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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赏金猎人抬着一个直僵僵的人体进了大厅,恭恭敬敬平放于地上。他们说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这个人,不知被谁点了穴道,海扁了一顿,看他穿着诸葛门供奉的服饰,于是就抬了回来。诸葛门的供奉们“呼啦”一声全都围上前去,擦亮眼睛细细辨认,那人被打的太惨了,一张脸面被击打的有如板砖般平展,上面铺着厚厚的混杂着鲜血的石灰粉,鼻梁骨破碎塌陷,额头,眉峰,眼角,颧骨,嘴唇,下颚等部位皆已崩裂,一时间无法辨认出来,于是供奉们只好排好队,开始清点人头。
诸葛英挤进去,左看看,右看看,拿出手绢擦了擦,细细辨认了半晌,惊叫道,“乌供奉,是乌供奉。”
诸葛平伸指在乌供奉胸口点了两下,丝毫没有反应,“咦?”他轻咦一声,然后运起全身功力缓缓在乌供奉胸口按摩了一盏茶时间,再次点了两指。乌供奉一跃而起,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舵主,呜呜,你可要为老朽做主啊!老朽吃了大亏了,呜呜,,,,,,”
“乌老,不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诸葛平问道。
乌供奉花脸涨得紫红,脖颈上青筋鼓胀,恨恨道,“舵主,老朽一时大意栽了个大跟头,,,,,,那个王八羔子,老子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方解得我心中恶气,呜呜,,,,,,”
“,,,,,,老朽赶到事发现场,听到门人说是一个蓝袍络腮胡子滋事生非,老朽眼角恰巧瞅到一个蓝袍人在人群中逃窜,于是就追了过去,在一个小巷里截住了他。他连滚带爬地躲过了老朽的一抓一脚,果然是个络腮胡子,老朽看他功夫稀松,就大意了,,,,,,”
“,,,,,,他耍小聪明蒙骗老朽,趁老朽回头的时候,再次抛出了石灰粉。老朽对他这种下三滥伎俩更是不屑,便运起护体罡气,打算用罡气反弹回去叫他自食其果,可是他,呜呜,,,,,,可是他抛出石灰粉后,趁我视线不清之际凌空点了我的穴道。呜呜,老朽只觉得身子一麻,当下就动弹不得,石灰粉撒了满头满脸,刺激得老泪横流,,,,,,”
“可恨啊!可恨,他,,,,,他,,,,,,”乌供奉浑身颤抖,仿佛要背过气去,诸葛平急忙伸掌贴在他背心,输送过雄厚的内力。心神渐渐稳定下来,乌供奉面目扭曲,接着道,“他已经制服了老朽,却根本不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江湖道义,依旧对老朽痛下杀手,,,,,,呜呜,老朽泪眼朦胧中看到他冲上前来,抡起板砖狠狠砸在老朽面门上,砸得老朽仰面直挺挺倒在地上,,,,,,呜呜,他还不放过,接连砸啊砸,百汇穴,太阳穴,人中穴,,,,,,呜呜,哪里致命往那里砸,若不是老朽功力深厚,这条老命算是交代了。这些还不算什么,他,他最后说了一句话,却把老朽一下子气得昏死了过去,,,,,,呜呜,他说,“靠,诸葛门供奉胆子怎么这么小?竟被老子这身霸气给吓傻了?”啊!”说到这里,乌供奉惨叫一声,仰面喷着鲜血,又昏死了过去。
乌供奉被抬下去救治,赏金猎人们乱哄哄地前往柜台前缴纳罚款。诸葛平眉头紧皱想着心事,诸葛英上前挽着爹爹的胳膊,诸葛平叹息道,“唉!对方凌空点穴破了乌供奉的护体罡气,说明其功力必在乌供奉之上。更可怕的是为父浸淫锁脉点穴功夫几十年,解开穴道竟然如此艰难,唉!这还是凌空点穴,若是直接点到人身上,不知该严重到何种地步,,,,,,此人是个高手,咱们分舵内无人可敌。”
“爹爹,我看那叶三的年纪绝对超不过三十岁,就算打小儿从娘胎里练武,功力又能深厚到哪里?咱们分舵人多势众,难道还会怕他?”诸葛英反对道。
“根骨出众,天赋绝佳的练武奇才如果得遇名师指点,仅需苦练几年就可以抵得上普通人苦修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此人正是那样的奇才。你想过没有?他那样的高手若要对付钻云燕,自然轻而易举,何须使用石灰粉这种下三滥手段?而且为何要制造如此大的混乱?”
“爹爹,你是说他乃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对付咱们诸葛门?”
诸葛平满目敬仰,说道,“有人为为父算命说我近些日子时运不济,恐有祸事发生,准,真准。”
“他是谁?”
“他是一位普通人。”
“舵主,小人有所发现,,,,,,”门下的画师匆忙前来禀报,说他在绘制案犯画影图形过程中,发现这个络腮胡子的面目骨骼特征同一人十分相似,再三比对,他认为这二人绝对是同一个人。
两张画像摆到一处加以比对,深谙易容之道的诸葛平点点头,肯定道,“不错,是同一个人。”
赵光腚仿佛皮球般弹起一丈多高,失声惊呼道“是他,是他。”
诸葛平沉吟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接二连三与各大宗派交恶?他究竟是何目的?奇怪,奇怪,,,,,,”
“这个小杂碎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直是在找死。”赵光腚带着满脸的喜庆,低声对诸葛平道,“诸葛大哥,咱们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嘿嘿,怎么样?你觉得小弟的建议如何?不要再犹豫了,只要大哥你一声令下,小弟将率领二十万帮众唯你马首是瞻,,,,,,”
诸葛平面色一沉,沉声质问道,“赵舵主,你纵容门下弟子前来滋事生非,不知我们诸葛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诸葛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赵光腚大吃一惊,连忙否认道,“他前日刚刚来到朝天城,敝帮执法长老不在,他并没有开香堂入帮,因此他并不是丐帮弟子。”
诸葛平神色一震,问道,“他前日何时来到的朝天城?”
“午时左右。”
“据城门进出记录记载,当时进入城门的是贵帮二个小鬼,嘎子和猴子。”
“对,对,一定就是他,想来必是嘎子用猴子的腰牌将他接进了城,嘿嘿,为了省下二两人头税。”
“哦,原来如此。”诸葛平压抑下激动的心情,把脸一绷,冷哼道,“哼!砸了风雪门的招牌,你们丐帮二话不说责任全担,轮到我们诸葛门则想撒手不管,赵老弟,难道你们丐帮认为我们诸葛门好欺负不成?”
“不是,,,,,,诸葛大哥,你听小弟慢慢道来,,,,,,”
“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本宗一个交代,否则实在说不过去啊!”诸葛平语气深长地拍了拍赵光腚的肩头。好像一条频死的鱼儿,赵光腚嘴唇无声地翕张着,俄而,他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仰头喷吐着鲜血,一头栽倒于地。
诸葛平急忙派人请不死神医前来救治,未等神医赶到,人们就看见赵光腚依旧红光满面,气定神闲地离开了诸葛门,随后诸葛门昭告天下,悬赏五万两缉拿冒充丐帮弟子的神丐。当天下午,风雪门朝天城分舵舵主杨玉书登门拜见了赵光腚,不知二人在密室内谈了些什么,杨玉书离去的时候,一边擦拭着胸襟上的血迹,一边吩咐车夫赶赴诸葛门。稍后,风雪门在诸葛门同样悬赏五万两缉拿神丐。神丐的赏金一天内暴涨到了二十五万两,诸葛门飞鸽传书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华夏九州,顿时天下震动,赏金猎人们有如过江之鲫般纷纷披星赶月地赶赴朝天城,,,,,,
神丐重创诸葛门的时候,叶氏家族大主管叶绍施正盘坐在听雨轩湖边的大青石上垂钓。
微风拂面,涟漪荡漾,鱼漂好似在条条金光中乘风破浪飞速行驶,目光空洞迷离,脑海古井无波,身心沉浸在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里,安泰而平和。“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这是执掌决断大权的上位者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在这方面叶绍施并不欠火候,不过自从三十多年前立志为家族奉献一切开始,同以往那种荒唐无忌的生活彻底分手之后,垂钓却成为了他唯一的爱好。其原因只有一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情最真最烈,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化作最凄美的画面,被刻刀雕刻在记忆深处。岁月更迭,年华老去,心日渐硬如铁石,血日渐冷似寒冰,唯有那些刻痕依旧如昨,炙热燎天,痛楚刻骨,癫狂有如走火入魔,,,,,,
梅儿是他一生的挚爱。当年,他青春年少,她豆蔻年华,一个是叶氏家族的嫡系子弟,一个是命比草贱的小丫鬟,命运的天堑虽然可以阻止他们得成比翼,却无法阻止他们相知相爱。最终的结局同诸多世家子弟一样,他把怀有身孕的梅儿悄悄送出了朝天城,没过多久迎娶了叶氏家族要人的女儿。随后,他一步一步执掌了叶氏家族的大权,而她则再未露出过小丫鬟时候快乐的笑容,直到郁郁而终。如果人生能够重来,自己当初会做出怎样的抉择?这个伪善的问题他始终回避去想,因为只有在梅儿身死的时候,他才流着眼泪,惟一一次短暂地做出了不同于现实生活的抉择。荒谬吗?企盼和抉择总是背道而驰,这就是身为上位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因为没有父亲的陪伴,波儿自幼任性乖戾,梅儿死去后,波儿更加肆无忌惮,十岁大的时候突然不知所踪。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梅儿的骨血已经埋没在江湖中了,未料到一个月前,波儿却忽然出现在面前。叶绍施当时激动难以描述,脸上流淌着热泪,发誓要让波儿享尽荣华富贵,发誓要把没有给予梅儿的统统补偿给波儿。可是天不遂人愿,昨天,当看到波冷冰冰的尸体的时候,他心头涌动的仇恨可以焚海燎天,他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天凌晨,当赶到那间民居,发现神丐被人救走了,他当即大发雷霆,拳打脚踢将叶胖子揍成了一滩稀屎,,,,,,身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绝不能像平常人那样失态出丑,几十年来,自己早已经修炼得古井无波,深晦如海,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唉!就让自己好好放纵放纵吧!梅儿,波儿,你们母子俩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能将神丐千刀万剐,为你们报仇雪恨,,,,,,”
“大人,,,,,,神丐,,,,,,神丐,,,,,,”亲随叶长庚气喘吁吁跑进了花园,叶绍施心神巨震,当即一跃而起,脚下一滑,顿时滑落湖中,,,,,,
随后,听雨轩内,携带着一道道指令的信鸽有如粪坑里的苍蝇一拥而散,一举将朝天宗势力范围内所有城镇官府衙门全部覆盖。供奉殿接到指令后,随即派出了一千名供奉,一部分进驻治安府,城门关卡等重要地段布控,其余的则快马加鞭奔赴宗门三百里范围内的所有重镇要塞,水陆码头等咽喉要路待命,但凡有神丐的风吹草动,立即合围歼之。
治安府部长叶无忧接到指令后,同稽查司司长张百川商量一番,随即从围困丐帮的五万稽查中抽调了三万精英,将他们有如水银泻地般撒出去乔装暗访,同时号令二十万巡察司巡捕一方面频繁地设立检查岗和流动哨,另一方面对朝天城展开了地毯式搜查。至于兵围丐帮还有没有必要这个问题,二人则默契地选择了忽视。后来,他们因为此事受到了罚俸一年的处分,不过明眼人心里都明白,那两位当时的做法正确无误,不愧为治安府两位名闻遐迩的老狐狸。