搭着仰头:“真的?”
徐友亮嘴角抽搐:“我去给你烧水洗脸,别往我裤子上蹭了!”
叶青破涕为笑。
热水打上来时候天已经黑透。
“这次让你先洗啊!我用你剩下的,快来快来!”叶青讨好,铜盆毛巾都是新的,他好细心,知道宅子里没这些就买了来,省的再嚯嚯锅……
徐友亮叹口气,无奈走到盆架跟前,清水洗了把脸,没用香皂。
叶青这才欢欢喜喜的过去洗。
“把大门拴好,蛋糕留给你晚上吃,我去车站了。”徐友亮戴上帽子又要走。
叶青撇起嘴,眼泪外涌,准备再一次扑过去。
徐友亮急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不许上!”
“你……”
叶青死抓着就是不撒手,拉拉扯扯直到过了十一点半才松开,得意道:“火车开走啦!”
“我去招待所。”
“不许去!”叶青一把抓住。
徐友亮赌气摘掉帽子,脱去外衣,扯过棉被就闷声睡下。
床前的红烛燃着,叶青脱掉外衣,轻手轻脚地爬到里面躺好。
“徐友亮,你睡了么?”
沉默……
“徐友亮,咱们复习小手册吧?”
沉默……
“徐友亮,我给你讲金/梅吧?”
“徐友亮,我给你唱十八摸吧?”
……
“叶青!”徐友亮甩掉黏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猛地坐起来。
“你干嘛这么凶啊……”叶青带着哭腔可怜巴巴望他。
徐友亮深吸一口气,躺下。
叶青八爪鱼般又缠了上来。
“叶青,你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昏黄烛光中看不清表情。
“知道!”
“你考虑清楚嫁给我?”
“清楚了!”
“无论如何都不反悔?”
“不反悔!”叶青答的坚决。
徐友亮猛地一个翻身就把叶青压在身下,嘴唇贴上……
叶青紧紧抱住身上坚硬的臂膀热情回应。
……
意乱情迷……晕晕乎乎中突然一阵钝痛!
“啊!”
“别喊,放松!”
叶青哆嗦着平稳呼吸,不知道怎么放松,紧搂着他脖子咬住下唇。
“眼睛闭上!别看!”徐友亮呼吸粗重。
“放松!”
叶青紧抓着他肩膀就是不松开。
徐友亮强忍着急促喘息,从床头叠放整齐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块崭新手帕。
“眼睛闭上!”
叶青听话闭上眼睛,眯着眼缝偷看。
徐友亮拿起手帕对着灯影看了眼,望见淡淡血痕,唇角微微上挑了下,仔细折好又放回原处。
叶青白眼:老古板!
紧接着又猛的晕眩,叶青瞬时掉入大海中!
波涛汹涌,一浪接着一浪!
“叶青叶青……”
“嗯……”
“喜欢吗?啊!喜欢么?……嗯……这样!”
“喜欢!”
“啊!”叶青尖叫出声。
“啊啊啊——叶青叶青!”徐友亮叫的比她还响。
叶青紧紧抱住光裸的后背!
徐友亮大口大口喘气!
屋内红烛晃动……
“再来!”
“嗯……啊?”叶青呆怔。
一浪接着一浪,两三次后,叶青从生涩到舒畅,徐友亮渐渐操纵自如。
“叶青,这样呢?”
“喜欢!”
“这样呢?”
“嗯嗯……嗯……”
……
天际破晓,窗外露出鱼肚白。
叶青披散长发抓着床栏还在摇晃。
“叶青……叶青……”
“我饿……”
“什么?啊!嗯,这样……”
“我饿!”
“等会儿……”
“我疼!”
“忍下……”
“我饿啦!”
徐友亮颓废倒下。
“压死我啦!”
“别叫!”
徐友亮喘了半天气,平稳呼吸,赤着身下床去桌上拿过糕点。
叶青就着他手三两口吞下,徐友亮又拿一块过来。
这块只吃了两口,叶青晕乎乎嘟囔:“你没洗手……”
徐友亮瞪她一眼,剩下的扔到自己嘴里,转身又去桌上自己挎包里翻出保温水壶。里面的水温热,叶青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徐友亮在桌前狼吞虎咽几块糕点,把水壶的水一饮而尽,又回到床前,伸手把人推倒。
叶青皱着脸哭腔道:“真的疼……”
徐友亮疑惑,抓起两只细白脚踝掰开放肩上,低头仔细拨开查看。
“歇一会儿吧。”徐友亮掏出旧帕子擦下。
一会儿?叶青欲哭无泪。
窗外从旭日东升到正当午。
“啊啊啊!不要!”叶青挣扎着剧烈摇头。
“嘴张开!”徐友亮掐着她下巴。
“不要!”
“我洗过了!”
“不要不要!”
……
哭闹抗议,终于熬到晚上。
“我不要!现在还是不要!上面下面都不要!”叶青喊。
徐友亮烦躁:“那你要什么?”
“我饿了,蛋糕太甜腻。”叶青委屈。
徐友亮从桌下拽出提包,找出饭盒打开。
叶青见里面是满满一盒煮鸡蛋,赶紧拿起一个,高高兴兴吃起来。
“不早拿出来!讨厌你!”
徐友亮笑笑,自己也剥了几个吃,穿上长裤下楼去厨房烧水。
叶青套上徐友亮的白衬衣,赤着腿想跟过去,一下床险些瘫软在地上。
七扭八歪好不容易爬到厨房。
“出来干嘛?”徐友亮烧着火问。
“你陪我看星星……”叶青整个人趴在他背上,搂着他脖子柔声说。
徐友亮轻笑,拿了铜盆毛巾过来,两人在厨房洗过就去了凉台。
夜风徐徐,比上次更凉了些。
“只开那边一扇,小心着凉。”徐友亮吩咐。
叶青从善如流,打开东南方位的一扇花窗,回头看徐友亮好奇问:“你搬凳子上来干什么?”
叶青腿脚早就酸软无力,问过还是马上就坐下,却发现太矮,看不到窗外风景,左右为难。
徐友亮抱她起来,把雕花圆凳摆在窗下:“跪在上面不就能看到了?”
叶青想想也是,任由摆布,双臂扒着窗棂,晃晃荡荡的大衬衫下一双修长白腿跪在红木圆凳上。
“看那边。”徐友亮指。
叶青看过去,新南市火车站的钟楼,夜色中格外明亮。
“漂亮么?”徐友亮问。
“漂亮!”叶青欣喜。
徐友亮站在叶青身后,大手掐住纤细腰肢。
“我每次坐车过来,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个钟楼,一看到它我就知道马上就能看见你了……”徐友亮说的深情。
叶青笑的甜蜜。
“叶青,你知道我来新南找你多少次了么?”徐友亮问。
叶青想想,除了偶尔几次缺席,貌似正式交往后每周都来,几月份开始来着?
“二十四次?”
“不对!”
“二十八次?”
身后一阵沉默。
“叶青,是三十七次,每次的车票我都留着,贴在本子里,然后写上那天见你都是什么天气,你穿的什么衣服,和我说过什么话……”
叶青陶醉。
“叶青,你看那边一片萤火是什么?”
“火车站的灯柱!”
“说对了,刚开始我不好意思在你屋里多呆,晚上十一点半的火车,我下午五点多钟就坐在车站台阶上数灯柱……你知道有多少根么?”
叶青趴在窗沿上歪头想想:“二十根?”
“不对!”
“三十根?”
“再想想,我在信里写过。”徐友亮提醒。
叶青撇嘴,心想你每封信都罗里吧嗦,谁有耐心细看?
“我不记得了。”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
“是四十八根!”
“哦……”
一阵皮带扣细碎声响,叶青来不及回头,猛地痛下,强烈充胀感又传来。
“徐友亮!”
“别喊!外面会听到。”
……
叶青咬着牙摇晃,气的挥手朝后面乱打。
“手扒着窗栏,抓稳!”徐友亮低声。
叶青无语望天,墨色夜空中繁星点点,身后是徐友亮的粗重喘息声。
“叶青……叶青!我来过多少次?”
又问?这时候?
“快说!”
叶青皱着眉头回忆:“嗯……啊!二十八次!”
“不对!再说!”
“三十……嗯,啊啊!三十五次?”
“是三十七次!记住了吗?”
叶青死命抓着窗栏,生怕自己被顶下去,忙大喊:“记住啦!记住啦,三十七!”
“给我从头数一遍!”
“嗯……什么?”
“数一遍!从一开始数!”
……
叶青无语,什么毛病这是?
“快点数!”徐友亮语气动作都凶狠。
“啊啊!好!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啊!”叶青呼痛。
“数!”
“六,七……八,啊啊啊!”
“接着数!”
“九,九,九……十啊!”
……
初秋天气,叶青已经大汗淋漓:“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啊!”
叶青气恼回头:“我数对了!”
徐友亮在身后闷笑:“算上这次,是第三十八次。”
叶青气喘吁吁趴在窗沿上,想死!
身后的晃动又开始新一轮。
“叶青……叶青……刚才我说过的……嗯,……车站灯柱,多少根?你还记得吗?”
又来?叶青崩溃:“我不知道!不知道!啊……啊!”
“给我从头数!”
……
叶青晕睡过去,不知道怎么从凉台下来的,醒来时候天还黑着,屋子里烧着红烛,徐友亮正靠在床头抽烟。
“咳咳……”叶青扭动着在被子里掉了个头,从脚头爬出来,疲惫地靠在对面床帮上和徐友亮对脸望着。
一阵沉默。
叶青没话找话:“……嗯,会不会怀孕啊?”
徐友亮吐出烟圈:“不会。”
叶青白眼:“你怎么知道不会?”
“这两天不会。”还是淡定语气。
叶青气闷,抛开杂事,想想还是把自己打算说出来:“我找个时间跟蒋书记说调动的事,那边工作什么时候能落实啊?我户口没在矿上,迁过去倒简单……”
“户口明天我去给你办,你找蒋益民直接辞工。”
叶青一怔:“直接辞工?你没搞错吧?调动和在惠安重新找工作是两个概念,那边岗位不多,我要是等着招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班,而且我在矿上是……”
“叶青,我说过了,直接辞工,你听不懂么?”
叶青噎的一愣,算了算了,过会儿再谈这个。
“我们结婚在新南也摆一桌吧?简简单单的,就田婆婆贾工牛大姐任大姐他们,我答应过……”
“这边发喜糖就好。”
叶青撅嘴,伸手拽拽棉被裹住自己,衣服没了,身上好像洗过……
“惠安那边什么时候办酒席啊?我做结婚的新衣裳来的及么?我还是想穿那件龙凤裙褂……”
“重新做,结婚我穿制服你穿列宁装,红色蓝色随你选,有的是时间。”
叶青烦躁顺了顺头发:“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啊?我想穿裙褂!”
“叶青,我说了,红色蓝色随你选,要列宁装。”语气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
叶青一口气闷在胸口,好半天都在大喘气,想想还是算了,正在浓情蜜意时候,千万不能吵架,于是低头绞着头发不吭声。
徐友亮满意笑笑:“明天办完户口手续先回去领证,然后去省城买衣柜,再然后……”
“衣柜我们有啊!商店里的样式好丑,你看我们屋里这个多漂亮?到时候找辆大卡车,连带小洋楼那边的家具一起都拉过去,我们……”
“叶青!”徐友亮不耐烦打断,叹口气缓缓道:“以后我说话你不要插嘴,还有,别跟我讨价划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记住了么?”
叶青呆怔好半天才诺诺道:“我们……不是在商量么?”
徐友亮摇头:“以后我们住县委大院,家里摆什么结婚穿什么都要注意影响,平时说话做事也要谨慎,你明白么?”
叶青释然,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可是田婆婆贾工……”
“他们什么出身你不知道?”徐友亮冷声。
叶青又一次沉默,低下头不语。
徐友亮心情变好:“婚后我把粮食关系转出来,每天你做好饭等我回家,饭后我们散步打乒乓球……周末我们一起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完我带你去省城下馆子看电影,差不多下两个月你怀孕,明年孩子生出来……”
叶青瞪大眼睛:“等等……你说什么啊?我也要上班的!为什么要我每天做饭?县委不是有食堂么?将来有孩子我们还可以……”
“叶青!我说过了,不要打断我说话!”徐友亮阴下脸。
叶青再也忍不住:“我没想打断你,可是你说的我听不懂!之前明明说好我工作调过去!为什么你又说辞工又说洗衣做饭?我们一起挣钱养孩子不好么?”
“你每月工资能剩下几块?”
“我以后会节俭的!”
“不行!我说过了,你在家!”徐友亮又一次结论,语气不容辩驳。
叶青无奈看着窗外天色渐白,这是还要再吵一架么?然后再冷战,再和好,再一直吵下去?
拿出十足的耐心,叶青低声下气:“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之前你也说过,吃饭穿衣怎么安排生活这些小事都依我的……”
徐友亮在阴影里表情莫测:“叶青,你总是记不全我的话,小事都依你的下半句是什么?”
“衣柜裙褂做饭洗衣算大事吗!”叶青忍不住气急大喊。
阴影里还是语气不变:“现在我说是,那就是啊?”
叶青崩溃:“凭什么!”
徐友亮轻笑:“我是你男人啊?现在可真的是了。”
叶青呆住,怔怔地瞪大眼睛望他。
徐友亮唇角上挑:“叶青,你那天的嚣张气焰呢?来!再跳起来指着我说一遍:你不想嫁就不嫁……说啊?”
叶青愕然:“你……什么意思?”
徐友亮摇头轻笑,扔掉烟头站起来穿衣服。扣好风纪扣,带上警帽,都收拾好走过来俯身看着呆怔掉的叶青,拍拍她脸。
“叶青,如你所愿,现在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去办好手续,拎着包袱过来惠安找我,我和你结婚。”
“吱呀”屋门打开,人走出去,不一会儿,传来院门关上的声音。
叶青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床上,死了般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呵呵……”老妪般干笑声,叶青低声自语:“我这是让人给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